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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她眼中,南瑾一直是很温和的一个男子,从小楼第一次见到他的凌厉之外,之后在相国寺见面,相谈甚欢。南瑾一直给她一种很特别的感觉,让她不由自主地想要靠近他,在身边,听着他的声音,有种熟悉的想念,他不常笑,唇角都是冷冷地抿着,偶尔会瞥见他眼角的冷厉,却很少见识。在她面前,南瑾敛尽一身锋芒,温和有礼,几乎让她忘记了,第一次见面时候凌厉无情的男子才是真正的风南瑾。
这种凌厉不同于萧绝的冷酷,他们都是内敛的,萧绝的冷酷一眼就看得出来,气质刚硬。而南瑾拥有一副迷惑人眼的外表,容颜堪比女子秀美。他的凌厉总是掩藏在灵秀的外表下,不显山,不露水,却更加强悍和坚韧。
“既然不怕风家堡,又何必解释呢?多此一举!”南瑾冷冷道,那少女毕竟年轻,经不起他的刺激,冲上来就想要找他拼命,被另外一人死死拉住。
“不许惹事,走!”她冷冷喝了一声,就算再不甘,她也不敢再放肆,三人很快就消失在小道上。
三人的身影一消失,玄北也撑不住,软软地倒在地上,韩叔立刻过去,“玄北,玄北,有没事吧?”
南瑾转动轮椅,到他们跟前,手中的金线绕上玄北的手腕,细细诊脉,好看的眉微微拧着,流苏之前已经简单地帮他包扎,可他的气息显得特别弱。
南瑾抽回金线,荒郊野外根本找不到他想要的药材,必须马上进城。玄北勉强撑着身子,虽然虚弱,吐音却非常清晰,“公子,玄武为了救我,引开那群妖女,恐怕……”
南瑾沉声道:“你不用担心,玄武没事,是他发求救信号,我才知道你们出事,我已经派人送他回风家堡,不会有事,你别说话,先进城去看大夫。”
玄北见南瑾这样说,便放心了,他就知道,有公子在,纵然有天大的困难也会迎刃而解,这种小事根本就难不倒他。
韩叔扶着玄北,看见路边的马车,眼光询问地看向南瑾。流苏笑道:“你把他扶上马车吧,我们也打算进城。”
玄北伤势太重,现在离进城还有一段时间,路边就只有流苏的马车能当代步工具,流苏也明白玄北的伤势必须尽快看大夫。
“韩叔,你和他们先一步进城,我随后就到,在风家医馆等我。”南瑾沉稳地交代,韩叔点点头,应了一声是,扶着玄北进城。
“紫灵,你跟着去,在马车里照顾他,我和南瑾随后就到。”玄北一个在马车里需要有个照应,而流苏想和南瑾说说话,让紫灵一个人先跟着进城。
紫灵见那位南瑾虽然气质冷冽,对流苏却极好,心中也放心,随着上车,由韩叔驾车,直奔向城里。
马车在小道上卷起一阵尘土,很快绝尘而去,流苏回过身来,正巧看见南瑾目不转睛地看着她,脸色一潮,有点不好意思地抿抿唇,在这里遇上南瑾,真的太意外了,心中的兴奋掩饰不了。
“你……”
“你……”
两人同时出声,一摸一样,不禁相视一笑。
“你先说!”
“你先说!”
又是很有默契的异口同声,流苏扑哧一笑,走到他面前,“南瑾,好久不见了,你好吗?”
南瑾沉静地点头,清贵的男子静谧宛如天上一轮明月,“我很好,会在这里看见你,我很意外,也很高兴。相国寺一别一月,你可好吗?”
好吗?流苏淡淡地挑眉,清秀雅致的小脸露出淡淡的悲伤,落在南瑾眼中,他只是微笑,“苏苏,过来推我!”
其实南瑾坐在轮椅上并不需要人推,他的轮椅是自己设计的,别看是小小的轮椅,藏有三十多机关,寻常人碰也碰不得,若是韩叔不再,他一向是自己推的,根本就用不到别人,让流苏过来推,只是顺从了心里的想念,想她离得更近一些。
他不动声色地合上轮椅上的总机关,流苏自然乐意效劳,推着他顺着小道往前走,好奇地问,“南瑾,刚刚那些少女好像挺怕你的,你到底是谁啊?”
“你怕吗?”南瑾不答反问,天下人惧他又有何干,苏苏不怕便成。
“你又没有三头六臂,我才不怕你呢。”流苏笑笑应道,“相国寺一别,我偶尔还会想起你,没想到在京城遇不到,出了京城反而看见了,我们的缘分真奇妙!”
