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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本无实体多年,这骤然有了实体,反应倒也正常,我和青凰抱着双手在旁看戏,待这青蜚打量完自己全身,准备继续看那出互诉衷肠的戏码。
可是这青蜚却是出乎我意料,待他打量完自己全身后,竟是一步一步地走到了那鲛人涟姑娘的浴盆边,轻轻伸出一只手指来,抬起了涟姑娘的下巴。
这登徒浪子般的行径看的我浑身不舒服,顿时抖了抖身上的鸡皮,心里暗暗为这涟姑娘可惜,这般深情的一个美人,不远万里,甚至愿意献出鲛人心只为换我带回灵的一个人,怎是这般货色?
那青蜚挡住了浴盆,我看不清涟姑娘的表情,反倒听到那青蜚语气十分轻浮。
“涟儿,这么多年,你果然不曾忘了我。”
我正欲去拿把瓜子慢慢看,就算是自己觉得不配,但是也架不住人家姑娘喜欢,说不定那人和我想的不一样来着。
我还未迈出步,便看到浴桶中涟姑娘伤痕累累的鱼尾狠狠地砸向水面,从浴桶中溅落了一地水花,她的声音一字一顿地传入我的耳中,从中倒是透出了入骨的愤恨。
“傅乘风!”
我刚迈出一步的脚顿时僵在原地。
傅乘风……?
我……我没听错吧!
我暗自转头看向青凰,青凰无声无息,只将双手抱在胸前,似笑非笑地看我。
我又转头看向前方的更夫,那是更夫,又不是更夫,是青蜚,又不是青蜚,成了傅乘风,那谁来告诉我,这个傅乘风究竟是谁?
我被这有点复杂的关系搅合的脑袋像浆糊。
面前的傅乘风倒并未理我,已然轻笑了起来,道:“涟儿还是如此乖巧,知道我被困,马上派人来救了我,至于这幅身体嘛……”那傅乘风说到这里,微微皱了下眉,“这身体倒是十分寒酸,想必长相也不怎样,涟儿,快给我换一副,你若听话,我还像从前那样疼你。”
我真想吐出一口血来。
这傅乘风以为自己是什么,这身体有就不错了,这家伙还想换?
我已无力言语,只得插话道:“青……不,傅公子,这身体有一个就不错了,我劝你不要挑了,也不会有别的……”
我话音还未落,那傅乘风倒是即刻转身,打量了我一眼,道:“主子说话,哪有你说话的份?”
“……”
我龙族虽然人丁稀薄,可也是上古神族,打从我小时候有记忆起,还从没被人如此侮辱过……在十方茶馆也不过是当个普通店小二;就连当年在焚仙台上,也没被这种人当成过下人。
我双手在袖中握拳,恨这傅乘风恨的牙根发痒,直想一口吞了他的灵了事。
我还尚未开口,那傅乘风转眼又看到了在墙角处抱着双手倚在墙边的青凰,我清晰地看到他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眼神贪婪。只是刚依仗着鲛人涟才有了身体,他依依不舍地看了青凰几眼,这才转头对涟道:“涟儿,我还是爱你的,当年被人蛊惑做了些错事,我知道你并未怪我,我们还像从前那样吧!”
我心中怒火顿起,朝天翻了个白眼。
会信他才有鬼;连我都能看出这傅乘风真不是什么好东西;这涟姑娘喜欢的人定然也不会……
我正想到这里,才骤然反应过来。
这涟姑娘让我带的人……本来就不是这个叫傅乘风的家伙啊!
