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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境中,有个长长的似乎没有尽头的走廊,上面雾气弥漫,四处都是蒸腾着的水汽,走过时随动作而涌动,沾湿了衣裳。
许执梦到自己在走廊上走了很久,却都没有停下来的迹象,他问:“这是哪儿?”
没有人回答。
他又试探着往前走,因为他发现似乎不能回头,他能感觉到身后的黑暗与空洞,似乎还有什么东西在身后蠢蠢欲动,伺机等待。
所以他没有回头路。
突然,他听到有人在叫他。
那声音空灵没有情感,有些极其强烈的穿透性。
“好哥哥……”
许执抬起的脚不知该不该放下。
“好哥哥……你怎的不回头看我一眼……”
许执一脚踏在地上,木屐踩在地上哒哒的响。
“莫要以为我当真一点都不了解他,速速退去。”
身后那声音果真越来越远,许执歪头一笑,不知所谓的继续前行。
这条走廊真是长得让人倦怠。
前面的雾气散了些许,许执定睛一看,前面一抹大红的身影。
那人赤着脚,踩在光滑的地上,圆润的腿和脚趾在浅灰的地上显得格外的漂亮诱人。
还没来得及开口,便听那人道:“早便说好哥哥你平日里不要乱跑,怎的惹回来了个祸害。”
许执道:“祸害?”
花想容道:“这祸害便叫做梦魇。”
牵住许执的手,花想容对他笑笑。“六郎带你走出去便是。”
许执默默的跟着他,道:“你去哪儿了?”
花想容轻笑,“自然是去了六郎该去的地方。”
他又道:“六郎送的送子观音千万丟不得。”
许执点点头,两人沉默的走了一段,花想容突然问道:“那日……你送与李大哥的是何物?”
许执回想了一下,道:“如你所见。”
花想容道:“确实是如我所见……”
那物决计不会是观赏所用,送与他人这个,怕是许执早有打算。花想容紧了紧两人相牵的手,道:“好哥哥……若是往后我回去了,又要与你好怎么办?”
许执道:“除非妻儿不在,否则不二色。”
除非妻儿不在。
背着许执,花想容勾唇笑得魅惑。
第十六章 魂飞魄散
花想容站在许执床前,看他紧皱的眉头松开。俯下…身,在他的唇角落下轻吻,就着这个姿势,化作青烟。
不远处的小树林中,夜晚的风吹动着枝叶沙沙作响,开始泛黄的树叶纷纷扬扬的飘落。
树林中央的高树上,一个白衣的少年正坐在上头,光裸的小腿不停的摇晃,明显不合尺寸的长长的外衫破破烂烂的挂在身上。他逗弄这从双腿间跑过的风,笑声如铜铃般回荡。
风卷起树下的落叶,冒起一阵青烟。
树上的少年朝下面看了一眼,“溺鬼。”
花想容微微抬头,“梦魇。”
梦魇朝下面一跃,凭空消失,下一瞬又出现在花想容面前。
他咬着手指绕着花想容转了两圈,抬起他的手,稚嫩的声音显得有些困惑,“你再这样下去会魂飞魄散的。”
花想容收回手,“我知道。”
“为什么不让我继续玩弄那个凡人。”梦魇眨眨眼,眼里带了回味,“那个凡人还真是有趣。”
花想容沉静的看着他,道:“再动他,我绝不会饶过你。”
梦魇咯咯的笑,身形隐了又现,“是你的猎物?那你这一身的黑气又是怎么回事?”
他踮起一只脚,歪着身体靠在花想容身上,“况且你又打不散我,鬼门大开的日子快到了……我已经闻到了味道,已经迫不及待了。”
花想容斜眼看他,“我同你做个交易。”
梦魇道:“我有什么好处?”
花想容道:“自然是你想要的东西。”
梦魇眨眨一双大眼,水光闪现,他慢慢的咧开嘴,“你要我做什么?”
花想容凑近他,弯下腰在他耳边轻声细语,梦魇的唇咧得越来越大,听到最后直接化作一道白烟消失在树林中。
“我当是什么大事,原来是这样。没想到你个安分守己的溺鬼也做起了这些勾当,哈哈当真是好极了。”
花想容冷眼看着那团白烟消失,默默的抬起手,那上头黑气环绕,已经肉眼可见。
当真是时间不多了。
不过是魂飞魄散,又何妨。
不过……
还有些事情尚未做完。
看来当真是要想些办法了。
花想容抬头,上头的夜空被繁茂的树叶遮挡住,正要离去,却听到身后一声轻响。
那是树枝被踩断的声音。
花想容回头,便看到一张惊恐的脸。
“鬼……鬼啊!!!”
