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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邻-第2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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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郑北林这句“独身”,就成了万金油。
李和安知道郑北林的性向,阮捷多少是猜出来了,只是没想到还能加一个裴歌,说不准樊羽也很清楚。
想通了这些,阮捷乐得心里百花怒放。忽然觉得自己也挺厉害的,把郑北林从坑里捞出来了,其实郑北林也挺需要他的是吧?
阮捷进办公室时候抽筋似的一跃而起,摆出扣篮动作,手往头顶门框上拍了一掌。吓得座位挨近门那位正专心工作的同事“噌”一下从椅子上窜起来。就是脾气温和的组长也忍不住对阮捷甩了句“药吃多了啊”。阮捷朝他粲然一笑,一口白牙,龙眼核似的黑眼珠,眼角略微上翘,好像一瞬间又小了几岁,成了花季雨季情窦初开的大男孩。
组长下一句骂词堵在嗓子眼里,再也出不来了。

这边宴席散了,大家爬了一天山,也没精力再去泡温泉——多半只有在池子里睡着的结局。所以各自回房间洗澡睡觉。郑北林到了二楼走廊拐角就停下收发信息,李和安站在一旁,别开头打量墙纸,等郑北林收了手机继续往前走,他才笑着开口:“你家那小朋友?”
郑北林点点头。
李和安盯着他的破皮的嘴唇,声音压低:“小孩够猛的。”
郑北林笑得有些敷衍。
房间到了,郑北林拿出房卡开了门,人刚迈进去,李和安也跟着钻进来。
“就说几句话。”一脸哂笑,看着郑北林将门关好,“你就真不打算说,这情况了还能瞒过我?”
郑北林道:“不能。”
李和安道:“那你这藏着掖着的,还怕他给人抢了?”玩笑语调,说完忽然敛容,语速也跟着放缓,“我懂你的意思,你心里有底也好,阮捷太干净了——我是说,思想。”
郑北林抿着唇,思绪不知道去了哪里。
李和安又道:“那成语怎么说的……童言无忌?”
李和安侧了身子,勾住他的肩,似笑非笑地睥着他,好像笃定他一定会开口。
郑北林沉默,直到离开,没给出半点反应。

阮捷这边问题挺棘手,维护组人不多,关闭所有区服之后进行一个多小时的抢救,勉强解决,客服部几个加班人员也忙得不可开交,大家还没喘口气,第二波攻击又来了。期间组长让他跑了趟腿买夜宵,大家匆匆吃过后继续埋头苦干,阮捷也不知道怎么过去的,离开办公室时候已经七点多钟,天都亮了。郑北林叮嘱他加班结束留在值班室睡觉,全数多虑。
但接下来一周还有的忙,策划部的一早过来通知组长开会,徐哥告诉阮捷接下来多半要进行大规模的维护升级,避开玩家在线高峰,维护时间被切为几个分段,都在凌晨。
进入小区时候七点半,太阳挂在高楼背后,小区篮球场上有三两个小孩在踢足球,铁网透着轻微的锈味,空旷的水泥地上有舞剑的大爷,大妈的收音机也闹起来了。阮捷像个纵欲过度的问题青年,眼白泛红,下巴上冒出点点胡茬,头发是倒插上去的枯草,裤腿上还黏着软泥。爬了一整天山,又一整夜对着电脑,哪怕年轻力壮也有些扛不住。
开锁进门,厨房没动静,阳台静悄悄,非常不适应。
这股情绪上来,阮捷也有些意外,郑北林并不是经常宅在家的人,这套房子只留他一个人也是常事,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两个人黏在一起的时间越来越长了?长到屋子空下来,居然觉得不适应。
主卧门没关,阮捷在门口驻足,恰好与对面墙壁海报上穿深黑色立领风衣,下颌微扬,表情漠然的郑北林视线相对。
一头扎进郑北林的房间,也不冲澡,脱了裤子和外套爬上宽敞的双人床,倒头就睡。

