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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峰回路转(3)
肖锋说:“李伯,刀疤三说抓了个分地党,啥时抓的?”
老李说:“昨晚上。这个分地党的骨头可真硬,小鬼子把啥手段啥刑具都使了,打得手都酸了,鞭子都打断了几根,可那小伙子嘴里还是骂个不停,我半夜起来解手,还听见骂呢。这人,真硬!”李老警惕地四下一瞅,借着裤裆的掩护,把大拇指往外一伸。
“这人关哪了?”肖锋装着漫不经心地问。
嗯,老李又扫了一圈,见没人看见,就朝着东北角的石房子挤了挤眼。
肖锋哦了一声,这下心里彻底有数了。就收拾了鱼篓,匆匆地跟老李道别,挑着空担,径直走出了镇公所的大院,一转身消失在大街上汹涌的人潮之中。
嘉年华照相馆。
二孬跟李聚轩在二楼靠窗坐着,从这个窗口可以俯瞰下面整个喧闹的集市。
隔着窗户,二人看见了正挤过人群缓步走来的肖锋。
二人疾步下楼,把肖锋引进了一间密室,“咋样,锋哥?进去了吗?”二孬显得迫不及待。
“进去了。”
“看见那座石头房了吗?”李聚轩递过一瓷碗凉开水,肖锋接过水,咕咕咚咚一阵狂饮,抹了把嘴角,“看见了,我问过伙房里的老李,狗蛋的确被关在石房里。”
二孬说:“这下就好了,等王道金这狗日的一睡下,咱们就动手。”
李聚轩的脸上却露出了愁容,“肖锋,你上午走得急慌,我也忘了跟你说一件事。”
肖锋说:“什么事啊,李哥。”
李聚轩说:“那间石头房是王道金关共产党的魔窟,在那里边不知道害死了多少党员,今天我打听到日本队长腾元为王道金抓到狗蛋这事,奖给了王道金一挺重机枪,还有两箱子弹。既然他把这事看得如此重要,我当时就猜着狗蛋可能被关在那石头房子里,现在看来的确是这样,因为关在石头房子的人对他王道金的前途升迁极端重要,王道金生怕会有人来劫狱,所以除每天派人严密把守外,那石房子上的钥匙还都是他随身携带。”
二孬说:“要这么说,这事还真难办多了,谁知道他狗日的睡哪个屋啊,就是知道了,又咋法才能进到他屋里呢?”
李聚轩说:“是啊,他的那些狗腿兵都轮换着给他站岗。”
肖锋把胳膊肘支在桌子上,双手托着下巴,想了一会说:“先不管那么多了,今晚先进去再说,船到桥头自然直,到时见机行事。”
后半夜,起风了,风把院墙外边田野里的玉米和白杨树吹得哗哗直响,肖锋跟二孬两个人穿街过巷,不多时,绕到了镇公所的西北角。
挨着院墙是一条足有一丈多宽的水沟,沟里的水深至腰际,两个人之所以选择从这里下手,是因为肖锋在白天侦察地形时发现狗蛋虽然被囚在东北角,可有人把守,从那里进去,一是怕被警察发现,更重要的是没有钥匙。肖锋就决定从西北角进去,先找到王道金的住处,想法弄到钥匙,然后才能开石头屋子救狗蛋出来。
眼前的院墙一丈多高,要想过去,并非易事。
二孬说:“锋哥,翻这墙头,说实话我是蛋上挂镰刀——危险。”
肖锋说:“你会爬树吗?”
二孬说:“爬树我会,以前俺爹每次揍得我满街蹿的时候,没地儿跑了,我就爬树,我坐在树杈上,俺爹就坐在树根上骂。”
肖锋轻声地笑,“那好,看见那边的几棵杨树了吗,你爬树上去。”
二孬说:“那你怎么办?”
