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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海河摆手阻拦:“得得,你下城楼来咱上大坝吧,湛湛青天老不休息,这么往下倒水,大坝还得往高里加。”
正唱着,冯连发进来,王兆奎赶紧打住。
团政委第七章(10)
“大雨天老冯赶回来,有什么急事?”姜海河惊奇地问。冯连发一来进营房发憷,二来跟不上姜海河的思路,索性成了“全脱产”,很少回来。
冯连发看看两个人,欲说又止。
王兆奎一见这情形,抓起雨衣转身往外走:“啊,是我在这不方便吧,那好,你们谈,我还有事。”
冯连发连忙拉住王兆奎:“不不,团长在正好。我听到个消息,说如果我们不安排赵民转业,他可能要先调出,到别处转业。我看啊,咱们争取主动,别闹僵了也还得给人家办!”
王兆奎一下眼睛睁了老大,盯着冯连发:“你说什么,闹僵了还得给他办?谁说的?本来不想治气,要这样叫板,我还真得跟他扯圆了腔儿唱啦!”
冯连发见王兆奎不买这个账,忙说:“团长别误会,是我那么分析的。我的意思是,今年转业数量这么大,正愁任务不好完成,咱犯不上跟人家别这个劲!顺水推舟的事儿嘛!”
王兆奎火气未消:“谁跟谁别劲啊?求他们理解还不行!天是老大他是老二呀!行啊,要较劲就较劲,老徐策还不站城楼了呢,我躺城门洞子里,要进城从我身上踏过去!”
“好了好了,我们争取主动。”姜海河抬手看了看表,“这样,趁冯主任回来,十点钟开常委会,就一个议题,研究六名超假干部处理问题。”
王兆奎和冯连发都吃惊了,一齐睁大眼睛诧异地看着姜海河,但两个人心中的潜台词不一样。
王兆奎纳闷,老姜不会这么不经吓吧!要拉稀啦?
冯连发疑惑,这不像姜海河啊!又玩什么道道儿?
姜海河看出了他们的神情,笑笑说:“正好,我们三个先交换一下意见。”
冯连发说:“师里不是让等通知吗?”
姜海河说:“为什么这么好些天迟迟不通知?事情越来越清楚了,并不是处分人数多了少了的事情,也不是处分合不合适的事情,是迫于上边来的压力,不让我们把事情弄出定论来,给我们自己幡然醒悟留出余地。我想,领导有难言之隐,咱不能叫人家为难。这么拖下去,损害的不光是咱们307团党委的形象,把各级党委、领导机关甚至高级领导都给挂上了!团党委的人咱丢不起,影响上级党委领导的形象,咱们更担当不起!”
王兆奎一脸狐疑:“你要唱哪一出?”
姜海河莞尔一笑:“我哪一出也唱不成,一直到现在,你见有哪个角色出场来跟咱唱?台上也就咱自己。”
王兆奎气哼哼地把帽子在桌子上一摔:“我发现,武器装备没现代化,训练没现代化,官场上倒蛮有现代化战争味道,炮火挺猛,连对手的面也见不到。”
“所以,咱也不唱这个独角戏了。”
“不行!”王兆奎忽地站起来,手指着姜海河“你要做好人还是做恶人?做好人,党委书记自己捞人情,风格太低;做恶人,你一个人顶缸,让别人骂我们是小人啊!上边的人谁也不认识我王兆奎,都往我身上推。”
“滚蛋去。”姜海河冲王兆奎一扬头:“明摆着,找的是我,书记是我,无论好人恶人都是我,你们想沾光都沾不去。就算是党委书记姜海河耍浑,这样能解脱好多人。”
“啊,还是不松口哇?”冯连发才听明白了。
王兆奎头一梗:“怎么,不行呀?一个干部上边有什么关系,我们一级党委就得跟着转,那对部队建设影响太坏了,今后还怎么管理!”
姜海河接着说:“是老冯的话提醒了我。你不批他转业可以,上边有调令你放人不放人?我们该怎么处理,处理过了,跟部队有个交代,调走不调走是他的事儿,转不转业也是他的事儿。老冯,你政治处处理意见有变化没有?”
