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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点都不夸张。”叔叔道，“我到现在还有些后怕，你这小子，真是不知天高地厚。要怪那林丫头，事先不打声招呼。怪我也没多问，组织这次派她来，不会只传口信，应该还会有书面的东西。”
“书面的东西？”
“那东西就在项坠里，”叔叔见我摆弄那项坠，笑道，“不用看，里面没东西了。当初他们将你托付给我，除了让我照顾你之外，原来还另有深意。我以前不知道，以为只要供你读书，将来让你有份好工作就可以了。如今看来，完全不是那样。小子，要怪你运气不好，假如我早看到项链里的书面材料，你现在说不定还能多一项选择。”
“多一项选择？”
“恩，你可以选择和你父母不一样的生活，其实做个普通人也挺好。我是想做个普通人，但已经回不去了。你本来有这个机会。可现在，可怜的你只有两个选择。一个选择就是你来美国前，对老孟说的，我不知道你现在的想法怎样，可能会有些改变；另一个选择就是遗忘，把以前包括今天的事全忘了。但我不敢保证，你选择遗忘会给你带来什么后果，也许变成个生活不能自理的白痴也说不定。毕竟我们不是科学家，不会用那种高科技来实施，只能用一些土办法，土办法是最快也是最有效的。我知道你的头很硬，但我相信我们的土办法还是能奏效的。”
“你认识老孟？”我惊道，“当初就是他让我不要和你走得太近的，说你翻脸比翻书还快，特别喜欢骗别人东西，骗了不给还打人。不过我后来发现你还不坏，除了有点神秘之外。”
“老孟还记我的仇呢，”叔叔叹了口气，道，“我记得你初到美国时，可没给我好脸色看啊，我好意帮你提行李，你不但不给，还咬了我一口。我就纳闷，我们初次见面，你有必要那么恨我么，看来是老孟在煽风点火啊。”
“不知道孟伯伯现在可好？”
“这老猴子过得可比我滋润呢。项坠里有两封信，一封是林燕莺爸爸写给我的，另一封就是老孟写的。这林丫头啊，她说她爸爸会搭着银白色的翅膀飞过来，我还以为是和她一样，坐飞机来呢，原来说的是这个天使项坠。”
“这两封信里写了什么啊？”我按耐不住好奇心，问道。
“我可以告诉你，但你要先告诉我，你的选择。”
“如果你是孟伯伯的话，我早就跟你干了，”我气愤地道，“我就是看不惯你的人品，你是对我不错，可你对不起我们的国家。你不管做什么，都洗脱不了你的叛徒身份。”我准是疯了，原先藏在心里的话，这会儿居然当着叔叔的面说了出来。
“我原以为我照顾你不够，所以我们之间总存在些隔阂，现在我明白了，你在意的是我的身份，”叔叔神情黯淡，眼眶里闪着泪花，他哽咽道，“你那孟伯伯，他没跟你说……”他突然像想起什么似的，声音又恢复了平静。“他不说是对的。我就是这个身份。现在我只问你，你的选择是什么？”
“我兄弟都能做的事，我为什么不能。”我理直气壮地道。
叔叔大笑道：“你如果真那么能干，老孟就不会让你来美国了。他就嫌你太嫩，太张扬，所以让你来美国好好磨练，另外多学些知识。我们这一代，欠缺的就是知识不如人家，另外也不重视知识，结果败就败在这儿。堂堂一个狙击手，看不懂一张地图，让对方抢占了制高点；送信的，看不懂英文，把信扔进了垃圾筒；两个绝世高手，连最简单的九宫图都不知道，活生生困在迷宫里，缺氧而死。像老孟，大老粗一个，断了一条腿还算是幸运的，现在他也知道知识的重要性，在培养新一代人才，自己也能写出一封象样的信来；可我就没他那么好运气，原以为离开美国，不会再回来，结果领了个叛徒的身份，又回到了美国。”
“那李俊杰呢？他也是和我一样么？”
