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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啊?”于副司令眼神不好,除了射击能百发百中,其他场合看人,必须要贴上去,甚至要零距离接触才能看清个大概。
就因为这不济的眼神,于副司令平时轻易不仔细看人。反正他看不上的人看一百遍也记不住,让他看上的人想跑也跑不掉,不是“飞黄腾达”就是“永世不得翻身”。在于副司令的眼里只有两种人,都比较有特点,一是卓越,二是操蛋。两种人都能让他过目不忘,卓越和操蛋还往往在他心目中相互转化,卓越的操蛋了比谁都操蛋,操蛋的改好变卓越更加卓越。反正能让他看上眼的就是这两种“能人”,其他的看也不看理也不理,从来不会去踢一条“死狗”。
“于疯子”小李很随意的回了一句,马上反应过来说走了嘴,觉得很不妥。“哦,是东院的于树仁。”他用不着从观后镜往后看,也知道于副司令一定在用那支还能将就使唤的右眼,狠狠瞪着自己的后脑袋瓜子。
大院里有两个“于疯子”,都是外号。一个真疯,一个不疯。真疯的就是在车前挡路的于树仁,不疯的正是车里坐着的于副司令。
两个“疯子”各有来历。于副司令的“疯”没什么出奇的,战争年代走过来的将军们很多都有这外号,应该是一种褒议的赞赏,被当做“美名”广为流传。什么“王疯子”、“贺疯子”、“杜疯子”之类,都是指这些人作战勇猛,打起仗来不要命跟疯子一样。当然,于副司令还有“于老头子”、“于瞎子”、“于胡子”等多个外号,也大部分是部下们在背后对他的亲切称谓,都暗含褒扬之义,没有半点的不尊重。
“于老头子”是说他年龄大军龄长工作经验丰富,家有一老如有一宝,他老人家实为军区镇山之宝。“于瞎子”是说他的左眼视力仅为,那是抗美援朝留下的永久纪念,一个美军骑一师上尉的一根手指几乎戳穿了他的左眼,当然他也没客气,用四颗比老虎还锋利的门牙,生生咬掉了上尉的半个耳朵,用实践诠释了什么叫“武装到牙齿”。只有“于胡子”这个外号有些拿不上台面,不是说于副司令像*一般的胡子长,也不是说他有“美髯公”一样飘逸潇洒的胡须,而是说他在参加革命之前,有一段很不光彩的经历,曾经当过土匪。就是因为这段经历,让于副司令在前些年的*中屡次挨整,造反派们一直狠抓“土匪头子”这个把柄将他批倒批臭。连于副司令自己都觉得冤枉,他仅仅给一个土匪头子当过几天小马弁,也就是勤务兵的干活,那年他才12岁,而且那个真土匪头子也被八路军招安,所部编成八路军某分区独立大队,后来全部壮烈牺牲在抗日战场上,只留下于副司令这根独苗,自然就成了“土匪头子”。
造反派们可不管你是什么背景出处,只要干过土匪就不是好东西。没干过土匪的也没捞什么好,于树仁就属于此类。他可是根红苗正世代贫农,因为穷才参加了革命,后来作战勇敢从士兵一直干到了军区后勤部副部长。若按辈份算,人家当营教导员的时候,于副司令还只是个小战士,见到于树仁该立正敬礼。再后来的事就是造化弄人了,于树仁在运动开始的时候居然和中央*小组取得了联系,一时大权在握,风生水起,率领造反派们四处出击,仗着对部队内部的熟悉,几乎把大院里的老干部整个遍。怎奈物及必反,盛极必衰,整完别人,就轮到自己,因为他的一个老上级倒台,将他牵扯进去,再加上整人太多,民愤极大,没过几天就被整得魂不附体。
这于树仁没有文化,所以特别崇尚文化,利用职务便利,弄了一大堆杂七杂八的书在家看。没事还爱卖弄个诗文,像个文化人似的经常在人前显摆。诸如“烽火连五月,家书抵千金”之类的。结果造反派们没说他剽窃抄袭古人名句,也没给他上纲上线往封建复弊倒退上扯,更没破什么“四旧”,而是对那“千金”产生了兴趣。这不是*裸的“拜金主义”是什么?那千金干什么用?一个后勤部领导管理的何止千金?不得都让他搬回家去?不是十足的贪污腐化是什么?那些金子搬回家去是不是要当什么特务经费?一连串的疑问加上从某部抓特务的电影中得到启发,金子都是特务活动经费,千金得养活多少特务?必须在他家挖地三尺,必须把金子都起出来。
