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狼祸-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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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敢挡其锋外,还因他当过生产队队长——这几乎等于退休干部了——更因为,他会一手绝技:打抛溜子。  这抛溜子,用两根等同于身高的绳子,一根环状,套腕上,另一根捏在手中,能随时抓放。两绳中间相接处,放块皮子,用来装石头。腕为圆心,绳为半径,一抡,石头划弧,风声呜呜,越划越快,快到极致,绳一松,石头就炮弹似飞出,将那不安分的牲畜赶了来,将那贼溜溜的野兽赶了去。  牧人多会使抛溜子。这比火枪方便,捡个石头,呜呜抡出,便是武器,又不用花钱。但寻常牧人的抛溜子,只能摔个大致范围,红脸却“神”了:他惊牲口,只打角,叫它左来,打右角;叫它右去,打左角;打野兽则打眼睛。那石子,活似长了眼睛,划个百十步的弧后,就落到红脸嘴里喊出的位置上了,错不过五寸。  这一手,叫红脸在牧人中升了“格”。  孟八爷有意把话题往自己想说的方面引:“那黑风呀,黄风呀,老鼠呀,虫子呀,听说与人有关哩。”红脸问:“与人有关?是人放的?”  “虽不是人放的,也差不多。听林业上的说,打狐子,也是个原因。狐子吃老鼠,乱打狐子,老鼠就成精了,铺天盖地,到处打洞,草皮啥的,都叫破坏了。一刮风,满天沙子,那沙山,就会慢慢移来,把人撵得没处蹲了。北沙窝里,早些年还有人。现在,连鬼都没法儿住了。”  驼子笑道:“这么说,你也是坏人了?你打的狐子,至少上千了。光我从你手上,就买了不下八百张狐皮。”孟八爷道:“所以,才金盆洗手哩。”  “我正纳闷哩。”驼子笑道,“我说那孟八,打个狐子,跟裤裆里摸老×一样便利,咋放着票子不要,洗手不干哩?”孟八爷说:“君子爱财,取之有道。国家不禁,自有它不禁的道理,打两个贴贴家用,也没啥。国家禁了,也有它禁的道理,再打,就成罪犯了。你驼子可要小心,贩狐皮犯法哩。”  “是吗?”驼子笑道,“我正想尝尝监狱的滋味哩。”  孟八爷道:“驼子,有些事能戏耍,有些事耍不得,不提这法那法,单说良心。你想,你也打,我也打,到后来,真应了王母娘娘的信哩。我们土涌到脖子里了,可子孙还要活哩。胡干下去,真断子绝孙焦尾巴哩。”驼子初时还笑,但听到“断子绝孙焦尾巴”,笑没了。  孟八爷又说:“这理儿,我也才明白。这些年,我老纳闷,以前,大沙河那么多水,柳栋呀,芦苇呀,树呀,里头啥没有?狼了,狐子了,野兔了……真正一个森林王国。现在,除了耐旱的沙娃娃外,至多有几只獾猪娃儿。那水,连饮猫儿的也没了。再胡整,真没活的路数了。”  “乖乖,我说呢……”黄二道,“前几天,那几个山里人打了好些狐子。”  孟八爷想说啥,却又咽下了。忽地,他大声说:“老子豁出去了!以后,哪个畜牲,再打狐子,就当掘老子的祖坟,我跟他没个完。”他很想说出自己进沙窝的原由,又怕打草惊蛇,好容易才咽进肚里。  驼子道:“照你说来,那狐皮,我收不得了。不过,我不收,别人也会收。别人收叫别人收去。孟八,你可给老子上了一课。只是,你再少说那断子绝孙焦尾巴的话。你明明知道,老子没养下吊把儿的。”  孟八爷呵呵笑了:“那有啥?你那丫头,花儿似的,不比娃子差。”  “丫头?不中。”驼子道,“人说养儿防老,没说养丫头防老。”  “防啥老?”孟八爷道,“可了心,再好好活几年,死了,进土坑,或填狗肚子,还不是一样?不过,凭你不收狐皮的善念,别说生个娃子,生个叫驴也没问题。只要你驼子不收狐皮,叫你那伙子也不收。或者,谁收,你给我通个信儿——你不好计较,我和他计较——那我天天给你上高香,给你求儿子,成不?”  “这话,可是你说的?”驼子道。  