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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惜朝不屑地哼了一声,“我滚远了,你指着谁照顾她。”
算起来这些年里顾惜朝其实没同傅宗书见过几次面,他知道老狐狸根本懒得看自己,黑历史事件之后他也一直忍着没去瞧傅老先生着急上火的模样,就是为了等这一刻。傅宗书在同龄人之中保养的格外不错,头发原本也好,如今一见,却几乎全白了;顾惜朝记忆中他总是高高在上、波澜不惊,现在脸上有了怒色,乍看过去全是褶子;到底是老头子了,原来眼睛竟也浑浊到了这个地步。
傅宗书自知大势已去,如果顾惜朝肯念旧情照顾傅晚晴,自然是好,他虽满腔憎恶,却还是犹豫了半晌,没再让他滚,也是知道无用。最终傅宗书忍不住问道:“我只有一个问题……”
“不如我来回答你。”顾乡自屏风后走出来,面带微笑。傅晚晴住的是高级单人病房,自带卫生间、阳台以及沙发、屏风等家具。
傅宗书看了她一会儿,脸上渐渐生出不可置信的神色,“是你……”
顾惜朝对久别重逢的戏码毫无兴趣,最后看了他们两人一眼,自行出去了。
都说完成复仇的人会寂寞空虚冷,没体会过不知道,这话的确有几分道理,不过顾惜朝觉得自己寂寞空虚冷得十分有限,因为比起他,顾乡似乎才更像一个复仇者,而她作为一个复仇者,实力又太过强大,简直是还没怎么享受就已经预见到尘埃落定后的空虚了,像是一出平庸的舞台剧,怎么都掀不起高潮。
今天蒋格格跟押送傅宗书的同事一起来医院的,顾惜朝出门就瞧见她了,蒋格格冲他笑了笑,“顾哥,有个污点证人想见你。”
作者有话要说:
☆、污点证人
顾惜朝最近活得有点儿精分,熟人们接二连三向他展现了截然不同的精神风貌,比如一向温和的嘉南高冷了,一向逗比的刘青发飙了,一向阳光的戚少商黑(衣)化了,一向矍铄的傅宗书萎靡了,一向浓妆的英绿荷素颜了。
英绿荷素面朝天,坐在对面,与顾惜朝隔桌相望,先是直勾勾地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才嗔怪道:“小惜朝,你可真是绝情啊,我都坐牢了,让你来探望一下也不肯。”
顾惜朝垂着眼,“几十岁人了,好好儿说话别发嗲。”
“你再这么高冷我可失忆了。”
“说得好像那天晚上就只有你一个人在场似的。”
“切,要是有人能告诉你,你会乖乖买了眉笔来看我?”英绿荷撇撇嘴,“怎么说我也救了你好吧。”
顾惜朝翻了个白眼,“你先害我的吧。”
英绿荷怒道:“我总得先保住自己的命啊,要不是我冒着生命危险给你通风报信,那些警察能来那么快么?要不是我一直这么喜欢你,谁管你是死是活啊!你怎么这么斤斤计较啊!”
“行行行我谢谢您喜欢我了,都快把我喜欢死了。能说了么?”
“不能,我说完你就得走了,我还没看够呢。哎你说这样好不好,我每次说一点儿,你就能常来看我,像《一千零一夜》那样,故事讲完,说不定你就爱上我了。”
“《一千零一夜》的另一个译名是什么?”
“译名……你说《天方夜谭》啊?”
顾惜朝用力点头,“没错,天方夜谭。”
英绿荷反应了一下,嗔怒道:“讨厌,你哄哄我会死啊!”
