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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擎天帮”发扬光大成为台湾第一黑势力,让他不只走路有风,刮的还是吓死人的台风!
唉,可惜人算不如天算。
儿子高大威猛的外表完全遗传到自己,偏偏也遗传了他母亲的软心肠。
死了一只宠物狗,哭得半死也就算了,老子和对手为了抢地盘,各自带小弟亮家伙比谁狠,儿子一马当先——报案找警察来抓人,哭求他“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老子教训不长眼的对手,把人打得半死,儿子跑去医院向对方鞠躬道歉,被人海扁不还手,还美其名为“父债子还”……
唉,这些事不胜枚举,让他看破儿子不是混黑帮的料,不得不在儿子高三那年死心改行,淡出黑道。毕竟比起三代单传的任家香火断在他手中,“擎天帮”后继无人算小事了。
只是……
任天福看着儿子刚毅方正、粗犷有型的脸庞,竟在灯光下隐约挂着未干的泪痕,眉头越是纠结。
唉,都快三十岁的大男人了,成天不是工作就是宅在家,没女朋友也不跟他去花天酒地——呃,是交际应酬长见识。宁愿陪他妈看些洒狗血的连续剧,母子俩有够入戏,哭得比主角更带劲,外人路过八成以为这家死了人咧!
“你整晚死哪里去了?现在才回来!”李爱娇哭得眼眶红红,语带哭腔,眼底满是哀怨。
李爱娇心地善良,但是一张嘴可是出了名的泼辣,明明是关心老公,从她嘴里吐出来就是没好话。
“靠夭!”任天福没动气,只是习惯用语。“上个礼拜不是跟妳说今天阿财出来,要带兄弟们和他去酒店开心一下?”
“喔,我忘了。”有说过就好。
“妳这个女人怎么没半点记性?”他转头看向儿子。“阿雄,不是有什么吃了补脑的营养食品?明天买回来让你妈照三餐吃。”
“不用啦!”李爱娇连忙挥手推拒。“那种东西贵死人,赚钱很辛苦,不要浪费钱。”
“钱去死不用人去死!恁爸不当大哥改当大老板,帮老婆买补品的钱要多少有多少,妳不花是要恁爸留着养小老婆——”
“你敢?!我砍死你!”
耳濡目染之下,李爱娇一动怒,大姊头气势可是一点也不输枕边人。
“阿雄,买!顺便看有什么吃了能长命百岁的,我说什么也要比你爸多活一天,让他到死都没机会娶二房!”
“是。”任奇雄一口答应。
对于父母老是把“砍、杀、死”挂在嘴上的凶狠对话,他早就习以为常。
小时候,他以为父母感情不好,大一点才明白那是他们夫妻的独特相处方式,跟对方讲话比凶恶、比嗓门大,听起来像吵架,细听才能明白话中全是关爱对方的潜藏情意。
欸,世间夫妻百百种,反正他爸妈绝对不算最诡异,某方面来说或许还称得上是天生一对。
奇“我差点忘了!”任天福望向儿子。“阿雄,我跟你财叔说了,后天到公司上班,你看要帮他安插什么职位。记着,他脚跛,工作别太辛苦。”
书“是。”对于父亲的要求,任奇雄照样允诺。
网当年他使尽招数,终于迫使老爸决定解散帮众,让“擎天帮”走入历史。
但是老爸并未收掉旗下经营的酒店等等声色场所,照样养着一大群围事小弟,每天依旧和各帮大老饮酒作乐,根本只是化明为暗、自以为低调的幕后大哥。
于是,他读完大学、当完兵,立刻洋洋洒洒写出一份创业企划书,拉来母亲做说客,逼着老爸收掉那些酒店,帮忙筹措创业基金,成立“天福生命企业”。
生命企业也就是专门处理死者身后事的葬仪社。
还记得老爸看完企划书,一双眼瞪得超大,一张脸胀红得像快脑溢血,气得差点没用乱拳送他去天国报到,再把创业资金“烧”给他。
幸好,他的坚持、加上母亲的眼泪和大嗓门,获得最终胜利。
酒店关了、公司开了,老爸不甘不愿地坐上董事长宝座,嫌秽气的酒肉朋友逃的逃、散的散,剩下一些不忌讳的死忠兄弟们跟着改行。见惯了江湖上腥风血雨,死状再恐怖的大体、再难搞的公祭场面都吓不着他们,几年磨练之下,一个个全成了公司最称职的员工。
