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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那快给我讲讲。”我伸手戳着他,希望他能快些将他看到的都讲给我听,因为忽然间我也想变得很有名起来,那样的话,以后回家找爹娘,他们一定会很开心的。
“那是一个谋逆的,据说是什么反清复明的小头子,朝廷下令要严惩,于是订了三十六刀剐刑示众。”永泰的声音变小了许多,“剐与斩不同,斩那是常见的,剐却少见得多,所有听说有被剐的死囚时,很多人都争相着去看。我也挤进了人群中,离得刑场很近,很想看看那究竟是怎么样的刑罚。那是我第一次见到二师兄。”永泰说到这里,话音顿了下,“小古,你可能不知道,二师兄是咱们师兄弟中长相最出众的。”
“咦?不是说必须难看的人才能做行刑手吗?”我不解地问道。
“二师兄不同,他是半路入门的,是咱们师傅相中了他,硬把他买下来的。”
“买下来?”我不解地问。
“二师兄原是肉铺的学徒,那一手刀法了得,有一次被咱们师傅遇见了,硬买过来做了徒弟的。”
“哦。”
“我看到二师兄的时候,心里根本就不相信他会是行刑手。他的手纤秀细长,人也极是文雅,甚至比三师兄还书生气哩,我就不懂这样的人怎么会是行刑手。那天的我一直这么寻思着,待到那人犯被押上来,你都不知道那情景...人群中一阵低喝,那汉子怒瞪双眼,神采飞扬,哪里像个就要死去的人,更像是个草莽英杰,再赴一场约好的盛宴。谁都不知道为什么这次的行刑手,师傅会指定给二师兄,按理说,这样的人物,怎么也得要师傅亲自出手,或者是作为大弟子的大师兄动手才对,但是师傅即然点了二师兄去执行,那么他就得上。那一次,是二师兄第一次露面。只见二师兄走到那人面前,刀光一闪便割起肉来。他身旁端盘子的人还没有看清楚,那肉便已细细整齐地堆叠好,速度快得都容不得人仔细地数下来,那一手活真是漂亮得很。”
我漠然,对这种刑法心里已有了千万般的厌恶,砍头也就罢了,犯人临死前还要削足了肉,真是残忍有余。
“后来,理刑官还有监察御史喝令二师兄用刀的速度慢些,围观者才看清楚了二师兄的刀法。”永泰说道:“那时我便想要来学这行,也想成为像二师兄一样的人物。”
我漠然一笑道:“我听得最多的那是要做英雄,要考状元,光宗耀祖的,一门心思的想要做个行刑手的,我却还是第一次听到呢。”
永泰沉默了好一阵才说,“你刚才也听三师兄讲了,二师兄身体不好,极易生病,他的刀法那么好,也才剐过一、两个犯人,而斩头的活,基本上都是大师兄包揽的,他一向很少在人前露面。我总在猜想那么好刀法的人,真的是生病,还是打着生病的幌子喜欢躲在人后,后来闲时忆起剐刑时他的神情,我猜测着,二师兄应该是个很健康的人,而且也是个心地很好的人。”
我做了个鬼脸,笑道:“你就看过二师兄一次行刑,就能知道他心地好?”
“小古,你知道吗?越快的刀割在人身上,痛苦越小,反之,行刑手的速度越慢,犯人受到的痛苦也就越大。二师兄那么快的速度,换种说法其实也是在帮那个受刑犯人减少自身的痛苦。”他的声音几乎像是在自语。
“你刚才不是也说了,以前可以贿赂行刑手要自己的亲眷能活下命来,现在这条法子虽然不可能用了,但是可以继续送些财物给行刑手,让他们手下利索些,让受刑人少吃些苦,尽早离开。说不准,二师兄就是得了好处的,所以行刑时刀子才会快,他只是想尽早完成任务而已,并没有你所谓的什么死囚痛苦不痛苦,老实说,死囚的痛苦取决于行刑手,这我还是第一次听说呢。”
“天底下做这一行的岂止这一家,其他人的手段你可知道?”
