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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如稠,一前一后的距离只有一米,流苏不由自主地多打量了这名男子几眼,猝然感觉心酸。
五年前的萧绝意气风发,俊美无双,呼风唤雨,眉宇间张扬霸气,有一种逆我者亡的彪悍气息,那是属于萧王爷,天生的震慑力。
五年后的萧绝,似乎有些变了!
日日夜夜的思念和心酸,是不是把人的心都折磨得苍老不堪,以至于他张扬冷酷之色收敛不少。
在夜色中看着,竟然有种黯然心伤的难受!
愧疚……拽住她的心脏!
她踩着细碎的脚步,跟在他身后,突然出声道:“萧绝,要不要我扶你?”
萧绝手握紧,眉梢一抽,莫名其妙地吼着,“不需要!”
流苏错愕,不理解他为何突然发脾气,气氛又一次沉默了!
萧绝莫名其妙发脾气,流苏也闷闷地跟着,一路谁也没说话。
进城的时候天色已经很暗了,整个城池的城民都沉浸在睡梦中,街道都是静悄悄的。
狂风吹起,落叶飘。
明明很繁华的城池,在夜色中竟然有股荒凉。
安云城以凤凰树闻名,是一座著名的‘凤凰’城,大大小小的街道都种满高大的凤凰树,每到凤凰树开花的季节,整座城池如飘荡着朵朵嫣红云朵。
特别从高处来,整个安云城在凤凰花的簇拥下,那是一片巨大,绝美的红色云海,极为壮观美丽。
安云城还尽出美女,每年皇帝选妃,安云城都占去大部分名额了,在圣天几百年历史上,出了六位皇后,三十多名妃嫔,堪称罕见。所以安云城不光有凤凰树,也有安云城专出凤凰的传说,便有了凤凰城的美称。
萧寒在安云城有一座别院,这位游戏人生的风流王爷,在没遇到锦绣之前,可是安云城的常客,他待在安云城的时间可比京城还要多。
再加上柳雪瑶的老家也是安云城,萧绝每年凤凰花开的季节都会陪柳雪瑶在安云城住几天。
所以,萧绝对这儿极为熟悉。
花季刚过,狂风卷起,残花飞舞迷人眼,此景,美得让人心颤。
即便是天黑,在隐约的灯光下,依然能看见这副朦胧的美景,如玉当初和她戏言时候讲过,当时萧寒便是在安云城寻找和柳雪瑶有几分相似的女人。
果然是一座美轮美奂的城池。
在凤凰花飘落之刻,更多了浪漫情怀。
流苏不由自主地停下脚步,伸出手,接着飘落的凤凰花瓣,她吹飞,仰起头,在漫天花雨中,嫣然一笑, 容色绝艳。
萧绝见流苏没有跟上来,以为她跟丢了,回头一望,一时不由得痴了!
狂风狂飙而过,漫天凤凰花飘,女子站在花雨下,青丝飞扬,碧衣舞动,她神色宁静,浅笑倾城,在夜色下,如精灵般,纯净无暇。
萧绝看痴了……
流苏想起桃花的芳香,每年的桃花雨,也是如此落英缤纷。有南瑾陪着她一起欣赏着世间美景。
不曾想到,凤凰城的凤凰花雨也是此般美丽。
在夜色下,有另一番景象。
萧绝眼光直直地看着流苏,他记起往年陪着柳雪瑶回安云城观看凤凰花雨之时,她也喜欢仰首,在花雨中娇俏地笑,声若银铃。
可此刻,却怎么也想不起雪瑶在花雨中,是怎样的一幅美景,她的脸已经变得很模糊。
然而,他却深深地被眼前流苏身上的柔和和宁静所震撼,真的好美!
这是他有生以来看过最美的一幅画面。
兴许是他的视线太过灼热,流苏回过神来,半垂眼眸,打破这一片浪漫迷离的暧昧气氛。
“你喜欢凤凰花?”萧绝也从震撼中回过神来,轻声问道。
流苏凝眸看他,微微浅笑,“不,我喜欢桃花!”
萧绝蹙眉,流苏道:“该走了!”
夜,又恢复平静!
