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的一个晚上,安徒生成了这里的贵客。从一开始,他就对这个矮胖但衣着讲究的布莱辛顿夫人非常感兴趣。她每根手指上都戴着闪闪发光的戒指,而且在安徒生看来,她说着一流而缓慢的英语。过了一会儿,她的继子兼情人,纨绔子弟多尔赛伯爵和他们坐到了一起。当安徒生1847年拜访布莱辛顿夫人时,分散解体的阴影正笼罩着戈尔会馆。有谣传说,布莱辛顿夫人再也无力支付多年以来用于款待客人的高额费用,而她即将出现经济危机的谣传致使很多以前未付清的账单也涌入戈尔会馆,主要是摄政街服装店的欠款。多尔赛伯爵这个“花花公子中的花花公子”,长年像苏丹一样在这些服装店大肆购物。毫不奇怪,安徒生在伦敦逗留期间产生了一个想法,想写一部与上流社会有关的童话,题目则暂定为《出身并非名门》。安徒生并没有完全意识到情况有多么糟糕,但注意到在布莱辛顿夫人的戈尔会馆,每一个人都显得雍容华贵,装束有一种法兰西风格,甚至仆人都在头发上搽粉。特制的灯环绕在一幅真人大小的拿破仑画像周围,使拿破仑看上去好像在光晕中若隐若现。
1847:多姿多彩的伦敦(3)
安徒生在《我的童话人生》一书中描写了1847年夏天的那个夜晚,他与狄更斯在布莱辛顿夫人家的不期而遇。跟多尔赛伯爵一样,安徒生在那天穿着他最奢华的衣服:浅色的裤子,加上一件双排扣长礼服,在他微卷发亮的头发上戴着一只高高的绸制的帽子。而狄更斯穿着黑色的天鹅绒上衣。在正式场合,他把自己的乱发梳到鬓角。哦,这两位作家和他们的造型无疑是这个聚会的焦点,都喜欢在丝制领带上别上钻石,在各自怀表上配上金链,并戴着巴黎最新款的手套。席间,安徒生的旁边坐着邮政局女局长和他认为是布莱辛顿夫人继女的女人,他的对面坐着惠灵顿男爵。当查尔斯?狄更斯进来的时候,安徒生正在给他的女主人介绍他的《我的真实人生》。安徒生从戈尔会馆回来后,在日记中记下了整个晚上的情景与他的心情
“我们看着彼此的眼睛,握手交谈,我们了解了对方。我们一边谈着一边走到了阳台上,我的眼泪夺眶而出。在饭桌上,多尔赛伯爵建议狄更斯和我一起与他干杯,还有惠灵顿男爵。饭后,狄更斯约我8月1日去他家。”
然而,在1847年,安徒生跟狄更斯并没有试图进一步了解对方,他们两人都太忙了。狄更斯匆忙地奔走于伦敦与城外的各个住所间,忙于出席不同的作家和出版商的活动,出入各种社交和政治场合,因此必须取消8月1日他跟安徒生的约会。对于安徒生而言,他也很忙。在他给哥本哈根科林家的信件中,描述了他繁忙的日程:“我收到的请帖已经把从今天到未来两周内的时间都占满了。8点到11点午饭,从11点半到次日早上。我再也无法忍受了!我快被淹没了,快被大家的请帖淹没了。”
同一时期,安徒生请了几位画家和雕刻家,包括约瑟夫?德拉姆,在安徒生的眼中,德拉姆为他雕刻了一个“无比英俊”的塑像。他早已计划要在英国逗留期间与丹麦银行家约瑟夫?汉布罗一同前往苏格兰游玩。汉布罗的儿子还曾邀请安徒生前往艾德姆博格的家中小住,但安徒生跟狄更斯终究还是无暇相见,作为补偿,狄更斯给伦敦的萨布勒内尔饭店寄了一个大包裹。那里面装着12本他的著作和一条更为奇怪的留言:“致汉斯?克里斯蒂安?安徒生,自他的朋友和仰慕者,查尔斯?狄更斯。”安徒生看到后极为兴奋,急忙回信向狄更斯道谢。当他8月底从苏格兰返回时,想到他可以在回家途中顺道前往拜访狄更斯一家。他们在返回拉姆斯盖特,坐船前往奥斯坦德的路上,在布罗德斯泰斯住了整整一个夏天。然而还有一个问题,就是安徒生该如何写信告知狄更斯他将前去拜访。这该死的英语又一次让他陷入困境,但是决心可以战胜所有的困难,这封信最终还是寄了出去:
“我最最亲爱的狄更斯,明天我将返回拉姆斯盖特,我希望您能把您的地址留在皇家橡树饭店,我将在那里一直待到第二天早上,然后坐船前往奥斯坦德。我必须当面向您致谢:对我而言,这也是我此行的最后一个愿望。”