于树仁幸亏没按原诗白话“家书抵万金”,否则得多挨十倍的折磨,恐怕连命都保不住。*结束,其他挨整的“牛鬼蛇神”均官复原职重新工作。只有他从学习班放回来后,人变得神经兮兮,见谁都立正,见谁都是一套诗歌。平日总穿一套不戴领章帽徽的老军装,胸前排满了各种各类,各色各样,各时期的奖章、功章,都是真的,世面上很难见到的东西,任何一枚取下来都能送进博物馆,当成重要历史文物。
军区大院何等庄严神圣,门卫荷枪直立,戒备森严。“军事禁区,严禁入内”的牌子随处可见,一般胆小的老百姓经过门口看都不敢往里边看一眼,就连下边部队的军官来此办事都要先在警卫值班室登记,经过同意方可入内。唯独于树仁是个特例,因为他的家就在军区家属院,只能任凭他神叨叨的东游西逛,在大院里行走自如。好在他只在院内门口等处溜哒,从不进楼,所以没人管也没人敢管。这大院随意行走的“特权”除了他是老革命以外,大部分仰仗一位高人,就是他那厉害无比泼辣悍猛的老伴,战争年代当过名震冀中的女游击队长,据说擅使双枪。无论将军还是下边的参谋、干事、卫兵,谁都得给“双枪老太婆”点面子。她脾气不好,发起火来天王老子都不怕,倔劲一上来,坐你办公室连嚎再喊个三天三夜,“大闹天宫”都是常规战术小意思。惹急了,别看没了双枪,半夜三更也能将石块,准确的击中将军楼上的任何一块玻璃。
于树仁也有个特点,每天早晚各出来一次,每次嘴里都念叨着一些不怎么重复的古诗词古名句。如果不怕牵强的话,细琢磨回味,还都很有谶语的意境,有时候半夜里想起来会觉得后脑勺子发凉,说的真准,简直是大仙啊。比如,他曾经挡在一位司令部某二级部的部长车前,嘴里反复念叨了三遍“一行白鹭上青天”。结果没几天,那个姓白的部长就被提为某集团军军长,接着没几年就扶摇直上一路高升,当上了某大军区司令。再比如,他曾在一位来军区开会的某集团军后勤部长的车前,连说三遍“多行不义必自毙”,结果未出半月,那部长就因贪污被关押法办。当然,于树仁在很多人车前念叨过不知多少疯言疯语名言警句,可人们只记得这两句。后来越传越神,说他是什么什么下凡,“于疯子”也被改称“于半仙”。
于副司令对这些以讹传讹纯属巧合的无稽之谈一向不感冒,用他的话讲“都是扯王八犊子,胡说八道”。不过,他和于树仁被关在一个学习班里挨过整,起初还被于树仁整的神经兮兮,反正不管整人还是挨整,都是时代的悲剧,属于同病相怜,对于树仁的遭遇深表同情。
今天于副司令的心情好,他让小李慢慢的绕过于树仁,千万不要碰了老人家。于树仁也不纠缠,照例念叨三遍“谶语”转身走人。
“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于副司令微闭双眼半躺在车上反复念叨着,好像有点信了,紧绷的脸也略微舒展,似乎流露出些“乐乎”来。书 包 网 txt小说上传分享
第三十章 有朋友自远方来(一)
车子出了城,两条路摆在面前。于副司令一挥手,不走高速,走那条狭窄的,路况一般,但不用收费的省级公路,又示意不要开快车。小李很是奇怪,心说“这老头今天好像变了个人,以前总是嫌慢。”
“哈哈,小伙子,不懂是吧?咱们去旅游,旅游的乐趣不在于到达目的地,而是为了观看沿途的风景。”
小李专心开车不敢回话,还是觉得奇怪。在他印象中,于副司令很少跟自己说话,从来就没开过玩笑。肯定是遇上了什么天大的开心事,肯定是这几天加强了学习,或者遇上了某位思想家一般的理论高人,否则一向不爱看书的于副司令玩不出那么有哲理的思想。小李更没心思观看什么沿途的风景,车后排端坐的是陆军中将A军区副司令,微服私访可不是好玩的,一旦出现什么闪失,谁都负不了责任,如果军区有事,二十四小时内找不到首长,那就是重大事故。