冯连发正在想什么,听姜海河问才回过神儿来:“啊,我还没跟他们研究,一下……一下也不好说。”
王兆奎对冯连发吞吞吐吐的口气不满意,手指头差点点到冯连发鼻子上了:“什么不好说?你回来之前,方副主任组织研究过,你要没不同意见,那就是没变化。”
团政委第七章(11)
冯连发思索了好一会儿才说:“团长政委,要不然折中一下,赵民的处分也跟其他人一样得了,都警告。减轻一点,双方都有了台阶儿下。”
王兆奎像不认识似的,凑到冯连发脸前:“我听说,你原来对这事态度很激烈的呀,赵民违反群众纪律给予严重警告的处理意见,还是你给方广明打电话定的调子。怎么回事儿?几天工夫突然转了个一百八十度哇!”
冯连发轻轻一笑,一副行家里手对外行人说话的神情:“气归气,感情不能代替政策,具体落实到处理,那还得讲政策。”
王兆奎哪是随便听任教训的人,这种假深沉的口吻更受不了。一点没有客气:“扯淡!说得那么虚无缥缈,故弄玄虚呀?政策是什么,违纪处理的依据不就是纪律条令吗,你的条令跟我的条令不一样?我条令比你学得少?”手指一点冯连发,“我跟你说老冯,改变主意,你到常委会上说去,不能一回来就否定政治处原来意见!”
“要那样,得说明,政治处意见不代表我的意见!”冯连发被说得下不来台,索性顶了一句。
“那怎么行!”姜海河把脸一沉,“这叫什么话?政治处主任不同意政治处的意见,这不是闹笑话吗?这是什么政治机关,哪有这么当主任的?你们回去开处务会,好好研究,听听大家意见。处务会不是党委会,不是少数服从多数原则,你是主任,大家都要对你负责,你有决定权。不过,你主任也得对同志们负责,对政治机关的形象负责。”
冯连发无法反驳,神情很窘迫,嘴里嘟哝:“向我负责,还不是一句空话?我连自己都没法向自己负责。”
“这样当口开个鸟处务会,都给我扛麻袋筑坝去!”王兆奎有点急了,“三五天工夫你态度大变,是怎么回事?别什么事光想自己!我跟你把话讲在前头,咱们自己内部吵架骂娘都可以,要拿这事儿去挂什么线儿,卖307党委,卖姜海河,我可不饶你!”
王兆奎的话太直白,太刺激了,冯连发脸上有点挂不住:“团长什么意思?”
“我什么意思你不明白?你别以为我不知道……”
“老王,你过分了!”姜海河打断王兆奎,“老冯,后勤做库房的帐篷给你们用,先去组织政治处开会,常委会等你们意见,下午再开。”
冯连发悻悻地走了。
王兆奎一肚子火冲着姜海河来了:“知道怎么回事了吧?原来赵民跟着林建成跑,他靠不上去,生气。这会儿拉过赵民给他挂上钩了。等着吧,说不定又得闹出个‘水门事件’,大家一起翻车!”
姜海河一扬手:“狗屁,我反复想过,我们的处理有根有据,摆到桌面上,谁也说不出有什么毛病,翻什么车?顶多姜海河落个不通情理,活得不明白。影响不到307团,也影响不到班子。”
5
常委会开得很顺当。赵民这么一折腾,事情挑明了,有不同意见的反倒不好提了。形成决定,赵民记大过一次,其他四个超假的和后勤处长曹宝行政警告。
但是,常委会定了事情还没完。
天放晴了,部队从大坝上下来,方广明拿着一张电话通知跟着姜海河进了屋:“政委,师里来了通知,赵民调军区机关工作,要我们给他办好手续,交本人带走。”
姜海河没有惊奇,没有说话,也没接过通知看。拿起毛巾在脸盆里摆了摆,使劲一拧,擦着脸。
胳膊拧不过大腿,这话果然不假。
方广明小声地继续说:“干部科说,往上级机关调,处分就不要装了,别把我们干部管理不力暴露到上级机关。”
姜海河继续擦着脸,像是漫不经心地问:“正式通知?”
“不是,不让记录,个别说了个意思。”
“谁的意思?师党委、政治部还是干部科?”
