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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围在婆娘的身边帮腔儿骂街,心下就疑惑了,问这是咋儿了,有事就说事,骂街能解决问题呀。
妇女们见木琴过来质问,立时闭上了嘴巴,不再吭声儿。酸枣婆娘见到木琴现身,一反常态地上前扯住木琴的衣襟诉苦道,侄儿媳妇哟,你好心好意地领着咱搞集中,搞管理,现今儿集中起来的林子都管理好嘞,这是全村老少娘们都看得见摸得着的呢,谁知就有那么些个黑心人夜里馋得睡不安生叫喔,就偷偷地出来使坏折树呢,这可不是单冲着我来的,恐怕是冲着你来的呢,你可得为我作主,替我撑腰,也得小心着自家呢。
这种既切中要害又温情体贴的话语,从这婆娘的嘴里冒出来,让人略感到一丝滑稽和别扭,但又的确道出了众人的心声。木琴弄明白了婆娘骂街的原委后,安慰道,婶子,事已经出了,咱就追查,查处了就一定处理,可这样在街面上骂人,也不是个看相儿哦,家去吧,消消火气,大队这就着手调查呀。
婆娘竟然很听木琴的话,还难得地拉着木琴的手道,侄儿媳妇,我也知道你不容易,就听你的讲劝,不为难你咧,可这事你得替我查个明白,也得当心自家的树别叫那些黑心人使了坏儿呢,他们还有啥事做不出来哟。说罢,溜溜地回了家。
木琴这才意识到洋行的提醒并不是多余的。她立即把茂林几个班子的人找来,把酸枣婆娘骂街的原因讲了,说咱得加强杏林看护措施,成立护青队,日夜守护着,别让这就要到手的票子打了水漂儿。茂林积极拥护,还自告奋勇地说,这事你就别费心咧,由我带着护青队看护着,不会再出岔儿呀。振富也积极出主意道,得把护青队分成几个班,划分责任区,日夜不停地看护着,哪个责任区出了事,就找哪个小组的人算帐。要是抓到使坏的人,就让他加倍赔偿所有遭坏儿人家的损失,看谁还敢使坏不。
这是木琴自上台以来召开的效果最好的一次会议,每个人都真心实意地拥护木琴的主张,并积极地为她的提议出主意想办法,还主动承担一些责任,没有了往日退缩避让的尴尬局面。这让木琴深感宽慰,一直以来哽堵郁闷的心胸豁然敞开,透进一丝久违了的阳光和新鲜的空气,呼吸顺畅,心情舒畅。
护青队立时成了了,以技术小组的原班人马为主,原各生产小组抽调出来搞杏林管理的人手为辅,统由茂林直接指派调度,日夜上紧儿地看护着即将成熟的杏果。人民、公章和夏至又兴高采烈地回到了技术小组,并与其他人一道,不分白天黑夜,兢兢业业地看护杏林。直到把熟透了的杏果装运到前来拉货的拖拉机上为止,这糟踏杏林的现象再也没有发生过。
四季飞歌(3·2)
即将到了麦熟的季节,地里的麦子渐次黄了梢儿,而麦秆却还油绿,天气也热了起来。这时,家家户户都忙着麦收前的准备工作,摊上一大摞煎饼,以备麦收期间的吃食,并寻出略微生锈的镰刀,打磨得锋利铮亮,等待那盼望了一冬一春漫长时刻的到来。
今年的等待似乎比往年提前了半个月。并非麦子成熟早,而是漫山遍野的杏果早于麦子半个月熟了。山坡村落里到处疯长着的杏树身上,挂满了渐次泛黄的杏果,大而圆,酸又甜。特别是那些经过管理的林子,树身上挂着干嘟嘟的杏果,把枝桠都坠弯了,斜斜地垂到地面上。有不少的树枝被树主人小心地用木棍支撑着,生怕沉甸甸的果实把树枝坠折了。娃崽儿们从刚挂上青果时就开始摘食,一直吃到杏熟,早已吃腻了,甚至一瞥见杏果,肚子里就要泛酸水。
大人们也不再像去年似的蹲坐在田间街头,兴奋热烈地数算着今年又将多打几斤麦子,而是见面就评比谁家的杏果能下多少斤,按去年的价格又能卖多少钱。算来算去,便会被自己估算出的收入吓了一大跳,说怎么可能这样多呀。再重新算计,依然是个吓人的数目。有人干脆减半了算,说就是这样算下来,也是不敢想的数目呀。算过后,就开始算计哪些人家的树木多,收入的钱数将要达到多少。每当算到这里时,那些参加了管理的人便暗自庆幸自己当初没有听别人串通,退出集中管理。而那些主动退出的人家,便腆着羞羞的脸面,耷拉下脑壳儿,闷声不响。
