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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不是件羞耻的事,这只是意外。”
“他们整日不在家,偶尔一起在家碰面,只会大吵。我无人安慰,于是…”
“你已经超过十八岁,可以自己决定。”又是一对对孩子不闻不问的父母。之平感到十分悲哀,当初又何必决定生养。
女生掩面,她的小男朋友自己已经害怕得不知如何办理,无法安慰她。之平看了叹气,所以她喜欢成熟男子,最起码知道做完事出现各种结果他们知道如何冷静处理,无需女子自己担惊受怕。
之平又教训那男生:“你们是否采用有效避孕措施?”
那男生嗫嚅:“没有。”
之平简直不敢相信。连大学里的自动售货机里都有避孕套卖,他们居然没有用任何避孕手段。
男生又说:“我想用,但是她说觉得不舒服。”
之平真的被这一对宝贝打败。她只好给女生开了女用避孕药品。严厉嘱咐他们一定要使用。
手术完后,男生扶着女生离开。
一天下来,之平真觉得疲倦。李医生劝告之平:“医者,治病救人,不必参杂太多个人情感。否则医院诊所里可真是个悲情戏上演的地方。渐渐你就习惯了。”
之平只得点头。可惜医病不能医心。
江潮问她工作是否习惯。之平说出苦恼。
江潮说:“新人难免都这些有所触动,为病人这般那般难过。”
“日子久了,心就会麻木?”
“我们只治疗肉体,如果需要,可以介绍他们去看心理医生。否则医生每天如此感伤,会比病人先倒下。”
稍稍空闲时,之平察看手机,发现书简已经给她打了三个电话。前台接待护士也告诉之平戴书简女士请她尽快回复。
之平连忙联系书简。书简拿起电话,听到是之平,立刻说:“之平,我有要事,需要见你。”
已经将近下班时间,两个人约好一起吃晚饭。
见到书简,之平觉得她有些神情恍惚。坐好,之平静静等她讲,可是书简又似十分犹豫。菜端上来,也不见她举箸,之平只好等待。
突然,书简说:“之平,我怀孕了。”
什么!之平觉得今天简直是全体女性怀孕日。看书简的反应,之平不知道该说“恭喜”还是什么。她张张嘴,终于没有说出话。
最后,她问:“你打算怎样?”
书简也很迷茫:“我不知道。”
“开云还不知道?”
“他是令我迷茫的原因之一。”
“也许他会很开心,马上向你求婚。”
“也许他还没有准备好。我告诉他,反而像是逼婚。”
“开云戒指早已经买好。”
“那么,是我没有准备好。这个纯属意外。”书简今天脾气不好。
过一会儿,书简幽幽地说:“今年过生日,我即将二十九岁。公司主管层上个月空出一个位子,我很有希望升上去。可是我总想将来有了自己的孩子,我会宠爱他,给他一个最美好的童年,以弥补我自己的童年遗憾。还有,开云的反应也是个未知数,我不知道他是否准备好做爸爸。我们甚至还没有谈到结婚。”
说到烦恼处,书简习惯性地拿出烟,点上,又想起什么,熄掉。孕妇最好不要抽烟。
之平拿出医生本色,问:“已经多久,你是否在医院确诊?”
“一个月,我自己测试了三次,在医院确诊。”
“之平,如果是你,你如何决定?”像书简这样的职业女性,遇到传统问题,也一样彷徨。
之平想,她不会遇到这样的问题,因为她干脆不打算生育。成长经历让她害怕抚养幼儿—承担太多责任,付出太多时间,还有从孕育到分娩太过痛苦。可是,李雄会怎样想?这个念头一闪而过。
可是她说:“如果是我,我会告诉开云。他爱你,他肯负责任。还有,升职和生孩子也许可以兼顾。”
书简脸色稍霁,她有些疲倦地说:“好吧,等他回来我会跟他说。请为我保密。”
之平答应。她和书简分手。回到家,李雄已经在等她,看着李雄一身穿戴整齐,她才突然想起今天晚上他们约好一起去看一场美国乡村音乐会,这本来是之平的主意。李雄看她皱着眉,满脸倦容,问:“是否太累,我们不去了。”
之平把脸放在李雄的大手里,说:“只是精神疲倦,正好去换换心情。”
她换上李雄给她买的一件银灰色长裙,挽着李雄的手臂。李雄赞她美丽。之平不喜欢逛街,对于服饰也没有喜好,她的衣物全都在大型超市里购买。李雄是个有心人,会买衣服送给她。之平穿的机会很少,却也欣然接受。
在车上,之平突然问李雄:“你喜欢乡村音乐吗?”