正如母亲所说,他创立这间公司算是在为老爸过往一切赎罪、做功德,收留一些从监狱出来,有心改过却无处可去的叔伯们更是义不容辞,就算曾经因此招惹来一些不必要的误解与麻烦,有足够能力解决的他也不放在心上。
“明天我会叫奕迦看看有什么适合的职缺给财叔,做不惯再调整。”孙奕迦如今是他的左右手,掌管公司人事与财务。“至于薪水,我想比照仁叔。”
“你决定就好。”任天福乐于当个不管事的挂名董事长,反正儿子做事他放心。“明天中午,我和你妈就要搭邮轮出国玩,半个月后才回来,你别把你财叔的事忘得一乾二净,让我到时没脸见兄弟就好。”
“安啦!我什么时候——”
一阵旋律扬起,打断任奇雄的话,他拿起手机一看,是在交通队服务、常让他在第一时间赢得不少生意的李叔。
“李叔——”
“阿雄,你们家阿忠那小子不晓得死在哪个女人床上,我电话快打烂了都不接!”手机那端传来李叔气急败坏的声音。
“拍谢。”
任奇雄连忙道歉,看来明天他得好好钉一下负责对外联络,却老是让人找不到的杨尽忠。
“李叔,以后有什么事可以直接找我,我来处理。”
“那你先帮我处理这件。有个重大车祸,死了五个,还有七名伤者,救护车严重不足,随车的替代役看到尸体还给我昏倒——欸,反正救护车载活的,你来帮忙处理那些往生的。雨越下越大,让他们躺在路上淋雨实在是……”
听出李叔语带不忍,看来现场情况悲惨,任奇雄的情绪也跟着低落。
“ok,我接手。地点在哪?我马上调人车过去。”
车祸现场远比任奇雄预想的凄惨数倍。
卡车司机疲劳驾驶又超速,因此失控追撞三辆轿车,力道之大将其中一辆车撞飞到慢车道,当场砸中正在等红灯的数辆机车,死者几无全尸。
灯光下,雨水和着血水淹出令人触目惊心的血湖,逃过一劫的几名目击者被眼前的景况吓坏,吐了又吐,随着风雨飘来一阵阵腐臭与血腥味,连任奇雄也被熏得恶心。
不过,毕竟不是第一次遇上车祸场面,他靠意志力忍住,听完李叔的说明,确认要将大体送往何处,立刻现场指挥调度带来的人员分头行事。
“姊姊、姊夫——”
附近骤然传来一声凄厉哭喊,一名穿着天蓝洋装、白色针织罩衫,看来约莫二十出头的女子,忽然冲破警方临时围出的封锁线,笔直奔向车体严重凹陷、仍在用油压剪等器具努力掰开空隙,好将车内确定死亡的尸体拖出的白色轿车。
“小姐,妳不能过去!”
当女子跑过任奇雄身旁,他毫不犹豫地伸手拉住她。
那辆车的驾驶头部整个被挤压变形,死状凄惨,从事殡葬业的他看多了不会害怕,可是普通人瞧见,只怕会吓得三天三夜不敢入睡。
况且近距离一瞧,女子身形瘦弱、脸色苍白,看来风一吹就倒,恐怕她看一眼就昏了。
“我是家属。”
周海蝶一开口,眼泪立刻潸潸落下。
姊姊和姊夫今天特地带着刚满月的小外甥来看她,还带了一堆他们在山上租地种的新鲜嫩笋和有机蔬菜,开开心心陪她吃完火锅才回家。
她推测着姊姊一家人抵达家门的时间,打电话过去确认,姊姊正抱怨高速公路大塞车,困了一个多小时才刚下交流道,还不忘再三叮嘱她睡前记得巡门窗和瓦斯开关。
才说着,突然手机便传来砰的一声巨响,接着便断讯,无论她重拨几次,再也听不见姊姊的声音。
她知道姊姊出事了。
父母相继过世后,她和姊姊相依为命近十年,姊妹之间的心电感应让她瞬间心痛如绞,什么也无法多想,立刻打电话叫出租车,一路追来。
她在车上听广播路况提到的连环大车祸,不断祈祷姊姊一家人不在其中,偏偏,天不从人愿……
“那辆是我姊夫的车……请问他们一家三口救出来了吗?”
周海蝶看着眼前人高马大的男人,见他目光炯然、五官方正刚毅,拦阻她时浑身散发一股让人不得不顺从的慑人气势,以为他是便衣警察,焦急地指着那辆车体扭曲只有车牌仍清晰可见的白色轿车询问。
“一家三口?”任奇雄微愣。“车里只有一对男女,妳确定没认错车?”