“既然都忙工作,就不留你们了。”
日落西山,没有拥堵的交通,摩肩接踵的人群,郊外的夕阳比市区多了几分惬意。还是顶楼的雅间,刘老板没喝酒,恢复往日谦和的模样。
相比前几餐,这一桌菜相对简单朴实,多是家常,好几只盘子已经空了。又一番简单寒暄过后,李和安搂着刘老板的肩率先起身,郑北林摁灭烟头跟着起来。回住房拿行李,一路上刘老板在说扩建计划,李和安给他透过口风,政府有意把这个片区发展为一个小规模度假村,目前除了他这家酒店,这一片区还有两家农家乐,其中一家生意不景气,有转手的意思,刘老板有些动心。这时候裴歌的老婆插了话,建议他先把酒店稳好,度假村的发展前景其实不容乐观。刘老板态度谦虚,她便谈起这块地的发展空间来,裴歌这位老婆是做旅游开发的,说得中肯,刘老板连连点头,偶尔凝眉思忖,疑问也提得客气婉转,不损对方面子。郑北林看在眼里,心里还是有些唏嘘,家庭因素,刘航亦当年还是个刺头,他本着班长的责任心替他解了一次围,他便把他当成了挚友。
“你比我班上几个老师都适合做老师,真的,郑北林,做你的学生肯定很有福气。”
他不清楚这句话对他最后做选择产生了多大影响。
那时候他是喜欢这种感觉的,被人全心全意信任,崇拜。只是真正成为老师以后,好像又渐渐麻木了,要不是阮捷出现,他几乎忘了自己曾经那么热衷于这种快乐。对他的学生,他也是淡漠的,时间使人麻木。
刘航亦的麻木是刺头到滑头的蜕变。
那么,十年后的阮捷又会是什么样的?
提着行李下楼,正走神,李和安从背后冒出来,“要不咱俩把那家农家乐给盘了?”
郑北林面不改色:“你来守?”
李和安道:“雇人啊。”
郑北林道:“方冉的话你当说着玩的?”
李和安道:“那也只是她个人主观分析,今后发展如何还没个准话呢,政府傻啊?能把钱往水里扔?”
郑北林摇摇头:“我不懂经商。”
李和安一瞪眼:“你说你房也有了车也有了,不娶老婆不生小孩的,留着存款数着玩?”
郑北林道:“也比你败着玩好。”
李和安让他气笑了:“以前不这样的啊,郑老师。当时帮刘航亦,说掏钱就掏钱,什么时候这么怂了?攒钱给你家小朋友啊?”
郑北林脚步一顿。
李和安挑眉:“不会让我说中了吧?”
郑北林眉眼一弯,扔下他往大厅门口走。
李和安皮笑肉不笑地跟上,忽然听见背后有人叫他们,两人都停下,回头一看,方季正单间背着个运动包赶过来。他们和方季以前也认识,但李和安要比郑北林与他更熟些,等他走过来,动作自然地一敲他的肩:“晚上去你那唱歌?”
方季笑笑:“行啊,叫上……”
话没说完,什么东西落到脚下的大理石地板上,发出“踢嗒”几声连响,三人同时低头看,是颗石头。
白底红花斑。
郑北林目光凝固,李和安先回神,扭头去看方季背上的包。
方季也有些怔忪,昨天一起爬山的人都不会忘,这是阮捷捡到的雨花石。
28

阮捷熟睡中隐约听见一道开门声,警觉是有的,但响动又凭空消失了,睡意再度翻腾着把意识淹没下去,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忽然被一双手从背后圈住了腰,然后赤裸的胸膛贴上的他的背,还黏着水。
阮捷身子一紧,再一想,又放松下来,用后脑勺蹭蹭对方贴过来的脸。
郑北林的声音低沉而缓慢,几乎是从胸腔里发出的。
“这么早就睡了?”
阮捷半醒半睡道:“五点就上班,不是说了么……”
到了最后话音上扬,满是不耐烦。郑北林却兀自笑了,含住他的耳垂吸了几口,跟着合眼。
三点五十,阮捷的闹钟准时响起,按掉以后又赖了十分钟床,掀开被子坐起来,发了三分钟呆,弯下身往侧睡的郑北林脸上印了个吻,打着哈欠去洗漱,顺便预约出租。
今天礼拜一,服务器要做一次大型维护,错开玩家在线高峰期,上班时段就变化了,昨天十点就睡下,郑北林都还没到家。
到客厅发现茶几上有张便条。
【电饭煲里有粥和水煮蛋。】
郑北林遒劲有力的行书,字很大,怕他看不到似的。
阮捷去厨房,看到电饭煲的保温灯亮着,取粥和蛋吃完,悄悄回主卧在郑北林脸上又香了几下,再轻手轻脚把遗留的口水擦干净,一瞥时间,一阵风似的跑了。