“伤心啊,只是偶尔想起吗?亏我天天想念你。”南瑾戏谑道,这倒是真话,第一次尝试如此挂怀一个人,贪心地想再见一面。
“我才不信你呢。”流苏反驳,他看起来是个大人物,一定很忙碌,有时间想念她?“你要去哪?”
南瑾沉默地片刻,半垂的眸子露出一抹难测的光芒,和他冰冷清贵的气质很不符合,很温暖,很向往,暖暖地道了两个字,“回家!”
“回家?”流苏凝眉,“你家不是在京城么?”
她想起第一次进入小楼,那儿很清净,很优雅,如世外桃源般,她一直以为,那儿是南瑾的家,只有很用心,才能有那样有灵气的住所。至今还记得,在落英缤纷下,惊鸿一瞥而惊艳的男子。
“那儿不是家!”南瑾似乎知道流苏在想什么似的,淡淡笑道:“我一年只有三个月会在京城逗留,其他的时间,都在凤城。小楼只不过是一处华丽清净的客栈,并非我家,风家堡才是我的家。”
风家堡,听起来好似很威风似的,刚刚那群凶神恶煞的少女一听到风南瑾的名号脸色都变了,她真的是孤陋寡闻了。
“原来你在京城只待上三个月啊,看来是我幸运了,能遇上你两次。”流苏心情愉快地说道,“以后你在凤城,说不定会多遇上几次呢。”
“你也要去凤城?”
“是啊,去凤城,重新开始!”流苏雅致的脸充满对未来的憧憬,虽然知道会很辛苦,她甘之如饴,这样的日子,她很喜欢,自由地拥抱清风,嗅着花香,不用担心有人的若即若离,也不用担心,会被压迫得透不过气来,完完全全地放开自己,过她想要过的生活。
南瑾眉梢一跳,听得出流苏话里有话,他极为细心和聪颖,世事看了一分便能通晓八分,流苏话里显然还有另外一层意思。
“发生什么事?”他问道,身后的少女是他生平主动认识的第一人,当初相国寺的时候,就隐约明白,这抹灵秀的身影已经印上心间,等他逃离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变成世间上不存在的人,你说算是发生了什么?”流苏苦笑,她正说话间没看见路边的小石头,碰撞了一下,身子轻微碰上轮椅,正巧咯到腹部,一阵翻江倒海的感觉涌上来,流苏还来不及道歉,猛然跑到路边,呕吐起来……
空气静静的,似乎有些什么东西凝结成冰。
南瑾的眉梢冷凝,眉间那点朱砂益发冷艳,苏苏她……
“把手伸出来!”等她连胃酸都吐得一干二净,一脸苍白无力,南瑾缓缓地说道,他的声音平静如三月湖面,波澜不惊。
第136章
第136章(4158字)
流苏手撑着地地面,难受得捂着胸口,直到胃里再也吐不出什么来,阳光直射,顿时有股昏眩,她不舒服地拧着眉,眼角因为孕吐溢出有晶莹的泪珠。
好久没有这么剧烈地孕吐了,流苏下意识地抚着肚子,担忧淡淡地拢起来,刚刚撞了一下,孩子不会有事吧?
听到南瑾的话,流苏背脊一僵,窜上一股冷意,明明还是艳阳天,空气却分外冷凝。四周如结了冰一样,流苏用手绢擦去唇角的痕迹,缓缓地回过身来,眼光有些不安地看向南瑾。绝世风华的男子坐在轮椅上,静谧如水,眉间那点朱砂益发娇艳欲滴,隐约藏着一种她说不来的凌厉。
他的脸,温润如玉,略带疏离的眼光冷静,宁和,像是一团湖水,深邃宽广,有一股想要把人深深地拖进这无边的湖水中的魅力。流苏看不出他的心情如何,却感觉和刚刚有些不一样,好似是……生气似的。
可他的眼神根本就看不出来,是不是她多心了?
