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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准备好就行,早点回家,今天走得累死了。”风海棠挥挥手,流苏办事一向妥当,她十分放心。
见她眉宇略有倦色,流苏放下账本,美食节过后看也是一样的,的确不着急。
夕阳西斜,一轮红日如垂暮的老人,在天边散发出仅有的温暖和光彩,彩霞流光溢彩,美得夺目。辉映在凤城每一张纯朴的脸上,都让人觉得生活的美好和快乐。
“风大小姐,好久没见,别来无恙啊!”酒楼外,一声戏谑的声音飘过,低沉的男音十分迷人。
流苏顺着海棠眼光看过去,是一名非常亮眼的男子,二十七八岁,纯蓝色的锦绣长袍,针织繁琐却华丽,别样大方,腰间一条天蓝色玉带,配着一块龙形玉佩。他身材挺拔修长,眉目俊逸无双,一双桃花眼妖魅夺目,隐约闪着精明的光彩,那是一种非常深邃的光芒,流苏偶尔会在南瑾眼里看到这样的光芒。
那是属于强者的风采,胸有成竹的自信。
“君无欢?”风海棠眼光一沉,像是见到一只蟑螂似的,“你来找揍?”
君无欢?他就是君无欢?流苏诧异地张嘴,怎么和她想象中的君无欢差这么多?
第163章
第163章(6134字)
在流苏的印象里,她一直认为君无欢是奸诈之徒,不然就是粉头油面的风流少爷。风海棠整天败家子败家子地叫,完全误导她了。
眼前的君无欢俊逸无双,气质优雅潇洒,就是百里挑一的佳公子。她终于明白什么叫玉树临风,简直就是用来形容君无欢的。
深邃的眼光精明而狡诈,看着他,流苏自然想到一种动物——狐狸。
“风大小姐,不用这么凶悍嘛!”君无欢羽扇潇洒一开,更显风流之态,有些游戏人间,玩世不恭的痞子气,“怪不得二十五还嫁不出来,哦哦哦……你的脾气该收一收了。”
一语击中风海棠的痛脚,在这个年代,十八岁的大姑娘嫁不出去都会被人笑话,风海棠二十五已经是名副其实的老姑娘。街坊邻居有说闲话也不敢当着她的面说,唯有这个嘴巴特贱的君无欢整天把这件事挂在嘴边,不气人不甘心似的。
风海棠银牙几欲咬碎,眼光露出憎恨和一抹怨意,“怎么?特意跑了两条街,就来嘲笑我嫁不出去?”
“本少爷没这个闲情逸致,只不过是凑巧遇上罢了。”君无欢笑得非常灿烂,装模作样地叹息,“谁让你打死都不过凤凰大道。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在躲旧情郎呢。本少爷刚好过来买东西,巧啊!”
“君少爷,你嘴巴真贱,这样和我们小姐要耗到何年何月啊?八年,我服你们。”小翠朝君无欢扮了个鬼脸,跳出一段安全的距离,果真,风海棠历眸狠狠地扫过来,她嘿嘿地笑,转头欣赏风景。
风海棠抱着胸,冷冷地看着君无欢,口气冰冷,“凤凰大道那头只不过是有一只人面兽心的畜生罢了,没事还是不乱跑为妙,免得被咬一口,什么时候死都不知道。”
“不用这么狠吧,本少爷过来打声招呼罢了!”君无欢不在意地笑道。
风海棠冷冷一哼,口气很不屑,嘲讽道:“什么时候你君无欢做事也躲躲藏藏?明天就是美食节,不就是为了想要打探我们做什么,好下手么?我记得有去年就用这阴招赢了冠军,你上瘾了,还想故技重施?”
“海棠,你这个想当然以为的毛病好像一直都套在我身上,已成习惯,对吗?”君无欢的声音猛然一沉,有些恨意,流气的眼光如冰箭般,既冰冷严酷,又有几分伤感的味道。
风海棠抿唇,“重要的不是我想当然怎么认为,而是你的诚信在我面前已经分文不值。”
君无欢眼光深沉地看着她,深邃的眼光如寒潭秋月,孤寂而清冷,看着风海棠的脸,如一团潮水在不停地滚动,炙热、复杂、失望……期待,皆有,可惜两颗高傲的心,谁也不肯迈出第一步,以至于这些年来,越走越远。
风海棠视而不见,冷硬地转头,拉着流苏便上车,回头抛出一句,“忘了告诉你,你不是一直嘲笑本姑娘嫁不出去么?想必你也知道,我最近把生意慢慢地转交给苏苏。你等着,到年底,本姑娘嫁给你看!红包给大点,也不枉我们多年的交情!”