我摇摇头。
来这里前,这一行对我来说一片空白,我也从没去看过热闹,更不会在意什么行刑手。 txt小说上传分享
四 快慢之别 下
“西市钱家院的,用刑的刀子向来迟钝,虽然也是一刀砍头,不过那刀却是斜着片出去的,犯人的脸往往没有全容,而他家剐人时,也总是慢条斯理的,有几次我都能清楚地看到人犯肌肤上渗出的汗水。”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我嘟囔道,心里直笑这永泰胡想疯了,从没听说过行刑手斩人时还要有感情和仁慈。殊不知那全是出于他对二师兄的敬慕,才看得透彻,看得深远,而这道理,我却足足过了三年才渐渐明白。
那夜我们就这么睡了,睡得到是颇安稳,也蛮香甜的,到底是饱着肚子睡,又有个炕席安身,所以这一觉一睡就睡到了大天亮。
还记得,三师兄孙泽来叫我们起床时,我和永泰都还比较赖床,不过三师兄并没有责骂我们,他反而是微笑着等我们起来后,才对我们说道:“该干活了。”
我对他的好感又浓厚了些,因为我还是第一次遇到有耐心等我慢慢腾腾起床的人,以前就算是爹和娘,也恨不得在我耳边吼上几句。
我满是倦意地揉了揉眼睛,和永泰走出屋,就见外面地上堆着许多的柴禾。
“你们现在要干的活,就是每天劈材。练习臂力和手劲,记住劈得时候尽量要让这些被劈开的木头个头均匀,这才是最主要的。还有最要紧的一点就是,各劈各的,谁也不许帮谁。”三师兄交代完后就走了。
看着地上满满一堆堆的柴禾,我都快哭出来了。
这么多的柴禾,这要劈到什么时候?我眼瞅着柴禾发呆,而永泰则拿出劈柴刀忙碌起来。杵着不是回事,很快地我也操起了砍柴刀,向着那些柴禾劈了下去。
这只是个开始。
中午到了,我满脸的汗满身的汗,衣服都已被汗水打湿,可摆在面前的那些柴禾却没有砍完。
十岁的我,看着剩下的柴禾哭了起来。虽然三师兄走的时候并没有说,干不完活不许吃饭这句话,可是这年月谁会不知道这条规矩?肚子饿得难受,我却没了力气,心里虽然也想叫永泰来帮帮我,可是回想起三师兄的话:各劈各的,谁也不许帮谁,只怕被三师兄瞧见了,会处罚他,所以这求人的话始终没有说出口。
身后传来脚步声,我说道:“永泰哥,你去吃饭吧。别惦记我,吃饱肚子要紧,别想帮我,三师兄说过了,各做各的活,你的好意我明白。”
一碗白花花的米饭出现在我面前,我愣了下,嗅着香喷喷的米香味,视线被吸引住,贪婪地不愿再看向其他地方。
“吃饱肚子再干。”孙泽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
我赶紧抹了把泪,扭头看向身边的孙泽问道:“活没有干完也有饭吃?”
“有!”将饭碗塞到我的手里,孙泽捡起地上我劈过的柴禾看了眼,说道:“小古,你的活干得可不怎么样。早上我说过,要尽量让劈开的木材大小粗细一致,咱们练的不仅仅是臂力、手劲,还有准确度,你这个跟普通人家劈柴差不多,记住了,吃饱肚子后剩下的柴禾要好好的劈,我会再来检查的。”
“嗯。”紧紧捧着手中的饭碗,我使劲地点了下头。
孙泽冲我一个淡笑后,转身离开,他的背影看在我的眼里,更像是个教书匠,而不是个行刑手或者快刀手。
往边上随便一坐,我大口大口地吃起饭来,心里很暖,只有一个念头在催促自己,赶快吃,吃完好好地练,一定要让三师兄满意才好。 。。
五 夸奖之后 上
那天下午,尽管我认真地劈着柴禾,每劈完一截都仔细比对一番,三师兄孙泽却始终没有出现在我面前。
我心里有些失望,暗里抱怨道:说话不算数,说好了要来查看的却不来,这么大人,说谎不知耻吗?
夜里,赌着气原想就睡下,可是那似乎每夜已成习惯的与永泰闲聊,让我知道了三师兄之所以没有来,是因为去拉架了。据说师傅和二师兄吵得很凶,后来师傅生气回屋了,而三师兄则一直留在生病的二师兄房中,对他进行着劝解。
我恍然大悟,为自己的小心眼感觉到羞愧,原来是这样才让他脱不开身,我却还在小人之心地揣测他,真是可恶。
正自内疚,就听永泰说道:“小古,三师兄对你很好呢。”
“嗯。”我随口答道。
“那天,他原本不想你进这宅门的,你知道为什么吗?”