孟八爷取下枪,压了火炮子,朝天放了一枪,直了声叫:“老天老天遂我的愿,不遂老子跟你干!”  众人都笑了,明知孟八爷在说笑,可怪,又觉得他身上有股子气。那气,仿佛真能跟老天较个劲儿似的。  驼子说:“孟八,我可当真了,以后,可真不收了。冲你这几句话,就算一张挣一千,老子也不收了。孟八,你可功德大了。这沙窝里的狐皮,我不收,卖的人路儿就窄了。”  孟八爷笑道:“老子用二尺长的香,给你上。三年后,你没个儿子,老子天天拿枪崩天。可你,要是收了一张狐皮,那……你祖坟里埋的是老叫驴。”  “成哩。就老叫驴。”  孟八爷吁了口气,觉得把心里憋的许多东西泄了,有种异样的轻松。这是他进沙窝来最舒畅的一天,虽说没找到他该找的那些人,但还是觉得做了件有意义的事。初到猪肚井时,为保密,躲躲闪闪。今天,好个痛快淋漓。就是,大不了挨上一枪,怕啥呢?会水的鱼儿叫浪打死,玩枪的人叫枪崩掉,是常有的事。  以后,他就喊明叫亮要保护狐子。打狐子一辈子了,造了几十年孽,到晚年才知道,自己竟然是凶手。不知还有多少人糊涂着哩,还在狠劲举了锄,挖自己的墓坑哩。叫他们也明白,比自己单纯的金盆洗手要重要得多。    。 最好的txt下载网

《狼祸》第二章3
黑羔子和别的牧人不同,他总是若有所思地翻本破书。红脸们说笑时,有种透亮的感觉,那心仿佛也哗哗地泛亮。黑羔子却老似蒙了层纱,望那羊群时,和望沙丘一个样儿,脸上很少透出喜悦来。  黑羔子的羊群是沙窝里较大的一群。他太爷给地主放羊,挣了十二只,后来变成了一百多只,买了地,成了富农,挨了斗,受了孽障,腿一伸,手一摊,就断气了。他爷爷接了羊鞭,给生产队放了一辈子羊,老死在沙窝里。责任田后,他爹便进了沙窝,一蹲,就是十几年,零星的十几只羊,变成二百来只了。爹老了,又挨上他了。  猛子喜欢黑羔子,说不准为啥,但喜欢,就和他一起,赶了羊走。黑羔子说,他不想放羊了,想卖了羊,去外面闯闯,可爹不允许。说这话时,黑羔子眯了眼望远处,声音轻飘飘的:“放几辈子了,也没放出个啥名堂。老子可不想这样活了。”  到了芨芨湖,羊们就散了,骆驼、牛们也散了。黑羔子说,就屁大个芨芨湖,你也啃,我也啃,能啃多久?那井,也那样儿,瘦狗努尿似的,一成干窟窿,羊还不渴死?黑羔子的声音又轻飘飘了。猛子的心却重了。因为,这“湖”,已成戈壁滩了。  红脸们又嬉闹了,又在挑逗各自羊群里的“骚胡”进行角斗了。猛子见黑羔子一脸漠然,也不去凑热闹,把那拿来的破袄子铺了,坐在上面。  忽然,黑羔子说:“羊比狼坏,你信不?”猛子茫然地望他。  黑羔子眼里闪出很亮的光,“羊比狼坏!真的,我可是亲眼见的。小时候,这儿,哎呀,挖一锨就是井,芨芨草满山遍野,到处是沙包。沙米呀,梭梭呀,刺篷呀,黄毛柴呀,把这里的沙都缝住了,沙子想飞,也飞不了。后来,来了羊,啃呀啃呀,把草皮啃了,把桦秧子也啃了。日久天长,芨芨湖就成戈壁滩了。”  猛子说:“这倒是的。那大沙河里的树呀,草呀,全叫生灵们吃了,河也干了。”  “所以,羊比狼坏。”  黑羔子眯了眼,望老远的地方,许久。漠风吹来,几缕头发在黑羔子脸上一拂一拂的。忽然,他又说:“知道不?狼是土地爷的狗。”“都那么说。”“为啥?”  猛子张张口,却答不出为啥。老先人都那么说,却谁也没想过“为啥”。猛子感到奇怪,你“为啥”问这个“为啥”?就说:“老先人都这么说。”  “因为,”黑羔子一字一顿地说,“因为,没有狼,土地爷也是个沙球。”  猛子愕然,这是啥道理?  “羊吃草,把草皮啃了,把沙包啃了,把湖啃了,把树皮啃了,最后,把土地啃成沙漠了,土地爷不成个沙球才怪哩。土地爷就派了他的狗——也就是狼,去吃羊。谁坏土地爷的事,狼就吃谁。黄羊坏事,吃黄羊。跳跳坏事,吃跳跳……要没狼,土地爷早死了。”  猛子心里忽然发紧了。  “我要是狼,第一个,就吃了我这几百只羊。”黑羔子咬了牙,铁青了脸,一字一字地说。“真的。”黑羔子不望愕然的猛子,“我恨羊。我手里,这羊不知毁了多少沙包了。我是眼睁睁看着芨芨湖变成戈壁滩的。