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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打卓正扬的电话,怎么都打不通,留言信箱里头是展开的声音,说卓正扬和程燕飞去底特律出差了,住青梅竹马套房,薛葵,算了吧,你去坐牢嘛,坐个两三年回来,卓正扬也玩厌了,就回来了。
薛葵是被卓正扬摇醒的。
“怎么了?你一直叫妈妈。”
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什么也说不出来。卓正扬看她不对劲,倒了杯牛奶给她,她抽抽噎噎地说。
“我梦见你和程燕飞飞去底特律。”
卓正扬劈手把牛奶夺下来。
“这是什么鬼梦?开玩笑。她早回北京了。”
她捧着牛奶,吸了两下鼻子,望着卓正扬。
“我还梦见……梦见爸爸妈妈出事了。”
人醒过来之后总是把梦给望得干干净净。她拼命的回忆自己的梦境,讲出来给卓正扬听。
“刚才觉得真可怕。可是现在醒过来,好像又没事了。”
卓正扬拍拍她的肩膀。
“没事。有我在。就算有事,也有我,知道吗?”
“嗯。”
两个人断断续续又睡了两三个钟头,天亮了,小鸟在外面的枝头乱叫,厨房里传来白粥的香味,一切因为夜色而滋生的灰暗心思都消失了,薛葵含着牙刷在浴室里想了想,生理期快到了,才会有这种念头吧?开什么玩笑,生科院那么多教职工子女都活蹦乱跳聪明伶俐,再说了,爸爸妈妈那么老实,怎么可能杀人越货贪污犯法。
“今天我带实验课,从早上一直到晚上不停,我自己回家,你别来接我了。”
她差点迟到,实验谭的教材和试剂都还没有准备,到了药理实验室,她匆匆忙忙地换上白大褂,把外套挂在衣物间,又照例把戒指取下来,放在外套口袋里。
“薛老师,有人找。”
“来了。”
她关上柜门走出来,是负责实验课助教的学生,两个人一起说着话往实验中心走,路上居然看见张鲲生和另外两名便衣在等电梯。
薛葵脑袋轰地一炸,想起昨天晚上的梦来。
“张警司?”
张鲲生一向薛葵都是很亲切地笑,这次也不例外。
“薛老师,好久不见。”
“是啊,没想到在这里遇见。”
“我来办点事情。”
薛葵没有多问;这时候电梯到了,张鲲生和部下一起进了电梯,突然又来了一句。
“薛老师,我下次来,就找你。”
卓太太双手插在白大褂口袋里,已经走出去了,又转过身来对张鲲生挥挥手。
下午五点钟的时候,沈西西等江东方一起下班,江东方不在,去无菌室了,她百无聊赖地在他的座位前边玩电脑边等着,觉得有点冷,就去衣物柜拿他的外套穿,大家的外套都放在一起的,并没有隔间,她看见江东方的外套旁边就是薛葵的那件羽绒服,羽绒服下面,有一圈闪闪发光的东西。
是薛葵的结婚戒指。她看过一次,不会忘记。
她神使鬼差般地捡起来,对着曝光灯看,豌豆大小的钻石,该有多名贵?
这枚婚戒对她而言,仍然有着巨大的。她褪下自己的戒指,想要试试看。
她的手指穿过指环。心里明明呐喊着不能这样,可就是无法控制自己。
戒指在第二关节处卡住了。
如释重负。沈西西把戒指放回薛葵羽绒服的口袋里,空着江东方的外套,蹦蹦跳跳地回去取暖。
这一天实验做的可真是让人心力交瘁。
她想到自己本科时候也是这种菜鸟,不知道给老师惹了多少麻烦,就没脾气了。
实验需要团队精神,尤其是大型实验,一个人绝对不过来。结果今天有个小姑娘,怎么也不肯和同组的伙伴分工合作,想要一个人独立把实验做完,结果一直拖到晚上作战才拿到结果。
“下次没必要这样。同学。”薛葵对她笑,“我们要讲究团队精神。”
小姑娘以为她没看见,就大翻白眼,觉得薛葵的牢骚只是因为必须陪着她做完实验才发,并没有改正的意思。翻完了白眼又觉得自己态度不太好,一声不吭地就走了。薛葵收拾完,回到药理实验室去,换衣服拿手袋,收拾整齐就往外走,路上打了个电话给薛海光,一边说话一边出了学校大门口,一抬头看见卓正扬在马路对面,她收线——这人,大概是散步过来的吧——便使劲儿冲他挥挥手。卓正扬早看见她了,准备过来,薛葵吓一跳,赶紧指指头顶,示意还是红灯呢,他做了个不好意思的手势,然后在这边等她。两个人都是扔在人群里找不到的装束,她穿一件杏色羽绒服,他穿一件墨绿色军大衣,跟鼓鼓囊囊的大狗熊一样。
黑蒙蒙的夜色,昏黄的路灯下,满目里一片黯淡的色彩,她看着他笑,又好像想起了什么一样,摘了手套去口袋里掏戒指,戴回手上。
绿灯。
她拎着手袋,欢快地朝卓正扬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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