周海蝶用力点头。“不会错,还有他们刚满月的小儿子。后座的儿童安全座椅坏了,应该是我姊抱着——”
“妳站在这里,不要动!”
任奇雄将手中的黑伞交给她,将近一百九的大个子,在雨中一路飞奔到已成废铁的白色轿车旁。
“李叔,车内可能还有一个婴儿,应该是妈妈抱着。”
他紧急通报负责指挥现场的李叔,感伤地看了眼那弯着身子、躯体早已被挤压变形的女子。
“难怪她的姿势——”他难过一顿。“可能还有一线生机,先叫大家集中过来——”
“姊!”
痛彻心肺的哭喊从任奇雄身后传来,他一转身,惊觉周海蝶已不顾劝阻地跟来。
不过一眼,她的世界灰飞烟灭。
黑伞由她手中掉落,眼泪如涌泉不断,她伸出手想触摸早已魂归九霄的亲人,身体却不听使唤,明明近在咫尺,怎么也无法向前迈开一步。
周海蝶心中的希望之火瞬间熄灭,视线触目可及,只剩一片无止尽的黑暗……
因为临时发生的重大车祸不断送来伤者,急诊室里所有医生、护士总动员,一下赶着支持开刀房,一下得应付得知消息赶来、哭天抢地寻人的焦急家属,忙得不可开交。
任奇雄看着,哀怜地轻叹一口气才走进电梯,按下楼层键。
“呵~~”发觉前方扫来的警告眼光,杨尽忠硬把没打完的呵欠吞下肚。
“你现在跑来干么?看热闹?”任奇雄一掌重重往他肩膀拍下,没在客气的。
“雄哥,我知道错了……”杨尽忠痛得皱眉,老大双掌可是能劈砖的啊。“真的是阿真那女人关了我手机,不是我不接电话,我发誓!”
“我又不是你女人,发誓给我听干么?”
“雄哥~~”
“半夜叫什么魂?”任奇雄白了他一眼,好气又好笑。“算了,反正你每次热恋就会凸槌,我已经很习惯,或许我该考虑帮你调个凉缺。”
瞧老大皮笑肉不笑,杨尽忠心一怞,有不好的预感,一点也开心不起来。
“调什么凉缺?”他决定主动开口问,早死早超生。
“遗体化妆师。”任奇雄咧嘴露出白牙。“你不是很怕热?让你每天都和‘客户’一起享受超强冷气,保证你透心凉!”
“你也知道,我不怕死人就怕鬼!我死都不要——”
杨尽忠吓得大手紧紧扣住任奇雄的右臂求饶。
“阿贤说他上次帮一个阿婆化完妆,晚上阿婆就来跟他说‘感恩’,换成我一定当场吓死!我不想英年早逝,还没走进结婚礼堂就先被人抬上灵堂,公司生意够好,不缺我这一个吧?”
“胡说什么!”任奇雄一掌往他头壳巴下去。“讲什么触霉头的话?天一亮就去给我找间大庙磕头拜拜去秽气!”
“是。”杨尽忠柔柔头。“那调职……”
“调一个从小到大美术成绩没及格过的当化妆师?我疯了想砸自己招牌吗?”
看好友明显松了口气,任奇雄肃颜提醒他。“听说你早上到公司晃一下,接下来整天都不见人影?皮绷紧一点,主管要以身作则,不要一天到晚鬼混,下面的人有样学样——”
杨尽忠赶紧转移话题。“雄哥,你帮她要病房休息的那个小姐是谁?我好像没见过。”
他要离开女友家时才发现手机被关机,开机一看到留言,立刻赶到车祸现场,刚好看见雄哥抱着一个女人上车。他一路跟来医院,一开口就被使唤去拿干净衣物让雄哥替换,还来不及问那个有胆躺在雄哥怀里的女人,究竟是何方人物?
“你当然没见过,她是今晚车祸亡者的家属,我连她姓什么都不知道的陌生人。”
“蛤?”杨尽忠大失所望。“搞什么,她醒过来哭闹,你在一旁耐心安抚,医生打完镇静剂,你又帮她安排病房安静休息,看你对她那么关心,我还以为终于有大嫂能叫了哩!”
“你会不会想太多?”任奇雄耳根微泛红热。“还有,你跟我进电梯上来干么?”
他被问得一愣。“不用跟?那我要做什么?可以回家睡觉了?”
“你觉得呢?”相处多年,任奇雄还是偶尔会被这个天兵打败。“阿贤在太平间入口等你,你过去,他叫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
“太平间?!”杨尽忠鸡皮疙瘩掉一地。“那个……可不可以等天亮?听说医院太平间有鬼——”
“你再卢,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