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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沐天问他们在哪儿?肖沐天看郝大地,郝大地说:“我方实际控制线内。我们没有越境,而他们可能越境。”肖沐天去背后卸行囊,取地图。“不用看,界标早被雪埋了。看那个山脊,是自然标志,八十九号边境图上有它。只要他们向雪坡下迈出一步,就是事实越境。”郝大地说。
必须提示他们,郝大地快速卸行囊,“听着,这次不是敌情假设,对面山脊上是对方的武装人员。”肖沐天转身望着众人说,大家面面相觑。身后,郝大地用一支军用小喇叭吹出一串军事哨语,对面披着雪披的武装人员停了下来,迅速散开、卧倒。
肖沐天迅速取下背上的那支老式步枪,滑出弹匣检查了一下子弹,装匣,郝大地下意识地去摸腰间,想起什么,不甘地松开手。那队武装人员从雪地上爬起,列队,继续往这边来。郝大地回头看肖沐天,从他的视角,能看见曹仁正带着人往雪坡上运动。
肖沐天说:“警告他们,他们在接近我方实际控制线,让他们停下来,撤回去。”郝大地用小喇叭吹出一串军事用语,那队武装人员没有停下来,继续往这边走,只是分散成作战队形,而且小心了许多。
“准备战斗!”肖沐天说,郝大地嘴角挂着一丝微笑,慢慢从靴旁抽出匕首,后面的兵上来了,脚下撩起一片雪花。古蒙儿、娜叶、曹仁、朗措和杨扬已经退到雪坡上隐蔽起来,紧张地向雪坡下看。没有武器,几个年轻兵手里都是石头,捏得紧紧的,他们紧张得脸煞白。
肖沐天向众人布置任务,他和郝大地在前面,三个兵做预备队。没有他的命令,谁也不许行动。肖沐天将手中的枪递给郝大地,郝大地不接,扬了扬手中的匕首。“费话,你枪法好。”肖沐天说。郝大地不再多说,以刀易枪,然后从兜里摸出几粒石子,挑选出一粒,噙在嘴里。
肖沐天和郝大地在前,九毛九在中,吴欢、多戛、朱天明在后,五人一狼呈两个小组低姿向山脊方向跑进。曹仁等人紧张地看着,古蒙儿要说什么,被制止。杨扬脸憋得通红,呼哧呼哧的,突然从雪地里爬起,他也要参加战斗。曹仁来不及阻止,他已经跨了出去,屁股着地滑下雪坡。曹仁愣了一下,也爬了起来,从药箱里找出一把手术刀捏在手上,把药箱交给娜叶,一跃出去,滑下雪坡。
边境标志的山脊上,也许看出中方人少,没有像样的武器,也许对方是有备而来,那队武装人员再次从雪地上爬起,警觉地握着枪,居高临下地向下看。山脊下的雪坡上,肖沐天和郝大地在前,吴欢、朱天明、多戛在后,五个中国军人,形成两个梯队站在那里,一支枪、一把刀、三块石头,仰头看着山脊上,隔着十几尺,双方僵持住了。对方带队军官和两名下级军官商量了一下,武装人员队列变了,一字排开,看池塘里的鱼似的看雪坡下赤手空拳的中国军人,只是枪横抱在怀里,右手还在扳机上,随时可以扣动。他们的高原防滑雪靴,几乎挂在山脊上。
肖沐天镇定地看着山脊上,郝大地单手提枪,枪口向下,手套是特制的,右手食指消瘦,挂在扳机上,左手抚摸着焦灼不安的九毛九,声音轻轻地,一字一句,“宝贝,别急,慢慢来,慢慢来。”
“都站稳了,腰直起来,胸挺高,别动。”肖沐天说,五个中国军人矗立在那里。身后传来踏雪声,肖沐天回头,是杨扬,跌撞地往这边跑,后面是曹仁,手里捏着一把手术刀,也在大喘着气跑。肖沐天回头,目光枪口般射出,他的力量增加了。
古蒙儿三人紧张地看着对面山脊上的对峙,“下雪了!”朗措突然说,古蒙儿抬头看,是的,下雪了,一朵朵梅花般菱状的雪花从空中静静地飘落下来,落在他们身上、脸上。没有风,雪花是无声的,落得安静,这让双方的对峙,更加紧张。没有人动,都挺胸昂首站立着,即便手中没有武器,胸挺得那么直,头昂得那么高,目光坚定不移,让人相信,他们不会后退半步。九毛九也安静了,也昂着脑袋,像一名合格的士兵。
