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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海祭-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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改编自己的队伍,他们不请示不汇报不等批准就打出了旗号自封为“中国*红军水军”。很遗憾这只是一厢情愿而当时的党组织却没有当一回事。我估计小黑风就是其中的一股。

  
  (三)

  我爷爷去世后的继承人究竟是张府成还是吴亮这不太明确。事情往往是张府成出头,真正拿主张的却是吴亮。

  吴亮身材矮小。他可能是海屁股洼儿有史以来第一个识字人,有心计,有见识,为人平和大度,在村子里威信比张府成高。如果说我爷爷是海屁股洼儿摆脱原始生存状态的奠基人,那么我以为吴亮则可以称之为英明有为的开拓者。

  海屁股洼儿没剥削没压迫也没官府老爷来骚扰,这当然很有吸引力。来海屁股洼儿附近落户垦荒的穷户多起来。村里人看他们坐享其成很有些酸溜溜忿忿然,张府成还领着人剑拔弩张地演了几场“驱逐客卿”的戏。

  大家记得我曾经提到过“徐姐”这个人,也就是曾*衣服钻我爷爷被窝结果被赶出来的那寡妇。徐姐守寡后一直没能嫁人,只守着独生儿子春狗儿过日子。这春狗儿木木讷讷三扁担打不出闷屁来,长到十八岁人前面不敢说句话。马善被人骑,人善被人欺,村里人常常耍逗他,比如玩个“老头看瓜”或是“王八蹬腿”什么的。这类民间游戏实在算不得什么充其量也就是一种穷开心,但徐姐却认真,她把春狗儿看成命根子也就容不得别人轻看她儿子。几场口舌闹下来,徐姐哭哭啼啼认定村里人欺负她孤儿寡母,于是把两个弟弟也接来海边落户了。这两个弟弟看海边上荒地多的是,既无须交租也无须纳税,便把表兄妻弟们接来了,在海屁股洼儿南边半里地搭起草棚组成了一个小村庄。

  张府成上门兴师问罪了。

  “哪个答应你们在这安家了?啊,还懂不懂点规矩?”

  徐姐的大弟弟却也横:“什么规矩?这荒滩是你们家的呀?”

  “荒滩是荒滩,海堤呢?你们是挑过一担土,还是种过一棵树?想开荒种地,走远点!”

  “凭什么轮到你管?”

  “就不走,能怎么?”

  三句话不合就打起来。那几个汉子当然不是张府成的对手,转眼之间,一个个全都趴下了。

  “走还是不走?”张府成揪住一个汉子的衣领问。

  “不走,就不走!”

  张府成一拳头,打得那汉子“嗷嗷”叫。他刚想打第二拳,却发现自己陷入了人民战争的汪洋大海——十几个女人和娃儿呐喊着围上来,有的拿锄头,有的拿铲刀,也有人拿的是扫帚。

  打吧,这群娘子娃儿不经打,他也出不了这个手;不打吧,明摆着自己要吃亏。张府成正发愣,却见一个刚才被打趴下的汉子拎一把菜刀扑上来。他矮身闪过那把刀,一把将汉子拧住了,菜刀也横在他脖子上。

  “哪个敢动?”

  众人都吓住了。只要他的手一拉,那喉管就得*。

  眼瞅着要出事,吴亮及时赶来了。

  “放下,都放下!有话好好说。”

  人们把家伙放下了,张府成也忿忿地松开了手。

  “这就是你们不对了!来这儿开荒种地,也该打个招呼吧?”吴亮埋怨那些新来户,“真要动起手来,你们占得了便宜吗?小黑风天王老子也不服,就服他张府成。没听说?”

  人们不吭声,张府成的手段他们刚才也见了,打起来是没个好结果。

  “天下穷人本是一家,你们来了也就来了!”吴亮继又和颜悦色地劝,“先把家安顿安顿好,屋基垫高点。记着,万不能从堤上扒土。——这位兄弟直脾气,请你们多担待!”

  徐家兄弟连连点头:“对,对,这话我们爱听!”

