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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济学家警告:我有导致本土*情金融风暴的危险。所以今年圣诞节我谁也不送。我要正式宣布退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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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日情人的料理日记
因为分派工作之故,我需要一个有车而且熟悉超市、善于料理的人,陪我在派对之前做最后的采买,所以我挑上他。
这是我第一次和一个陌生男子公然在超市买菜,我没想过如果被人撞见这可是天大的误会。
我也没想过,简单如逛超市竟也是私密品位的最大暴露:他居然观察我特别在内脏区停留很久(希望我对生腥的喜好,不会让他误会我的性癖好),观察我挑选料理包的喜恶神情,当我犹疑不定,他就帮我做了最有经验的决定,说这个味道重不宜配什么、另一种口味较淡所以好料理之类的专门术语,让已经写了两本美食书的我汗颜极了,无能的我也只好将自己及众人的口味料理大任,全数托付给才第一次碰面的他,以完成剩下复杂的配菜与采买工作。我开始想象他将来的老婆,一定也是像我这样不懂厨艺、不能自食其力、一如不懂料理生活般的低能女子,恐怕赖以维生的只是生来一点点姿色让男人甘于伺候,否则早就饿成地老天荒枯骨一只,在路边没人肯多瞧一眼。
接着他霸占了我的厨房。首先面不改色地先将我那尘垢多年的橱柜台,发黑的砧板,多天没洗、有味道的锅碗瓢盆全刷洗干净,然后有条不紊地洗菜,切葱,把虾肠用牙签清出,拔掉豆芽菜微黄的菜尾,同时熬火锅汤底,用铁盘热薄饼。看他那翻云覆雨的力气……我不得不在他身边呆看着什么也无法插手地赞叹起来,一个男子统御全厨房的架势真令人折服,他要持刀、开火、控水、算时间、调味道、摆菜色……比起一个统御大江南北的粗暴君王更令人心仪,真是料理境界高到了令人酥骨*的地步。趁菜与菜之间的料理空当,细心的他还铺了张餐巾,点了蜡烛及精油,选好了很异国情调的音乐,洗好了高脚杯,开了酒,把一道道好看又香味扑鼻的菜上桌……面对瞬间美味全盛的奇迹餐厅,我只有大声呼喊食客上桌的份,大家还以为是我一个人弄出来的——我尴尬的神情像是:如果承认整桌佳肴都是他一人做的,恐怕别人会误会我和他的关系一定是密切到不可告人,否则他怎么可能如此快速而熟悉地接掌我的厨房一如他自己的天下?一旦让一个男人熟悉了你的厨房,恐怕他要入侵你其他的领地都将会是势如破竹般地令人无法招架,你只有一一沦陷、提前投降的份!
一阵觥筹交错杯盘狼藉之后(他因为都代我喝罚酒,已经喝到微醺,喝到连看我的样子都变了,像一只想睡的兽),他坚持要留下来帮我把杯盘一一洗净,把桌与地板清好,垃圾打包后才走。(天啊!他的爱真卫生)。心想这样的男人还是就此陶醉一天,当一天的女王就好,别笨到想要嫁给他以丰衣足食一辈子吧!