肖锋说:“你甭管我了,你先爬上去再说,我再想法。”。 最好的txt下载网
第八章 峰回路转(4)
二孬就折身向东,穿过那座木桥,到了一棵杨树下。
肖锋一看二孬已抱着大树噌噌几下爬上去了,他就向后退了几步,一攒劲,噌的一下跃过了水沟,借着惯性,一脚搭在了院墙上,身体就腾空了,跟着一抬胳膊,双手就搭在了墙头之上,双臂一发力,双腿一缩,人就上了墙头,那边的二孬也正好从杨树上轻轻一跃,无声无息地跳到了墙头上,两个人就猫着腰向着中间靠拢。
此时,整个镇公所一片寂静,看来大多数人已经睡熟了,只有东北角的荒草处,亮着几盏灯,那灯泡也像瞌睡似的,在风里摇来荡去,远远望去,小如蝇头。灯光在这个萧瑟的夜色里,也显得惨淡昏黄,石头房周围的那片荒草被风吹得沙沙作响,几个负责看守狗蛋的岗哨,扛着长枪,抄着手,叼着烟,在墙角上斜歪着,烟头的亮光在夜色里若明若暗。
肖锋低头朝下看了看,地上堆着一堆枯草,跟着用手一指,示意二孬就往这儿跳。
二孬拔了腰里的匣子枪在墙上警戒,肖锋一纵身,飘然落下,在落地的同时就势一滚,整个动作,做得干净利索,悄无声息。
等到二孬跳墙的时候,却出现了一个小小的意外,黑咕隆咚的,二孬正跳到一堆西瓜皮上,不由得脚下打滑,咣的一下,摔了四仰八叉。
肖锋吓了一跳,回头一看,二孬竟在地上躺着,“咋整的?二孬。”
再看东北角,几个岗哨一听见有动静,立时就端着枪跑过来了,“谁?”
肖锋一把抓了地上的二孬,一闪身,两个人憋住呼吸,躲进了墙角的黑影处。
恰在这时,一只正偷食的夜猫,受了惊吓,噌一下从厨房的窗户上蹿了出来,几个岗哨不耐烦地骂道:“妈的,是只馋猫,吓老子一跳,走走。”
等岗哨走远了,两个人才如释重负地从黑影里钻了出来,肖锋带着二孬绕过厨房,向着前边的几排房子摸了过去。
借着夜色的掩护,两人交叉前行,肖锋不知道王道金的具体住处,但根据白日里刀疤的话基本锁定在通道西边的这几排房子,最北边的两排房子都灭着灯,漆黑一片,静静地听,还能听见屋里传出有人睡觉的呼噜声。
二人又向前摸索着走了一段路,正走着,肖锋忽然拉住二孬,用手一指,二孬看见前边一排房子最西边的一间屋里还亮着灯,光线透过窗棂纸,映射在屋后几棵根深叶茂的老枣树上。
两个人就蹑手蹑脚,弯着腰,沿着墙根溜到亮灯屋子的窗户下。
走近了,就听见了屋里不时传出有人哈哈大笑的声音,看来屋里的几个人在喝酒,估计都喝得差不多了,说话的声音都有点发飘,一个鸭嗓子的声音道:“王乡长,这杯酒无论如何你得喝,它有两层意思,一是祝贺你用兵神速,一举抓获义勇队的副队长狗蛋,为这事,腾元先生特地送咱们一挺重机枪,两箱子弹,以奖赏您对大日本皇军的忠心。二呢,兄弟我在这儿预祝你步步高升,你能擒住他义勇队的副队长,就不愁抓住它的正队长,等咱把这些乌合之众一网打尽了,到那时,腾元先生一高兴, 给你个县长副县长干干不跟玩儿似的!”
“对,对,”所有人都附和,“如此说来,王乡长这杯酒是非干不行。”
“好,我喝,哈哈……啊!干了,是不是,你看我这酒杯倒过来了,有酒滴下来没有?没有吧,来来,都干了,各扫门前雪,都端起来。”
第八章 峰回路转(5)
“来,干。”所有的人都喊道,然后就是混乱的酒入肠胃后的哧哈声。
肖锋将手指吮湿,轻轻地一捅,窗棂纸就破了一个小洞,屋里的情景就一览无余。
七八个人都光着膀子,围着一张八仙桌喝得正酣,桌子上杯盘狼藉,吊着的那盏日光灯在烟雾缭绕的笼罩里,光线显得极其灰蒙凄迷。
“二孬。”肖锋压着声问,“二孬,你看一下哪个是王道金?”
二孬一只眼睁,一只眼闭,将脸慢慢地贴在了窗棂纸上,说:“桌子西边那个秃顶的家伙就是。”
这会的王道金已经喝得差不多了,满脸虚汗,脸色像猪肝似的,一双暴突的眼睛瞪得猩红,一笑,左边露出一个暴牙,腮帮上的肥肉跟着一抖一抖的。
又有人敬他酒,“到时王乡长真高升了,可不能忘了咱这几个曾经给您牵过马坠过蹬拉过帮套的兄弟啊!”
王道金咯咯地笑着,“六弟,你这话说得就有点见外了,我王道金是那种见利忘义的人吗,没兄弟们的全力相助,我王道金别说抓义勇队的副队长了,我连个臭虫也捏不死啊!”