于副司令没有一次性把此行的目的地告诉小李,倒像个擅长带路的司令部参谋似的,每到交叉路口都向左向右的指挥,越弄越离谱,越走小李的心越发毛。
沿途的风景勾起了于副司令的情致,他按开车窗,眯缝起几乎全瞎的左眼,狠瞪那支视力并不太好还能将就的右眼,瞄准似的向外瞄着,享受着野外的野风野景野气息。
一片片红透的枫叶簇拥着一颗颗枫树,在阳光的照射下,像一团团美丽的红霞。周围的群山,都被这成片成团的红霞包围成红色的云海,好似给一个个美丽的姑娘,披上深秋的红衣裳。
野战部队成长起来的于副司令当然未失去野性,他将手伸出车外,像是要抓住那扑面而来的空气,又像是要把那“红衣裳”掀开,亲手摸摸青山的底色和体温。于副司令文化不高,不会来什么触景生情,更不会出口成章卖弄什么诗文,可内心的激动却不言自喻,兴奋的心情挂在正疾速苍老的脸上。
“把车停在山下,咱们步行上去。”于副司令下了车,狠狠的吸了几口野外的空气,像个醉汉遇上了一坛好酒,更像个饿汉突然捧起了一个香喷喷的馒头。
小李锁好车,手拿保温杯,怀里夹着包,极不情愿的跟在于副司令左后侧半步的位置。大机关的兵都不是普通战士,别看是农村孩子也算苦出身,可自打给首长开上了车,身份地位马上就变了,打扮得油头粉面不说,谱还都摆的忒大,一般下面部队的师长、团长也不会让他们的小眼睛正眼瞧一下。在首长面前还算老实本份,很会伪装,比任何一个干部都会来事。心中不愿意,没有看风景的心情,面上却兴奋异常,好像弃了车陪首长徒步上山,是一件很开心的事。当然,换成机关或者下面边远部队的干部,能陪同副司令上山那是求之不得,他们立刻会觉得机会来了。为官一生,近距离接触首长的时候并不多,这种面对面、肩并肩的交心机会实属难得。
盘山路修的质量还算不错,清一色的板油路顺着山势蜿蜒起伏,带子似的围裹着山体。不论大车小车,水平不是差到极点,知道档位在哪的司机都能轻松的把车开到山顶。
橙红金黄,野果清香。大自然大部分时间都以美丽美好的一面示人,以一种平和的勾引的姿态,迎接到访者。
上了山就相当于掀开了红色衣裳的一角,欲望更加强烈,寻幽探密,心随风动。再往上走,另有一番境界。满山的枫叶此时不再像美丽的红云,更不像艳丽的红衣裳,而是灵动成一团团一簇簇正在激情燃烧的火苗,像要把人烧融。
坚实的军人脚步踏着一地落樱融入了火苗一般的山间。山口的几颗银杏树,哨兵似的昂首屹立,撑起华盖一般的树冠,风中摇曳着丰满的果实,抖动起亮晶晶的叶子,整齐的唰唰的向久经沙场的老将军敬礼问候。偶而有几颗耐不住寂寞的果子,顽皮的滚落在于副司令的脚前,还有那怀抱一般的银杏枝,带着风声带着低语带着诉说,轻轻抚摸着老将军的脸,温柔的像个母亲把多年飘泊的儿子揽入怀中。而老将军的面容也瞬间绽放,年轻得像个孩子,一颗心毫无保留的交给了这座英华山。
往山上去的游人大部分乘着旅游大巴,像于副司令和小李这样的实为少数。偶而有一些骑着山地自行车的少男少女,戴着头盔拧着青春的屁股,飞快的在路前拐弯处消失,踏叶无痕,不留一丝声息。
小李总算找到一些登山的乐趣,平时开车速度太快,注意力还得保持高度集中,无暇顾及路旁的美景美女。现在速度慢了,他的眼睛开始不够用了,一直追随着那些单车少女翘起的屁股,不停的往嘴里咽唾沫,尽量把顺着腹腔往上直穿到喉咙处的咕咕声压制住。
一个又大又圆还忒结实的屁股拧到了二人面前,速度不快,看的真切,不光是眼波流盼的小李,就连“于瞎子”也不能视而不见。可惜不是少女的,一点也不养眼,居然是一个比于副司令还老的老头子,一头黄白毛还是个老外。
老外身体应该很直,可背着个跟鸭绒睡袋差不多大小的行囊,加上山地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