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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一、
“逍遥路车站到了,下车乘客请做好准备。”
公交车卸下一个年轻小伙之后呼啸而去。
此时,整个车站只有他一个人,他整了一下衣领,径直走去。
他叫戴来,认识他的人都叫他小来,
人说钱财乃身外之物,生不带来,死不带去,这生不带(戴)来说的就是他。
就在半个钟头前,他又失业了,他走在回家的路上,心里诅咒着狠心的老板。
此时是下午两点钟,路上的行人并不多,走过这条小路就到他住的戴家村了。
戴家村是一个典型的城中村,与繁华的市区仅仅一路之隔,
这条笔直的小路是住在这里的人进出的必经之路,
路的两边种了两排枫树,郁郁葱葱的,
走在其中给人逍遥自在的感觉,
这来来回回的,日久生情,人们都叫它逍遥路。
此时又是枫叶红了的时候,小来搞不懂这景色究竟是美还是愁。
走了没几步,小来远远的就望见三聚头站在路中间,小来这气就不打一处来,
心想怎么一有倒霉事就碰上他们三个齐聚首,难道这里面有必然的联系?
他们三个分别叫张权、冠成、李贝,
戴来也是在戴家村住了几年后才逐渐了解到他们的名字和事迹。
他们三个是傻子,而且都是戴家村的当地人。
那个衣着板正,手里总拿着份报纸读来读去的叫张权,听说他还是个党员;
那个一年到头总穿着一件破破烂烂大棉袄的叫冠成,
他不爱说话,至少小来从没听他说过话,他似乎唯一的爱好就是爱捡东西,
捡了还不白捡,能吃的就吃了,能喝的就喝了,能抽的就抽了,都不能的才仍了;
那个见人就道你好,还爱问人要东西的人叫李贝,
他最大的特点就是走路的时候走七步退三步,“李贝量步”是当地的一道独特的风景。
今天小来刚失业,心情很是不爽,尤其见到三聚头,他就想低着头赶紧走过这条逍遥路。
就当他走到他们身边的时候,李贝开口了,“你好,你好。”
一边说,一边还鞠躬。
“我不好啊,我都失业了,还好呢。”
“你好,你好”,他似乎听不懂。
小来心里叹了口气,真是人要倒霉了喝凉水都塞牙,我跟傻子诉什么苦。
他刚要继续走,李贝又说话了,“你好,给只烟,你好,给只烟。”
“就知道,他要来这句”,小来心想,他一伸手掏出来一包烟,抽出一根递给了他。
只见李贝接过烟顺手别在了耳朵上,“你好,给只烟,你好,给只烟。”
小来一怔,好家伙,他竟然在逗我玩呢,真是可怜他的心和想揍他的心都有了。
但是终究怜悯之心占据主导,小来又抽出了一根,为了防止他又别在另一只耳朵上,
他自己点上,抽上两口,递给了他。
“谢谢,谢谢”,他还是那么彬彬有礼,
如果他是个正常人一定适合当个大堂经理,小来心里调侃道。
小来今年二十三岁,
虽然他也姓戴,但是此戴非彼戴,他是外来人,因此在戴家村他只能租房住屋。
他住的房间只有五、六个平米,房间里就两样家具,一张床和一个只剩一扇门的小柜。
小来的房东将自己的房子翻盖了个二层小楼,隔出十几个小房间出租。
小来的房间是二楼尽头的那间,房间除了一扇房门,还有一扇向东的窗户,
它也许就是小来始终不肯离去的原因。
站在床上打开窗户,从窗口探出头去,一边享受着阳光,呼吸着新鲜的空气,
一边望着下面南来北往的行人,是他最大的享受,
掐指算来他住在这里也有三个年头了。
小来的老家是平度,家里有还有一个妹妹和两个双胞胎弟弟,
因此,九年义务教育一结束,他就外出打工了,每年给家里寄钱补贴家用。
刚开始几年他在省城济南的各个小工厂里辗转打工,
