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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小子,有长进。”吕德贤说着,从身上摸出一张钞票递给他,“去给我买点花生、瓜子,还有点心,跑快一点。”
张一鸣说道:“贤弟就别张罗了,我们还有事,坐一坐就走。”
“那可不成,既然到了我这里,说什么也得把晚饭吃了才能走。嘿,你小子站着干吗,还不快去。”
金满仓一溜烟跑了。那个上尉提着一个暖水瓶走了进来,他把水瓶放在桌上,又把茶壶、茶杯拿过来,找出茶叶泡上,一面说道:“营长,你回来就好了,我都快急死了。”
“出什么事了?”
“你现在别问了,等酒醒了我再告诉你。来,两位请喝茶。”
“卫大海,你又不是不知道,我酒喝得再多,头脑照样清楚。快说吧,出什么事了?这两位是我朋友,只要不是军事机密,就在这里说也无妨。”
“营长,我听人说,有人趁现在整编之际给上头写了一封匿名信,告咱旅长,说他结党营私、任人唯亲、倒卖军备、贪污军饷,致使军中怨声载道。旅长在上面有人,把这事告诉了他。据说旅长大发雷霆,说不把这个吃里爬外的家伙找出来,他就不姓余。”
“既然是匿名信,要找出写信的人,恐怕不容易。”
“正因为没找出来,所以现在谣言很多。”卫大海望着吕德贤,顿了一下,说道,“营长,据我所知,旅长身边有很多人认为是你干的。”
“什么?”吕德贤火了,“他们怎么怀疑我?我吕德贤向来明人不做暗事,我有什么不满,从来都是跟旅长明说,这背后捅刀子的事我可干不来。”
“问题就出在这里。营长,你平时跟旅长提的意见,虽没有明说针对谁,但矛头分明指向了他身边的红人,甚至还有旅长本人,他们早就对你不满,这件事情,你可不能掉以轻心啊。依兄弟之见,你最好去找旅长,跟他好好谈一谈,让他打消疑虑。”
“我不去!”吕德贤愤怒地说道,“他们要排挤我,我走就是了。这样的军队,我他娘的早就不想待了,大不了回老家去种地!”
“营长——”
“不要说了。我今天交了两个朋友,心里高兴,扫兴的事就不要再提了。”
他倒真是拿得起,放得下,说不提就不提,只谈些安庆的风土人情。随着酒精给他的兴奋逐渐消失,他的话越来越少,精神也越来越不济,到最后终于支持不住,趴在桌上睡着了。赵义伟和卫大海一个抬头,一个抬腿,把他抬到了床上。卫大海给他脱掉鞋,拿被子给他盖了。把他安顿好后,张一鸣和赵义伟向卫大海告辞。卫大海替营长向两人道歉,客气地把他们一直送到了大门外。
二
离开军营,两人也不回旅馆,只在城里的几个兵营附近或坐坐茶馆,或慢慢地闲逛。他们见到不少在街上溜达的官兵,大多军容不整,吊儿郎当,看到漂亮女人就评头论足,甚至轻佻地吹口哨、出言挑逗,吓得那些姑娘、少妇避之不迭。更为恶劣的是,竟有人对商贩强拿强要,商贩们敢怒而不敢言,待他们走远了,才恨恨地骂道:“强盗!”
赵义伟实在忍不住了,对张一鸣说道:“这算什么军队,一点军纪都没有,跟土匪有什么区别?”
“如此看来,吕德贤所说确实是实话。你想想看,上面的军官无德无能,底下的缺乏管束,能不扰民吗?”