  “没打个招呼,也是我们错……”

  吴亮没责备张府成一句,但我相信张府成会感到心愧。毕竟他也是苦出身也是流落来海边的,还参加过红十四军闹过共产闹过革命,怎么当起地头蛇来了?这些人在老家能够混日子会搬来海边开荒种地吗?穷不帮穷谁帮穷?我猜测张府成可能这么想,他应该有这样的认识和觉悟。吴亮高瞻远瞩深谋远虑趁机给他讲道理摆事实:海堤这么长年年要修补要加固,正好缺人手缺劳力;他们来海滩一边开荒种地一边把芦根草皮填到海堤上明摆着是屙屎拔草一举两得的事。吴亮说服了张府成也说服了乡亲们。于是给新来的户子一一划分了地界承包了堤段。这一决策无疑很英明很科学很可行,到1949年解放,海堤已经是象模象样了;再到1958年大跃进,这一带海滩已有二十余个自然村人口六千余众,因而成立了临海人民公社。如果谁有兴趣写一部南黄海滩的垦植史,我以为不可遗忘了“吴亮”这个名字。。 最好的txt下载网


第  七  章

  
  (一)

  1937年的夏天特别闷热,张牙舞爪的太阳天天从东滚到西,烘烤得男人身上滴油女人身上长毛娃儿们头上害疮。满街的大狗小狗们都耷出长长的舌头找一块荫凉处卧下,脑袋如安装了弹簧般颠簸着喘气,撒尿也懒得跷后腿。

  难耐的暑天终于熬了过去,盂兰盆节一天天临近了。

  农历七月十二,早市较往常热闹了许多。

  辰巳之交,太阳高高地升上了屋脊,火球般渐渐滚近。露气滋润了一夜的树叶儿刚刚展开又重新卷曲起来,槐树上的秋知了也开始了刺耳的哀嚎。赶过早市的人们挎着篮子走向白潭桥。

  白潭桥有个小市场,线香蜡烛黄纸冥钞比别处便宜。

  忽然,高空里传来一阵隆隆的响声,象是打雷。要下雨?真该下一场雨了,杀一杀城里的暑气。

  然而,天上却不见一丝儿云彩。雷声越来越响也越来越近。东南方向眩目的阳光里,突然钻出来四只大鸟,仄着翅膀插过来。

  飞机!飞机!飞机!

  满街的行人全都抬头看去。以往所见的飞机,只是一个银灰色亮点,从高空一掠而过;今天不同,这四只飞机象是小船,翅膀上的红太阳也一清二楚。

  近了,更近了。人们甚至能看见玻璃窗里坐着的人。这么大一个铁家伙,竟然能在天上飞!兴奋和惊奇的目光在空中交织成网。

  飞机怪叫着扑过来,屁股后忽然吐出几颗黑疙瘩。没等人们回过神,大街上“轰”“轰”地爆出几声炸响,人群成片地栽倒下去,鲜血在街两旁店铺的门窗上溅出一片殷红。

  炸弹!

  飞机撂炸弹了!满街的哭声喊声尖叫声,满街的拥挤杂乱和人潮。第三架第四架飞机紧接着俯冲下来,又是几声巨响。硝烟散处,留下一片空地。一颗炸弹刚巧落在三泰果品店的屋顶上,房子一下子成了碎瓦砾,干枣干果桂圆糕点飞落了一条街。

  飞机好象很满意自己创作的神奇效果,晃了晃翅膀又向南飞。民国初年美国人在南通办了一座基督医院,就在城南边。作为非交战国财产,聪明的美国人在医院的楼顶上用油漆画上了一幅半个篮球场大的星条旗,满以为能辟邪。没想那个带队的日本飞行员好象对美国人有仇恨,他在飞机上看到星条旗拐了个弯又飞回来,晃晃机翅膀领着那三架飞机在医院上空驴拉磨似地转开了。那天医院里却没住美国人,住的大多是黄皮肤黑头发的中国儿童。飞机飞来的时候他们正在蹦蹦跳跳地丢手帕,飞机驴拉磨地转他们也高高兴兴地跟着转,飞机撂炸弹他们或许以为飞机下的蛋能够孵出小飞机,竟然争先恐后地往炸弹落地处拥。结果一根根小胳膊小腿被拆成零件儿,有的落在水池里有的飞到树枝上;有一个大脑袋的羸弱女孩竟被气浪掀上了天,尸体如一个黑色的问号悬吊在两根电线上。

  不知道发明了飞机的莱特兄弟看到这一幕会怎么想?

  狗日的东洋鬼子,竟如此没人性!一城的激愤和喧哗,一城的仇恨和怒火。哭声震得星斗落,口号喊得云烟散。隔江占领了大上海的日本人却理也不理,只当是猪哼哼羊咩咩。飞机照样在南通城上窜,汽艇照样在南通江边游。

  恐惧攫住人们的心。某晚上濠河边的真和面粉坊钢磨一转动,把邻居们吓得全趴在桌子底下了。平素看不起乡下人的市民们也都没了城里人的矜持和架子,纷纷下乡认祖坟认同宗认亲戚,俟有风吹草动就迁往乡下去。

  商人们忧心忡忡。当官的可以拍拍屁股一走了之,没家业的可以捆捆包袱逃灾躲难,他们却走不了。商号、店堂、产业、住宅,都是一辈子或是几辈人的心血呀!