山脊上,对方的武装人员也站得直直的。中国军人一动不动,浑身全白了,成了雪中雕塑。渐渐地,对方的武装人员有些耐不住,有人跺脚,有人摇晃雪披上的落雪,有人把怀里的枪换个胳膊支着,军官严厉地说了一句什么,武装人员们又站直了。
古蒙儿死死地抱住朗措,朗措瞪大眼睛,喘着粗气,娜叶哭了,她担心对面山脊的中国军人。她爱人老董告诉过她,他们即使安静地躺着,心跳也是咚咚的,国家要安宁,领土一寸不能动,他们戍卫在国家的领土上,他们也不能动,一丝一毫也不能动。
对方的武装人员在往后撤。枪还环在胳膊上,眼睛还看着山脊下,人倒着往后退,雪靴拖出一道道雪粉,军官再一声令下,他们突然消失在山脊上。
肖沐天没有动,没有下令,中国军人还笔直地站立着,一动不动,雪花落满了他们的身上,他们成了雪人,连面目都看不清了,身后传来“咕咚”一声,肖沐天应声回头。杨扬瘫倒在雪地上,人失去了知觉,顺着雪坡往下滚。郝大地迈步去扶杨扬,身子僵硬,倒下了,倒下了没停下,纵身跃出,扑过去拦住了杨扬。
“咕咚”一声,这次是曹仁,被企鹅式僵着腿上前的吴欢和朱天明抱住,肖沐天仍然没有动,他抬头看天,天空中,雪落无声。古蒙儿、朗措和娜叶热泪盈眶,从雪坡后爬起来,跌跌撞撞向雪坡上奔去。
第七章 我们必须下山 <;5>;
一处被常年积雪覆盖住的峭壁,遮挡住大半个天空。峭壁下,风吹不着,雪飘不到,是理想的休整地,队伍在这里集中,古蒙儿一个个地在为坐在雪地上的吴欢、朱天明、多戛揉腿暖手,后者冷得打哆嗦。郝大地过来了,赶几个兵起来活动活动。兵们还赖在那儿,郝大地上来就踢,一人一脚,兵们连忙僵硬地爬起来,拖着脚活动。
古蒙儿冲郝大地说:“你踢他们干什么?他们站了那么久,又没坐几分钟,就算活动也不能踢呀?你以为你没事儿别人就没事儿了?谁叫你是优秀兵,活该优秀!”
郝大地不和古蒙儿争论,僵硬着脚步,歪歪扭扭地走到曹仁身边蹲下,看他为靠在峭壁上的杨扬治疗,曹仁只是有些疲倦,助手还是娜叶,动作更温柔,是把军人当亲人的温柔,肖沐天和朗措围在一旁。曹仁说杨扬没危险,让娜叶给他吸氧,再让他喝口水。娜叶从曹仁手中接过杨扬,给他喂水,朗措上前来帮助,扬扬也醒过来了。曹仁退到一边,疲倦地一屁股坐在雪地上,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见郝大地和肖沐天都看着他,他连忙掩饰。肖沐天目光尖锐,冲郝大地使了个眼色,两人各搭一只手,把曹仁连搀带架起来,离开人群。
肖沐天和郝大地把曹仁放在雪地上,让他坐下。肖沐天的脸色有些阴沉,问曹仁:“说吧,出了什么事儿?”
曹仁隐瞒不下去了,说:“我可能,有点儿感冒。”
曹仁避开肖沐天的目光,声音很低地说:“可能是肺炎。”他过黑马河时沾了水,落下寒,再加上两个多月在连队跑,没休息好,还有,老毛病犯了,腰肌劳损,昨天开始尿血了。
肖沐天转身朝峭壁下走,古蒙儿看见肖沐天去娜叶身边拎起药箱,一句话没说就离开了,注意到他的神色不对,就跟了上去。
肖沐天头也没回,说:“待在这儿。”古蒙儿站住,看着肖沐天走到曹仁身边蹲下,打开药箱,要给曹仁注射抗菌素。曹仁不干,抗菌素不多了,只够朗措用的。
肖沐天不理曹仁,问了一句:“你自己来还是我来?”
曹仁说:“怪我在兵站时忙糊涂了,没记住抢救桑红时用了几盒,走的时候也没有补充。我没事儿,小肖你要相信我,你必须相信我。”
郝大地让曹仁别解释,肖沐天现在谁也不会相信。肖沐天上前从曹仁手中夺药箱,手上一使劲儿,曹仁的手被掰开,曹仁往前一扑,把药箱扑住,命根子似的紧紧搂在怀里。肖沐天不再费口舌,上前只几下就解除了曹仁的反抗,把药箱夺在手上,然后吩咐郝大地:“按住他。”曹仁根本就没有反抗的余地,被郝大地按倒在雪地上,脸上身上全是雪粉,蹬着脚拼命挣扎着喊:“放开我!放开我!别开保暖药盒,药水会冻住,朗措全指望它了!”
