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吉尔为人机敏而且颇有魅力,同时也很有抱负。在这样一个情况瞬息万变的行业,良好的口才和真诚坦率使他成为记者们的宠儿,虽然有时也会给他招致麻烦。他跟温氏兄弟的关系处得不及格兰纳塔那样顺畅。据吉尔从哥伦比亚录音公司带来、以帮助米拉麦克斯的音响体系为更年轻、更时髦的人群服务的斯塔西·斯派克斯(Stacy Spikes)说:“吉尔常常跟他们争论,说明自己的看法,温氏兄弟就会说:‘嗯,马克——你干吗不辞职呢?’
‘我不想满足你让我辞职的愿望。开除我好了。’
‘不,还是辞职的好,因为你干得太差劲了,你简直就是一个白痴。’
‘开除我好了。你干吗不开除我呢。难道你没有那个胆吗?’马克绝不主动辞职,他们也绝不开除他。他知道如何小心地把握好那条临界线,他会正好在那条线的边缘游走。”
斯派克斯也有自己的麻烦。他想起自己到公司第一天被通知去会议室的情景。鲍勃突然把一盘米拉麦克斯的现场访谈的宣传片放进录像机,然后挨着斯派克斯坐下。哈维坐在桌子的另一头。鲍勃开始发话了,他的声音随着乐拍的节奏上下起伏,好像是对一个小孩讲话。“斯塔西?你喜欢那个电视现场访谈节目吗?那台节目做得好吗?”
“嗯,鲍勃,我觉得做得很不错。”
“真恶心,太难看了。你怎么会觉得不错呢?”哈维让斯派克斯想起本·金斯利(Ben Kingsley)在《性感野兽》(Sexy Beast)中演的堂·劳甘(Don Logan)那个角色,那个让其他恶棍闻风丧胆、以至于他打一个电话来都会让他们尿湿裤子的黑帮分子。谁也不敢拒绝他。“不会有反对这种事。”斯派克斯说:“每次开会我们总要等很久,哈维才出来。大家在会议室等待期间都说一定要否定哈维的意见,可是等他来以后,每个人都只剩下唯唯诺诺了。”
斯派克斯很快就离开米拉麦克斯去了十月公司。
除了杰克·福利,唐娜·吉廖蒂这位1980年代时迈克尔·巴克和汤姆·伯纳德在欧容经典颇受尊重的同事,于1993年9月到公司后担任制片部主任。杰克·里奇纳被HBO引诱离开四频道成为策划部的执行副总裁。加利·格拉纳特(Cary Granat)从环球公司跳槽过来负责经营鲍勃的帝门公司。接着斯科特·格林斯坦(Scott Greenstein)又来了,他是从维亚科姆公司的法律部过来的律师。比较搞笑的是当哈维面试律师们的时候,他从文件柜里抽出一份签过字的合同说:“如果你真这么出色,告诉我怎么才能摆脱这个!”格林斯坦看上去像犹太人杜鲁·卡瑞(Drew Carey),长着一个巨大的方脑袋,就像一块面包,从前额到下巴都很宽阔,最后以一个巨大的下巴收尾。他特别肥胖,一种皮肤病把他折磨得痛苦不堪。很多员工不喜欢他,因为他的职责是协商工作合同。他的皮肤病成为大家取笑的话题。“当人们跟斯科特开雪花的玩笑时可不是指可卡因。”塔斯克说,“而是指他的头皮屑。”
格林斯坦是在新泽西长大的,无论他后来做得多么成功,那种在纽约法庭上表现不够时髦的感觉似乎一直困扰着他。他崇拜各种名人:体育明星、摇滚歌星、电影明星,任何一种明星他都喜爱。他极力想让自己显得潇洒,身穿蓝色西服、戴一副大号的金架感光眼镜,看上去像一只猫头鹰。他拼命想把这一切弄得更妥帖,最终确实或多或少起了些作用。《低俗小说》发行之后,他终于摆脱了萨姆·杰克逊的阴影。他是一个寡廉鲜耻的马屁精,虽然被猎对象一眼就能识破,而且也很清楚他对任何人都来这一套,但这一招仍然管用。他总是说:“你瞧,现在只有你和我,这件事我只信任你。我对你讲,是因为只有你真正能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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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梦成真 1993—1994(16)