会气象预报的情人
我是那种情绪很低等的生物,心情永远因环境而变温,始终没有进化——今天我心情好不好,看天气就知道:如果天色阴霾,我的脸色比天还晦暗;如果刮起大风下起雷阵雨,我就会被风萧萧兮雨水寒搞到很想壮士一去兮不复还;如果天晴了亮出一道跨街的彩虹,我会原谅老天刚刚的狂风暴雨,兴奋得想沿街跳舞,天真地相信上天是为了要留一个全彩的奇迹给这些平安度过考验的子民;天一清朗湛蓝,我就以为全世界都和平,没有死亡与战事,大家都过着幸福快乐的好日子。
正因为我无法控制我多变的情绪,我很希望有个在气象预报科上班的情人,因为他可以在前一天预知我窗外的天气,预知我明天的心情,然后在第二天一早,我还没开窗看到倾盆大雨之前,先给我个Morning Call,温柔地承诺要带我到海边看浪,因为当地天气正好。接着,他会在我一出门就为我戴上“太阳”墨镜,让我看不见烟雨蒙蒙,并将车上的交响乐开到最大以遮掉雷雨声,让在烈阳下诞生的我,不会被恶劣的天气把雄心壮志的狮子座淋成落汤鸡,迅速飞车到有阳光的地方避我情绪的难。
如果他已经确定第二天是万劫不复的狂风暴雨,他会连夜带我逃亡到明天铁定天晴的地方以策安全,然后算好雨停后出彩虹之际驱车赶回来,让我享受人间最美的风景却保护我到完全不知民间疾苦。如果他知道明天是好天气,一早会准时叫我起床看第一道日出,接下来的白天光景,他会体贴地让我的好心情独处,让我享受灿烂世界给我自体愉悦的写作能量,让我安定静静地思考、看书、听音乐、写稿子,因为他想看因天气而美好的我的灵思诗景,然后等我满足地写好,陪我看夕阳。
他还知道我在天黑后又会开始陷入低潮,所以会尽量带我走大街而不是走无灯的小巷,尽量陪我到明亮的餐厅,用笑话继续帮我打亮心情,陪我度过漫漫长夜。
如果以后有机会被派到国外,他会依日照长短安排受训国家的次序:比方他会选在夏天长昼时,到日照近20小时的北欧考察;冬天就到南半球极圈内,与我一起享受日不落心情的永远盛世,让我有着最充足的自然光源,最High的生命力道。
万一他预报错误,他可能得忍受被观众抱怨,以及我突来的情绪风暴与责难。所以他务必在预报的专业能力上精益求精,有很好的几率运算力、极快的气候应变力与行动力,否则如此无常的天气,恐怕会让他对我晴时多云偶阵雨的脾气疲于奔命,死而后已。
。。
会算命的情人
我究竟为了爱情总共付出多少算命费,已经多到不可考。没情人的时候算情人什么时候出现。出现了就去算是不是这个,和他上辈子有没有情债关系,谁欠谁比较多。很多个情人候选人一起出现时去算究竟哪一个才是真命天子。真的在一起后就算两个人会不会一辈子,吵架的时候算他是不是有第三者,会不会分手。分手的时候算他会不会回头,还爱不爱我,什么时候再打电话给我,什么时候下一任情人才出现。然后再找另一个算命先生去验算,确认一下答案。只要我的肉体还没心死,头壳里的爱情区块还没脑死,我就是算命先生一辈子的长期饭票。
如果我有一个会算命的情人,不管是会排紫微八字,或是精通星象塔罗牌……什么都行,只要灵验就好。我们可以省去繁复的感情考验知道我是不是他的真爱;他可以知道什么时候表白绝对不败;什么时候我会和他吵架,他可以事先安排出差出国避风头;什么时候一起出游去哪里两个人最平安融洽;什么时候我有桃花运何时有第三者,他可以在致命的情敌出现之前先行驱离……和他约会一切照农历流年流月流日,照天命安排,为爱趋吉避凶应该就不会再失恋了。
更好的是,他可以在我重要会议或谈判时,随时发简讯提供我最新的应战攻防策略,有这个幕后诸葛亮情人,想失败都难!