1847年夏天,安徒生的英国之旅极为成功。正如他给爱德华?科林的信中所说,他现在已经成为一个非常著名的作家,甚至是没有见过面的英国贵族,也都很喜欢他。他们甚至觉得连安徒生那生分的英语也很“动人”,至少是大多时候。在一个大型的午餐会上,一个英国妇人挤在“迷人的”安徒生身旁,但不久后便发现她必须转用意大利语,希望能了解安徒生到底在说什么。因为她知道他曾去过意大利,还曾写过一本有关于柠檬生长地的小说。但是,由于安徒生的意大利语也不比他的英语好多少,他只能匆匆地结束了交谈。
安徒生不仅会在语言里迷失,还会在这个大城市里迷路。如果我们知道安徒生以前就曾在科林家中走迷路了,那就没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了。曾有一次,这个丹麦作家走向一名英国警官,想问他回“莱斯特广场”饭店的路怎么走。但安徒生在给警察的条子上,却把它写成了“拉特广场”;这还是他从饭店旁边的建筑上抄下的。非常不幸地,没有任何一条街道是安徒生熟悉的,除了一张不要在墙上张贴广告的警告:“禁止张贴广告。”于是,警察把这个奇怪的陌生人带到了警察局,直到丹麦领事前来,证明安徒生是完全健全的,才让他离开。
然而,这位旅行作家终究是独一无二的,无论是在他的作品中或口语中。安徒生绝对不可能成为一个在开口说话前先查字典的语言学家。他在开始一段新的各种文化交集的旅行前,只会做一点肤浅的准备工作。安徒生也没有时间和耐心坐下来,花上一两年的时间学习单词与语法。语言,跟他旅行途中其它的东西一样,只会在他需要的时候创造。结果,当安徒生在各国周游时,即兴创作了很多口语。某种意义来说,他就像是一个孩子,总是想跟各国志趣相投的小孩或是同辈人一起交谈嬉戏。在安徒生的国际交往中,手势与模仿占据了极重要的位置。即使是遇上了最生疏和困难的语言,安徒生也总能以他的方式脱口而出。其实,语言与诗一样,重情胜于因,这也就是为什么如安徒生所说的,是在“阿芙罗狄蒂的拥抱里而非老师的教鞭下”进步。尤其是在1847年,安徒生前往英格兰和苏格兰时深刻体会到了这一点,这就是他在各种英语来宾簿和签名册上的标准致词:
1847:多姿多彩的伦敦(4)
当语言之门对我说“站住!”时,
你的眼睛就是开启它的钥匙。
歌曲会在生硬的外语中消失,
但能在心跳中听到它的旋律。
对于安徒生而言,说话的调子与节奏更胜于谨慎优雅的用词。在他从伦敦写给科林一家的信中提到,“现在我已能说一口清新的英语,当然,错误百出,但是他们都能听懂,甚至赞美我的发音!”这些和蔼谦逊的英国人,在他们极有修养的外表下,当安徒生迸出他夹杂着英、德、法和丹麦语的奇言怪语时,他们到底在想些什么,而这种情况在安徒生10年后重返伦敦前一直都没有改观。我们将在下一章节中再讨论这个问题。
1847年8月底,当安徒生在好客的狄更斯家做客时,那里簇拥着一群孩子,所有的一切是如此的美妙,也没有人对他的奇言怪语做任何鬼脸。他们一家在海边的小屋里度过了整个夏天。在他们的起居室里,就可以看到英吉利海峡,也正是在这儿,狄更斯舒适的家中,安徒生结束了他的英国之旅。安徒生来的那一天,爸爸妈妈和孩子们都坐在桌子旁边,一看到他就把他也拉了进来。狄更斯的家是典型的维多利亚式家庭,所有的孩子都跑过来亲吻这个丹麦作家,除了那个最小的男孩,他更愿意吻他自己的手。一家之主狄更斯神采奕奕地走了出来,安徒生被迷住了,他写道:“年轻、英俊,看起来既聪明又善良,长着一头浓密的头发。”两位作家互相握手并约定以后要保持联系。狄更斯对他的日耳曼血统很感兴趣,乃至于想开始学习德语,甚至丹麦语。第二天一早,当安徒生离开英国的时候,狄更斯穿着一条绿色的苏格兰短裙子和一件五彩的衬衫———“非常时髦”,亲自陪他前往拉姆斯盖特码头。正如安徒生在1847年8月31日的日记中热情洋溢地写道:
“当船驶离海港,狄更斯离得越来越远,我以为他已经走了,他高举着帽子,不停地挥手告别。我想这是否意味着我们从此难再相见?”