几个人就跟着说:“说的是,说的是,这么多年,王乡长对兄弟这一块,谁能说出个不字。”
王道金说:“哥几个,我王道金对哥几个的千言万语,对哥几个的感情,可都在这酒里了,我喝了。”说着,一仰脖,一杯酒又倒了下去。
坐在桌子南边的一个老头,头上的毛退得几乎净光,此时也喝得醉眼迷蒙,站起来,说:“王乡长,这义勇队的副队长虽然被抓了,可咱也不能为之粗心大意啊,古语说得好啊,天外有天,人外有人。说这话你也别烦,我也不是长他人的威风,灭咱自己的志气,义勇队当然不是卧虎藏龙的地儿,可也有脑子够数的啊,他们的政委陈文孝是个书生,肚里有点墨水,队长肖锋,听说当过兵,跟日本的关东军都干过,关东军那可是日本部队的精锐之师,还听说,这肖锋原来所在的国军部队,在跟日本关东军的对决中,全师一万多人,几乎伤亡殆尽,可他却能从关东军的枪炮之下死里逃生,想必此人亦非等闲之辈。所以凡事还是小心谨慎为是,那狗蛋虽是关起来了,可还须严加防范,以防他的同党暗中下手把他给劫了,那样咱们岂不是……”
王道金哈哈大笑道:“老吴兄台,你就把心放肚里边吧,我那石屋子可是用钢筋混凝土构建而成,谅他狗蛋有通天本领,也是插翅难飞,那铁门足足有半尺厚,上着的是头号大锁,钥匙就在我腰带上缀着,他义勇队就是有孙猴子又能怎样?他还真能变成小虫子飞进去不成?”说着话,王道金故意用手拍了拍别在腰带上的那串钥匙,呼啦啦直响。
这一切都让一直蹲在窗户下的肖锋尽收眼底。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王道金说:“好了,哥几个,今天咱这酒就喝到这儿为止,改天有机会, 咱们再接着喝,好不好?这会鸡也不叫了,狗也不咬了,天也不早了,哥几个都回吧。”说着话,王道金呃的一声,打了个响嗝!用手指头勾了椅子靠背上搭着的上衣,一摇三晃地出了屋门,后边几个人要送他,都被拒绝了,“我没喝多,送啥?我闭着眼也能摸到我自己的屋,走多少年了!呃,我的嘴呢?”
肖锋二孬两个人心里直想笑,都喝成这样了,这孙子还吹呢,自己的嘴都找不到了,还说没醉!
王道金左摆三下右摆三下,脚步踉跄,摇摇晃晃,嘴里竟又哼起了黄色小调,“一更里来月亮照东墙,小二哥我跳到了妹妹家的墙头上,哎……”。 最好的txt下载网
第八章 峰回路转(6)
二孬从地上捡了一块砖头,本想从后边冲上去神不知鬼不觉给王道金劈头一拍,可肖锋却突然一把拉了他的胳膊,把他拽到了黑暗处,二孬定神一看,这才发现,迎头走过来几个夜间游动哨。几个人肩上都扛着枪支,几束手电光射过来,有人道:“王乡长,又喝多了?来来,把乡长抬屋里去。”
几个人七手八脚地就把王道金抬着送到了房间里,撂到了床上,王道金看来真喝多了,竟又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非把这些游动哨送出门,然后才插了门闩,胡乱地把衣服给扯掉,倒头扑到床上,一会便鼾声大作,人事不知。
肖锋等几个游动哨走远了,跟二孬这才绕到王道金睡觉的房间,用手一推,门却给从里边闩上了,又推窗,窗户也从里边给插上了。
“妈的。”肖锋只好又拽了二孬绕到房屋的后墙根处,从包里掏出准备好的飞爪,冲着屋顶一抛,飞爪噗的一声就扣进了瓦的缝隙里,肖锋用手使劲拽了拽,感觉没有问题,低语道,“二孬,你在下边看着人,我上去。”
二孬点点头,就在墙根处蹲下了,举枪警戒。
肖锋抓了绳索,手脚并用,双手交替,噌噌几下,人就上去了,一抬手抓了房檐,跟着一个鸽子翻身,人已到了房顶之上。
肖锋猫着腰,沿着屋檐蹑手蹑脚地走了几步,瞬即蹲下,小心地揭开了几片瓦,因为这房子盖得年头过长,长年累月的风吹雨淋,那瓦片上边都生了绿苔,摸上去黏糊糊的,瓦片被揭开的同时,一股股刺鼻的霉味扑鼻而来,肖锋用飞爪钩一点点地下刨,终于透了,屋里的光线透过缝隙直射了出来,隔着刨开的洞缝,肖锋就看见了倒在床上的王道金,穿着一条月白色的大裤衩,仰脸躺着,肥硕的肚子高高挺着,在灯光下活似一只刚脱了毛的大白猪。
肖锋从腰包里取出早已准备好的一团细尼龙绳,绳子的一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