萧绝带着流苏去萧寒的别院,别院的家丁们自然都认得萧绝,匆匆把他们迎进。
“这是王妃!”萧绝一把勾过流苏的腰,宣誓道。
别院的总管也是懂得看脸色的人,虽见流苏挣扎,也面不改色地给她行礼,萧王说是王妃便是王妃。
主子的事,他们不便过问。
他领着萧绝去他常住的阁楼,早就吩咐侍女们去烧热水给他们洗浴,他为人也机灵,见萧绝一脸病态,便心知他身体有意,犹豫着要不要请大夫,萧绝就冷声道:“熬一碗退烧药!”
“是!”
大半夜到达别院,弄得底下人仰马翻。
厨房里,一侍女睡眼朦胧抱怨,赌气地添柴火,任谁大半夜被吵醒干活脾气都不会太好。
“秀姐,你做什么呀,一直握着柴火,快点干活吧,小心总管一会儿打人!”
秀荷眼光有股强烈的恨意,竟然是萧绝……
她的手抚着被毁的脸,这张脸,让她过够了被人耻笑的日子,幸好萧寒发善心收留她在别院,不然她早就暴死街头。本来花容月貌的脸,横着一条丑陋的疤痕,她每次出门买东西,都要蒙上面纱,根本就见不得人。
有时候甚至在想,为什么她不马上死去, 她恨极萧绝,都是他的冷酷绝情,害得她活得苟延残喘。
这口气憋在心里已经有几年了,愤恨难消。
而最让她震惊的是,总管说萧绝带着王妃来了?
方流苏早就死了,萧绝也从未娶妻,哪儿来的王妃?
“方流苏……”不可能是方流苏,萧王妃早就死了,这是人尽皆知的事情,秀荷眼光中露出强烈的恨意,握着柴火的手不断地加大力气。
当初就是因为她以为方流苏是府中的侍女,并未阻止嬷嬷鞭打,萧绝一怒之下,一鞭毁了她的花容月貌,她恨萧绝的无情,更恨流苏的出现。
嫉和恨,比单纯的恨更可怕!
如果不是因为她,她还是秀夫人,荣华富贵,而不是躲在这种角落里卑微地活着,毫无尊严,这一切都是他们造成的。
当初她听闻方流苏死亡的消息,不知道有多高兴,整个人疯狂地大笑,以为这便是报应。
她没有能力收拾她,老天帮了她一把。
现在听萧绝带着王妃来,无比惊奇,她在别院几年来,这些年,萧绝没来过,突然半夜到访,究竟为何,他身边的女人又是谁?
怨恨越来越强烈,莫非方流苏死后,萧绝又有喜欢的女人?
秀荷阴鸷地眯眼,倏然把木柴狠狠一仍,迅速跑出去……
“秀姐……”
两名侍女在后面着急地喊着,而秀荷的身影已经消失在厨房门口。
天,更黑沉了!
流苏不悦地站着,正在为房间一事和萧绝争执,她无论如何也不会和他睡一间房,一张床。
在船上还睡两个船舱,这儿又够大,他也有人照顾,她可有可无,随便一间客房都可以睡。
这是她最基本的底线!
绝不可以越过!
萧绝虽然发烧,气势也不减,抿唇冷笑,“底下的人都知道你是我王妃,竟然和我分房睡,有这个必要么?怎么,怕我吃了你?”
流苏脸色一沉,对他这种无所谓的态度很生气,“我很有自知之明,这种姿色入不了您的眼,既然不会对我如何,我睡任何一间客房都一样!”
萧绝脸色黑如锅底,“你本来就是萧王妃,想要和我划清界限,你想都别想!”
她一副要为南瑾守身如玉的坚决,看得人要有多生气就有多生气,萧绝心底的脾气全被她脸上的忠贞给勾起。
该死的!
离开他一个月就嫁给风南瑾!
她那时候怎么没想到忠贞二字?
该死的女人,该死的方流苏!
萧绝心底那股火啊,窜得飞快,铺天盖地卷下,如同外头的狂风。
流苏被萧绝的固执弄的心力交瘁,还是这副霸道的语气,若不是休养够好,她早就一拳狠狠地揍过去,“总之我不和你一间房,如果你一意孤行,我去睡走廊总行了吧?”
“方流苏你站住!”萧绝厉喝,脚步一个踉跄,流苏已经出了房间,会听他话的才是傻瓜!
萧绝追出房间,在院子里一把狠狠地拉住她,该死的女人!
“方流苏,你够绝!怎么?跟着我这么多天,孤男寡女,你以为风南瑾会相信你和我清清白白,什么事情都没发生?别开玩笑了,任何男人都不会有这种想法!”萧绝冷然道,口气颇有些恶意。
流苏浑身一震,恍然大悟,“萧绝,你这几天是故意的?”