后来,小来听一个认识几年的小伙伴说,
他的一个老乡去青岛发了财还娶上了个漂亮媳妇。
年少轻狂的他经不住诱惑,就这样他踏上了青岛的土地,至今也没有离开过。
在青岛这一混就是三年,从十六岁“出道”,
到现在二十三岁,小来还没有交往过一个女朋友,
虽然他长得还有几份帅气,但是那丝毫没有带给他好运。
发财和漂亮媳妇更是天方夜谭,
他唯一能做的似乎就是打工、挣钱,然后每年的年底往家里寄去或多或少的钱。
即便是这样,他“财色兼收”的目标也丝毫没有动摇,
这是他支持下去的信念,他向往美好的生活。
一进大门,小来就遇到了房东的儿子正要往外走。
他和小来差不多的年纪,因为不知道他的名字,小来便在心里称呼他东子。
跟以往一样,他们并没有语言的交流,没有目光的对视,有的只是互相微笑的目光。
小来也曾经试图改变这种情况,但是无奈他总是对他视如不见,
搭不上讪,久而久之小来也就习惯了,他们成了熟悉的陌生人。
包租婆和包租公每天的生活很规律,
包租婆每天就是定点买菜做饭,空闲的时候她几乎都在打牌;
包租公则是每天定点喝酒,空闲的时候他喜欢站在街头看倔老头们下象棋,
然后与其他观棋者一起指指点点、品头论足,
既消磨时间,又图个乐子,一直到天黑他才回家睡觉。
院子里的租客们旧去新来,一批又一批,似乎搬家成了院子里最常见到的事。
躺在床上,小来想起了刚搬走不久的可儿,不知道她现在搬去了哪里,过的怎么样了。
他总是在这个时候想起她,长这么大,她是他喜欢的第二个女孩。
第一个是她的小学同桌,但那实在是懵懂时期,况且她现在已为人妻,已为人母。
他有情,却不知她是否有意,也不知他们俩还能不能再见面,
更不知道他们俩有没有姻缘,但是无论如何他就是想她。
二
二、
小来和可儿一先一后,同一天搬来的,她就住在他的隔壁。
刚开始的几个月他们并没有打交道,因为总也碰不着面,
一个偶然的机会,他走近了她。
那是2000年的第一场雨,由于下的太仓促,很多人都没有带雨具,
就这样下了公共汽车后,小来和很多人挤在车站避雨。
站了约半个钟头,雨看起来也没个停的意思,
车站里的很多人开始陆续打电话求援,一会的功夫车站里避雨的人就所剩无几了。
又过了十几分钟,车站里只剩下了四个人,
其中有一对是小情侣,坐在一个长凳上,有说有笑的;
另一个长凳则只坐着一个女孩,因为她背向而坐,所以看不到她的模样。
小来这一站足足有四十分钟,他也顾不得体面,径直走过去坐了下来。
当他还在体会坐着是多么的舒服的时候,那个女孩转过头来看了他一眼。
就这一眼看的小来至今还记忆犹新,
一双清澈见底的大眼睛,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外加一点楚楚动人。
之后两个人都笑了,因为他们毕竟认识,他还帮她搬过家。
他们俩只是那么默默的坐着,时而相互注视,时而看看别处,
车站里只有那对小情侣的打情骂俏声。
又过了十几分钟,小情侣也忍不住了,顶着小雨嘻嘻哈哈而去。
虽是小雨,但是小来和可儿眼瞅着那对小情侣没跑出多远就湿透了衣服。
当小情侣离开视线之后,他们俩相视而笑。
“你为什么不跑?”,可儿忍不住先问他。
“我没衣服换,脏衣服还没洗”,他挠挠头。
“哈哈”,她笑的更开心了。
“那你为什么不跑?”,小来也忍不住问她。
“我带着书呢,刚借来的,淋湿了是要赔的”,说着她从布袋里拿出来几本书。
小来看过去,能看到的那本书的封面上尽是红男绿女,他想这应该是言情小说吧。
她似乎看懂了他的心思,赶紧将书又放回了布袋。
“你老家哪里的呢?”,小来问道。
“莱西,你呢?”