到了傍晚,张一鸣远远看见前面有四个军官进了一家酒楼,对赵义伟说道:“走了半天,我还真有点饿了。”
第一篇 整编新军(8)
赵义伟会意地点头:“我们到那家酒楼去。”
两人故意在附近转了一阵,然后慢慢走进酒楼,伙计把他们迎上楼。张一鸣见那四个军官也在,就在他们旁边一张临窗的桌子旁坐了。点好菜后,伙计端上了茶。张一鸣漫不经心地端着茶杯,神态悠闲地望着窗外,似乎在欣赏楼下的街景,其实耳朵却在仔细听着旁边一桌的人说话。
那一桌坐着的四个军官军衔都不低,三个上校,一个中校。他们叫了一大桌菜,一边吃喝,一边旁若无人地又说又笑。大概刚从牌桌上下来,他们谈的不过都是有关打牌的话题。谈笑一阵过后,那个中校说道:“军法长,听说新师长这几天就要到了,咱们的牌怕要打不成了。”
被称做军法长的人身材粗壮,皮肤黝黑,猪泡眼,橘皮一般的脸上满是横肉,很像菜场上卖肉的屠夫。他端起桌上的酒杯,一仰脖子,把酒倒进嘴里,“咕嘟”一声吞了下去,然后抹了抹嘴巴:“你怕什么?我告诉你,旅长现在心里不痛快,你少提新师长几个字,小心让他听到了,不骂你才怪。”
“这也难怪。”另外一个上校说道。
“我们暂5旅虽说只是旅的建制,可三个团有一个是加强团,还外加一个独立大队,比一些杂牌军里师的人数还多,旅长享受的待遇跟师长差不多。现在倒好,把加强团的一个营和独立大队划给218旅。这暂5旅可就真成了一个旅,旅长心里有一种官降一级的感觉,他能好受吗?”
军法长说:“这不是主要的。主要的是他上下打点,以为师长宝座非他莫属,没想到在陈诚那里卡住了。这一下赔了夫人又折兵,能不一肚子的火?”
“说实话,这新25师大部分是原暂5旅的人,弟兄们都是余旅长带出来的,谁不听他的?新师长初来乍到,有些事情怕还得听听余旅长的意见。余旅长可是喜欢做方城之戏的,禁赌他第一个就反对,有他提头,我们怕什么?”
“话虽这么说,还是谨慎点好。”一个戴着金丝眼镜、模样精明的上校说道。
“别忘了这新来的师长可是张一鸣,此人心狠手辣,杀起人来眼都不会眨一下。他是黄埔出身,又是陈诚的爱将,后台很硬,俗话说:新官上任三把火,我们可不要闯到这把火上,还是看看形势再说吧!”
另外那个上校点点头:“李高参言之有理。张一鸣这个人我也略有耳闻,据说对军纪要求很严,他带的部队,不准赌博,不准嫖妓,谁要违反军令,他动辄就批复‘枪决’两字。”
“何团长有所不知,岂止是枪决,连砍头都有过。”李高参说道。
“他在福建的时候,手下的一个军官和当地的一个女人发生了关系,事后又不肯娶她,那女人一气之下跳了河。这事被告到了他那里,他二话没说,大笔一挥就签署了三个字:斩立决。”
“真的是砍头吗?”
“那还能有假,据说还是当众砍的,斩首示众。”
“这也太残忍了,这种事情虽说有伤风化,但也罪不至死啊。让这样冷血的人当我们的师长,这以后还有好日子过吗?”
这几个军官做梦也没想到,未来的长官就在一旁,肆无忌惮地谈论着他。张一鸣是个沉得住气的人,听了也是面不改色,好像与己无关。赵义伟却有点忍不住了,他知道砍头事件的真相,是那个军官强奸了当地的一个女学生,那少女羞愤之下,跳河自尽,张一鸣为了严肃军纪、平息民愤,这才下令“斩立决”。此刻,他听这几个人歪曲事实,对师长恶意攻击,不由得怒从心起,虽然没有当场发作,但脸色已相当难看了。
张一鸣怕他暴露身份,急忙暗示他克制情绪。好在四个军官对他俩并没怎么注意,继续着他们的谈话。何团长愤愤地说:“兄弟我不好色,他禁不禁嫖与我无关,可要禁赌就不行,我就这点爱好。当兵的人,生活本来就枯燥,他什么都不准干,这不是想把人憋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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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篇 整编新军(9)
军法长听到这里,脸有不屑之色,哼了一声:“行了行了,人都还没到,你们别吹得这么吓人。我就不信,他人生地不熟的还敢这么做。大家都不听他的,他还能把人都杀光了?真要这么着,大伙儿还不反了?”
那个中校说道:“军法长,你是旅长的红人,经常和他在一起,他现在有什么想法,你说给弟兄们听听。”
军法长笑了一笑,“旅长这几天正和怡香院新来的小桃红打得火热,一天到晚人都见不着。不准嫖妓,他能答应吗?”
