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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灭的村庄(上部)-第3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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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下子,彻底把婆娘惹翻了。她先是怒骂了一顿酸枣,接着,拽着晚生出了自家门,径直奔到满月家门前,也不进门入院,站在一处高岗上,卡腰顿足地叫骂开来。

  她先是敲山震虎地开骂,说,都是从哪儿蹦出来个野孩子呀,有爹妈生养无爹妈管教的驴东西,不见个眉眼高低,也不见个高矮胖瘦,就剩下一张喷黄粪倒尿水的嘴巴了,四处咬人熏人呢。俺晚生干干净净个娃崽儿,竟被熏得浑身骚臭,出不得门儿,见不得人哦。

  这就把攻击的矛头准确无误地指向了满月母子俩儿。

  当时,满月正在做饭。灶间的烟火合着蒸气,把她的眼睛熏得睁不开。大门外的叫骂声一句不落地钻进耳朵,她就知道灾星来了,这心立时提溜到了嗓子眼儿上。有心不出去,那骂声若决堤的洪水,滔滔不绝地往她家院落里灌。想要出去应战,俩腿又酸软得迈不动步子,心里胆怯得要命。

  正犹豫不决间,院外已不再指桑骂槐了,而是直接指名道姓地攻上来,让她连闭门不出的藉口也荡然无存了。

  这时的酸枣婆娘,像一位纵横驰骋耀武扬威的战士,眼见得对手龟缩在院子里不敢应战,连声装点门面的腔调儿也没一句,愈发激起了骂死对手骂臭满月的雄心壮志。她不仅双手卡腰直着脖颈儿叫骂,还用脚后跟儿狠狠的跺着地面,如一具铆足了劲儿的夯石,结结实实地夯打着同样结实的街面。

  她骂道,常言道哦,上梁不正下梁歪呀。男人作死了,阴魂不散呢,又附了小崽子的身儿哟。也叫他作死一回,好早死早托生呢。我心软呢,见不得再有这儿肮脏事,再把好端端的娃崽儿给毁了,就得管呢。

  满月终于按捺不住,出了大门,刚想要与她辩理儿。这话还没出口呐,便被婆娘更胜的气势搡了个趔趄儿,依靠在门框上直不起身来。

  这婆娘一见到满月终于让自己给骂了出来,立即挽起衣袖窜上前去,俩脚一蹦老高儿,衣衫歪斜,头发散乱,嘴丫子上冒起两堆白沫子,如一只发病的母疯狗,张牙舞爪地像要一口撕碎了满月。

  她叫道,哟,好容易出来晾晾咧。我还寻思,你只知道窝进裤裆里自在呢,咋儿还敢露头现世叫人瞧儿呀。晾晾也好,省得窝在里头捂酸了,捂咸了,捂臭了,捂霉了,捂糟烂了。真要到那个时候呀,可就没人稀罕,没人心疼,没人要哩。要说有要的,也就剩了大街上发情的野狗还能闻闻,还能舔舔喔。要是再晚晾一霎霎儿,可就猪不吃狗不闻了呢。

  这婆娘的话语越来越粗俗恶毒,弄得几个想上前劝架的女人羞红了脸,都不敢吭声儿。

  男人们更不敢去招惹她,怕她再口无遮拦地把自己扯进去,空惹一身骚气儿,日后没了脸面。而且,一个大男人家,也不好直接去拉扯如夯石般一窜一蹦上下起伏的婆娘。碰哪儿动哪儿都不是地方。

  于是,整个场面上,只有婆娘一个人在表演,在舞蹈,在发泄。周围的人,只是她即兴表演的观众而已。

  酸杏赶来了,见此情景,铁青着脸色,叫酸枣快把自己的婆娘拉回家去,别在这儿丢人现眼了。

  那婆娘见酸杏插了言,立马把话锋转向了酸杏,说你猪鼻子里插根儿葱,充得哪儿份扮相儿哦。俺的娃崽儿受了人欺辱,没人出来放个屁儿。现今儿,我替自家娃儿论理,倒惹出一堆的响屁儿,熏倒了三里外的闲人呐,这可叫我咋儿活哟。合着一家老少、一村老小都欺我呢。我还有啥活头儿哟,去死了吧,省得活着惹人烦儿,碍人眼儿哦。说罢,一腚坐到地上,双手拍地,嚎啕大哭。眼泪和嘴角上的白沫子混在一起,弄脏了那张老脸。

  酸杏气得浑身乱哆嗦,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木琴赶过来,拨开围观的众人,见到这么个场面,知道劝说也没有啥用。她对村人说,大家都看见了,谁欺负了谁,心里也都该有个数儿。为个孩子间鸡毛蒜皮的小事,弄得没头没脸没羞没臊的,也不怕丢了全村老少的脸面。今天我就作主儿了,有啥事我担着就是。

  随即,木琴点了几个膀大腰圆的妇女,说咱把她拖家里去,不行就抬她回去。要是还耍赖献丑儿,就弄锨屎尿糊住这张臭嘴,看她还倒粪不?