“他和你不同，他和夏盈是真正的战士。你有他一半的沉稳，老孟是不会放你离开的。昨晚你无意中参与了我们的演练。我想我不说，你也应该猜到我们接下来要做什么。”
“你们要对付的是李俊杰的舅舅，”我虽然猜到了，可还是有点不能置信，“你们要让夏盈去对付那个老色鬼。”
“你的措辞要改一下，不是你们，是我们，”叔叔道，“假如你铁了心要做白痴的话，可以不改。”
“你的意思是，我可以加入你们了？”
“你到现在才明白，我又高看你了。”叔叔叹气道，“你醒来时就应该料到了啊。连李俊杰都觉得你行，做叔叔的怎么好意思说你不行呢。不过，你还真应该感谢李俊杰，昨天你去调查他的时候，我就想对你动手了。是他说，你和我们有着一样的气场，我才答应考虑的。做我们这一行，光有信念还远远不够。也许你觉得忠诚很重要，但如果有一天，你是我这样境地的时候，你记住，这时候，守住自己的原则才是最重要的。”
“那你的原则是什么？”
“活着就有希望，永不放弃。”叔叔接着道，“今天是3月23日，我想请你代替我，去给我的一个老朋友送礼。你认识的，老约克。”
“是任务么？”
“不是，这就像李俊杰过生日，你送他礼物一样。你看，这是林燕莺爸爸写的信，我现在又被组织认可了。我就不太好出面，招呼以前我做叛徒时的老朋友。同样也是为了在你这个新成员面前，表达我的忠诚。”
“忠诚是不需要表达的。”
“哈哈，还是你明事理，如果当初和我搭档的是你，我就没那么多烦恼了。喝洋墨水的，总是不如泥地里跑的，见他妈的鬼去。”
第二十五章 天使折翼（中）
“等等。”我接过叔叔准备送给老约克的礼物，忽然想到一件事，不得不提。
“怎么了，”叔叔眼中的欣喜更大于惊奇，让我一时语塞。他见我不说话，又道，“你不会是信不过叔叔，要查看一下这东西。”
“不是，是另外一件事。”
叔叔似乎有些失望。“你说吧，什么事？”
“我记得昨天不是3月22日。”
叔叔的神情变得有些尴尬。“既然你提起，我就不瞒你了。确切说，你躺了三天。别那么瞪着我，我知道我拳头重，可害你躺三天的，不是我，是夏盈，她在教一个护理班。不要眨眼睛，你那么聪明，应该可以猜到。我们比普通人受伤的机会多，很需要有相关的护理人员。可平时她们能练手的机会不多。当然她们是值得信赖的。不要装出一副天塌下来的表情，她们人不多，你想一个护理班能有多少人啊，五十人而矣。”
“她们都对我做了些什么？”
“主要是包扎。那些学生是该好好练练，一开始把你包得像木乃伊似的。哦，我扯远了，我知道你最关心的是什么问题。放心，我是全程严格把关，在你身上没有发生重大泄密事件，你完全可以相信我。”
“我就是太相信你了，叔叔，你还有多少事瞒着我？”
“啊，有。”
“还真有？”
“是啊，其实害你躺三天的也不是夏盈，是老孟。这老猴子写的信，不但文笔通顺，而且字也不赖，我对这封信的真假怀有疑问，很有必要证实一下么，在未明真相以前，只有委屈你了。下次你回国，见到他，一定要好好找他算帐。对了，夏盈给你打的那支针，也是老孟的，当年我和他在野外搞生存训练时，他送了我几支麻醉针，那玩意连大象都能麻倒。想不到放了那么多年，这效力还在。”
我捧着礼物飞快出门，这鬼地方，我可是一分钟也呆不下去了。出门见到那“法国人”，才知道我还在酒吧里。那天晚上，没仔细瞧，今天是越瞧他越不像，我干脆用法语问他吧。我一说法语，他居然发火道：“中国人么，说中文好了，拽什么洋屁啊。”我还是抱了最后一丝希望，说道：“我听说你是法国人啊，才跟你说法语的。”他晃晃脑袋，说道：“什么法国人，我在法国呆了两年，听不懂他们的话就回来了，不过他们的葡萄酒真棒。有机会我可以教你品葡萄酒，这可是门学问。啊，对了，你可以叫我发哥，他们都这样叫我。”