“南瑾,我没事,只是稍微有些不舒服。”流苏半垂眼眸,不敢去看这双透彻的眼,南瑾的眼光,好似洞悉世事,能看透所有人心底最深的秘密。
“把手伸出来。”南瑾的声音平缓温和,眼光清澈而透明,温淡中暗含命令的味道,这是一种习惯性的口气,他天生就属于发号命令的人。
流苏抿唇,她的性子坚韧,越是压迫反抗越强,从萧绝身上就得到实证,可在南瑾面前,她却不由自主地听话,缓缓地把手伸出去。
金线随着一动,绕上她的手腕,南瑾两指一动搭在金线上把脉,半晌,瞳眸微微睁大,手停顿了下,薄红的唇半抿,有一抹冷峭的寒气在一旁凝聚,他不动声色地抽回金线,透彻的眼光微微闭上,修长的睫毛在他白玉般的肌肤上覆出一层淡淡的阴影,靠着华贵的轮椅上,如一尊冰冷的玉雕,在阳光下,越发觉得沁凉。
流苏手指不安地乱动,她都不晓得自己在不安什么,就算她怀孕了,也没有对不起南瑾什么呀,可她心里就有种强烈的不安,这样的南瑾,周身有一股很疏离的冷气,不容得别人接近,包括她。
好似她刚刚打开他的心门,又被他推出门外,这种感觉,让人慌张,心头好像有千万只蚂蚁在啃咬似的。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好像觉得,他的脸,比刚刚白了几分,在阳光的光晕下,呈现出近乎透明的错觉。
“南瑾……”流苏唤了一声。
“苏苏,我在想事情,你暂时安静一会儿!”南瑾轻启薄唇,吐出温和的字眼。
流苏识相地选择沉默,这个时候想事情?他当她是三岁小孩么?不知道南瑾是怎么想的,她连自己怎么想的都不知道。
既然他让她安静,她便安静吧。
风很静,不远处的树梢丝毫没有摇曳的痕迹,大太阳晒得她有些昏眩,额头浮上几滴汗水,这天气还真是很热。
流苏无聊地看着远处的山峦,连绵起伏,一片青碧朦胧,青山绿树,美得没有一丝杂质,很纯粹,就好像头顶上的蓝天,蓝得那么纯净。
少女刚刚收回眼光,就看见南瑾不知道什么时候睁开眼睛,正在深刻地看着她,流苏被这说不出感觉的眼光蛰了一下,扯出一抹僵硬的笑,刚想问他孩子有没有事,南瑾地淡淡地开口,“孩子很平安,没事,你不用担心。”
流苏松了一口气,这个孩子现在是她的宝贝,出不得半点意外,南瑾看着他,半敛眉目,遮去眼光中的黯然,轻声道:“苏苏,我们过去休息一会热再走。”
说罢率先转动轮椅,向路边的树荫而去。
流苏紧跟其后。
在树荫下,流苏靠着树干坐着,其实也不是很累,就是觉得很热,阳光太毒辣了。她抬手擦额头上的汗水,就听到南瑾的平静的声音,“苏苏,你成亲了么?”
流苏一怔,见他看着她,便点点头,这是事实,无需隐瞒。
与人相处,不管出自何种原因,坦诚以待是她的原则。
南瑾并无讶异,只是点点头,抬头凝视苍穹,露出修长优雅的脖颈,不算太明显的喉结微微滑动了下,偏头问道:“如果我猜得没错,你是方流苏,对么?”
“你……”流苏心头一震,震惊地抬眸看他,太过于震惊,让她的声音失去一贯的冷清和平静,南瑾除非是神仙,不然怎么可能一猜就猜到她是谁?
“看来我猜的是对的。”南瑾唇角一勾,他双手搭在扶手上,淡然道:“其实我该想到了,如果不是身份特殊之人,又怎么能在相国寺逗留两天,那天我知道萧绝也在相国寺,他一走,你也走,我起先以为是巧合。那天在八宝楼看见殡葬队经过,韩叔提过,萧绝的王妃名唤方流苏,而你如今又只身出现在这里,所有的事情连起来,不难想象你的身份,本来我也只是猜测,不过看你的神情,猜测应该是对的。”
流苏眼中的惊骇慢慢地褪去,恢复平静,看着南瑾的眼,沉静地点点头,“我是方流苏!”
她不想欺骗南瑾,也知道,南瑾是不会出卖她的,她的身份,他会帮她好好隐藏。她相信他。
南瑾点点头,眼光惊奇地看着流苏,唇角带着一丝意义不明的笑,似讽,似赞,“利用假死离开王府,真是好主意,苏苏啊,你真的让我刮目相看,从来没有人能把萧绝捏在手心里如此戏耍,我都有点担心日后若是他发现你没死,这只是一场戏,你的下场会怎样凄惨。”
见他如此说,流苏放心了,展颜一笑,“有你呢,我不怕!”
南瑾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