“我的老家是平度,你在哪工作呢?”
“我在糕点屋,你呢?”
“我在修车行。”
“哦?修汽车很厉害的嘛。”
“嗨,我是打小工的,技术活一窍不通,没什么可厉害的”,
小来声情并茂显得不屑一顾。
“那你不会跟着学技术啊。”
小来挠了挠头,“学是学了点,可是重要的人家也不教,
可能是他们学来的也不容易吧,不舍得教。”
“怕是被你学会了抢了人家的饭碗吧?”
“恩,也是,工资快是我的两倍了,谁不眼红呢。”
“你干了几年了?”
“修车刚开始干呢,才几个月,以前在一直在小工厂里干。
你呢?以前做过什么活?”
“我以前做过保姆,现在我在自学考试,所以不能做保姆了。”
“哦,还要考试啊,真是爱学习。”
“你呢,也是念完高中么?”
“没,初中毕业就没上了,呵呵,我不爱上”,他显然的言不由衷。
“不念书怎么行,没有文凭工作可不好找的。”
“是啊,凑合找呗,只要想干总有合适的工作。”
“有是有啊,那可就要干的很累,赚的很少了。”
“是啊,赚的少点,慢慢会好起来的。”
“恩”,她虽然心里不是这么想的,
但是也没有继续说下去,安慰性的应了一声。
雨就这样淅淅沥沥的一直下,似乎没有小下去的迹象,
没有风,除了汽车呼啸而过,似乎整个世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而天色真的渐渐暗了下去。
“不行,再这样等下去,怕是雨也停不下来”,可儿道。
“是啊,这样吧,我跑回去拿伞,你等着我。”
“呐,你不怕衣服淋湿了?”,可儿眨巴眨巴眼睛看着他。
“呵呵,活人不能让尿憋死,衣服洗洗就是了,反正明天也不上班。”
“明天是周二你不上班啊?”
“是啊,我就周二不上班,呵呵。”
“真巧,我也是周二休息。”
“哦?那是有点巧了,不过……”,小来看着外面淅淅沥沥的雨,挠了挠头。
“不过什么?”
“不过,我那里就一把伞,跑回去也找不到第二把伞。”
“呵呵,我以为什么呢,我那里有一把,这是我的钥匙,
伞就挂在门后,可不要乱翻东西噢。”
说罢,她递过来房间钥匙,“知道了”,小来接过钥匙就跑进了雨中。
此时,逍遥路上空无一人,小来踏着泥泞的小路,一路奔驰而去。
很快他就跑回了住所-戴家村71号,只是几百米的路程,他已是上下尽湿。
他首先打开自己的房门,拿出了雨伞,关上门后,
他又打开了隔壁可儿的房门。
这是一个收拾的干干净净的小屋,与小来房间的脏乱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虽然物品也不算多,但是摆放的井然有序,
而且房间里还散发着女孩的芬芳,直叫小来脑门发热。
来不及多看,小来从门后拿起雨伞,然后关上房门就往回赶。
一溜小跑,小来赶到了车站,“怎么样,挺快的吧?”
“恩,你只用了十分钟,真够快的。”
“呵呵,我办事向来不含糊,咱们走吧。”
“恩。”
逍遥路上,小雨中,夜色下,两个人缓缓的走着。
没有拉手,没有交流,有的只是心跳声和耳旁淅淅沥沥的雨声。
门口,两人用微笑道别之后,就各自回屋了。
长这么大,这是小来的第一个失眠夜,他躺在床上辗转反侧,
也不知道折腾到几点才睡去。
第二天,他在一楼的公共水龙头洗衣服的时候,她微笑着走了过来,
有说有笑的和他一起洗,那是小来最难忘的一天。
三
三、
第二天,小来起的很晚,可能是身心俱疲的原因,
也可能是昨晚的梦做的太长,他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