羊是土地爷身上的虱子和臭虫,要养活它们,得用血。”  “我说羊比狼坏。”他说,“还因为,羊是披了羊皮的狼。这更可怕,那恶是隐蔽的。环境一恶,它们也恶,而且,骨子里比狼更恶。”  猛子想起了清晨羊抢他的尿时的那种刻毒地埋怨他的眼睛,有些信黑羔子的话了。只是,在焦炸炸亮晃晃的太阳底下,这话显得很阴。  “走,看看去。”黑羔子吐口唾沫,带猛子去红脸们跟前。很奇怪,黑羔子的话,给了猛子大白天见鬼的感觉,有种说不清的诡秘。  那两个“骚胡”抵斗正酣,远远地,向对方弹射了去,把那角砸得山响。  “瞧,那眼睛,明明是狼的眼睛嘛。”黑羔子说。  果然,猛子从骚胡的脑袋上发现了正刻毒地盯着对方的寒森森的眼睛。那眼睛竟然长在绵羊身上,猛子心头有凉风扫过。  “要是有尖牙,要是有利爪,它们早把同伴撕成碎片了。信不?”黑羔子淡淡地说。  红脸大声道:“黑羔子,你又发烧疯了,羊就是羊。你老说羊比狼坏,你敢跟狼睡觉吗?”  黑羔子淡淡地说:“好好坏坏,标准是啥?是心。羊长了狼的心,就是狼。”  “屁。屁。”牧人们哄笑。  黑羔子望一眼猛子,淡淡一笑,一语不发,走到光坦处,躺了,看天。猛子脑中又成糨糊状了,忽而觉得黑羔子的话有道理,忽而又觉得红脸的话也对,就过去,和黑羔子并排躺了,看那天上一大朵一大朵的云。  天是格外的蓝。沙漠里的天似乎比别处蓝,也许是黄沙映衬,也许是无污染,也许是潮气稀少,总之是异样的蓝,蓝出一种空灵来。云在这蓝上表演着,忽翻滚,忽奔跑,倒也有趣。忽听得黑羔子说:“那骚胡,是狼。不抵战的绵羊,也一样。任何一只羊,它既是羊又是狼。吃饱了喝足了,就是羊。渴极了,饿极了,就成狼了。”猛子听了,仍似懂非懂。  “咩咩——”黑羔子叫。这是牧人唤羊的信号。  听到叫声,几百只羊向他涌来。那是一团啸卷而来的云,强壮的跑在前面,瘦弱的穷追不舍。这番奔跑,倒似拼命了。又见黑羔子正解裤带。猛子明白了,羊们这番疯跑,是冲了尿来的。像他早晨经历的那样,又该有一番疯狂的争夺了。果然,几乎每只羊的眼里都射出饿极了的狼才有的光。那光,不是冲牧人,而是冲自己的同类。若用人的语言翻译那目光,便是:“你们都死吧!这尿是我的!”猛子相信,若是羊有手,若是手中有利刃,此刻,定然是场血肉横飞的大战。片刻间,定会有数以百计的同类横尸当地。其目的,仅仅是为了争夺黑羔子膀胱里的那点可怜的尿。  为了一点利益,善良的羊们也会露出狼性。抑或是,羊本来就是另一种狼?  黑羔子大笑着,用力将那甘霖射洒出去。  “你们争吧!抢吧!露出本来的嘴脸吧!披了羊皮的狼们!”  在黑羔子的叫喊中,羊群疯狂涌动。猛子头晕目眩了,自己已成小舟,颠簸在羊头和狼眼的海里。远处的羊群仍飞奔而来,那疯狂样儿,分明是饿疯了又嗅到肉腥味的狼。  黑羔子仍在叫喊,眼里泛出红光,口中刻毒地咒骂。猛子这才信了他的话:他恨羊。  绵羊们边伸长着舌头承接甘露,边用阴阴的眼睛瞅黑羔子的裆部。那心思,再明白不过了。  它们想杀鸡取蛋,要把那喷水的玩艺儿也吞下肚去。“小心!”猛子大叫。  “没啥!”黑羔子抖出一片亮点,“我知道它们想咬我的×。上次,差点叫那黑头子骚胡咬掉半截。咬吧!反正,这玩艺儿也没用。叫你咬!叫你咬!”身子一弓一弓,向羊们冲去。羊却后退了,那神情似在说:你叫老子咬,老子偏不咬!  黑羔子抖出最后几星亮点,又一脚脚踢身边的羊,声音实腾腾的,显是他用了全力。黄二远远地喊:“呔!你个驴撵的,踢你个人的羊,老子没说的,可别踢我们的。烧疯上来了。”  “你才有烧疯呢。”黑羔子边踢边对猛子叫,“瞧,人家也恨你哩,恨不得咬你的肉哩。”果然,那些羊阴阴地望一阵黑羔子,又掉过脑袋望猛子。猛子心里寒森森的。这哪是羊眼?明明是狼眼嘛。  近处,羊们带着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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