  商会副会长许士林召集十几家大商号的老板们商量计议。

  “东洋人心狠手辣,炸弹专门往人堆里撂。上海闸北死了好几千人哪!我看,只能关门躲躲了。”

  “往哪儿躲?走得了和尚走不了庙,总不能把家私丢下不顾吧!”

  “就是。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不开店?不办厂了?一时半会儿货也出不了手。人一走,还不被抢光啊?日本人不抢,街痞赖子也会撬你的门。”

  “东北军的一一一师,驻防在长江边,常师长可是常山赵子龙的后人,下了决心要打。日本鬼子人生地不熟,来打南通没得好果子吃!”

  “难说!张学良几十个师,还不是都被赶到关里了?常恩多一个师能挡住日本人?”

  “日本兵枪法准,个个百步穿杨,一颗枪子儿打一个……”

  说一阵,静一阵;静一阵,再议一阵。七八根水烟台“咕噜噜”地喷青烟,把一张张脸熏得都黯然。

  看人们说得差不多了,许士林清清嗓子,说:“躲,我看不是个办法。打仗呢,是军队上的事。我们经商办厂,只求个世道太平。有一桩事大家没提到,日本人来我们南通做什么?总不见得就图个杀人放火吧!他们占了南通城,也要吃,也要喝,也要开销。把人杀光,把商号抢光,他们同样站不住脚。只要我们规规矩矩地做生意,不要惹他们,我看他们也不会把我们往绝路上逼。”

  “嗯,是这个理。听说,华北五省搞自治,日本人还帮了不少忙。”

  “要是打起来,我就怕东洋人不分青红皂白,见人就杀。当了屈死鬼,也没个地方去伸冤。”

  “许老板,你就直说,有什么法子想?”

  许士林扫大家一眼,慢吞吞地说:“路倒是有一条,就是不晓得走得通走不通。我有个堂外甥,去日本留过学,如今在上海给日本人做翻译官。要是通过他和日本人打打招呼,转达转达我们的意思,说不定日本人到了南通不会胡来。”

  一直没有说话的潘怀宇抬起头问:“转达我们什么意思?”

  “话嘛,还不是随便说。”许士林吸一口烟,徐徐吐出来,“刚才我说过,打仗是军队的事;我们商会,哪边也不去得罪。跟他们讲清楚,要是他们来了,我们该摊的捐照摊,该纳的税照纳……”

  潘怀宇猛地站起,喉咙也撑粗了几倍:“许老板,说白了,你不就是想和日本人搞联络?哪边也不去得罪,我们倒是得罪日本人什么了?他们都打上了门,我们还要给他们缴捐纳税,这是哪门的理?我们是想图个世道太平,是想规规矩矩做生意,但不能连祖宗也忘了!心甘情愿当亡国奴,还有没有一点中国人的骨气了?”

  许士林脸上的麻子坑个个填了酱,忘了往烟台里装水烟,吹着了媒纸“咕噜噜”地吸。

  有人劝:“潘老板言重了,言重了!这不是大家商量吗?”

  潘怀宇斩钉截铁:“别的事可以商量,要商量怎样接应日本人,怎样依附东洋鬼子当顺民,谈也不要谈起!汉奸脸上没有招牌,这样做就是当汉奸,八辈子留骂名!我潘怀宇胸无半点韬略,手无缚鸡之力,却懂得‘仁义廉耻’四个字。即就是家破人亡,也不会卖国求荣,认贼作父!”

  说完,他“嘭”地带上门走了。

  这番话我现在转述有些平淡,但在当场的商人们听来不啻如炸弹訇然爆响。不少人一下子醒悟过来:对呀,和东洋鬼子打招呼套交情,不就是做的汉奸事?在世当了秦桧,将来哪还有脸进祖坟见先人?差点上了许麻子的当!潘老板拼得那么大的家业也不怕,我们倒是担什么屁的心?汽车行的朱老板,四海粮行的梅老板,铁工厂的徐老板等也纷纷站起身,拱拱手告辞了。

  日后日本鬼子占了南通,除了许士林,全城各大商号没人肯出面搞维持,潘怀宇这番掷地铿锵振聋发聩的申明或许起了些作用。

  转眼是年底了,日本兵在无锡埋活人烧工厂,又在南京杀得尸体成山血成河,南通却安然无事。一一一师调去守卫扬州城,南通只剩下两三千地方保安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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