仿佛是我……带错人了……
“咳咳。”我心虚地咳嗽一声,走上前去打断面前正准备滔滔不绝的傅乘风,一手提起他的衣领,欲把他往门外拖,现在还是夜深,我一边拖,一边暗自估摸,现在再下界,找到那青蜚的灵,带回来,估计时间怎么着也得破晓了,若是明天开门开迟了,又得被老钱鬼骂了,上次请假太久,也不晓得能不能请假了,唉,都是自己太粗心,早知道多确认几遍……
那傅乘风被我拖的一愣,直到脑袋被磕在门上,痛了一下,这才反应过来,一手捂头道:“大胆下人!涟儿,你的下人好生没规矩,快来……”
他话音还未落,远处的青凰衣袖一扇,隔空便一个巴掌狠狠印在了这傅乘风的脸上,顿时就有清晰的五道指印浮了起来。
我在心里默默对更夫道了句对不起。
要怪只能怪这傅乘风太过欠揍,我在五十四宫待了这么多年,见过许多拿鼻孔看人的上仙,倒还真真没见过这么嚣张欠揍的凡人。
傅乘风被这凌空的巴掌扇的傻眼,似乎才从自己的世界中醒来,张了张嘴,这才道:“涟儿……”
“别叫我的名字。”鲛人涟卧在浴桶里,眼底恨意深沉。“你不配。”
那傅乘风似乎终于意识到了自己的处境,奋力一挣,竟是挣脱了我提着他衣领的手,他飞奔上前,几步便至涟姑娘的浴桶旁,嘶声道:“涟儿,你怎可如此对我!你忘了……”
我转眼对青凰使个眼色,青凰知道我意欲何为,顿时双手结印,将卧房虚空罩住,传不出半点声音去,待青凰这边咒印结好,鲛人涟那边声音也是大了起来。
“我没忘!”鲛人涟鱼尾一摆,将脸庞凑至傅乘风面前,道:“我许你的,我从未忘过,你是如何对我,我也未曾忘了一丝一毫,过去是我识人不清,但如今……”
她剩余的话淹没在喉中,并未吐出。
那傅乘风当真是个人渣,已到如此境地,他仗着和涟姑娘距离较近,竟是不肯罢休,伸出手来,掐上了那涟姑娘的脖子。
他手头用力,脸也因为用力而浮现些许红晕,衬着那粗陋的更夫脸庞,看起来倒是十分狰狞。
他一边掐住涟的脖子,一边神经质般的喃喃自语,“当年我遇上你,爹娘没了,生意也一落千丈,后来才知道你是鲛人,既是鲛人,为何不助我!我不过想要些鲛人泪罢了!涟儿,你不是爱我吗?那便给我你的泪啊!或者……”他嘴角抽动,做出一个笑一般的表情,“把你的心也给我吧!”
作者有话要说:
☆、珍珠泪
这家伙欺人太甚!
我上前一步,正欲出手,面前的傅乘风却似乎被什么东西击中,从浴桶旁摔了下去。
那傅乘风伏在地上,原本神经质的笑容却变成了苦笑,他一边苦笑,一边道:“我听到那人叫你的名字,我以为你来寻我了,我以为你为我报仇了,看来你终究还是怪我,怪我……”
他剩余的话还未说完,便趴在青色的地砖旁,晕了过去。
涟看着她,眼底并无泪水,只是神色有些悲戚,她将刚才按在傅乘风胸膛处的手轻轻地收了回来,看向趴在地上,已没了意识的男子,轻声道:“如今,你已伤不了我了。”
我在旁边从头至尾围观完这幕戏,摸了摸鼻子,走上前去准备将这傅乘风和更夫的灵换回去,只是这鲛人涟倒是在失神,我情不自禁地一边收拾一边八卦地盯着她看,结果她的眼眸骤然一转,反倒忽然和我对上了。
我慌忙移开视线,脑内急转,正欲想个话题遮掩过去,那涟姑娘反倒轻笑一声,道:“你可是好奇?”
我顺势点了点头,又忽然反应过来这大概是她的伤心事,又急忙欲盖弥彰的摇摇头,干笑一声,“不,不好奇。”
“好奇也没什么。”鲛人摆了摆自己的鱼尾,目光失了焦点,声音若清风一般,传入我的耳中,“他从前不是这样,只是现在看清也好,我也是用了很久很久的时间,才明白过来。”
从她轻若风声的话语中,我终于知道了她和傅乘风的故事。
那已经是两百年前的事情了。
汴国自古以来,夏日便是酷暑,北面海域有便是整个汴国最好的避暑之地。
涟是北海一族的鲛人,却和其他鲛人不同,其他鲛人都喜欢固守海域,她却是对那片汴国陆地充满着无尽的好奇。
有一日她偷偷从家中逃脱,用幻术幻出了人形,而就在去汴国都城的路上,她遇到了傅乘风。当时的她还是天真无邪的青涩少女,傅乘风也是正当年华的谦谦君子,两人相遇,无非演绎出一场才子佳人的戏码来。
涟为了傅乘风断绝了一切与北海一族的关系,一心一意地想要嫁给他。
只是天不遂人愿。
才子与佳人的故事永远经历不过现实的考验,正当涟在跟绣娘学习缝制嫁衣的时候,骤然有噩耗传来。
傅家行于北海行商的商船全数覆灭,万顷家财落入深水,所有亲人全数失踪,只有求学的傅乘风逃过一劫。
鲛人涟说到这里,眼底一黯,“我知道那是怎么回事。”
同行的商船皆无任何事,唯独傅家,那是她的爹娘盛怒之下做出的惩罚。
她亏欠他。
我终于能明白为何傅乘风在涟的面前向来那般趾高气昂,原来这中间夹了这一层缘故。
我在旁边轻叹一声,问道:“然后呢?”
