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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时分,日军终于抵挡不住,纷纷从各山头撤了下去,退到了几公里外。
战斗结束后,两个师换了防,刘波带着167师撤往后方休整,新25师接手,各个团按张一鸣的分派进入自己的阵地。512团防守的是最高的凌云峰,张一鸣把直属师部的炮营也放在了那里,便于居高临下地轰击敌人,配合各山头上的部队作战。
吕德贤知道凌云峰将是敌人主要的攻击目标,丢了这座山峰,周围的阵地就难以据守。一上山,他不敢休息,马上命令官兵们赶快修复被炸坏的战壕和工事,帮着炮兵营的弟兄做好伪装,隐蔽新25师仅有的4门火炮。
张一鸣站在山头上,环顾着四周的风景。只见群峰耸立,山间云雾缭绕,风光滴翠,凝满了诗情画意。九月的天气虽余热未尽,但庐山是有名的避暑胜地,林木葱茏,山幽岚翠,气候凉爽。他呼吸着带有树叶清香和湿漉漉薄雾的空气,望着远处披垂绿髯的山峰、峭壁上挺立的古松,不觉心旷神怡,心想一定要抽空把这些美丽的山色照下来寄给白曼琳,让她画几幅漂亮的水墨画,等自己将来回去给她题字。
8点刚过,敌人的飞机来了。此时,德成达郎已经知道夜袭自己的敌人是老对手新25师,仇人相见,分外眼红,他决心要在这次战斗中痛击新25师,用张一鸣的血来洗掉自己失败的耻辱。他请求空军支援,大力打击新25师的有生力量。
日军的飞机来了不少,轰炸的密度大,而且多数是重磅炸弹,摧毁了新25师不少工事。因为轰炸时很少受到中国地面部队的打击,日本飞机通常都是低空飞行,以便更准确地发现轰炸目标。张一鸣站在隐蔽所的观察口,看到一些飞机几乎从凌云峰上擦过,心想这些日本飞行员竟敢这样低飞,也太目中无人,以为新25师就没有能力打它下来,他决定要让他们尝尝自己炮兵的利害。
他摇通了炮营的电话,命令营长杨明举:“给我轰敌人的飞机,谁打下一架,我赏他1000元。”
杨明举毕业于中央军校第9期炮科,技术精湛。接到师长命令,他迅速调整火炮炮镜,按经验和目测估计的距离校正标尺,锁定了一架飞得最低的日机,然后对炮手大吼一声:“放!”
炮声中,那架飞机冒起了滚滚浓烟,一面拐弯一面向下坠落,稳稳地撞在了两公里外的一处悬崖上,轰地爆炸了。见此情景,其他的日机赶紧拉起机头,飞快地升向了高空。地面上的中国军队,不但新25师,其他部队的官兵见状都纵情欢呼,士气为之大振。张一鸣也高兴地叫道:“打得好!就这么打!”
日机飞走,鬼子的陆军向几个高地发起了攻击,一群群鬼子像蚂蚁似的在山坡上爬动。在凌云峰的一个隐蔽所里,吕德贤从望远镜里发现了一个鬼子军官熟悉的面孔,说道:“不是冤家不聚头,我们又碰到松岛联队了。”
卫大海说道:“这一次可不能再让他跑了。”
“是咱们的肉,他跑不了。传我的命令,谁要提松岛的头来见我,赏大洋500块!”
命令传到一营,白少琛说道:“这年头物价涨得再快,猪头也值不了500块大洋,团长出手太大方了。”
他身边的一个排长笑道:“这样的猪头,白送我都不要。又不能用盐腌了,留着以后下酒,拿来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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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篇 武汉会战(20)
程刚得知面前的敌人是松岛联队时,早已是杀气腾腾,就等着报仇雪恨,听了排长的话,他觉得不入耳,怒气冲冲地说:“拿来干什么?拿来祭奠被他杀害的中国人,你连这都不懂吗?”