那人惊恐的尖叫着四处逃窜,花想容瞬间化为青烟,在树林之中划过青痕,那奔乱的人霎时被包裹住。
又是一声尖叫,树林归于沉寂。
许执许久没有这么好眠过了,睁开眼之际,竟然已经到了正午。
似乎是忘记了什么事,许执抓了把杂乱的头发,穿衣服时感觉到胸口一阵凉意,低下头,在脖子上挂了许久的玉块泛着森森的凉意。
许执皱眉,手里紧紧的握着玉,没来由的突然觉得有些恐慌。
晚些时候李大嫂带了个裁缝过来,要给许执量尺寸,该做新郎服了。
顺道让随行的人布置新房。
许执坐在院子里看着那些人忙上忙下,裁缝和李大嫂在旁边讨论新服的问题。
他许执没成过亲,那九土之上的尊贵的人不会管这个事,他也懒得去做,先前说是丧偶,也不过是为了少一事。
现下这原本荒凉的地方人来人往,简陋的小院子张灯结彩,到处都是窗花灯笼。
看得无聊了,许执起身去拿了一壶酒,倒了满杯,突然就想起了一首诗。
小酌荼靡酿,喜今朝钗光鬓影,灯前愰漾。隔着屏风喧笑语,报道雀翘初上,又偷把檀奴偷相。扑朔雌雄浑不辨,但临风私取春弓量。送尔去,揭鸯帐。
不过这诗应当是那人来吟才对。
思及此,许执把手伸进领口中。
明明是大热的天,身上也是烫的,可是这玉块竟越来越凉。
七月十五还有三日。
许执长叹一口气,仰头喝干了杯中的酒,把书遮在脸上,仰躺在躺椅中。
这般揣揣不安是为何。
院子的声音渐行渐远,遮在脸上的书本似乎隔绝了阳光的来路,眼皮越来越沉重,最后竟然就这么沉沉睡去。
许执觉得自己还在清醒,可奈何却不知道怎么睁开眼睛。
恍恍惚惚间,似乎听到有人在叫自己。
许执听到自己的声音在问:“你是谁?”
那边是一个少年的声音,“你这凡人也同样不知好歹嘛。”
又是自己的声音:“许某不知阁下是何意。”
那少年稚嫩的声音咯咯笑着,“那溺鬼为了你可快要魂飞魄散了,你倒好,睡得这么安稳不说,还要去成亲。果然凡人薄情寡义信不得。”
许执闻言心下一沉,没来得及再问,就感觉眼前一亮,所有的感官一瞬间全都回来了。
猛地睁开眼,见到的则是满天的繁星,映照着一盘快要满圆的月亮。
原来那本书早已在不知道什么时候掉了下来。
许执把书捡起来,周围一片漆黑,只有一盏大红的灯笼里点着拉住,烛火摇曳。
什么少年,什么梦境,都是一场空。
轻车熟路的走向屋子,进去之前突然想起那少年说的话。
那溺鬼为了你可快要魂飞魄散了。
魂飞魄散是什么,他是知道的。
世间万物皆有轮回,人有,鬼亦有,但倘若是魂飞魄散了,那么,这人将永远不复存在。
三界之中,六界之外,上天入地,纵然他有再大的本领,都再找不到他。
手指又摸到那块玉,许执抬手遮住双眼。
罢了。
自从上一次去了河上之后,他便再没有去过,这次照旧带了两壶上好的竹叶青,荡荡悠悠的往河中心去。
快要到十五,月色苍茫,凄凄冷冷的撒了下来,诺大的圆月,仿若华灯初上。
小船到了河中央,这里的水流缓慢,似乎平静无波。
许执坐在船上,撬开酒葫芦的塞子,对着盘踞在河面的圆月猛灌了一口。
周围蛙声一片,夜间的万物都开始活动,许执低着头垂着眼不知道在想什么,间或的抬起酒葫芦往嘴里灌酒。
第十七章 空山新雨
待那一壶酒喝完,河面上还是一片沉寂。
许执摇摇晃晃的站起来,咬掉另一壶酒的塞子,抬高手,任由那一壶好酒全部流入河中。
竹叶青酒味清冽,泛着竹叶一般翠绿的颜色。
月华之下,那美酒竟闪着晶莹的光。
许执猛地把酒壶收回来,堵住那流着酒水的壶口,闭着眼仰头将里头的酒一干而尽。
酒水顺着下巴流下来,来不及擦拭。
酒喝完之后,许执像是脱力一样倒在船上,小船猛地往下沉了些许,漾起层层浪花。
许执道:“你这溺鬼,倒也是绝情,说走便走。”
七月十五这天天气有些阴沉。
许执开了院门,便看到一群孩童在他的院子前头叽叽喳喳,挥动着柳枝你追我赶的嬉笑玩耍。
见他开门,一个较大的孩子折了只柳条就跑过来,“许家相公,你要柳条不?”