萧绝一哼,就算不是,他也懒得回答!
流苏唇角浮起一抹冰冷的讥诮,“我相信南瑾,这个世界上,谁都可以误解我的话,谁都可以误会我,可南瑾不会,他甚至不会问我,只要我说一句,我们之间是清白的,他就会无条件地相信。就像我相信南瑾一样,没有条件地相信,我也相信,他不会放弃我,不会抛弃我!我是方流苏,也是风苏苏,可选择当方流苏还是继续当风苏苏,南瑾会尊重我,会以我的意愿为先!”
“你……”萧绝勃然大怒,流苏不卑不亢地看着他。
最终他脸色阴沉,“你不用走,我走!”
说罢大步流星地走出院子,流苏闭上眼睛,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萧绝的固执,超出她的想象。
然而,他们谁都没有料到,庭院外的树后,一道鬼祟的人影,震惊地看着这一幕,一字不漏地把他们的话都听进去……
第240章
第240章(2177字)
昨夜下了一场大暴雨,从后半夜开始,一直到天亮,暴雨这才停歇。
第二天阳光依然灿烂,骄阳似火,天空万里无云,十分晴朗,火辣辣的阳光赶走了昨晚暴风雨袭击的寒冷和害怕。
流苏早早就起了,梳洗过后,推开纱窗,一股凤凰花香扑面而来,顿时神清气爽,一扫多日来沉闷的心情。
眼光微抬,艳丽的凤凰树很高大,她能看见艳丽的云顶,别院里便种着很多凤凰树,经过一夜的风雨洗涤,香气更清冽。
侍女端来早膳,又恭敬地退下。
用完早膳,流苏走出房门,昨天风雨太猛,院子有些断枝,散落一地,有几名家丁正在清理院子里的惨状,她微微扫了一眼就把眼光转开。
不知道萧绝起身没有,今天应该会动身吧?
流苏才走出房门,两名侍女端着热水匆匆而过,流苏想了一下,也顺着她们走过去。
萧绝就住在她隔壁的院子,一大早总管恭敬地守在房门前,神色着急,见流苏来,慌忙行礼,她眉心一跳,走进房间。萧绝躺在床上,已然陷入半昏迷状态,呼吸沉重而舒缓。流苏一探萧绝的额头,脸色顿沉,“请大夫了吗?”
她说话的声音很冷,随着晨风吹进总管的耳朵,有点凉飕飕的,让他不由自主地打个寒颤,没想到王妃竟是个厉害的角色。总管一抹冷汗,“回王妃,已经去请了!”
流苏颔首,萧绝躺在床上,脸色通红,额头一片灼热,触手可烫,“王爷昨晚不是服了汤药吗?为何还是高烧不退?”
总管恭敬回禀道:“昨晚王爷大发脾气,谁也不见,奴婢们退烧药端进去被王爷狠狠地砸了出去,还把她们赶走,奴才们不敢再去惹怒王爷,今早才发现王爷高烧昏迷。”
流苏心揪起,真想狠狠地打彼此一个耳光,愤怒地瞪着已经不省人事的萧绝,沉默不语,这个男人真是欠教育,就算再怎么生气,也不该拿自己的身子开玩笑。
混蛋!
真是个混蛋!
鼻尖有些酸酸的,心里的内疚又多加一分,唰一声站起来,走出房间,她需要透透气。
不要再去气他了。
有什么事等他病好再说。
他这样反反复复,她心里很不好受,好似这一切都是她造成的,这种愧疚的心情想毒蛇般抓住她的心脏。
大夫很快就来了,流苏随着进房,看着他为萧绝把脉开方子,流苏担心地问道:“大夫,王爷的内伤如何?严不严重?”
大夫一边开方子,一边道:“无需太过担心,王爷的内伤只是错过最佳的治疗时间,老夫所开的方子,有退烧,有治疗内伤的,依照顺序服用,便无大碍!不过……”
“不过什么?”流苏听着刚刚松一口又被提起来,忐忑不安地等着大夫接下来的话。
老大夫欲言又止,最终叹息,低声道:“请恕老夫多嘴,王爷这次病重看似内伤导致,然,老夫细细观察王爷脉象……更像心有郁结引起,身体的病,看得见,摸得着,自然也能治愈,而良药难医心病,还请王妃多多费心,心病还需心药医。”
流苏听罢愣住,心中的愧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