排长不敢吱声了。白少琛也没有再说,心里微微叹息,他知道程刚发火的原因。自林清妍死后,程刚把松岛幸太郎看成了不共戴天的仇人,一心要杀之而后快,因为一直未能如愿,他变得暴躁易怒,与以前相比,好像换了个人似的,似乎林清妍一死,他所有的礼貌和热情也就跟着死了。白少琛知道,程刚要是杀不了松岛,恐怕这一辈子都不会快乐,心里暗叹:“情之一字,累人如斯。”
凌云峰是敌人主攻的目标,日军在大炮的掩护下,发起了疯狂的进攻。512团的官兵们躲在战壕里,向一次一次猛冲上来的日军投弹、射击,炮营的官兵也不断向敌人开炮,配合着陆军把敌人的势头一次一次地打了下去。几番失败过后,敌人的炮火更密了,炮弹接连不断地落在阵地上,在战士们身边爆炸,浓烈的烟尘扩散开来,把山上轻纱似的薄雾染成了一团团混浊的浓雾。刺鼻的硝烟味冲掉了草木的清香,百年的古木被拦腰炸断,野花被炙热的火光烤得萎谢了,美丽的庐山遭受了战争的劫难。战壕里,辎重兵们扛着一只只沉甸甸的弹药箱,弯着腰飞快地穿行,把子弹、手榴弹成堆地放在官兵们的手边。手臂上戴着红十字标志的卫生兵们在炮火中奔跑穿行,给轻伤员包扎、止血,把重伤员抬走,阵亡人员则拖下阵地,摆在旁边,等战斗结束后再掩埋。
战斗到中午,日军趁着风势,对着凌云峰右侧的一线阵地突然用起了毒气弹,一颗颗毒气弹夹杂在迫击炮弹中,落在了防守最前沿阵地的二营一连的阵地上。最先发现敌人放毒气弹的是二排长,他一面在阵地上跑,一面拼命大喊:“敌人放毒气了,快拿毛巾捂住嘴!”
毒气弥漫开来,官兵们发觉这一次的毒气很凶,毛巾根本没有作用。很快,他们觉得呼吸困难,肺里有一种火烧火燎的感觉,脑子里昏昏沉沉的,头上好像被人拿东西猛砸,痛得快要裂开,眼睛越来越模糊,几乎看不清东西。他们知道中毒了,挣扎着想起来,可是身子软得无法动。
鬼子兵戴着防毒面具,像一个个狰狞的鬼怪,冲上了中国军队的阵地。大概知道这些中国兵已经活不成了,他们没有像往常一样用刺刀捅死还活着的,而是从躺在地上挣扎、呻吟的一连官兵身上一掠而过,直奔二连阵地,二连官兵猝不及防,节节败退,一直退到三连阵地,引得三连的士兵也慌乱起来。
二营长尚志杰抓住二连长,“啪啪”给了他两记耳光,骂道:“孬种,你要再敢后退,老子毙了你!”
说完,他拿起一挺机枪架在一块石头上,突突突地对着蜂拥而来的日军猛扫。三连长也跟着抓起重机枪,向着敌人扫射,跑在前面的鬼子兵接二连三地栽倒在地。两个连的官兵终于稳定了情绪,赶紧各就各位,反击冲上来的敌人。
听到右侧出现危机,吕德贤带着一个连赶来了,三个连齐心协力,机枪、步枪、手榴弹如同下雨一般向着山坡上的日军倾泻。日军数次进攻受阻,终于后退了,坡上留下了一具具土黄色的尸体。吕德贤命令乘胜追击,夺回丢失的阵地,但日军躲在中国军队挖好的壕沟里,拼命阻击,虽经三个连的官兵死命攻打,依然坚守不退。
得到这个消息,陈子宽带着一个营的预备队前来支援,命令营长范汝信率队反冲。范汝信带队反冲上去,受到日军机枪、步枪、手雷的密集阻击,立刻倒下一片,只得退了回来。他来到陈子宽身边,说道:“旅座,敌人的火力太强了,我们攻不下来。”
“谁叫你退回来的?”陈子宽双目圆睁,吼道,“把他捆起来,毙了!”
几个督战队员上前把范汝信捆了起来,他苦苦哀求:“旅座,我知错了,我愿意戴罪冲锋,您给我一个机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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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篇 武汉会战(21)
陈子宽知道哀兵必胜的道理,下令给他松绑:“好,那你去把阵地夺回来!”
范汝信心想,反正左右是个死字,不如为国捐躯,死也死得光荣。他心一横,抖擞起精神,带着全营奋力拼杀,这股不要命的劲头果然厉害,一阵旋风般地猛冲把日军赶出了阵地。趁着这股势头,陈子宽率着两个营反扑过去,把一连的阵地也夺了回来。
夺回了阵地,官兵们开始收拾尸体,把他们抬出战壕。阵地上到处横陈着中国官兵的遗体,除了少数血迹为黑褐色,表明死于敌人枪炮之下,大部分脸色乌青,嘴唇发黑,表情痛苦不堪,一看就是中毒身亡。这种毒气让人死得很难受,许多死者前胸的军装被撕烂,胸口用手抓出了一道道血痕,有些深得连肉都挖掉了。
见到这样的惨景,一个士兵大骂:“小鬼子真他妈的毒啊!”