方广明知道姜海河是明知故问,干部科不敢,政治部名义不可能,师领导谁也不会直言明说。轻轻一笑:“打电话通知的干事说的,说是有的领导让给我们提个醒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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团政委第七章(12)
“谢谢好心的领导们。”姜海河把毛巾往水盆里一扔,“哼,谁不想圆通?谁不会圆通?我们不呆不傻的,不知道做顺水人情又轻松又落好儿啊!不担这个担子的,肩上没有沉重,一个比一个明白,一个比一个潇洒。我不能为他一个赵民失去部队官兵的信任,败坏军队纪律的严肃性。人要调走,我们管不着,我职责范围内的事情,该做的不能不做。”
方广明怯怯地说:“政委,我们都佩服你的为人,佩服你的责任感,也都明白,这么做对在307形成良好风气的意义。不过,对赵民这样的人,恐怕没有用,你装上也会有人给取出来的。”
姜海河脱着满是泥污的作训服:“我的方同志啊,到了人家那儿,别说取出个处分决定,他装上个一等功臣卡片,装上个团长师长命令,那是人家的事。我不能玩儿二仙传道,耍弄我的部属。”
方广明没有说话。
姜海河坐下,自己扑哧笑了:“老方,你说,姜海河像不像堂吉诃德?跟个大英雄似的挥舞宝剑和大风车较劲。”
“政委,我很理解。就像你说的,不担担子的不知沉重,他们体会不到,在基层有这么多眼睛看着,更不知道对部队建设会造成什么样的损害。”方广明叹了口气,“也是啊,都不较劲了,那还有什么方圆规矩,有什么公道人心!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大家都为政委担心,这样对你很不利。俗话讲,不近蝎尾,不触蜂针嘛,通融一个赵民,307塌不了天,而且大家也都理解。得罪了手眼通天的人,很可能,很可能一巴掌就把你拍在这儿了!”
姜海河淡淡一笑:“这不是没想过,不过我不能自己做好人,卖了部队卖了战友去买自己前程,那以后你们谁还拿我当回事儿,我这个政委站在队前说说道道,你们不在下边骂我?”
方广明迟迟疑疑地说:“政委,好多人让我跟你说说,干什么要跟掌握着生杀大权的人较劲儿?人家都说……”
“咳,你不用说我也知道,说我自不量力,说我活得不明白,说我迂腐,是不是?”
方广明不好意思地一笑。
姜海河对“活得不明白”这类话,听得多啦,有善意劝说,有恶意讥讽,有当面提醒,有背后议论,都没往心里去过。他瞧不起那些成天装出一副“聪明人”嘴脸的家伙们。这些人,说学问,敢把慈禧太后嫁给秦始皇;论干事,不让他干砸比叫他干好还难。无知无能还成天唱着“潇洒走一回”,装成看透人生的智者,拿正义、良知、责任戏谑调侃,对真诚、执著、善良讥讽嘲弄,把不负责任当处事灵活,把圆滑世故当会来事,把玩世不恭当活得洒脱。他也不是没想过,假设不是肩上负着带兵的责任,假设也能把这个责任丢得下,玩那套鬼花活,不一定就比他们差!可有什么办法呢,天性使然,自己老跟自己较劲,这份责任就是割舍不下!
他也微微一笑:“一起进佛堂朝拜,一百个人许一百个愿,福禄寿财运各不相同。为官者也是,每个人想要的东西都不一样。对追求的那个目的物的确认和否定,就是价值取向。人的追求和取向不同,每个人所‘明白’的东西也就不一样。别人‘明白’什么不知道,我‘明白’的是责任、是承诺。作为一个自然人,我怎么做,充其量影响我个人形象,别人骂什么都没事。但作为一级领导,我就不是一个独立的自然人了,尤其处理大家比较关注的事情,直接影响着我所代表的组织的形象。”
“道理明显得很,有些人是看不明白,还是装傻?”
姜海河继续说:“基层干部战士,是要从你我的身上看党的宗旨、看干部形象、看部队风气。你嘴皮子磨破,你嗓子喊哑,不一定灌进多少主义多少信念。干一件这种拉稀摆带的事情,你再讲一百次课,也补不回来。让他们失去了信心,可是动摇长城根基的事情啊!”
方广###服地点头:“我们的各级领导如果都有这个责任观念,那该多好啊!”
团政委第七章(13)
姜海河怅怅地说:“我们党,特别是军队,绝大多数还是有这个责任观念的。城狐社鼠只是极少数。”
“什么城狐社鼠?”
“城狐社鼠,就是钻进城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