而且,格林斯坦还有着过剩的精力——同事管他叫“恐怖快手”——很快就让温氏兄弟离不开他。当时从四频道跳槽过来的米拉麦克斯的前制片部主任保罗·韦伯斯特说:“斯科特是哈维的一条狼狗。”他总是紧随其后,跟鲭鱼一样。哈维向右看时他也向右看,哈维向左时他也向左。他总是一只耳朵贴在手机上,另一只则听着哈维的咆哮:“告诉他让他自己玩去,告诉他,我要割了他的卵蛋。”或者其他更糙的话。格林斯坦是个收拾局面的角色。哈维常常在开聚会的时候约见别人,摆出教父的架子,给别人夸下海口后次日早晨又说:“我到底说什么了?斯科特,去给我把那件事摆平。”斯科特便去给那人送去坏消息,找个什么漏洞,对这个人进行骚扰、威胁、恐吓,然后搞定。他好像总是带着一只清洁剂的瓶子和一块抹布随时侍候在后替老板揩屁股。他就像《低俗小说》中哈维·凯特尔扮演的老狼温斯顿,出现在犯罪现场的清洁工,负责擦掉墙上的血污,刮掉地毯上的脑浆。鲍尔斯说:“如果有什么极其恶心不舒服,而且几乎是不可能实现的任务,就会让斯科特动用各种手段去完成。他是一件奇妙的武器。这是他深获鲍勃和哈维喜欢的原因。他是公司里最不可或缺、最受宠幸的人,也是一个刽子手。”最后,格林斯坦把自己发展成公司里的“老三”。
但格林斯坦也有他的追随者。他是某些米拉麦克斯人的忠实朋友,他们觉得格林斯坦在大喊大叫、装腔作势和渴望温氏兄弟关照的掩饰下隐藏着一个内心没有安全感的小男孩对自己形象、体重、皮屑的不满。“我很崇拜斯科特。”里奇纳说,“哈维常常吩咐‘你想办法搞定吧’,那其实很不容易,因为哈维总是设置一些根本无法搞定的任务。但是如果假以时日,斯科特也会把搞不定的事情搞定。他在开拓米拉麦克斯图书、音响生意并且力图扩大品牌效应方面发挥了关键作用。”据有关知情人士说,许多事情对他来说相当难办,但是他总能独辟蹊蹊径,而且他的蹊径比大多数人要高明。
令人奇怪的是,虽然“老三”的位置竞争很激烈,但这个肥缺在公司还是被视为一个“打手”的角色。格林斯坦到处煽风点火,到头来却总是烧到自己的翅膀。温氏兄弟常常万般羞辱他。哈维想尽快以400万美元买下吉姆·贾木许的《死人》(Dead Man),然而总是搞不定。温氏兄弟中的一位从1995年戛纳节的观摩现场走出来后,转过身问格林斯坦:“你觉得这部片子怎么样,斯科特?”格林斯坦不了解温氏兄弟此刻的口味,甚至不知道对影片是否感兴趣,只知道他们已经付了不少钱,他就这样回答:“天呐,我觉得这是我看过的最精彩的一部影片,非常感人。”鲍勃或哈维说:“你知道吗,我们认为这部片子太恶心了!”
另有一次,哈维站在米拉麦克斯办公楼的电梯旁正要去二楼的影片观摩室,这时格林斯坦走过来,他跟哈维一起走进电梯。哈维忽然说:“斯科特,你去哪里?”格林斯坦说:“我想跟你一起去看看这部影片。”哈维一脸的狐疑,好像格林斯坦刚才说他会飞似的:“为什么?”他不是有意这样问,只是不理解为什么格林斯坦不坐在自己办公桌前去给别人用刑,却拿着温氏兄弟给的这么高的工资去看电影。
公司的兴旺并没有因此让温氏兄弟变得更客气或者更温柔一些。事实上恰恰相反。随着《低俗小说》成功在望,一种自负感油然而生,剪刀手哈维变得更莽撞了。据斯图尔特·伯金说:“在被迪斯尼收购买前我刚开始在那里工作时,公司对导演很尊重。收购之后文化氛围立刻变了,他们变得不可一世。”哈维看中了贝托鲁奇的《小活佛》(Little Buddha)。贝托鲁奇是一位杰出的电影大师,执导过《革命之前》(Before the Revolution)、《遵奉者》(The Conformist)、《巴黎最后的探戈》(Last Tango in Paris)和《1900年》。他可不是罗伯特·布烈松(Robert Bresson),他对空白、简约的叙述方式从来没有兴趣。他喜欢宏大、辉煌的背景,更像弗朗西斯·科波拉。《小活佛》由基努·里夫斯(Keanu Reeves)主演,曾在尼泊尔、不丹、西雅图等地拍摄过外景,CiBy2000资助了4000万美元。贝托鲁奇的史诗之作《末代皇帝》曾获得巨大成功。哈维特别渴望能够跟他和他的制片人杰里米·托马斯(Jeremy Thomas)合作——后者的地位犹如美国的索尔·扎恩兹(Saul Zaentz),是为数不多高品质电影的不懈供应者。哈维读完剧本,并且看了20分钟的录像带后,以800万美元买下北美版权。他喜欢这部作品。杰弗里·卡岑伯格劝他放弃:“哈维,别买这部影片。我也曾经买过只看了20分钟拷贝的影片,你会重蹈我的覆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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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梦成真 1993—1994(17)
“可那是贝托鲁奇的东西!”