七月十五插柳条,避邪之意。
许执对他笑笑,接过他手中的柳条,插在门框上,道:“多谢。”
那孩子抓抓头,咧开嘴嘿嘿的笑,说了句不谢便撒丫子跑远了。
许执目送那群孩童远去,摇摇头又进了院内。
相对于许执那样显得无事可做,李鸢儿这边倒是忙碌得很。
女子嫁人这等事情是一生的头等大事,尤其是她还嫁了个好夫婿。
此刻她一寸寸的抚摸着她的嫁衣。
这嫁衣是她小时候她的母亲便给她做的,针脚细密,上头绣着大片大片富丽繁杂的忍冬纹,极其贵气。
不过她最近有些不安宁。
或者说有东西想让她不安宁。
日日夜夜不得休息,让她精神萎靡。却又不敢去睡觉。
她做了一个梦。
一个穿着宽大白衣的少年一直在床边笑,咯咯咯咯笑个不停,睁开眼却又什么都没有看到。
她的精神已经紧绷了很久了。
紧紧的抓着嫁衣的下摆,李鸢儿颓靡的坐到地上。
外头正开门进来的李大嫂吓了一跳,赶紧进来扶起她,紧张的道:“乖侄女儿啊,怎么了怎么了?”
李鸢儿喘着气不回答。
李大嫂看着她那副奇怪的样子,突然摸摸她的额头,发现并没有异常。
似是想起什么来了,一拍脑门,大叫:“今儿可是七月十五鬼门大开的日子啊,莫不是被不干净的东西缠上了?”
李鸢儿脸色苍白,摇摇头,“这几日来晚间一直听到有些怪异的声音,是不是……我不知道。”
李大嫂扶着她,朝门外面大声叫唤:“夫君!你进来看看纸鸢儿这是咋地了!”
一阵脚步声,李大牛推开房门,见状又是一声大叫:“这是咋地了?”
李大嫂道:“怕是惹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了。”
李大牛急得团团转,“这怕是不好了,村里也没谁会做好事啊!”
李大嫂扶着李鸢儿,思索半晌,突然道,“夫君,许家相公送的那聘礼在你那儿?”
李大牛不明所以,“在的。”
李大嫂深呼一口气,道:“给纸鸢儿拿来吧,那是皇家的东西,怕是能挡住这些不长眼的畜牲。”
李大牛愣愣的点点头,反应过来之后开门跑了出去,不过片刻便拿了回来,送到李鸢儿怀里。
抱着那个礼盒,李鸢儿略安心的笑笑,闭上眼便不省人事。
夜半,李鸢儿床前飘过一阵白烟,那白烟渐渐化成实体,竟是一个通体白皙的少年。
那少年便是和花想容做交易的梦魇。
梦魇好奇的看着李鸢儿怀里的礼盒,探过手去,还没来得及碰上,便被里头飞出的金光晃了眼,下一瞬便被弹了出去,冲开房门。直直的摔到外头。
眨眨眼,梦魇似乎有些想不明白的看着黑漆漆的屋子含着被烫到的手指,歪着头思考。
不过片刻,有人从他身后走过来,光裸的脚掌踏着干燥的泥土,沙沙的响。
梦魇仰着头,一双纯真的大眼看着眼前的人,一只手指指着屋内,道:“她的东西太厉害,我碰不了。不过那是你姘头送的,你应该可以碰到的。”
花想容低下头,淡淡的看了他一眼,抬起脚往里头走。
梦魇在他身后咯咯的笑,“没想到溺鬼你打起猎物来这么厉害。”
花想容顿了顿,一抬手,身后的门应声关上。
在房间内环视一周,作为新娘子的屋子,已经早不知道什么时候贴上了大红的窗花,所有的地方都挂满了大红的流苏。
花想容走近床铺,李鸢儿怀里紧紧的抱着礼盒,睡得正香。
身形一动,原本站在床前的花想容化作一缕青烟,缓慢的将李鸢儿笼罩住。
外头阴风大作,哭声阵阵,正是鬼门大开,百鬼夜行的时候。
李鸢儿又开始做梦了。
梦境里是一片空白,许久之后不知道从哪里飘来一阵阵的雾气,眼前的白色渐渐被取代。
她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