“很不错。”但其实李雄更喜欢今天晚上电视直播的一场足球比赛。可是之平虽然会打球,却对电视上的体育节目一贯没有兴趣。李雄愿意陪伴之平去听音乐会。
半路上,李雄停车给之平去买麦当劳的芒果奶昔。之平等在车上,看到李雄从麦当劳出来,突然朝一个方向跑过去,然后很快他抓住一个脸上脏兮兮的小男孩,有十一二岁的样子。李雄抓着他,来到车前,那男孩努力挣扎但是无效。之平不解,李雄解释说:“他偷我的钱包。我得把他送至公安局。”
“钱包拿回来,就算了。他还是个孩子。”
李雄非常严肃,说:“不行,事关重大。”他叫了一辆出租车,让之平先自己去演唱会,等他处理完,随后就到。
之平觉得李雄的做法不可思议。她突然没了看演唱会的兴致,于是她让车子开到姑父那边。今天发生太多事情,之平心情很坏。加上想到李雄和自己的问题还没有解决,真是头痛。
姑父仿佛怡然自得,坐在院子里,桌子上泡一壶茶和邻居的老人在下象棋。周围围了一圈观棋的人,路边上的烧烤摊子看这边人多,也移到附近来。之平看了觉得很放心,本来她还担心许非离开会给姑父带来负面影响。姑父没有看见她,他正在一决胜负的关键时刻。于是之平悄悄走开了。
之平走到一个小公园里,里面有个露天舞会,附近的男女老少都在这个月朗星稀的夏日的夜晚出来活动。之平正好穿着漂亮的长裙,立刻有年轻人上来请她跳舞。是一支慢华尔兹,之平欣然接受,随音乐旋转起来。
之平的舞技也是开云调教出来的。那时候,开云大学一年级认识了学校舞蹈队的领队。他从大学回来,教之平跳各种交际舞,两个人总是在姑父的书房里赤着脚跳。之平尤其喜欢华尔兹,音乐一响起,她总是在开云耳旁说:“转啊。”两具身体随音乐翩翩旋转让之平感觉很美妙。
之平跳得太好,不断有人上来邀请。之平想起她和李雄从桂林阳朔回来的晚上,他们也曾在烛光里跳舞,跳了很久。
之平开始想念李雄。于是她走出公园,拦了一辆出租车,开回家。不知道李雄的事情处理得怎样。之平掏出手机,准备打电话。但是她看到手机上显示三十九个未接电话,三十个是李雄的打来,其它是开云冬冬还有姑父的电话。之平平时上班要把手机设置静音,晚上又忘记调过来,所以统统不知道。
之平赶快给李雄打电话,响了一声,李雄接起来,说:“之平,你在哪里?”声音十分紧张。
之平答应,并且紧张地问:“李雄,发生什么事?我正在回去的路上。”
“你没事吧?”李雄仍然紧张,电话里还传出冬冬焦急的声音。
“我很好。”之平不明所以。
“好,我也马上回来。”李雄恢复镇静。
冬冬在旁边嚷:“之平,你太过分了!”然后李雄挂了电话。
之平又给开云打电话,开云接起电话就问:“之平,你没事吧?”
之平回答:“我非常好,刚才还在跳舞。”
开云气愤:“你知不知道李雄怀疑你被绑架了,或者出了什么意外,差点把全世界都翻过来找你!”
哦,之平真的不知道。看看手表,之平发觉已经出来将近三个小时。她对李雄有说不出的抱歉。之平又给姑父打电话,姑父这边镇静多了,因为李雄已经通知他之平安全无恙。
姑父问:“是不是和李雄发生不愉快?”
之平回答:“还不习惯生活中多了一个人,走到哪里都要和他打招呼。”
“这就是关心和爱了。有时候还觉得像是束缚,突然没有了反而不习惯”
之平牢牢记住。
到了李雄住处,就看到李雄站在门口等她,脸色十分不好。之平心中忐忑,她感觉李雄可能在强烈克制不要打她。之平慢慢走过去,小声说:“对不起。”
李雄瞪着之平看了一会儿,不说话。突然他抱住之平,很紧很紧。之平听到他的心跳,很快很乱。
过了很久很久,李雄才慢慢松开。他拉起之平的手进屋。
李雄点上一支烟,又给自己和之平倒了一杯啤酒,还加了柠檬。他们就面对面坐在地板上。
李雄先开口问:“之平,是不是我做了什么令你不快的事?”