悲愤中,官兵们纷纷向空鸣枪,既是向死者致哀,也是向他们明志:弟兄们,走好!仇,我们活着的给你们报!
战斗一直持续到傍晚,日军折腾了一天,寸土未得,只得暂停攻击。
硝烟慢慢散了,一些舍不得离开故土家园的小鸟陆续飞回了自己的巢穴,山岭上渐渐有了鸣啭之音。不知是谁吹起了笛子,悠扬的笛声如行云流水般飘摇在山间树丛。张一鸣坐在一块山石上,就着水壶喝水,经过一整天的血战之后,看着远处林幽竹碧、轻纱薄雾环绕着的秀丽山峰,听着悠悠的笛声,他竟有恍然如梦的感觉。
喝完水,他站起身,循着笛声的方向走过去。顺着依傍山势而行的小路往前走,拐了一个弯后,他看到峭壁前,一个身穿军装、手臂上配着红十字标志的女兵正站在一棵卷曲的老树下,手里拿着一支竹笛在吹。张一鸣觉得她的笛声虽然美,在流水一般的流韵里,却含着一种急切,一种过分费力的生涩,似乎竭力要把声音升到最高的高度,传到更远的地方。听到他和赵义伟及另外几个警卫的皮靴和马刺声,她转过了头,见是师长来了,赶紧放下笛子,举手行礼。张一鸣看了她一眼,心里突地一跳,忍不住又看了一眼,倒不是因为她长得特别美,她虽然五官清秀,但皮肤不够细白,人也过于瘦削,算不上美人,引起他注意的是她的眉眼,他觉得有几分像白曼琳。
因为这个缘故,他的表情虽然严肃,但并不像平时那样声色俱厉:“你是谁?一个人在这里干什么?”
“报告师长,我叫谭佩瑶,是师部卫生所的护士,我在吹笛子给我哥听。”
“你哥哥是谁,为什么要吹笛子来联系?”见她的眼神羞涩、胆怯,而不是白曼琳的飘逸、灵动,他觉得有些失望。他忘了自己是师长,又一向不苟言笑,一个普通女兵见了他,当然望而生畏。
“他叫谭?##浚?13团二营当连长,他让我有空的时候吹吹笛子,他听到笛声就知道我一切平安。”
听见是这个原因,而不是他担心的向敌人通报方位,他的态度更和缓了:“你的‘姑苏行’吹得不错嘛,战前是学音乐的吗?”
“是的,”见他懂音乐,她的眼睛亮了起来,“我是音专的学生。”
“怎么到前线来了?”
她的神色黯淡下来:“我是苏州人,本来和爸爸妈妈一起逃难到了南昌的姑妈家。今年5月,日本飞机轰炸南昌的时候,我爸爸妈妈和我姑妈一家全给炸死了,我因为不在家,才躲过了这一劫。我没有其他的亲人,也没地方可去了,只有到部队来找我哥,我哥介绍我到卫生所当了护士。”
出乎她的意料,他对她说道:“你要不想让你哥哥替你担心,以后就不要一个人躲在这种僻静的地方吹了,这太危险了,碰到敌人偷袭怎么办?”
她惊异地看了他一眼,看到他的眼神没有先前那么凌厉了,目光柔和了许多,还带着一点怜惜、一点关切,她突然觉得他不再可怕,而变得有些可亲了。她不敢再看他,低下了头,说道:“我知道了,我以后不会单独出来了。”
第六篇 武汉会战(22)
他点点头,迈步走开了。
他来到了516团的一处阵地,只见官兵们有的背靠着战壕,有的坐在地上抱着枪,有的干脆躺在地上,都在闭目养神,一些甚至睡着了,发出了此起彼伏的鼾声。他一连巡视了好几处阵地,情况基本如此。而在513团的一处阵地上,官兵们正坐在地上吃饭,见他来了,纷纷放下饭碗想站起身。他双手往下一压:“别起来,你们继续吃。”
他看了看官兵们吃的东西,菜是红烧肉和竹笋汤,主食只有馒头。他向来喜欢下基层,常和官兵们一起吃饭,大家早就习惯了。一个军官笑道:“师长,我们今天吃红烧肉,你也吃一点?”
“好啊。”
那个军官赶紧找了个碗,舀了满满一碗红烧肉,又拿了个搪瓷缸子舀了些竹笋汤捧到他面前。张一鸣也学着士兵们坐在地上,拿起一个馒头咬了一口,馒头已经冷了,吃到嘴里又干又硬,很难咽下去,他赶紧喝了口汤。汤是温热的,有点苦,但很鲜,显然这些竹笋是就地取材。正吃着,他听到如雷般的鼾声,扭头一看,离他几米远的地方,一个士兵靠在一块石头上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