茂林们虽然见天儿忙忙活活地细心照看着杏林子,但看到管理过的树上挂着诱人的杏果,比未参加管理的多出了近一半儿,也是馋得眼热心跳的。他偷偷跟雪娥嘀咕道,当初咋就瞎了眼退出管理了呢,要是狠心坚持住,咱家的那片林子地好土肥,肯定会比别人挂的杏果多。雪娥翻着白眼气恼地回道,你不是一心儿地跟着酸杏跑,想拆木琴的台面么。这下好哩,自己拉下的屎尿自己嚼吧,报应呢。振富也躲在家里懊恼,对婆娘酸酸地说道,终日擒雁反叫雁啄了眼珠子,幸亏洋行这崽子眼尖儿,把咱的一份儿掺合了进去,要不的话,损失大了去咧。
随着杏果的渐渐成熟,越来越多的村人开始注意观察着木琴的举动。有些人忍不住了,抽空儿便往木琴家里跑,探听木琴的动静,打探今年卖杏的路径和行情。于是,木琴家里渐渐热闹起来,不管白天黑夜,总有人影晃悠在屋里院外,并不时地伴有说笑的声音。这些人生怕木琴在卖杏的时候,只顾了自己,把众人都撇了,就形影不离她家的左右。那些退出管理的人家,也是盯看着木琴,虽然不好意思跑到她的跟前打探,但也铁了心地偷学木琴卖杏的法子。同时,技术小组里几个小崽子们的身架也日益见长,有不少的人上赶着打招呼套近乎,并求他们在卖杏的时候,一定要把自己捎带上,千万别给落下了。这几个小崽子们立时趾高气扬起来,说出的话语也冲了,走起路来威风得不得了。
木琴觉得这种局面有些反常,应该出去把杏果的市场联系好了,再把卖杏的打算跟村人说清楚,愿意的,就集中办理,不愿意的,也可以自己处理,让村人完全自主自愿,赔赚自担才是,省得满村人一惊一炸地跟着担惊焦心。
她把村里的一切事务交给了茂林,还让振富多联系几杆磅秤,以防备到了卖杏时手忙脚乱地找不到秤用。自己则带着京儿、洋行和人民出山,并带上了几袋子特意挑选的上好杏果,去联系卖杏事宜。
四季飞歌(3·3)
一行四人先到了县城,径直奔了县委大院。
县委大院处在县城的中心地带。因了政府机关的缘故,四周密集着店铺摊位,人来人往,车进车出,显得异常繁华热闹,与几百米外的冷清路段形成了鲜明对比。县委的大门口很气派,被修成了楼子的模样,四根粗大的四方柱子拔地而起,支撑着几人高处两层用花砖砌起的花楼,显得威武大气。大院里座落着几排房屋,都是青石铺基青砖砌墙青瓦起顶,有些屋顶上还长着一些茂盛的青草。房屋虽然陈旧,但排列得十分整齐。每扇屋门上一律挂着白色的木牌牌,上面用黑漆写着各个单位的名字。
京儿、洋行和人民第一次踏进这样的院子,被院子里特有的气氛震慑住了,立时感到拘谨不安,紧跟在木琴的屁股后头东瞅西望,却不敢乱说乱动。人民这时感到一阵阵地尿急,红着脸问木琴,这儿的茅厕在哪儿呐,我快憋不住哩。木琴搭眼寻了一圈儿,最后指着远处墙角上的几小间屋子道,就是那儿,得进里面哦。人民一路小跑着奔去,引得京儿和洋行也有了尿意,跟随着跑去。人民奔到厕所旁,见有两个小门,就要不分青红皂白地闯进去。还是京儿眼尖儿,大声提醒道,那是女厕所,进不得呀。吓得人民立马止住脚步,惊讶地问,这茅厕还要分男女呀。仨人慌慌地挤进男厕所里,人民还一个劲儿地叹道,瞧瞧人家县委的茅厕,还有专供拉屎的窝台,有专供尿尿的池子,有专供冲屎尿的水道,啧啧,美死人哩。
出了厕所,木琴带着三人来到第三排靠东边的一间办公室,牌子上写着“县妇联”三个字。木琴叫三人先在屋外等着,自己敲门进了屋子。
屋子里安放着大队办公室那样的办公桌,但要大得多,全用黑漆涂得铮亮照影儿。桌子上堆满了纸张文件。有两个人正趴在桌子前办公,其中一位就是从北山公社调来的老胡。