之平舔舔嘴唇说:“李雄,你不觉得我们之间好像有些问题?我希望能够更多时间见到你;我希望我们能共同喜欢一些东西,这样大家都会很开心,而不是仅仅在一个时间满足一个人;我希望我不用担心弄脏你的沙发或是地板;我希望我们对一件事的看法不会有那么多矛盾,就像是盗版碟片,或者是你一定要把那个小男孩送交公安局。”
这些话之平放在心里很久,所以顺利地一吐为快。
李雄想了想,看着之平,用低沉的声音说:“是的,我注意到这些可能是我们之间的问题。”
他又喝一口酒,说:“在遇到你之前,工作几乎是我的全部,休息和娱乐之占用很少的时间。一停下工作,就觉得一个人孤单寂寞。有时候,工作和娱乐也是一体。像在酒吧弹琴,或者去儿童福利院过庆生日。”
之平低头认真地听。
“现在,我也觉得想多一些时间和你呆在一起,因为感觉非常安心,很舒服,生活变得非常美好。”
之平听到抬起头,她向李雄靠过去,把头放在他的肩膀上。
“所以,我这两个月都在重新组织管理结构,这样我就不必事事亲躬,可以每天和你一样正常上下班。公司虽然不多,但是还要再等一些时候才能完全重组。”
“至于我们的兴趣不一样,如果我们不能喜欢对方的东西,或许我们可以在同一时间分别作自己喜欢的事,又不会打扰对方?或者我们可以开发两个人都喜欢的项目?其实,有些时候是无所谓的,陪着你,你开心我就很开心。”
之平重重地点点头。当然,可以在他看球赛的时候,之平读书;之平看碟片的时候,李雄听音乐或者做饭。
“盗版碟片的事,我妥协。至于那个小男孩,”李雄声音弱下去,他又喝酒。之平握住他的手。
“我是在十岁以后才住进儿童福利院的。十岁以前,我和他一样被人贩带着,和其他几个孩子,流落街头,偷东西,乞讨。不小心就会挨打,三餐不济。直到一天,我偷东西,被送到公安局,我才被解救,送交福利院。所以,之平,我不喜欢街头。自从有记忆以来,我在街头见过太多肮脏的交易和勾当。今天遇到那小男孩,我担心他和我当年一样,所以我坚持送给公安局调查清楚。”
之平没等他说完,就紧紧用手勾住他的脖子,抱得紧紧地,她说:“李雄,我爱你。只要我们相爱,什么都可以解决。”对于李雄,之平心头涌起的感情是怜惜。曾经在一篇文章上看到,“怜惜”是爱情最深的一层。
从此,之平再也没有什么心结。他们都记得告诉对方自己的行踪才不会互相担心。
记得那天晚上,李雄最后问:“在外面做了什么?”
之平只好照实说:“在露天舞会跳舞。”
李雄问:“开心吗?”
之平硬着头皮答:“是。”
李雄说:“那就好。”
过两天,之平接到开云电话。开云的声音听起来非常焦急。
“之平,最近有没有和书简联系?知不知道她在哪里?”
之平想起书简带着困惑来找她。但是书简让她保密。
“出了什么事?”
“她失踪。我在外面出差,已经两天没有和她联系上了,她不在家里,公司说她告假一周,她的手机也不通。”
“我去你家里看一下。”
“我打算提前回来,今天晚上就到。”
之平到了开云家,她有一幅钥匙。开了门,里面没有人。所有东西都摆放整齐,没有使用过暴力的迹象。饭厅的桌子上有一张字条:“开云,我需要好好想一下。书简。”日期是两天以前。
之平明白,书简是躲出去想把整件怀孕的事想清楚。但是,据之平所知,书简和开云同居四年,她没有自己的公寓。而且,她也没有写归期。
之平找李雄商量,问:“如果一个人自动失踪,你会想到她最可能去到哪里?”
“亲人,朋友,有纪念意义的地方。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