  立时,点到名的和未点到名的妇女一拥齐上,拉胳膊拽腿地把婆娘架起来。

  那婆娘还想赖在地上不走。就听木琴喊道,快去把粪汪里的粪水舀来,给她灌了进去,看她还逞能不。

  马上就有人高声应道,我这就去哩,别叫她走呀。

  婆娘见木琴急红了眼,众人也是与她一个鼻孔里出气的,知道自己惹起了众怒,还真怕群情激动的村人趁了这阵势,把粪水灌进自家的肚里。她不再奋力挣扎,而是借了拉扯她的力道儿,装模作样地干嚎了几句,便借坡下驴地向自家挪去。

  木琴驱散了围观的村人,又扶满月进了屋子。

  满月一个劲儿地哭,说我也没脸见人哩。你是个好人,今后就把柱儿当自家的娃崽儿待吧。只要有口儿吃有口儿喝的,给死鬼留下个后人,我和他爹在黄泉路上也念你的好哟。

  木琴就骂她没出息,说,是谁的不是,全村人都心里揣着呐,用的着这样么。

  劝慰了半天,方把满月安顿下,不再寻死觅活了。木琴才放心的出了满月家的院子。

  刚踏上回家的路,却又听见自家方向传来吵闹声,既有酸枣婆娘嘶哑的腔调儿,又有婆婆底气十足的响亮声音。她快步往自家里赶,还没到家门,就见婆婆拎着拐杖一路打将出来,把婆娘撵得抱头疾跑。

  原来,婆娘回到家里,越想越窝火。她恨木琴多管闲事,弄得自己在众人面前失了颜面。便趁了刚才的余威,跑到木琴家的门前叫骂。骂的对象,就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的木琴。岂不知,惹她的人还没露头儿,反倒把今晚的灾星给引了出来。

  茂生娘本来腿脚不好,眼神又差,就没有去看满月门前的热闹。

  她坐在西院门前替木琴看门,心里也在生气,心想,满月也太小题大做了,不就是娃崽儿们戏耍打闹么,值得这么兴师动众地逐户找门子呀。闹她一下也好,替自己和杏仔出出气儿。

  正这么想着,这婆娘却一声近其一声地骂到了自家门前,指名道姓地骂木琴,骂她如何如何发动众人欺负自己。

  婆娘以为木琴也像满月似的,被骂憋了气儿,不敢出院门了,便越骂越起劲儿,骂得也是血淋淋的。酸枣和茂生干扎撒着手,不知如何是好。

  开始,茂生娘被弄懵了,还以为儿媳妇打了婆娘,叫人家找上了门。听着听着,就明白了其中的原委。

  她真的动了气,站起身走过去,说,弟媳妇,你这也太张狂了吧。京儿娘出于公心才去劝架的,咋就欺负了你呢。你可别给脸不要脸,哪儿臭往哪钻儿呀。

  这婆娘正在兴儿头上,哪儿会在意茂生娘这么个老太太,说,没你啥事,哪个让你多嘴呀。

  这句话把茂生娘气得瞪圆了眼珠子。她提起嗓门儿骂道,可着全村子人,可着全公社全县的干部,还没有谁敢跟我这么讲话呢,不信就能了你这个臭婆娘么。边说着,边抡起手中的拐杖,劈头盖脸地朝婆娘打去。

  这婆娘没想到老太太会冷不防地打过来,躲闪不及,身上头上早落了几拐杖,嚣张的气焰顿时畏缩下去。她一边躲闪,一边还想争辩几句。谁知,那拐杖不断头地朝自己身上招呼。而且,她也知道老太太是烈军属,任谁见了都不敢招惹她。况且,自己也是闹过了头儿,偏偏把她给惹恼了,哪儿还有便宜赚呐。她不敢和老太太动手,一心想解释,又被拐杖追得没有插嘴的空当儿。就这么一路被打离了木琴家,还被赶进了自己的家门。

