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计有可能会恢复到正常水平。”
他说话的时候,沃尔特始终专注地望着他,时不时地点点头。戴维继续说道:“第三代克隆猴的情况就是这样。但第四代克隆猴却发生了急剧变化,出现许多变异个体,寿命降低了百分之十七。变异个体全部丧失了繁殖能力,总体生育机能下降百分之四十八。再说它们用繁殖法所产生的后代:机能同样持续下降,一代不如一代。到第五代,生出来的幼猴没有一只能活过两小时以上。这就是第四代克隆猴的情况。第四代用克隆手段所产生的第五代则更糟。第五代克隆猴大面积变异,全体不育。研究没有继续下去,所以不知道这一代的寿命。至于第六代则根本不存在,没有一只克隆猴活下来。”
“此路不通,死胡同。”沃尔特说,他指指一摞学术刊物和论文摘要,“我原指望这些资料都过时了,或者发现了新方法,或者发现他们的研究数据出了什么差错。这么说来,转折发生在第三代克隆体上?”
戴维耸耸肩,“我掌握的可能也不是最新情况。瓦拉西克的研究去年中断了,但辛普勒和弗雷尔还在继续这个项目。至少上个月是这样。他们或许有什么我不知道的新进展。你想克隆咱们的牲口?”
“是的。你听说了吗?各地牲口的繁殖情况都不妙。虽然搞不到具体数据,可看看咱们自己的牲口就知道,情况明摆着。牲畜的数量下降了一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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迟暮鸟语2(3)
“我也听到一些消息,但似乎信息部很快就出面否认了。”
“他们确实否认了。”沃尔特阴郁地说。
“他们一定在着手解决这个问题,”戴维说,“肯定有人在着手解决这个问题。”
“不知有没有,就算有,我们也没听说过。”沃尔特冷笑一声,站了起来。
“医院需要的器材设备,你都能弄到吗?”戴维问。
“迄今为止,是的。不用说,我们正拼命到处弄设备,就像明天就是末日一样。眼下我们还用不着担心钱的事。除了一般的器材,连不知道派什么用场的东西,我们都要尽力弄到手。只要能想到的,全都弄来。不然以后发现缺少什么东西时,就可能永远也搞不到了。”
戴维走到窗边,望着农场。外面已是一片翠绿,春天匆匆逝去,夏天要来了。用不了多久,田里就会长满绿油油的玉米。向来如此。“我先瞧瞧你的实验室设备订单,还有已经发运的设备清单。”他说,“然后再看能不能弄一张去海岸地区的通行证。我要去和辛普勒谈谈,我以前见过他几次。如果这会儿还有人在做这个项目,只可能是他的研究小组。”
“塞尔尼克在做什么?”
“什么都没做。没有经费,他的学生全都打包袱回家了。”戴维突然咧嘴一笑,“知道吗?山上的山茱蓃马上就要开花了,有些骨朵已经绽开花瓣。”
迟暮鸟语3(1)
戴维累到了骨子里,全身每块肌肉同时作痛,头也一阵阵悸痛。他马不停蹄地连跑了九天,去海岸地区,去哈佛、华盛顿。现在他只想好好睡一觉,哪怕地球在他睡梦中停止转动也不管了。从华盛顿,他赶上一列前往里士满的火车,到站以后却怎么也租不到车——就算找到车,也买不到汽油。他只好偷了一辆自行车,蹬完回家的最后一段路程。他简直想象不到双腿会疼到这种程度。
“华盛顿的学者没办法让政府召开一次听证会?你肯定吗?”