“我爹送的礼寒酸了些吧。”我回道,脑海里忽又想起爹怀中搂抱得紧紧的小酒坛。
“不是。是不想你爹将你送进来,干这种损阴德的行当。”
听到永泰的回答,我愣住。那天那冷冰冰的大门,打开又再关合,答案竟是这样的?
“真不知道你是幸运呢还是不幸?那天跪在堂上的我们这些人,原本都是选过了好几拨,专门等着那个日子的。偏巧就有一个却在那天突然地犯起病来,据说是什么癫疾。那等大日子出了这种事,会让人感觉不吉的。当时师傅很生气,呵斥着底下人怎么就找了这么个孩子来,败兴!正好有人接口说到门外还有个领来拜师的。人群中就有人起哄,说什么只怕这是天意,师傅就命三师兄将你领进来了,哪曾想你竟真成补了那个缺的幸运人,做了师傅的关门弟子。”
永泰说完“呵呵”一笑,再没有说什么,而我却在沉默了片刻后说道:“能有吃的就是幸运。”
“你这话说的真是没错。从咱们进了这宅子那天开始,就不必担心吃不饱肚子。行刑手没有骨瘦如柴的,一个个都是膀大腰圆,要的就是那个劲。身体健壮也是行刑手的特点之一。据说长得丑、长得凶,长得剽悍,这样被砍死的那些怨鬼们,才会骇于你的可怕,不敢回来找你索魂。小古,你说世上真的有鬼吗?”
我没有回答,因为我根本就不知道,但是街头巷尾的那些个上了岁数的妇人们,总会说着冤鬼索命之类的话,也许她们亲眼见过吧。
“行刑手都命不长,都说是杀人太多,被那些丧于刀下的鬼缠住死掉的。”永泰说这话时,声音低沉的要命,那声音听在耳中,更像是个上了岁数的人在自语,而不是一个十几岁的少年在轻呓。
黑暗中,不知过了多久,我听到了永泰的酣睡声。
“我不相信。”听着他的酣睡声我自顾自地轻声说道。
我不相信有鬼,若世上真的有鬼,那么自古以来死掉的那些鬼住在哪里?若世上真有鬼魂,那些鬼必会揪着害死他们的人不放,哪还用的着什么行刑手来处斩人犯。那害死他们的人又不是行刑手,何以死了以后会牵扯着处刑之人?难道人做了鬼就会变傻吗?那些所谓的让死人安生之类的话,只不过是活着的人的一种心愿罢了,而其他那些带着诅咒的话,也只不过是他们借以表达自己忿忿不平的怨气,去诅咒那些让他们不如意的事情而已。
合上眼,我想起拜师那天被端到堂上的人头,只不知那人是死于何因。心里只觉得他很是可怜,死了以后,还要被人取了头来吓唬人。想着想着,人便睡去了,待到再睁眼时,看到的是三师兄的脸。
他没有像昨天清晨一样对我笑,他的脸上布满了忧郁,仿佛一夕之间,受了什么打击一般。
我连衣服都没穿齐整,就下炕跑出屋去,捡了几根昨天下午劈的柴禾,跑进屋递给三师兄。
五 夸奖之后 下
看着柴禾他果然笑了,继而用他温暖的大手抚摸着我的前额说道:“很不错,果然用心了。以后也要这样。”在我还陶醉在他的温暖中时,他已为我系好了衣襟上歪七扭八的直盘扣,然后带着我和永泰来到了屋外,开始了这一天的练习。
我的脸上还荡漾着浅笑,陶醉在被三师兄疼爱的温暖里,而一旁的永泰则轻轻地拍打了下我的肩头,笑道:“瞧你美得,不就是被三师兄夸了,就高兴成这样。”
我回望着永泰的笑脸,知道他这句话是打心眼里逗我玩的,而不是在打趣我,便小声说道:“这还是第一次有人夸我呢。”
永泰听我这么一说也笑了,随即挽起他的袖子说道:“嗯,好好干。要知道,我这么大还没有被人夸过呢。”然后再不看我,抡起劈柴刀认真地砍向面前的柴禾。
我的心里一动,眉头微微皱了皱,若有所思地看了眼永泰平静的脸,然后也劈起面前的柴禾。
永泰,其实也很希望能得到一份疼爱与赞扬吧。
午饭,我们跑进厨房,我从饭桶里盛了碗满满的米饭递给永泰说道:“多吃点。”
他接过碗,看了我一眼,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