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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的可贵之处,又是可悲之处!
你不吃饭,两个孩子可要吃饭呀!我也不能跟着你当流浪汉,妻子哭着埋怨道。
看着乖巧的儿子和女儿,我的心里阵阵发酸,我决定试一试。以前在县里当领导的亲戚退居二线了,说话不起作用,他还是约到分管的领导吃饭。酒桌上被酒刺激得脸红脖粗的领导拍拍胸膛说,包在我身上!第二天,我的亲戚,他以前的领导去找他,清醒的他却又摆出一大堆这样那样的困难,希望我的亲戚理解,“当然,我再想想办法,争取争取。”亲戚回来告诉我,既然人家要“争取争取”,你就得“努力努力”。“现在的领导和我们那个年代的不一样了。”
在亲戚和朋友的“指导”下,我买了两瓶好酒、两条好烟,用黑塑料袋装好,在晚上*点钟如做小偷似的向领导家奔去。快到领导家时,看看四周,还有人在走动,心里就开始犯嘀咕了。被别人看见怎么办,人家知道我来送礼,岂不有辱我的名声吗?即使没人发现,我这点东西领导能看上眼吗?左思右想,算了,烟自己抽吧,酒自己喝吧,就当过一回年。
妻子看见我耷拉着脑袋提着东西回来了,一下火冒三丈,“怎么这样没用!”
“你要我怎么办,我办不了。”我也提高了嗓门。
“狗屁英雄。”妻子尽拿让我生气的话刺激我。“我问你,到底去不去找?”
“不去!”
“真的不去?”
“真的!”
手里端着玻璃水杯的妻子把水杯猛地砸到桌上,水杯迸裂了。她愣了愣,眼泪又流出来:“我们离婚吧!”
“离婚?”被我们争吵闹醒的儿子、女儿也哭着跑出来。我不愿意离婚,孩子的哭声应该能唤回她的心吧。
她抱着女儿,不说话,抽泣半天,拉着儿子走进里屋,“嘣”地把门关上。
我独自在客厅沙发上抽了一夜的烟,喝了半瓶老白干,直到鸡叫时分,迷迷糊糊才睡着了。
第二天,妻子一言不发,提着箱子,带着女儿回娘家去了。临走时,留下一句话:“我们还是离婚!”
一个月后,我再怎么劝说,请朋友周旋,她还是去意已定,我们离婚了。 电子书 分享网站
从头来过
妻子走了,她本来要带走女儿,我坚决不同意,我要用自己的双手养活养好我的子女,不能让别人真的以为我“无用”。经过协商,她什么也不要,流着泪空荡荡离我,——还有两个孩子而去。我知道,她的泪,一半是对孩子的难分难舍,一半是对我这个无能的男人的痛心。
人去房空,面对两个要上学、要吃饭可怜的孩子,我该怎么办呢?只要我放下脸面,去求求领导,不管什么样的工作,最多岗位好一点或者差一点,至少是有的。我几次拿出军功章,准备去县里,但这念头一钻出来,呆子、杨波他们就一个个闪现在眼前,呆子腹部流出的肠子、杨波痛苦的眼神,战友们牺牲时流着鲜血的残缺不全的身体在不停地晃动。是呀,他们为国捐躯了,而我还活着,他们才是真正的英雄,我的军功章是他们的血肉铸就的,我不能给军功章抹黑。
“当时我这种想法傻不傻?”现在躺在病床上的杨洪超问我,我无法回答,因为今天的年轻人很难理解他们那个年代的人的价值取向。只见他眼角流出一串泪珠,长叹口气。停了一会,他接着讲述他的故事。
没有事干的那段时间,我真正理解“没有钱是万万不能的”这句话的道理,父子三人的生活费,孩子的学费都需要钱,平时在家里清清淡淡吃一点没什么,可是儿子和女儿开始还不懂事,看到别人家的孩子吃好的,穿好的,有玩具玩,回来就直嚷嚷,我不敢怪孩子,那是我没本事呀,心被刺出血也只能在自己肚里流!