“没人愿意听大事不妙的预言。”戴维说。塞尔尼克就是这批学者中的一个,他和戴维简短地谈了谈。政府必须正视即将到来的大灾难的严重性,必须采取最极端的措施阻止这场灾难,至少让它稍微缓和一些。但政府却宁愿粉饰,吹嘘什么危机即将过去,光明就在眼前。这套谎言到秋天便会戳破。接下来的六个月中,任何既有头脑又有钱的人都会大肆抢购能买到的一切,想借此熬过难关。这段最后的缓刑期过去之后,市面上将再也找不到可买的东西。
“塞尔尼克说,我们应该出价把他的仪器设备买下来。学校正巴不得脱手这批东西,见钱就卖。”戴维笑了笑,“大甩卖。可能只需花二十五万。”
“报价,买。”萨姆纳爷爷厉声说。沃尔特也点点头,若有所思。
戴维摇摇晃晃地站起来,晃了晃脑袋,摆摆手,径直上床。
人们还在上班,工厂还在生产,产量不如原来多,产品没有一件不是生活必需品。所有工厂都在以最快速度将燃料从油转为煤。戴维躺在床上,想着被煤烟熏黑的城市,想着一列列生锈的汽车,烂在田里无法运出的玉米和小麦。大人物们还在无休无止地开会,辩论着、战斗着,争取让自己的机构获得优先权。过了很久,抽搐的肌肉才渐渐松弛下来,让他能够安安生生地躺着不动。又过了很久,飞转的脑子才放松下来,让他能够进入梦乡。
医院的建设快得超乎想象。工人们两班倒,至于费用,去他的。仪器设备一盒盒、一箱箱,包装都没拆开,安放在为它们建起的一座长长的棚屋里,等着它们投入使用的那一天。戴维在一个拼凑起来的实验室里埋头工作,竭力复制弗雷尔和辛普勒的实验过程。六月初,哈里·瓦拉西克来到农场。他是个肥胖的矮个子,近视眼,火爆脾气。戴维对他充满敬意,像面对爱因斯坦的物理系研究生。
“好了,”瓦拉西克说,“玉米完蛋了,跟我们预计的一样。单一作物!呸!小麦他们还能保住百分之六十,不会再多了。到了冬天,哈,到冬天再瞧好戏吧!地洞在哪儿?”
他们领着他来到离医院只有一百多码的地洞入口。地洞里用提灯照明。主洞总长一英里,还有几道支巷通向其他几个面积较小的区域。一道支巷深处流着一条地下河,无声无息,黑沉沉的。这是春天的融雪水,没有污染的水。瓦拉西克看着这一切,赞赏不已,直到参观结束都没停止点头称许。“太好了,”他说,“能行。实验室所在区域从这儿伸进去,以地道连通医院,不会受到外界污染。好。”
他们一天工作十六个小时,从夏天工作到秋天。到了十月,第一波流行性感冒席卷全国,比1917~1918年的那一次更可怕。十一月出现一种全新的流行病,到处都有消息,说这是瘟疫,但政府的信息部声称它只是流感。十一月,萨姆纳爷爷去世了。戴维这才知道,爷爷的遗产全部由他和沃尔特伯父继承。这笔财产数量之大,远远超出他的想象,而且是现金。最近两年里,萨姆纳爷爷已经把能变现的所有财产转成了现金。
进入十二月后,家族成员们陆续回到祖宅,离开他们散处河谷各地大小城乡的家,在医院和附属的员工宿舍里安顿下来。食品配给、黑市、通货膨胀、劫掠,这一切将城市变成了战场。政府冻结了所有企业的所有资产,没有许可,什么都买不到,什么都不能卖。军队进驻城市,政府官员直接监管严格限定的物资配额。
迟暮鸟语3(2)
各个小家庭把属于他们的财产带了回来。杰里米·斯特雷特带来了他的五金商店的货物,装了满满四卡车;埃迪·比彻姆带来了他的牙医器材;戴维的父亲把百货商店里能搬动的东西全运了回来。这个大家族有许多分支,家里人在几乎所有的行当中都有从业人员,现在,各行各业的物资都汇集到了老家。
广播电视系统崩溃以后,政府再也无法应对日甚一日的恐慌情绪。十二月二十八日宣布了军管令。晚了整整六个月。
春雨到来时,这里已经没有八岁以下的孩子了,来到地处河谷上端的祖宅的319个人减少到201个。城市的死亡率远远高于这个比例。
戴维研究着他准备解剖的猪胚胎。胚胎皱缩成干瘪的一团,骨头太软,淋巴腺硬化、肿大。为什么?第四代为什么会退化?哈里·瓦拉西克来看了看,然后走了,一路低头沉思。连他也找不出答案,戴维心想,几乎有点得意。
当天晚上,戴维、沃尔特和瓦拉西克聚在一起,把整个解剖、分析过程从头到尾重做了一遍。他们有足够的牲口,通过第三代的繁殖和克隆,足以在相当长的时间内维持这里两百口人的生活。他们能够一次性克隆高达四百只动物:鸡、猪、牛。但如果牲口真如研究所表明的那样,渐渐丧失繁殖能力,食物供应便不可能长期持续下去。
戴维望着眼前这两位长辈,心里明白他们有意回避了另一个问题。如果人再也不能生育,该怎么办?那样的话,倒真的不用长期保证食物供应了。他开口道:“我们应该把同一基因序列的不育老鼠隔离开来,隔离一个序列,克隆它们,再进行实验,研究每一代新克隆体中出现的有生殖能力的个体。”
瓦拉西克皱着眉头,摇摇头。“除非我们有十来个研究生当助手。”他干巴巴地说。
“这个问题我们必须弄清楚。”戴维突然发脾气了,“看看你们的做法。好像这仅仅是个为期五年的应急方案,只要能让我们熬过这几年的苦日子就行。如果这种状态一直持续下去,该怎么办?某种东西引起不育,而这种东西存在于所有动物身上。我们必须弄清这东西究竟是什么。”
沃尔特瞥了戴维一眼,“要进行这种规模的研究,我们既没时间,也没条件。”
“胡说。”戴维直截了当地反驳道,“我们自己产出的电力足够我们用的,还有剩余。设备都在那儿,连包装都没拆……”
“那是因为目前还没有能用上它们的人手。”沃尔特耐心地说。
“我可以做。在我的空闲时间做。”
“什么空闲时间?”