下午阮捷又跑了一次老板办公室。
说起来自从老板说服他留下之后,很久没进过办公室了。这次老板的态度显然没有上次那么客气,沙发没法坐,茶水也没得喝,阮捷就那么站着听老板拐弯抹角地教育自己不能骄傲。
“我承认你适合做这行,能做这行,但和你一样的人千千万。”老板道,“年轻人不能目光短浅,对自己的要求不能停留在合格线,要力争优秀,什么是优秀知不知道?”
阮捷点点头。
老板道:“首先就要严于律己,和同事搞好关系是必要的,但搞好关系不是用来串通迟到早退。”
阮捷目光锁住老板办公桌上新增的一束香水百合,觉得这么好看的东西真是给糟蹋了。
迟到早退。
他的确是出过几次小状况,他们组里才那么几个人,平常互相帮忙打个卡,有事早退稀松平常。阮捷迟到过一次,已经计入出勤了,早退有过几次,但都是和组长打过招呼的,最后一次是在上礼拜五,去温泉酒店。大家都心照不宣的事,偏偏他被上报到老板这里,不想歪也难。
顶着一头口水离开办公室,阮感慨万千,这么小一个公司,芝麻大一个小组,居然也闹这么一出。果然是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鸟的地方必然有鸟屎。
下班想找郑北林治愈一下,冷不防就接到对方的电话。
“傅以丹流产了,我还在医院,你自己吃饭,不用等我。”

时间地点限制,郑北林没细说,交代阮捷注意休息就结束通话。身边是李和安,傅以丹从手术室出来,由家人照顾着。傅家是书香世家,知书达理,没对李和安恶语相向,但毕竟不是小事,也没给李和安好脸色,才进病房,李和安和郑北林就被他们礼貌地“请”出来了。说是请离,但李和安要是真的拍屁股走人,又不知道要惹出什么后续,两人干脆躲到天台上吸烟。
注视着郑北林挂断电话,指尖在屏幕上轻刮两下,李和安苦笑。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呐。”
郑北林收起手机,拄着石台往外眺望。
冬季的夜来得太快,加上气温低,室外已经没什么人了,从这里只能看见医院冷清下来的绿化带。
李和安低头喃喃:“刚开始什么都是好的,多好啊,多完美的人啊。”
郑北林道:“别找借口。”
李和安笑笑:“我的错,早些时候就该做个了断。”在郑北林开口之前又接了下去,“以前我和你说她有些神经质,其实没那么简单,她的精神状态根本不像个正常人。五年了,确实是我先有了一种无力感,但我觉得这不是什么问题,疲软期,过一阵子就好了。但是傅以丹太可怕了,我以前都没发现她能敏感到那个地步。她查我的通讯记录,查短信,微信,邮件,我信任她,从来没防备过,发现以后跟她表示了不满,她用割腕威胁我。之后也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我们每天都吵架,理由千奇百怪,有一次居然大哭大闹说和我在一起不是看上钱,我从来没这么想过,但无论我如何发誓她都不信,一口咬定我看不起她。还有更夸张的,她开始限制我的社交,行动,那段时间我出来玩时候不多,不是工作问题,全拜她所赐。我没和你们任何人细说,就是觉得总该给彼此留点颜面,而且那时候我还以为我们有回头的余地。事实证明这想法太荒唐了,才一个月,我实在受不了了,说分手时候她反常地听话,我怕她出事,那几天随时保持给她电话,确定她一切正常才放心。后来的事你都知道,怀孕,还找了你帮忙调解。我对她的感觉已经消磨干净了,这话我也明确说过。但那段时间她又像变了个人,通情达理,乖顺,完全就是最初的样子。我也告诉自己,一来该负责,二来五年的情分,我爱了她五年,给彼此个机会,也给孩子一个机会。”
呛了一口烟,他咳得眼泪横流。
“她的情况没保持多久,我们又开始吵架。我尽量呆在医院,刻意倒时差,想减少摩擦,但你绝对想不到,她上了一天班也不睡觉,坐在客厅等我回家,就为了跟我再吵上一架。这根怀孕关系不大,我见的孕妇太多了,她简直是个疯子。”
郑北林掐灭烟头,神色肃穆:“这个情况,你该和她家里说,去一趟精神科。”
天台没有灯,两个人的脸都是模糊的,唯有李和安手上那点火星子亮着,像给黑夜燃破了一个窟窿。

闹钟响了三次,阮捷总算醒了。
挣扎着哼了一身,卷住被子一翻身,睁开眼,郑北林的脸近在眼前。
两人身贴身,郑北林侧卧着,一手搭在他腰上,黑瞋瞋的瞳孔锁着他,脸上不见半点睡意。阮捷被看得脸颊发烫,趁势用鼻子拱了拱他的鼻尖,耳鬓厮磨半晌,“今天不晨练啦?”
郑北林没说话,在他头顶摸了摸,下床进了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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