“然后?”涟也叹了口气,似是陷入了无尽的思绪,“然后……他就不再是他了。”
当年温文尔雅的翩翩公子一时落难,平日里结交的好友避他如蛇蝎,远房的亲戚前来霸占了他的宅邸,家财四散,求救无门,一个天之骄子,顿时变成了街头的流浪汉。
涟对他虽是不离不弃,却终究难逃心中自责,她去求了爹娘,但是却已经被北海一族拒之门外,回到这汴国都城,也不过是和傅乘风算计柴米油盐。
然而傅乘风却变了。
这一生的前段他过的太过顺遂,一个风浪打来,便是折了。
他开始用涟辛苦赚来的钱出入赌坊,酒肆,每日在花柳之地流连。
好好的一个公子,竟是变了个人,涟耐不住心中自责,终是向他坦白了这一切。
她犹然记得那日傅乘风伸出手来,指着自己的样子,眼底都是滔天的怒浪,北海鲛人一族生性淡泊,不躁不怒,就连父子关系都可轻易断绝,可见鲛人一族如何心冷,涟如此深情,也是鲛人中的异类。
可是那一日,那傅乘风红着眼眶对着涟怒吼的时候,她哭了。
滴滴泪水落下,在破旧的草席上幻为泪滴状的珍珠,在阳光的照耀下波光流转,傅乘风看着这些珍珠,眼睛却亮了。
颗颗珍珠洒出,换回了大的府邸,换回了如云的奴仆和妾室,换回了田地美酒和华服,但是,这些珍珠却再也没能换回傅乘风的心。
傅乘风真的变了。
他不再是初遇时的翩翩公子,他又结识了许多朋友,零零总总地打听鲛人一族的事情,听说北海鲛人一族最惧怕千年寒冰锁,他便去挥斥千金去极寒之地凿冰,命工匠做了一副,将涟锁在暗室里。
涟没有任何反抗,也没有任何反抗的心思。她欠她的,她是该偿还。
“那真是一段悲戚的日子啊。”涟说到这里,轻轻地吐出一口气来,眼底却无一丝泪意。
那是她的泪水换来的钱,是自己的伤心换来的千年寒冰锁,却将自己锁在了这漆黑暗室,再也不见天日。
珍珠换来的钱终究是有限,当金钱挥霍完了,傅乘风便会出现在这暗室里。
“他开始还颇有顾忌。”涟弯起唇角,露出一丝不明意味的笑意,“也真是蠢,我都愿意被他的千年寒冰锁了,还怕我伤他不成。”
在那间暗室里,傅乘风开始只是每日说些令人伤心的话来刺激涟。
可是北海鲛人生性坚韧,伤人的话听多了,便没了泪水。
于是她便迎来了日日的凌虐,开始只是普通的殴打,傅乘风揪着她的头发扇耳光,或者是踹,再或者是踢打以及鞭笞,开始痛的极了,她还是会偶尔哭出来。
只是这日子渐渐过去,伤痕渐渐越叠越多,她的眼睛也有些退化了,日日在那漆黑的暗室里,看不到任何东西,闻到的都是自己血腥的味道,也只记住了身上寒冰锁沁入伤口的冰凉。
这寒冰锁对鲛人真真是煎熬,无法施展幻术,身子一天天因为失血过多而变凉,心也像是一天天地被冰包裹。
听到这里,我不禁脑中一凉,身后的青凰看了我一眼,无声无息地上前一步,按了按我的肩,我看着青凰;心中微微一暖,顿时定了定神,继续听下去。
“我本以为我会死了。”面前的涟趴在浴桶边缘,神态反倒有些像个天真的少女,“直到遇到了她。”
作者有话要说:
☆、疗伤
那是条有些修行的小蛇,她循着血腥味道顺着暗室的裂缝游了进来,以为这暗室里的鲛人已经死了。
她倒是肆无忌惮的开了口,“啧,北海鲛人,太过可惜,若是有心,我能得五百年修行。”
倒在地上的涟听了这话,反倒有些可笑,太久没有人和她讲过话了;她的发音已经有些费力;半晌才模糊道:“五百年修行么,不怕死便来拿吧。”
那小蛇听了她的声音,反倒是被吓了一跳,扭头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