“你这不是出8美分,而是800万美元。你以为这样就有资本跟贝托鲁奇拍片了?如果这部影片长达三个半小时,那你可就要倒霉了。你根本不缺这种东西。”
“杰弗里,我不在乎它是不是三个小时。《末代皇帝》也很长。我不在乎这个。”
“我敢说这会闹得很不愉快的。”
如今哈维说:“我应该听杰弗里的话。那次合作对我和贝托鲁奇而言都很不愉快。”温氏兄弟的声名向来不佳。但是,贝托鲁奇却说:“在欧洲,我们对这位能从即使在欧洲也无法顺利发行的影片中榨出钱来的美国发行商感到很好奇。”贝托鲁奇认为他是为数不多的懂得不仅仅存在一类观众、不同影片会有不同观众的发行商之一。作为规模不大的独立发行商,他不像大制片厂那样在1500家影院投放自己的影片,而是投放到15家影院,一点一点地扩张开来。他还说:“我对这个人很着迷,因为很少见到有人跟好莱坞的主管们如此不同。”
《小活佛》拍完后,温氏兄弟去伦敦观看“他们没有看过就买下来的影片”。贝托鲁奇说:“哈维非常冷酷。他说:‘你至少得剪掉十二三分钟。’语气中带有某种威胁意味。但当时我正处于浑然忘形之际,影片与我完全合而为一,我接受不了任何批评。”
等那种忘我的狂热结束后,贝托鲁奇开始反思。他中途约见了哈维:“告诉我,你想剪掉什么。我不想当欧洲电影作家,自我膨胀得什么人提出要剪掉片中某个镜头后就会吓得晕过去。如果你能说服我,我就听你的。”但是哈维没有说服他,于是冷战开始。哈维写了一封信,上面列了希望剪掉的内容,他想进一步扩大影片的观众范围,但是除非影片剪得更短一点他才办得到。他还威胁,如果贝托鲁奇不按他的意见去做的话会直接把影片拷贝成录像。在1993—1994年期间,贝托鲁奇和托马斯去了一趟纽约。哈维在新泽西试映了《小活佛》。“你也知道,这部影片在影院放映会有什么结果。”托马斯说,“那是在位于某个工业垃圾场中间的一所多媒体中心放映的。”这部影片的宣传员马克·乌尔曼回忆道:“他们请来一批古里古怪的人,个个都绝对不喜欢这部影片。效果自然非常不好,但这并不意味着可以拿它作为要剪片子的证据。”贝托鲁奇说:“试映是哈维这种人手里最可怕的一件武器。”(米拉麦克斯又以同样标准在曼哈顿进行了一场影片观摩。)
据哈维说:“我劝不动贝托鲁奇剪掉哪怕他的一根头发,更别说他电影里的一个镜头了。他们根本不听我的。让这些大牌导演改变主意的唯一办法就是请另外一些大牌导演说服他们。乔纳森·德梅是说服贝托鲁奇的最佳人选。德梅一说影片太长,贝托鲁奇就气炸了。”贝托鲁奇说从来没有这回事:“这又是他杜撰的情节。”
贝托鲁奇住在市中心一家饭店。陪同人员有托马斯、乌尔曼、CiBy2000的负责人让·弗朗索瓦·丰吕和其他一班人。贝托鲁奇在59大街钻进一辆长型豪华轿车,直奔特里贝卡去参加他以为就要举办的营销会。天空微微飘着雪花,几部小车看着像披了一层白糖。在电影生意中,最后几分钟趁你完全不可挽回的时候传来坏消息是常有的事情。丰吕一直等到小车快到特里贝卡时才说:“噢,顺便说一句,我们是去看这部影片另外一个录像带版。”贝托鲁奇一下子惊呆了,按照合同他拥有最后剪辑权。他大声说:“你在说什么?我一刀都没有剪呢!”丰吕回答道:“嗯,他们已经剪过了!”乌尔曼回忆道:“他们让一些剪辑师和后期制作人员——谁知道是什么人,肯定不是贝托鲁奇,也不是贝托鲁奇的剪辑师——做了《小活佛》的剪辑版。”贝托鲁奇用带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