顾惜朝耐着性子陪她贫了一会儿,英绿荷才把那天的绑架事件原原本本说出来。
傅宗书那个心腹认为时机不错,授意九爷手下可以动手,他们让英绿荷出面以免顾惜朝怀疑。英绿荷喜欢顾惜朝他们都知道,不过她素来爱美男,那些人实在没觉得这个小白脸有多么不同,何况这么多年她一直被九爷捏在手掌心里,又利用女明星身份帮他做了不少见不得光的事儿,大家同坐一条船,她自己想必都习惯这种生活了,没人认为她还能离开九爷这座阎王殿的庇佑。可见这些糙汉根本不懂女人的心思。
英绿荷怕跟警察讲不清,而且一旦警方出面干预,她自己想脱身也是难上加难。她焦急之下,只能想得到戚少商,她跟了九爷许多年,戚少商同雷卷的关系她是知道的,如果他开口请求,雷卷想必不会不帮这个忙。但她这番心思可没跟顾惜朝讲,还故意笑话他做人好寂寞,自己想来想去他就只有戚少商这么一个靠得住的朋友,所以不通知戚少商都没别人啦。
不过她可没想到戚少商同时带了霹雳堂和警察两方的人过来,而且警察居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任由他们动用私刑,还给他们把风。她缩在角落里看着他们把那两个局长和后来自投罗网的马英明拖进原本关顾惜朝的那间房,在里头嘻嘻哈哈、连呸带骂地给那三个倒霉鬼拍不雅视频,看着在场参与这件事儿的傅宗书和九爷手下一共六个人,一个接一个被戚少商亲手拗断了右手小指。英绿荷不是没见过世面的人,都被惊出一身冷汗,不止因为那一声声凄厉的惨叫,更因为一个与她以前所认识的截然不同的戚少商。
那人只露出一双眼睛,仿佛来自地狱的行刑者,假如他背后有羽翼,又或者有火焰,都一定是黑色的。黑暗系的戚少商让她骇然,这哪里还有半分平日阳光开朗、温柔体贴的影子,她都怀疑自己眼花了。
英绿荷回想当时情状,幽幽地道:“戚少商进来的时候,戴着帽子和口罩,可我一眼就认出他了。一句话都没有,掰胡萝卜似的咔咔就把人手给撅折了,下手可真狠呐!”
顾惜朝瞧她竟是一脸花痴相,凉凉地道:“英绿荷小姐,你这语气和表情能搭调一点儿不?”
英绿荷认真解释,“这不矛盾呀,戚少商那天的样子,就是让人又怕又爱呢。其实要说起来,我和他才比较配吧,都当演员,都跟黑的脱不了关系,都是藏在阴影里,唉,同是天涯沦落人啊……可谁让我先碰见你了呢,放心吧小惜朝,我还是最喜欢你了。”
英绿荷没料到前后脚一共来了三方势力,警方的人、戚少商和雷卷的人,以及一伙儿她完全摸不着来路的人,也就是顾乡的人。三方能和平共处,本身就说明他们之间有合作,而竟然让她看见这一切的发生,不是要杀人灭口,就是她有利用价值。
她十岁机缘巧合之下被九爷从盗窃集团手里捞出来,一直跟了他二十多年,起初真是怀着满腔崇拜和敬畏去的,后来变成老头儿名义上的情妇,虽不是完全心甘情愿,但亦师亦恩的情义仍在,何况她知道自己也脱离不了。谁知道九爷因为当年受过伤,早就不能人道,表面上清心寡欲,实际上已经在沉默中变态了。并且九爷变态变得很花式,他会让手下跟英绿荷搞,他则躲在暗处窥视,而英绿荷之所以能在外头跟美男眉来眼去,也是他默许的,回来他好有理有据地因淫邪罪而SM她。
英绿荷表面上妖艳夺目,实则备受煎熬,常常觉得自己随时可能油尽灯枯。这次也许是个机会,她本来就有这个意思,加上警方的人苦口婆心,连戚少商都来劝她,铁游夏还承诺帮她争取到免诉或缓刑,顺水推舟转作了污点证人。她怕九爷手下铲除得不干净,有人报复,不但证人身份严加保密,甚至现在坐牢也是主动要求铁游夏帮她掩人耳目的。
英绿荷苦苦思索,“铁警官那组人怎么都长那么好看,他是不是看脸收人的?”
顾惜朝道:“你出来以后有什么打算?”
英绿荷高兴道:“你是担心我吗?”
顾惜朝面无表情道:“并不是。”
“好啦好啦知道你死鸭子嘴硬,不承认就算了……”英绿荷摆摆手,“小惜朝呀,你这人没良心,以后肯定不来看我,这样吧,你给我画画眉毛。”
顾惜朝拿看神经病的眼神儿看她,英绿荷怒道:“你要是不把我哄高兴了,我可跟别人说戚少商故意伤人了,明知故犯,一连六次,丧心病狂,令人发指!”
顾惜朝淡淡道:“随便说。那些人是吃素的吗,敢让你看,还怕你说。唬我?呵呵。”
英绿荷撇嘴,“我就说你没良心吧,人家为了你咔咔掰胡萝卜,你瞧你这漠不关心的态度,啧啧,真是凉薄啊,也不知道那可怜人知道了心里得是个什么滋味儿。”
“你神经病晚期已经放弃治疗了吗?”
“切,你就装吧你,姐姐我看你能装逼到几时。”英绿荷一副胸有成竹的架势,“那条微博就是个屁,可是戚少商掰胡萝卜那个气场我一瞧就什么都明白了,哎呦喂,圣伯纳的时候我怎么就没发现呢?小惜朝,没看出来呀,你可真行啊你!”