不过,面对一个对我过去、现在、未来,看得见的、看不见的都如此了如指掌,而他刚好又是个很善妒的情人,那我必须得24小时百分百地忠诚,连丝毫的精神外遇都不行。因为我不在他身边的时候他掐指一算,什么证据都不必找,我什么谎言也不必编,他再清楚不过了。没有借口、没有理由、没有谎言、不必辩解的爱情很安全,但我连收藏心事秘密的乐趣全没有了,我的心脑身形如同被狗仔队24小时跟踪跟拍,这比和一个情报局成员偷情然后被灭口还恐怖。
但还好,目前为止,我还没遇过一个百分百预言准确的人,大多数的算命都是闪烁其词的比较多。
数字情人
在看完电影《美丽心灵》(A Beautiful Mind)关于诺贝尔经济奖得主约翰?纳什的故事后,我才发现虚实不分的不是只有作家、艺术家,还有可能是数学家。
我在《爱欲修道院》里就说了:“我并没有在制造你的爱情错觉,我不是那种动手脚避人耳目以赢得惊叹的魔术师,我很诚实看到我所想的,我没有在诱惑你。”约翰?纳什的幻觉也很真实,看到好友、敌人与小女孩,就如同卡波尔所说:“所有的数学家都活在两个不同的世界中,他们活在透明无瑕的柏拉图境界,也生活在变化无常的残酷现实中,数学家必须穿梭于这两个世界之间,在透明无瑕的世界中他们是成熟的大人,但在现实世界中他们不过是个婴孩……”约翰?纳什自己也解释:“这些超自然观念的产生方式,就和我得到数学上的想法一样,因此,我必须严肃地看待它。”我宁可相信约翰?纳什看到的是另一个他所需要的世界,我不愿承认他生病,我很感同身受。以前的人拼死命追求真理,以找到规律一致的生存意义,现在我们如果没有哈利?波特、魔戒的想象力,要怎样在如此困顿无力、简单到无趣的生活中找出口?
我和约翰?纳什一样,心灵深处对外太空充满迷恋与幻想,但现实生活中却是力求精算无误。我记事本的进度表是以分为单位,用科学家的方式精确规划我的艺术家生活,所以我非常欣赏可以在8分钟内,从台北敦化南路诚品把我送到西门町看试片的出租车司机。(一般正常车程需要半小时)因为他会算红绿灯法则(这个绿灯过了必须在一分钟内通过下一个红绿灯,才有可能一路长绿到达目的地)。就像约翰?纳什会研究要搭这班电梯,还是下班电梯比较省时间,我们都对曲折琐碎的人间没耐性。
我也欣赏会计算情人之间相遇几率的小说家阿兰?德波顿,用哲学解人生的难题,从混乱生活中找宿命然后认命。我希望与情人之间,处处充满浪漫统计的数学美感,恋爱变成一门两人共修惊奇的有趣课程。
以前男人对薪水敏感、女人对三围敏感,现在不论男女都对乐透彩头奖号码敏感,对身边的数字暗示神经兮兮,开始推理性思考:挂号信的招领号码、前辆车的车牌、遥控器上的号码、紫微生命数字的玄机、易经的天机……开始像电影导演彼得?格林纳威那样,让数字浮现在所有的生活线索与人际关系上。如果我有这么一个运算力如此强的数字情人,可以高度管理时间,有公式精算两人见面最短流程,帮忙碌的我和他算出最经济约会的时间地点,帮我们共同财务规划出最佳的投资组合与进出场时间……浪漫的是,他还可以如电影中所描述的:不仅把情报单位提供的敌方密码一眼解出,也可以望着漫漫星空,解上帝的密码,找画出情人想要的图物。当然还包括从乐透的数字奥秘中,找到下一期我俩衣食无忧的幸福未来。
不过我太清楚爱上一个天才或艺术家的下场。为了不让我们相偕从幻想的高空中失足摔死,或许到后来我们都要各自在外找寻脚踏实地的情人,以维系不得不柴米油盐,必须有人倒垃圾的真实世界吧。
后记:爱情采购寓言的缘起
这原本是一个日本购物商场的案子。这个购物商场里有各国料理餐厅、巧克力专卖店、蛋糕面包店、甜甜圈店、三明治专卖店、书店、计算机游戏店、火车模型店、遥控跑车店、玩偶玩具店、宠物店、水族馆、香水店、沐浴用品店、花艺与花园用品店、风铃店、野营用品店、自行车店、背包店、牛仔裤店、帽子店、伞店、钟表店、家具店、游轮游艇度假会员中心……当时合作方希望针对年轻的女性族群,以爱情的眼光,把这几家店串成一个女*情专卖商场,于是有了这样形态的创作。
一个人带着思念逛街,会有买下两个人幸福的冲动──在一个充满情节的购物天堂里,大肆采买我们自以为的幸福。直到有一天,当你发现买再多东西都无法满足爱人,以及你想象中的爱情盛世时,于是决定从此只满足自己,抑或是什么都不买时,你就解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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