开始茫无目的,想不出该做什么,整天喝闷酒,可能真的当兵当憨了。现在的兵就好了,退伍之前还可以参加技能学习。后来有朋友点拨我,你过去是杀猪买肉的,现在猪价上涨,你不如养猪,老家在农村,有条件呀。我一想,养猪和杀猪算是同行,对我来说应该没问题。
于是,我回家和父母商量。父母亲一听,什么话也不说,父亲低着头抽他的烟,母亲流着泪做她的针线活,几次我看到她老人家被针扎到手,也只是无声地把手指放到嘴里含一下。我明白,我这个曾经让他们引以自豪风光一时的英雄儿子居然没有了工作,媳妇也跑了,现在居然又要回家来养猪,对他们来说是多没面子的事。我也不敢言语。
过了半晌,父亲又到包里掏烟,掏出一个空烟盒在手里捏了捏,我赶紧把我剩下的半包烟递过去,父亲斜眼看了看我,抽出一只,又把烟盒扔回来给我,点上烟,终于抬起头,慢慢低沉地说:“既然没办法,做就做吧。靠村口的山坡上还有一块自留地,地平,旁边有水沟,有路上去,适合养猪。”
母亲也说:“你回来做事,我到城里给你带孩子。”
可怜天下父母心;父母始终是最能宽容自己的孩子的。我没有在父母面前立下什么豪言壮语,我只能默默地在心里感激他们对我的支持。
我拿出所有的存款,也就是几百块,又东贷西借,凑足4000块,开始建造我的小得不能再小的“养猪场”。
村里的亲友们都来帮我建猪圈,同学李秉光一边干活,一边忿忿不平地对我说:“你打过战,是英雄,怎么说也不该来养猪呀,那些领导白长眼了!”
我只能笑笑:“英雄就不能养猪吗?部队也养猪。”
“我还是想不通。”他说完,用泥铲在砖头上使劲敲了敲。
我还是笑笑:“你别把我的砖敲碎了。”
半个月后,买来十头猪崽,我成了名副其实的猪倌。
双喜临门
初当猪倌,没经验,当时人们只会按老办法喂养,我也只能学他们的老经验,每天上山找猪菜,再买来玉米等磨成的精食混合成饲料,这在当时已算是奢侈的猪食了。因为没运输工具,无法到城里拉泔水,我的猪宝宝油荤少,长的虽然慢,但还是有些成效。
看着小猪一天天长大,我也很高兴,干得很起劲。每天挑水、煮食、磨料(手动的)、找饲料、扫猪圈、起猪粪,忙得不亦乐乎。要说不累,那是假话,二三个月下来,腰疼了,作战时常常忍饥挨饿给胃带来的伤害也开始显现,经常干着伙计胃就痛起来,为了节约钱,没去看医生,治疗的药物就是酒。一个人守着十头猪,白天干活不觉得孤独,到了晚上对着煤油灯,看着灯芯一闪一闪的,才感到一个人多么的寂寞。躺在床上,就想军营生活,新兵连艰苦训练时的苦涩,参战后枪林弹雨中的厮杀,战友们那一张张熟悉的笑脸一段段回放出来。还有兰英,你在他乡还还好吗,心里还会不会想起我?还有已经不是自己的妻子,虽然在最需要她的时候离我而去,可我不怨恨她,怪只怪我自己太古板。思绪多了,苦恼也增加了,为了能闭上眼睛睡上一会,我又把酒当成安眠药。
一天,我突然发现几头母猪脾气变得暴躁,肚子耷拉下来,我以为生什么病了,赶紧跑回村里请来既医人又医兽的村里惟一的医生,一个五六十年代简单参加过培训医术不高但行医经验丰富的“赤脚医生”,他看看,回头对紧张的我笑起来,告诉我母猪怀猪崽了。我一听,比我第一次知道自己要做父亲了还要高兴。这毕竟是我辛苦劳作得到的收获呀!
