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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长袖一振,在房中踱起步来,踱步声却更加令人烦躁。
“王爷,这些事情可是急不来的。”杜安廉声音平淡,让陆泽和的心绪稍微平复下来。
他亦是在宫中长大,自然知道这些——为君者,最为忌讳的便是有人窥伺着自己身下的皇位。只是每每想着自己要如此隐忍,心中便有些烦闷。
“本王明白。”他复又坐到案前,叹了口气,“走的时候皇兄应该已经对我放下了不少戒备,他本就是个对亲近之人极为心软的人。
如今我这个爱好书画山水,沉醉于美色的闲逸王爷,怕是又变成了那个从小就跟在他身后,受尽白眼鄙夷还不会吭一声的不得宠的皇子了。”
说着冷哼了一声,“他与他的母妃一样,以为施舍些什么就能让人全心全意地忠于他们吗?本王可不像我那懦弱卑贱的母亲!”眉间满是暴虐之气,长袖一扫,案上的茶盏纷纷落地,水液与瓷片四溅开去。
听他的语气越发阴狠起来,杜安廉与曹咏望都没有开口。两人已经习惯安王这般喜怒无常的脾气了,面对这样的境况,只需要装作不知就好。
祈天宫。
“你说,那个六皇子看着有些不对?”迦叶斜倚在石床上,眸色清冷。灯光自角落映照而来,令得他的一边侧脸陷入了阴影之中。
他的年华正逐渐地逝去,但是或许是因为祈天宫中终年不见天日,又或是因为他自身的体质,使得他的容颜几乎没有什么变化,依然保留着一如当年恍若天人的神貌。
只是少了生气罢了。
“禀公子,六皇子年少之时暗地里与那位过从甚密,只是陛下一直不知情罢了。老奴看着安王的态度,怕是值得揣测一二。”姜余小心地避开了“先太子”这个称呼,只称呼为“那位”,但是即便如此,他也感觉到石床上的人影气息瞬间便是一寒。
“你注意盯着吧。”良久才重新传来迦叶的声音,声调徐缓,“我可不希望有人来搅了我的计划。”
姜余恭敬地应了一声“是”,以额头触在地面上,眼神坚定——公子,老奴早已发誓,一生效忠于您。
☆、第六十三章
夏末秋初的时候,京城向来平静无波的湖面像是有漩涡自水底涌上来一般,荡起了层层波浪。
入京方两月的安王明确放出消息,将要与顾氏结亲。原本众人以为这是安王世子将会迎娶顾氏嫡女入府,却没想到竟是安王本人迎顾丞相之女为侧妃。
而更令人惊讶的并非是濮阳顾氏会将嫡系贵女嫁入安王府,而是今上对此竟采取了纵容的态度,非但未曾反对,更是赐下了无数珍贵物器,态度极为明确。
顾氏为何会在东宫有太子妃坐镇的情况下再靠拢安王,这令得无数人费解。
自皇后许氏因毒害储君之事而被废后,陈郡许氏势力也正不断衰微下去。虽对于废后毒害太子的缘由众说纷纭,但是可以肯定的是,随着废后的死亡,在近两代帝王当朝中,许氏已经没有了倚仗。
此时朝中,江南谢氏超越陈郡许氏,一跃成为继濮阳顾氏之后的第二大权势家族。因此这两家的风吹草动都会令人观望,甚至借此猜测今上的心思。
东宫。
顾明珩独自坐在书房中,看着面前已到中局的棋盘,有些怔愣。他手指指尖尚且执着一枚棋子,却久久未曾落下,像是定格在了这一瞬般。
父亲是已经站到了安王那一面吗?顾明珩想到这里便是眉心微皱,总觉心底有一团疑惑分解不清,联想到上一世的情景,心中浮现出了一个令他自己都难以相信的猜测。
如果真的是这样,就可以十分轻易地解释,为何在上一世父亲会如此干脆地放弃自己,倒向安王一脉。而今上又为何会突然改变了对陆承宁的态度,甚至断了他所有的生路。
顾明珩执着棋子的手有些颤抖,在棋子将要松落的瞬间,他猛地将手握紧。指甲陷入皮肤之中,泛着浅浅凉意的棋子被包裹在手心中,很是磕手。
他蓦地闭上眼,放缓了自己突然紧促的呼吸——若陆承宁真的并非皇帝亲生,那么,揭晓真相的那一天,必定会重复与上一世相同的情势。
不!顾明珩极快地睁开眼,眼中满是寒意——无论如何,他都不会让上一世的结局再次重复!不管陆承宁的生父到底是谁,就算安王真的知道这件事,都已经不重要了。
既然注定是死局,那么,就让在事情的真相被揭穿的那一天,也没有人能够奈何他们!