送礼回来的路上，我碰到了夏盈。她朝我连连打招呼，我都爱理不理的。可她说了一句话，我不得不和她搭腔。她说的是：“任务完成了啊？”
“任务？”我脸上的迷惘表情被她抓了个正着。她表情夸张地道：“原来你不知道啊。”
“谁说我不知道。我当然知道。”我是不知道，可也不能在她面前示弱。我不想和她多费唇舌，找叔叔兴师问罪才是当务之急。
“啊，刚才罗叔叔对我说。”夏盈又冒出一句。
“他说什么了？”
夏盈嫣然一笑，道：“他说，那笨小子，也不看看送的是什么，就贸然去送了。”她模仿起叔叔的神情和动作。“万一里面是空的呢，万一我装错了呢，我说的就一定是么……”
我愣住了。是啊，我是应该检查一下的。可他是我叔叔啊。
“是亲叔叔么，不是吧，阿杰的舅舅是亲的呢，可阿杰不照样对付他……”夏盈继续模仿着。叔叔还真能知道我心里在想些什么。
“行了。是他让你在路口等我的吧。”
“你猜对了。”夏盈微笑着递给我一支棒棒糖。“这是奖励你的。”
“我又不是小孩子。”我说是这样说，可还是接了过来。
“谁说大人就不能吃棒棒糖的。”夏盈笑咪咪地道。她朝我眨了眨眼，道：“没事的话，陪我走走好吗？”
我小心翼翼地看了下四周，道：“你为什么不让阿杰陪你呢。”
“他今天去诗歌朗诵了。昨天他还为朗诵诗歌的事征求罗叔叔的意见呢，罗叔叔说，为何不用这首呢？”
“哪首？”
“郭沫若的炉中煤啊。”夏盈见我沉默不语，道：“其实我有些话想和你说。”
“我想你还是和阿杰说更合适。”我还是警惕地看着周围。
“我想说的和你有关。”
“和我有关？”她一提醒，我觉得有件事非得当着她的面，弄清不可。我把叔叔说的那些话，原封不动地对她说了一遍。“我想知道，他说的是不是事实。”
夏盈笑得乐不可支。“这是你编的么？”
“什么编的，是叔叔亲口说的。”
“这样啊。”夏盈的神情变得严肃起来，她想了想，不作声了。
“你倒是说话啊，事实是不是像他说的那样。”这回她不说话，我反而急了。
“恩，有点夸大。有点虚假。”夏盈道：“看你那么急，就告诉你真相吧。你是躺了三天，我的确也找了护理班的人来实习，但没有五十人喔，连我在内只有三人，都是美女喔，你不吃亏的。项坠里只有一封信，就林燕莺爸爸那封。阿杰在去酒吧的路上，给你吃过一根棒棒糖，那上面是涂过药的。”
我一听，手中的棒棒糖差点落地。 “这支是我今天买的，”夏盈笑道，“‘雅典娜之吻’，也不是像你叔叔说的那样，它只有在紧急关头才用。那天晚上如果我用的话，你是不可能见到我的。”
“那你在哪儿呢？”
“和你后来的遭遇一样，躺了三天啊。”
“你的意思是？”
“他们给你用了‘雅典娜之吻’。突然发现男人抹上口红，也挺性感的喔。”
“少陪，我走了。”
“你是去找罗叔叔吧，”夏盈急道，“现在可不行。他在忙正事呢。”
“正事？是在织毛衣吧。”我不无好气地道。
“我出来时，他已经织好了。是别的事。”夏盈道，“你想不想知道他为什么要织毛衣。”
“我可不想知道，他那箱子里已经放了好几件了，加这件正好十件。”
“他是为战友织的，有一个战友离开，他就会织一件。”
“你的意思是，又有人牺牲了？”
“是啊，路百晓的父母这次来，除了在这边配合我们工作以外，也带来了一个不好的消息。”
听了夏盈的话，我预感到了什么。“你刚才说，那项坠里只有一封信。”
“是啊，罗叔叔后面的话，你不用当真的。他一直以来都对你寄予厚望，这次把你弄昏，也不是像他说的那样，要确定你是不是忠诚，而是请了组织里的专家，对你的身体进行科学分析，希望在今后的训练中能激发出你的最大潜能。他这次那么急动手，肯定有他的原因，你要体谅他。”
“是因为孟伯伯吧？”我的声音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