母猪快下崽的那几天,我白天观察,夜晚也要提着马灯蹲在猪圈旁守侯着。时逢夏天,猪圈了臭味熏天,蚊叮虫咬,我还是一守就是三四个小时。母猪下崽的那天夜晚,我实在熬不住,守了一会便回房里睡觉,睡了半个小时左右,就梦见几头小猪哼哼唧唧拱着嘴向我走来,我伸手去抱它们,小猪却一个个溜得无影无踪。我大吃一惊猛醒过来,披上衣服提着马灯直奔猪圈,原来母猪真的下猪崽了。一只只小猪光溜溜的,正噘着小嘴钻到母猪肚子下拱奶吃,那可爱的样子让我乐坏了。我一、二、三、四的数起来,等到最后一头母猪下完最后一只猪崽,四头母猪一共生了三十八头小猪,最后成活了三十一头。我的养猪事业开始兴旺发达了。一年以后,我从十头猪变成拥有一百多头,成了真正的养猪专业户。
俗话说福不双至,祸不单行,后一句在我身上应验了,前一句却被现实打破,我是双喜临门。在离婚半年后,我的第二任妻子,也是现在及将来的妻子来到了我的身边,她是一个善良的农村姑娘,怎么看我都觉得她是兰英的化身。我不是只因为她长得像兰英我才娶她,而是她来了以后,不嫌脏不嫌累,时时帮我干活;对我的父母也很孝顺,两老自我下岗离婚后一直不见的笑容也重挂脸上;对儿子和女儿,她也像对待亲生的一样呵护,我曾问她我们要不要再生一个,她说,不能让别人说我是恶毒的后妈,不要了,他们就是我亲生的。说这句话的那晚,我激动的抱着她亲过够。
清明祭奠
有了钱,我恢复按月寄钱给王红生的妈妈,准确的说,应该是我们的妈妈。
我把这事跟妻子说清楚,她边听边流泪,说:“没关系,说明你有爱心,我嫁你嫁对了,什么时候我跟你去看看她老人家。”
我们还没有去看老人家,妈妈托王红生的姐姐写信来告诉我,她已经快八十岁了,我寄给她的钱解决吃穿没问题,还拿出一部分帮助大姐家。她现在老了,有一个最大的心愿,就是了却当年得知红生牺牲时因为没有钱而无法实现的愿望,就是清明的时候到云南,看看牺牲的儿子。
我流着泪读完信,心里无限感慨,这就是母亲的胸怀,快二十年了,妈妈竟然还没有舍弃对死去的儿子的牵挂!我当即回信,汇去路费,表示所有的费用我全部负责,并和妻子到昆明接她老人家,陪同她一起去看红生。
清明前,接到河南发来的电报,妈妈和大姐已经从河南出发了。我和妻子迅速赶到昆明。看到走出站台出口的妈妈,我赶紧迎上去,妈妈比我上次见的时候老了许多,是得帮她了却心愿了。我向妻子作了介绍,妻子大方地对妈妈说:“妈妈,我是您的儿媳妇,您就是我的妈妈!今后我会和洪超一起好好照顾您。”
本来想让妈妈在昆明休息几天,但她坚决不同意:“我是来看你弟弟的!不是来玩!”
我们只好马不停蹄向埋葬红生他们的云南麻栗坡烈士陵园赶去。为预防万一,我悄悄地买了救心丸、心宝之类的药带上。一路上不跟妈妈谈以前打战的事,只跟她介绍路边的风景,多年没来,沿途的村镇都有了许多变化,我只能凭记忆胡扯。妈妈听是听了,但眼睛很少瞅外面的景色,大部分时间都是看着前方,间隔几分钟问我一次:“到了吗?快到了吗?”
经过两天的颠簸,终于来到麻栗坡烈士陵园。才到陵园门口,我就感到血液直往上涌,一股力量拉着我非进去不可。我差点忘了妈妈,想一个人径直冲上去。幸好妻子发现了我的异常,伸手拉拉我,才使我镇定下来。妈妈也有些激动了,上台阶时身体有些不稳,妻子和大姐扶紧她,妈妈停了停,站稳了,才说:“走吧。”
今天是清明节,在纪念碑前集结着一队官兵正在举行祭奠仪式,旁边的路上还等候着许多当地的中小学的师生。纪念碑下已经摆满了许多花圈。
我们撤离之前陵园还没建好,我只好到管理处查找红生的墓地位置。管理员听我说话的口音,问:“你们从外地来?”我答复后,他马上拿出记录本,为我们查找。王红生找到了,杨波他们也找到了,我的眼睛也开始发热了。但为了妈妈,我不能失态。管理员看出我的表情,又问:“你是老兵吗?”我点点头,他握住我的手,谢谢你们了,然后亲自带我们到墓地。
来到红生的墓前,妈妈再也控制不住内心的悲伤,哆嗦着嘴角,苍老的双手不停的在红生的墓碑上抚摸着,好象在抚摸红生的身体一般。“红生,娘,看你来了,”话音刚落,两行热泪便滚出眼眶。大姐想上去搀扶她,妈妈推开了:“让我和红生好好说说话。”
我们流着泪侯在旁边,妻子和大姐把带来的水果、糕点摆在墓碑前,我点燃香柱插上,在心里默默的念叨他们几个的名字,兄弟们,我来看你们了。
这时,管理员带着一位部队连长走过来,身后跟着一列战士,连长来到妈妈面前:“向英雄妈妈敬礼!”后面排成一列纵队的战士们“啪”地立正,整齐地行了个军礼。连长又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