“愚蠢的人类。”顾惜朝拿起被逼买给英绿荷的眉笔,心不在焉地给她描了两笔。
英绿荷痴痴望着他,她从没有如此近距离地感受过顾惜朝的气息,不由一阵心旌摇荡。她突然向前凑了凑,试图偷一个吻,然而顾惜朝侧头躲开了,且蹙起眉头,满脸不高兴。顾惜朝对她一向不假辞色、铁石心肠,今日一别,不知有无再见之期,都不肯稍加安慰,留个念想。英绿荷越想越是气苦,“将来气跑了你姘头,可别来求我帮忙。”
对于英绿荷这种蹬鼻子上脸的女人,亲是肯定不能让她亲的,但顾惜朝本已打算她如果扑上来,自己这次就不躲了给她抱那么一下好了,闻听此言,扭脸儿就走。英绿荷气得跟后头唱,“小菊花呀,地里黄呀,想情郎呀,泪汪汪呀……”
顾惜朝一头黑线,在门口站住脚,回头阴森森一笑,“出来要是没饭吃,到我公司来……演个婆婆丈母娘什么的。”
顾惜朝没证据,可他一直认定那天晚上戚少商去了,他在办公室发疯那次,戚少商虽说没承认,但也没否认,如今终于从英绿荷这儿证实了他的判断。这也说明,蒋格格和顾乡的说辞虽不一定有假,但对那天的情况却必定有所隐瞒。
他一直觉得自己跟戚少商的奸情应该没人知道,毕竟这几年在一起的时间都相当有限,就像英绿荷刚刚说的,那条微博就是个屁,黑他那会儿为了博眼球引口水而已。可现在看来满不是那么回事儿,英绿荷单凭掰胡萝卜就盖棺定论了,当然他可以死不承认,但重点在于其他人是不是也都瞧出端倪了呢?那天在灵堂就很诡异,雷夫人大费周章到底是什么意思,不会就为了看他俩关心则乱、抓个现行吧?老公才刚去世,嫂子就跑来操心小老幺的对象问题,太扯淡了吧。至于顾乡更不用说,老早就有五百万的前科,眼珠子怎么长的咋就那么毒呢?
还有好多人,息红泪对戚少商的事儿一定格外敏感,赫连老妖怪虽然神经兮兮但不可捉摸,嘉南心思细腻,刘青天天在他身边儿,蒋永泽同道中人,蒋格格不晓得被水芙蓉带到哪一个级别了,铁游夏和崔略商……顾惜朝扶着额头,简直是细思极恐。
当然,他倒不是怕人知道,只是“你以为别人不知道、实际上别人都知道、而且还知道你以为人家不知道”这样一种感觉太糟心了,而且接下来要怎么办?
尽管戚少商个人英雄主义的行径令人发指,但他竟然会为了自己掰断了六个人的手指,英绿荷都知道这是如假包换的故意伤害罪,也不晓得铁游夏那组正义联盟是不是瞎了。虽然扑倒嫂子抢匕首很可笑,但也是担心自己,还破了相,也不想想做演员得靠脸吃饭,说他们霹雳堂的脑子都被雷劈过一点儿没冤枉他,大笨蛋。
顾惜朝之前只是一味认定那晚戚少商去了,更多时候都是在想为什么他不肯承认,而听英绿荷亲口讲述当日情形,却又完全不同,他直到此刻才想起来去感受一下戚少商的心情。还有他脸上为他留下的那道伤痕,很浅,医生说基本可以完全消除,然而纵使恢复如初,它也总是存在过的。就如同他们之间曾经发生过的种种。
他承认,看见戚少商脸上蓦然出现的血痕,他心动了,听见英绿荷讲他如何蓄意伤人,他又心动了。思凡之心一起,地动山摇,万劫不复。
说起来,戚少商除了自以为是的庇护十分可恨之外,并没有哪里真正对不住他。倒是他,其实明明可以不动雷氏、不动许兰陵和高风亮那些人的,彼时非要赶尽杀绝,一半爷是因为恨戚少商诸多隐瞒。雷卷心脏病是宿疾没错,在商言商亦不能说他不对,可人终究是没了;许兰陵和高风亮破产、南陵卖掉这些看起来不值一提,他挥挥手随时可以双倍奉还,但过去可以了无痕迹么。他不在乎这些人,可他在乎戚少商。嘉南说情分要是没了就真的没了,戚少商对他的情分还剩多少呢。
一切已经尘埃落定,再多说也于事无补,是不是应该再往前走一步呢?假如戚少商不肯接受,或者今时今日仍不能坦诚相待,那么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