“我会挤出时间的。”他狠狠地瞪着沃尔特,直到伯父耸耸肩,表示同意为止。
六月,戴维得出一个初步答案。“A4系列,”他说,“有生育能力的个体,百分之二十五。”最近三四周,瓦拉西克一直密切关注他的工作,所以没有吃惊。
沃尔特却难以置信地盯着他。“你肯定吗?”片刻之后,他问道,声音低得像耳语。
“和其他克隆老鼠一样,不育克隆老鼠进入第四代后同样发生退化。”戴维疲倦地说,“但它们中间出现了百分之二十五的有生育能力的个体。它们的下一代寿命更短,但有生育力的个体数量却增多了。这种趋势在第六代得到延续,有生育力的个体数量高达百分之九十四,寿命也开始延长,一路向上,十分稳定,直到恢复正常水平。”他将研究数据全部列成了图表,沃尔特仔细看着。大写字母表明克隆代系,A,A1,A2,A3,A4。每一代通过交配繁殖手段所产生的后代由小写字母代表:a,a1,a2……A4之后再也没有克隆后代了,这一代没有一个个体长到成年阶段。
戴维朝椅背上一靠,合上双眼。他想着床,还有毯子,从头到脚捂得严严实实,垫着松软的枕头。“高等动物必须以交配繁殖的手段延续后代,否则便会灭绝。繁殖的能力潜伏在基因里,这东西有记忆,能自我修复。”他半梦半醒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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迟暮鸟语3(3)
“只要能发表这些成果,你会立即成名。”瓦拉西克拍拍戴维的肩头,接着在沃尔特身旁坐下,指点图表中沃尔特可能会遗漏的细节。“了不起的成就。”他轻声说,望着纸页的眼睛闪闪发亮。“实在了不起。”接着,他抬起头来,目光转向戴维,“不用说,你当然意识到了你的研究成果所隐含的其他重大意义。”
戴维睁开眼睛,迎着瓦拉西克的视线。他点了点头。沃尔特迷惑不解地望望这个,又望望那个。戴维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我得睡一会儿。”他说。
但他久久未能入睡。他在医院里有个单间,绝大多数人没他这么幸运,只能和别人挤在一间房里。这所医院足有两百张床位,却没几个单人房间。他思忖着研究成果的含意。从一开头,他便意识到了其中的深意,但他即使对自己也不肯承认这一点,更不打算现在就讨论那个问题。他们还没有确定,没有明确结论。过了整整一年半,现在终于有三个女人怀孕了。玛格丽特已经快生了。胎儿情况很好,在妈妈肚子里又踢又打。再过五个星期,他想,再过五个星期,或许他就永远用不着讨论他的研究成果所隐含的重大意义了。
但玛格丽特没有等五个星期。两周以后,她产下了一个死婴。下一周,泽尔达流产了。又过了一周,梅失去了她的胎儿。那个夏天雨水不断,地里什么都种不了,只在大棚里种了些蔬菜。
沃尔特开始检查所有成年男人的生育能力。最后他告诉戴维和瓦拉西克,河谷里没有一个男人还能生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