这次短暂的会面,使两位作家保持了长达10年之久的通信,零星但却真诚。彼此的信中都写满了溢美之辞。狄更斯告诉安徒生,孩子们是多么的喜欢他,并催促他尽快再度前往英格兰,到他家多住一段时间。然而正如上面所说的,10年之后安徒生才又重新踏上了英格兰的土地,那时,一切都变了。
遥远的政治风云(1)
1847年9月,当汉斯?克里斯蒂安?安徒生在他魏玛的一个男性朋友家中小住了一个星期后,回到哥本哈根时,受到了奇怪的冷遇。在他旅行期间,《科萨伦》杂志刊登了一篇名为《名人安徒生》的文章,嘲讽他当时在欧洲的战利品和结交的新朋友。在这本杂志的画片上,安徒生被一群女人簇拥着,头顶月桂花环,胸戴骑士徽章,可笑至极。很快有人发表评论说,这是在提醒安徒生,他只是个“继赫兹和海博格之后的三流作家”,正如安徒生自己在这些评论和诟骂中所看到的。在他回家之后,这一切愈演愈烈,安徒生几乎不敢想起当他刚回家的那一天,他从窗户里看见考更斯和尼托里,两个衣着华丽的贵族停在街上,指着他的窗户叫着:“看到了吗,那就是世上最著名的猩猩!”
岁月流逝,安徒生受到了进一步的打击。《科萨伦》 9月刊中继续对安徒生穷追猛打。12月,安徒生出版了一本所谓的“世界戏剧”《亚哈随鲁》。用安徒生自己的话说,这部戏剧讲的是“人类批判上帝,获取真知,乃至完美”。但是它却遭到那些曾经非常喜欢他作品的人的广泛批评。事实上,这部“世界戏剧”是一个怪诞的故事,甚至手稿都难以看懂。安徒生为它绞尽脑汁,花了几年心血,还说服爱德华?科林帮他誊抄一遍。而爱德华?科林却禁不住带着讽刺说,虽然这部戏剧可能会永垂不朽,但可能除了安徒生之外,其它人都不会读。爱德华说,问题就在于它的内容混乱,使得主公人亚哈随鲁看起来像是一个博物馆管理员;另一个问题是该戏剧的形式和数不清的押韵错误:“这些双音节四行诗是我见过的最没有美感的东西。”
即使是像亚当?奥伦施拉格这样的文化巨匠,当他在1847年12月阅读安徒生的这部《亚哈随鲁》时,都有跳进墨水池的冲动。这部戏塑造了一个丹麦浪漫主义时期,“让人不舒服的和混乱的”内斯特形象。对于那些十分了解世界史的人来说,简直就读不下去,没有人会愿意看到一个这么伟大的历史人物在安徒生的笔下居然以侏儒、燕子、夜莺和美人鱼的形象出现。奥伦施拉格曾尖锐地批判:“作者对于这部作品过于自负,但却没见成绩。”而让安徒生觉得更为刺耳和痛苦的批评竟是,在圣诞节,平日里善良和蔼得不能再亲切的B*9郾S*9郾英吉曼在给安徒生的信中,表明了他对《亚哈随鲁》的反感。
当1848年来临时,安徒生不得不得出这样一个郁闷的结论:丹麦的生活还是一点也不快乐。好像是他7年风光的海外生活,注定了他以后7年的悲惨。这一年,安徒生后来称之为“火山年”,几乎是克里斯蒂安八世刚死,巴黎的二月革命爆发,宣布成立共和国,法国国王被迫退位,平民起义的浪潮扩展到奥地利、德国和所有公国。3月,当哥本哈根起义爆发时,原来友爱和谐的世界秩序摇摇欲坠。3月21日,哥本哈根爆发和平革命,君主政体彻底崩溃。在新国王腓特烈七世时期,他聪明地解散了政府。更高明的是,几天后他同样驳回了斯莱斯维格…霍尔斯顿自由修宪和斯莱斯维格加入德国联邦的要求。当时,民族主义的思潮锐不可当,在哥本哈根的路上到处可见。
但是,安徒生并不乐见于这些新的自由主义者和民族主义观念,尤其是战争的威胁。1个月前,他接受了国王奥斯卡一世颁发的瑞典…挪威“北极星勋章”和魏玛大公的特别荣誉封号。但所有这些荣誉并不能抵消安徒生焦虑不安的情绪。难道说一个国王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