一见到木琴,老胡立时扬起嗓门儿叫了起来,说是哪阵风儿把你刮来哩,都几年不见了呢。老胡跟在公社时相比,胖了许多,但面皮更白净滋润了,反而显得愈发年轻了。
木琴叫门口的京儿等人进来,把随身携带来的杏果堆放到办公桌上,请老胡和另一名干部尝尝鲜儿。这种特意选出来的杏果一露面,顿时把俩人惊呆了。那位女干部惊讶地道,哪儿的杏呀,这样大,吃进嘴里连酸加甜,真是难见的好东西呢。老胡也吃惊,说这是你村里的杏么,原来咋儿不是这样的。木琴就笑着跟老胡简要地汇报了大半年来的工作,特别是围绕杏林管理的事,把今年杏果的丰收景象有意夸大了一番,并提出这次急着来的目的,就是想让老胡帮着联系一下杏果的销路问题。老胡一听,说你来找我还真就找对人哩,不过,咱还得奔个庙门,找正神去。木琴问正神是谁呀。杜县长呀,老胡回道,他正分管着供销交通商贸一大摊子呢,不找他还能找谁呀。说罢,摸起电话就打,依旧是过去那种风风火火立说立行的工作路数。电话里,老胡说,老领导哟,娘家来人哩,是杏花村的木琴,还给你带来了惊喜呢,你见还是不见呀。不知电话那头讲了些什么,老胡放下电话,立马拉着木琴向外走,还吩咐京儿几个人把带来的杏果带上跟她走。
出了这排屋,拐弯就奔了前一排,在靠近中间的一间屋门前停住脚。老胡接过京儿手中的一小袋子杏果,扯着木琴敲门进了屋子。
这是个单间屋子,一张办公桌,一把椅子,一排书橱,外带盆架衣架等生活必备用品。桌子上也是堆满了文件等纸张。杜县长正伏案埋头写着什么,鼻梁上还架着一付眼镜,这是在北山公社从未见到过的装备。
杜县长依旧和蔼宽厚,见到木琴就老远地伸出手,说原来是我们的女强人哦,还真是送来了惊喜呢,来我这谈工作的全是清一色的大老爷们,要不是小胡打来电话,我都忘了世上白天里竟还有女同志呐。
老胡说,老领导,你可猜错哩,今天送来的惊喜你想都想不到呢。说着,就把袋子里的杏果倒在办公桌上。
杜县长立时瞪大了眼睛,摸起一颗就往嘴里嚼,品咂了一下,说道,这么好吃的杏吔,是杏花村里产的,好像味道儿更好了。老胡快嘴快舌地把杏花村如何搞管理的事简明扼要地讲了一遍,请他帮忙捅鼓销售的路子。杜县长边吃边听,还叫木琴把集中管理的前后细节讲述了一遍。末了,他说这是个新的尝试呀,联产承包责任制实施以来,群众的生产收入提高了,但集体观念却淡薄了,各自为战的局面正愈演愈烈,常言道单丝不成线呵,冲击市场的力量却是大不如从前哩。我看,杏花村在这方面创出了一条路径,值得推广。
老胡追问道,你也别逮谁人就作政府报告吔,这杏果多了没销路,不是等于白费力气么。
杜县长呵呵笑了起来,说,我说话都快成职业病哩,想改也改不了。他也摸起桌子上的电话,叫接线员要通了县联社,说一会儿有杏花村的支部书记去那儿联系工作,叫他们认真接待一下,并把商量的结果再电话上报给他。
老胡直赞杜县长工作作风扎实,雷厉风行,说官是越当越大了,可工作架路一点儿未变呢,革命本色不改呀。说得杜县长开怀大笑。
木琴见人家工作繁忙,不便久坐,就起身告辞,带着京儿们去找县联社。
县联社与县委大院都在一条大街上,离县委隔着几百米的样子。几个人找到了办公室,一位年轻人接待了他们,还给每人倒了一杯热水。年轻人说,联社的主任们和供销科的人都下基层了,刚才用电话联系了一下,地下午才能回来,让木琴他们下午再来联系,要是中午没地儿吃饭,就在单位的食堂里吃。木琴连忙摆手道谢,说我们就下午再来吧,好容易来一趟县城的,孩娃儿们也没有见过多大的世面,就顺便到街面上遛遛吔。
县城的大街只有一条主干道,宽阔敞亮,笔直平坦,扯南直北地贯穿整个县城,将城区一分两半。其他的街面都为东西走向,搭接在主干道上,狭窄弯曲,凸凹不平,便不能称为大街,只能算是街巷了。巷子里多为农家住户,本就狭窄的巷面两旁还堆放着一堆一摞的秸秆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