众人簇拥在一起,紧张地看着三个人在雪地上扭作一团,雪粉四溅。娜叶非常不安,吴欢说:“他们在殴打少校。我能肯定,他们就在这么干。这是不允许的,下级不能这样对待上级军官……”
娜叶和朗措要过去,古蒙儿拉住他俩,目光仍然在雪地那边。肖沐天快速将药水吸入注射器,郝大地将曹仁钳住,扒开曹仁的衣裳。曹仁拼命挣扎着喊:“小郝你别这样!你们不要这样!你们放开我!抗菌素没有几支了,朗措需要它们!我现在相信他们的说法了,你,你的确在破坏规定!你不该这么做!不该这么……”
肖沐天将注射针头扎进曹仁的胳膊,迅速推入药水,曹仁瘫软下去,他累极了,也绝望了,不再挣扎。
肖沐天抽出针头,关上药箱。郝大地欲松手,愣住了,曹仁在流泪,泪水顺着他的脸往下淌,好像那是刚刚注射进去的药水,现在都流了出来。郝大地抱歉地看着痛苦万状的曹仁,曹仁说:“如果朗措有危险,我不会原谅你们,不会!”
肖沐天关上药箱,回过头与曹仁的目光相接,“我不会原谅你!”曹仁说。肖沐天也说:“如果全队有危险,我也不会原谅你。”肖沐天把药箱提起,放在曹仁面前,起身走开,迎面跑来众人,他们越过肖沐天跑向曹仁。只有古蒙儿站下了,等着肖沐天,肖沐天没站下,擦着古蒙儿的身子过去了,古蒙儿转身,看肖沐天走到峭壁下,闭上眼睛,他太疲乏了,是沉重的疲乏。
古蒙儿过来了,在肖沐天身边靠下,看着他,她的心突然很疼,脸上挂着两行泪,说:“你在尽力,你尽力了。”
肖沐天没有动,仍然闭着眼睛。古蒙儿又说:“可你也在害怕,知道你把曹大夫扑倒在地上的时候像什么吗?像一头急了眼的雪豹。你知道曹医生不是你的对手,他根本无法反抗。你知道药水会按照你的意图注射进他的身体,你想这么做,你能做到。你知道这一切,可为什么还要那么急,那么狠,那么容不得人家半点商量?为什么?”肖沐天还是没有动,只是睫毛颤抖了一下,肖沐天闭着眼,古蒙儿的声音越来越远,耳畔响起悠远的声音,肖沐天又陷入了回忆之中。
——排长,排长我疼……
肖沐天和两个士兵慌张地簇拥着一个倒在地上浑身鲜血的士兵,士兵在痛苦地抽搐,喊着疼,喊着让肖沐天救他。肖沐天跪在地上,手忙脚乱地翻动着行囊,把干粮翻得满地都是。肖沐天扑到士兵身上,然后又猛地站起来,浑身是血,士兵还是没气了。肖沐天一脸惊恐,在原地转了半个圈,张开血手,痛苦地喊:“谁有止血带?谁有止血带?谁他妈的有止——血——带!”
……
肖沐天打了个寒战,睁开眼睛,古蒙儿的声音回到他耳朵里,“你在害怕。”郝大地怒气冲冲,大步走过来。古蒙儿迅速抹去脸上的泪痕。
郝大地走到肖沐天面前,大叉腿站住,一脸暴怒地盯着肖沐天喊:“如果你不坚持冒险强渡黑马河,他就不会受寒;如果你不带上旅游团的小姐夫人们,他就可以不管那些闲事;如果你昨天晚上不把睡袋让给他,不告诉他,他是我们当中最重要的人,不给他该死的心理暗示,他就不会从后面冲上来,穿白大褂的举把手术刀冒充突击队员,在大雪中戳在那儿两个钟头!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你在怂恿所有人去干他们根本干不了的事情!你算他妈的什么指挥员!”
肖沐天没有看郝大地,慢慢从峭壁上撑起来,擦着郝大地的身子朝雪上的行囊走去,把自己的行囊背起来,再拾起那支老式步枪。那一刻,他又恢复了他的坚定。他回过头来看了郝大地一眼,声音轻得几乎能随着无声的雪花飘走:
“大雪到来之前,我们必须下山。”
第八章 兄弟班的诞生 <;1>;
雪开始下大了,风比过大风口时稍微减弱,但天阴得厉害,天空像一口半透明的大锅扣在肖沐天他们这支小分队的头顶上,经历过与对方武装人员在山脊上的邂逅和对峙的胜利让小分队所有的人都兴奋不已,尤其几个年轻士兵,好像突然一下长大了、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