“啪”的一声,带着手心温热与潮湿的棋子落到了棋盘之上,声音清脆。白子落地,既定乾坤。
顾明珩自书房中出来,微闭上眼适应了一会儿屋外的耀眼光芒,数息后视线才变得清晰起来。
他朝着崇文馆的方向没走多远,就看见郑老坐在檐下的竹椅上晒着太阳,花白的头发像是镀上了一层金黄的光。此时已经时近傍晚,日光少了午后的猛烈,而金秋将近,也没了长夏时节的酷热。
前些日子郑老一度病危,休养了许久才缓过气来。精神却是比重病之前还要好些了,这才寻了个好天气进了东宫。
穆寒江拿着一把蒲叶做成的扇子半蹲在椅侧,轻缓地扇着风,偶尔驱赶飞来的蚊虫,很是耐心。而谢昀泓则拿着一本古书,正将上面的句子逐一念与郑老听,声音如玉石相击,徐徐念来,令人舒心。
听见脚步声,郑老睁开眼朝着顾明珩的方向看过来,有些松弛的嘴角微微弯起,浑浊的双眸也变得清亮了不少,“顾九也来啦?快去把你的‘含章’给抱过来,也让老夫饱饱耳福啊!”他一边说着,一边抬起有些枯瘦的手在空中划了划,少了老弱感。
顾明珩恭敬地行了礼,闻言点了点头笑道,“师尊稍等,学生这便让人去。”说着朝檐下候着的阿羽点了点头。
在几人心中,郑老不仅是太子太傅,更多时候是充当着长辈的角色。见他如今身体虚弱的模样,心中也甚为酸涩。他不仅教他们四书五经,更教导他们如何在这宫廷与朝堂之中活下去,怎样才能活的更好。
不一会儿‘含章’便拿来了,顾明珩坐在琴后抚弦试音,抬头问道,“师尊想要听什么曲子?”
“唔,顾九你随意就好了。”说着往着他这边偏过头,一双眼带着欣慰,“前些日子老夫日日躺在床上,有时候就想着啊,老夫的儿孙都已经不需要老夫忧心了。就你们这几个皮猴子都还没有长大,老夫可不能这么早就去了,不然谁念着你们写策论啊?”
他已年过古稀,声音也变得浑浊了。但是就这简单的几句话,却让三人倏地红了眼眶。
虽口口声声说着他们是皮猴子,但是他却是对他们最有耐心的人。
顾明珩平复了情绪,指尖轻触琴弦,勾抹之间,琴音袅袅。轻缓如林间之微风,徐畅如山野之清气,如见高天之湛蓝,与清泉之明澈。
渐渐的,琴声低了下来,顾明珩止住手上的动作,谢昀泓也住了口——此时郑老已经睡熟了。他安适地躺在竹椅上,身上还搭着薄被。面上的皮肤松弛了下来,手背上泛着黑色的斑点,但是唇角却泛着一丝浅笑,很是慈祥。
命人将郑老抬进了屋内,三人见他老人家没有被惊醒,方才安下了心,又叮嘱宫侍在一旁候着,以防有什么紧急事务。
三人行至殿外,却都一时无话。风吹杨柳,窸窣之声徐徐传来,湖面上水纹荡漾,浮光跃金。
沉默了半晌,还是谢昀泓先开了口,“阿珩,你与殿下可要仔细些,顾相的行为必定是有所图谋的。虽然如今还看不清楚,但是日后必定会露出痕迹。”他右手下意识地把玩着折扇,眉宇间带着思量。用冰蝉丝织就的扇面,数年来依然无一点墨迹。
“父亲也曾告诉我说,陛下之所以会准许安王请婚,多半是因为今上自觉欠了安王一条性命,心中存有补偿之意,方才如此。”
顿了顿,他唇角微掀,“多亏一开始殿下便未曾过多的倚靠顾氏,否则还真是要吃大亏。”
世家嫡女向来是联姻的最佳人选,每每都会经过细心考量方才定下,不会轻易便许了出去。顾相这般行为,意义可是令人好生琢磨才行。
顾明珩点了点头应下,想了想还是未曾将自己心下的猜测告诉两人。不管如何,这种混淆皇室血脉的事情,还是越少人知道越好,况且自己现在也只是猜测罢了。
穆寒江负手走在两人的身侧,他听着谢昀泓熟悉的嗓音,只觉似有似无的声音又浮现在了耳侧。那夜他喝得醉醺醺,甚至不确定当时扶着自己的人是否就是谢昀泓,但是那句轻叹般的话语却记得极为清楚,有如余音绕梁,数日不绝。
“穆寒江,我若许你一生,你是否能还我一世?”