  看到这么个情景,木琴及周围看热闹的人笑破了肚皮。谁也不上前劝架,任凭老太太站在门前打累了,也骂够了,才撤离了战场,回了她自己的院子。

  至此,婆娘心里恨死了木琴,却又一时找不到泄恨的机会。

遥远的曙光(3)
这场纷纭热闹的战事,虽是稀里糊涂地结束了,空惹了全村人的笑料和把柄外,却给了茂林一心想成全几年来不曾遂愿的花花心肠子的机会。

  这次,酸枣婆娘的重拳出击,给了满月致命的打击。

  几年来不曾翻起的酸痛,或是人人有意躲避的话题,又被这婆娘恶意地提及,并当作自己倚重的武器,大力地施展开来。就像将要结痂的伤疤,被狠命地揭去了尚未愈合的嫩肉,连脓带血连痒带痛一起涌了出来,硬生生地绽裂在人们渐渐淡忘的记忆里。并且,又加上了一串杏花村从未有过的闹剧印记,足以让村人不由自主地翻检出当年的那些个逸闻趣事,来充实自己枯燥的日子。

  人们从中得到了快乐和惬意,而直接受到严重伤害的,只有满月母子俩儿。

  满月时常独自哭泣,又不敢叫外人听见,越加轻看了自己。她哭男人喜桂的短命,哭自己的命苦,更哭柱儿的孤苦伶仃无人呵护。

  这天,她一个人来到喜桂的坟前,嚎啕大哭了一场。她的哭声,恰恰被路过的茂林听到了。

  茂林最听不得女人的哭声,也看不得女人哭的样子。在家里,他也是轻易不敢招惹雪娥,怕见到痛哭流涕的样子。雪娥还未哭够,他倒心酸得一塌糊涂了。

  这次,他本想装着未听见,赶快绕道走算了。但是,满月哀怨的哭声一个劲儿地往耳朵里钻儿,堵也堵不住。他的眼前又呈现出满月憔悴的面容,哀戚的眼神,柔弱如细柳的腰身。

  他神使鬼差地走进墓地,来到满月的身后,尽量柔声地劝说道,他婶子,人死不能复活,你就算哭死了,也无济于事呢。还是遇事想开了吧。甭听二婶儿的瞎话,村人还有谁拿她的话当真儿呀。

  满月没想到背后有人说话,吓得出了身冷汗,还以为鬼魂显灵了呐。转身见茂林一脸的同情相儿,越发哭起来。守着茂林的面,她不可自控地数说着自家的愁怨和无助。

  这情形,让茂林理会成满月是在有意说给自己听的,愈发动了惜香怜玉的心肠儿。

  他大胆地上前把满月拽起,还掏出自己随身携带的脏毛巾递给满月,让她擦脸上的泪痕。

  满月接了,擦完后,又还给了他,并听话地往回走去。

  茂林几年来一直未敢显露的心思骤然绷紧了。他抓住那条脏毛巾,下意识地放到鼻子上闻着,好像闻到了满月身上散发出的淡淡的体香。

  他看着满月渐行渐远的身影,就想,满月是不是留下了啥暗示给自己。要不,咋儿这样听自己说劝,还用自己的毛巾擦脸呢。细细琢磨起来,又好像没有啥特别的动作或眼神给自己,只是很自然的止住了哭声,又很自然地接过毛巾擦脸,再很自然地转身离去了。但是,她却是听了自己的劝说才不哭的。递出了自己的毛巾,她才爽快地擦脸的。又因了自己的拉扯,她才离去的。这一连串的细节里,咋会没有一点儿的意思在里头呢。

  茂林像是中了邪儿,兀自愣愣地站在那里,走火入魔般地胡思乱想着。

  接下来的日子,茂林又恢复了几年前的怪毛病。要么远远地盯着满月的身影,傻看傻想;要么偷偷地跑到满月家的屋后,听院里的声响,细细地捕捉满月的每一个动作或每一声音调儿。每每这时,他的心里又勃发了被遗落下多年业已休眠了的情种儿。

  他时常用手狠劲儿地按压鼓鼓的裤裆,再用力揉搓一会儿,直到抑制不住体内早已翻江倒海的情欲冲动,便不分时候地找雪娥发泄一通儿。弄得雪娥莫名其妙,还以为茂林得了啥病呐,时常劝说他去找姚大夫看看,拿付草药吃吃。

  终于有一天,茂林寻到了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满月趁自己来例假休工的空当儿,跑到屋后的山坡上拾捡烧柴。一不小心,让石头绊了一下,歪了脚脖子,就坐在坡上一个劲儿地吸冷气,动弹不得。

  满月每天的举动,全装在茂林的眼里。茂林当然知道她今天休假,也知道她一个人偷偷地去后山坡上拾柴。

  茂林借故离开正干活儿的村人,偷偷地跟在了满月的身后。他见满月歪了脚脖子,心中大喜,假装着路过此地,立时现出一副吃惊的模样,问满月咋儿的啦。

  满月皱着眉头说,歪了脚脖子,没法走回家了。

  茂林仔细地查看了一下伤势,说不妨碍哦,我扶你回家吧。

  满月也没往多处想,就让茂林架着自己的肩膀,一瘸一拐地回到了自家的院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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