三人都笑了起来,张一鸣的脸上也出现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
跑堂把张一鸣点的一道鱼端来了,他拿起筷子,夹起一块鱼尝了尝:“嗯,这鱼味道还不错。”
那个跑堂听张一鸣夸鱼好,忙接口道:“这位先生好口感。我们‘临江仙’做的鱼是安庆出了名的,这鱼可是地道的鲥鱼,肉质细嫩、味道鲜美,下酒很不错。先生要不要来点酒,我们这里有不少好酒,花雕,竹叶青,连贵州茅台都有。”
“酒就不要了,给我们把饭盛上来。”
“伙计,”军法长听说有鲥鱼,叫道,“那种鱼也给我来一份。”
“好,您稍等一会儿,就来。”
过了一会儿,伙计把鱼端了上来,军法长看了一眼,顿时大怒:“混账东西,怕老子吃饭不给钱吗?他们的鱼那样大,老子的就这么小,看不起老子啊?”
伙计急忙解释:“对不起,长官。今天送来的鱼少,吃的客人又多,实在是没有大的了。”
军法长把桌子一拍,骂道:“放屁!别人吃就有,老子吃就没了,你他妈的什么意思?”
“长官,真的是没有了。您要不信,我带您去厨房看看。”
“老子才懒得去看,去把你们掌柜的叫来,跟老子说清楚。”
伙计还想解释,话没说完,军法长不耐烦了,“啪”的一记耳光,伙计捂着热辣辣的脸颊,眼泪都快出来了:“你、你怎么打人啊?”
军法长摸出枪,顶在伙计的头上:“打你?你再啰嗦,老子还毙了你!”
伙计吓得脸色惨白,不敢再说。掌柜的早已听到楼上的吵闹声,慌忙三步并作两步地跑了上来,一个劲儿地道歉:“长官,这个伙计是新来的,不懂事,得罪您的地方,您多包涵,多包涵!”
军法长蛮横地说道:“你来得正好,你给老子说清楚。大家都是来吃饭的客人,凭啥他们的鱼那么大,老子的就这么小?是不是觉得穿洋装的有钱,咱们几个当兵的就是他妈的来讨饭的?穿洋装有什么了不起,告诉你,在这块地方,还没有谁敢看不起老子,别说穿洋装的,就是地方上的官,见了老子也得让三分,你他娘的别狗眼看人低。”
他骂的虽然是掌柜的,但不管是有意还是无意,这一番话已把张、赵二人牵扯了进去。赵义伟是习武之人,向来不肯示弱,平白无故地受人欺负更是他无法忍受的。
“啪”的一声把筷子拍在桌上,怒道:“掌柜的,你这店里的苍蝇怎么老是嗡嗡叫,还让人吃饭不?”
张一鸣虽有涵养,也实在厌恶那军法长的为人,所以没有阻止赵义伟,只冷眼看着,静观事态的发展。
军法长听出赵义伟的话是冲自己来的,登时转过头,一双混浊的眼睛瞪着他:“小子,你他妈说什么?”
“我说这店里的苍蝇讨厌,你没听见吗?”
军法长在这个小城一向威风惯了的,平时除了旅长,谁敢这么跟他说话,他看着赵义伟,突然哈哈一笑:“你小子从哪儿来的,敢跟老子撒野,胆子倒不小,知不知道老子是谁?”
赵义伟根本没把他放在眼里:“我是从山东来的——”
一旁的掌柜急了。他们要闹起来,店里生意就别做了,而且他认识那军法长,知道他的为人,杀个人对他不算什么,自己恐怕就得关门大吉了,慌忙打断了赵义伟的话,对他直央告:“先生,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您看在我这张老脸的分上,就原谅我这次,好不好?算我求您了,啊?”
第一篇 整编新军(10)
赵义伟是吃软不吃硬的人,见掌柜好言相求,又急得眼泪都快出来了,就没有再说下去。
掌柜又对军法长赔笑道:“长官,这事是由小店引起,都怪我对伙计管教不严,让您受了委屈,是我的不是,您大人有大量,就别生气了。这样吧,这鱼我叫人到其他店里给您买大的重做,账就不算了,当我给您赔礼了。您就消消气,消消气。”
几个军官中李高参受过高等教育,在政府机关当过官,因为贪污被开除职务,这才托关系来到军队,混了个高参之职。他的头脑灵活,又是在地方官场上打过滚的,善于察言观色。一般的老百姓是不敢和军官作对的,赵义伟的行为已经让他颇觉意外,再看一旁的张一鸣衣着华贵、气宇不凡,自己的人和一个高级军官起了冲突,他不仅丝毫不慌,神色如水般的平静,而且唇边还隐约带着一抹高傲的冷笑。他敏锐地感觉到这绝非普通人,肯定是有家世背景的。他认为不管二人是什么来头,这事也别再闹大了,就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