扫过谢昀泓的侧顔,极快地又收回视线——胆怯也好,惧怕也好,每每话到了嘴边,却又不敢出口,只担心那只是出现在自己的梦中,说出口了便来友人也不得做。
阿泓,你可知道,我穆寒江愿意许你一生一世,永无悔意。
御书房。
窗外的日光像是永远也照不进这宫殿之中,这里是大雍的权力中心,历代君主都曾经在这里批阅奏折,决定天下大事,生杀荣辱。但是此处却终年泛着隐隐的阴冷,不管点上多少的琉璃灯,都驱不走无处不在的阴影。
陆承宁站在御案一侧,面无表情的模样略显沉默。他仔细地听着顾相与谢相关于减免赋税的商讨,遇到不甚明了的地方便记在心里,等到结束时再开口询问,态度很是谦逊。
议事结束的时候,已经近午时了。谢相曾经是皇子伴读,而顾相亦是与几人自小便相识的,恰逢安王也在御书房中,几人便坐下来聊到了当年的往事。说到兴致甚高之处,还会相互嘲笑对方幼时的斑斑劣迹。
虽然如今已是君臣有别,但是多年的情意尚在,言语中也多了几分亲近。
没有得到吩咐,陆承宁也不能离开,便站在原地将之前听见的信息都一一琢磨清楚。他并非天赋异禀,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做到如今的程度,也是下了很大心力的。
耳边不断传来陆泽章四人的说笑,他却像是隔绝了所有声响一般,沉浸在了自己的思维之中。
“承宁?”听见有人在唤自己的名字,陆承宁回过神来,朝着声音的方向看去,神色却是极为镇静的,丝毫看不出之前游神的痕迹。
“你皇叔提议今年的秋猎由你主持,你看如何?”陆泽章朝着他招了招手,眉眼俱是带着笑意,可见今日心情甚好。
陆承宁稳步走了过去,双手平举,玄色冕服的宽袖轻晃,他的声音极为清晰,“但凭父皇吩咐,儿臣自当从命。”
自古便有君王四猎,分别称作春搜、夏苗、秋狝、冬狩,而大雍沿袭田猎做礼仪。
大雍开国帝王自逐鹿山起兵,后登基称帝,每到秋日便要举行秋猎大典,合以练兵。他曾言,“有人谓朕秋日行围,劳苦军士,不知承平日久,岂可遂忘武备!军旅数兴,师武臣力,克底有功,此皆勤于训练之故也。”
自此,大雍历代君主都有了秋日行围的传统,由此宣武尚兵,扬以军威。
只是不知道安王此举,到底是何意。
作者有话要说:【卡文了的作者君……】
掩面,为了不断更,我还是默默去存稿吧……
但是卡情节卡对话每一个字都卡 到底是要怎么破TT
呜呜 我去写文——
☆、第六十四章
“秋猎?”顾明珩为他整理衣襟的手一顿,下意识地抬起头看向陆承宁,“如今不过七月中旬,秋猎的开猎之日应当是在九月下旬吧?”一边将他腰上的锦带系好,顾明珩一边思忖着说道。
上一世他没有参加过三年一次的帝王行猎,那时陆承宁尚无储君之实,而他虽是男子,但是却占了太子妃的名头,也不便于独自前去。
“主持秋猎之事倒不难,毕竟礼部都有完善的章程,只需统筹便可。”陆承宁点了点头,双手微抬,任顾明珩为自己换上寝衣。
稍微垂眸,就能看见他黑如鸦羽的鬓发,因已经入夜,他的发上只用了一根通体莹润的玉簪将带着湿气的长发松松挽起,发梢轻晃,却要比平日多了几分随兴与自然。
他并没有其他世家公子的喜好——用浓浓的熏香熏发,但是却自有一种纯然的味道。
“阿珩。”突然听见陆承宁在叫自己的名字,顾明珩直起身看着他,略带疑惑地“嗯”了一声。他的面庞莹白,眉宇舒展的模样很是宁淡。
“今日御书房中,父皇向我提及纳妃之事。”话音未落,就感觉顾明珩的手一顿,神色微变。
陆承宁见了他的神色叹息了一声,伸手将他揽进自己的怀中,用下颌轻轻地磨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