最后那句话,风海棠简直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一般,有种咬牙切齿的味道。
流苏还来不及和他找招呼,风海棠就拉着她上车,而殊不知,身后的男子在听到这个消息,眼光阴鸷,风流俊逸的脸如唰了一层厚厚的冰,十里之外都能感受到那股强烈的杀气,他的身后,夕阳沉落,最后一丝红光挣扎在水平线上,缓缓地沉寂下去。镀上一层寂寞的光影。男子的身后,秋风飒飒,百里肃杀。
小翠吐吐舌头,小姐这招真狠,她蹦蹦跳跳地上前,聊表安慰地拍拍君无欢的肩膀,口气非常欠扁地道:“无缘的姑爷,我家小姐向来说到做到,你节哀吧,想开点啦,千万别去死哦,不然我会想念你的!”
君无欢阴鸷眼光一扫,小翠往后跳了一步,笑嘻嘻地上车,马车向城外而去,扬起一道尘土。
君无欢的脸阴得可以滴出水来,风海棠,除了我,你想嫁给别人,做梦!
男子重重一哼,拂袖而去!
马车上,非常安静,风海棠一脸沉默地坐着,流苏安静地在偷瞄着她,紫灵偎依在流苏身边,玩着小指头,小翠无聊偏头看着窗外的风景。
真的很让人好奇,流苏打量着风海棠的脸色,她敢打赌,她和君无欢一定有过一段故事。她今天二十五还没嫁人,君无欢也未娶,有问题。除了主动招惹上门的林霜儿,她可没见过风海棠如此喜怒形于色过。瞧她眼里的黯淡,她对君无欢,不像是她嘴巴说得那么狠。他们之间一定有过一段很精彩的故事,让她一直留恋至今。
“姑姑,你要嫁人吗?怎么没听你说过?”流苏实在好奇得要命,不耻下问,天外飞来的消息不明不白,她得弄清楚。
风海棠沉默,小翠扑哧一笑,偏头毫无顾忌地道:“少夫人,小姐说得是气话,别说凤城找不到第二像君无欢这么出色的男人,找到了小姐也未必看得上眼,她给姓君的绑死了,瞧着吧,一定有好戏看了。”
“小翠……”风海棠磨牙,小翠嘿嘿一笑,不怕死地凑到她身边,眨巴眼睛,露出迷茫的神色,“小姐,想让他表演抢亲的戏码呀?”
风海棠大掌一拍她脑袋,恶狠狠地问:“除了那个败家子,我就嫁不得别人吗?谁规定的?”
“奇了怪了,你要嫁,七年前就嫁了,干嘛拖到人老珠黄?小心君少爷也不要你。”小翠非常没良心捅她痛处,风海棠作势就要揍她,小翠机灵地闪到流苏后面躲着,还扮个鬼脸。
“姑姑一点也不老啊,很漂亮。”流苏实话实说,风海棠是一点也不老,还是难得一见的大美人。
“还是苏苏最好!”
“那姑姑就告诉我怎么一回事?”
……
风海棠瞪她,流苏清丽一笑,她真的很好奇嘛!
“陈年旧事,懒得提。”风海棠一语带过,君无欢三字在风家堡是禁令呢,可没人敢肆意谈论。
“那你刚刚为何要说年底要嫁?是气他还是刺激他?”流苏抿唇一笑,故作无知状。
风海棠脸色一潮,“闭嘴,谁敢再说这三个字,我扔下车去!”
流苏沉默了下,不知道说败家子行不行,也是三个字呢。
风海棠深深地看着流苏,突然问道:“苏苏,你和南瑾幸福吗?”
流苏毫不犹豫地点头,“很幸福啊!”
风海棠淡淡一笑,眼光从窗口飘远,幽幽道:“不是每个人都有你这个福气。”
流苏闻言一怔,一时不知道要说什么,风海棠说得对,已婚女人,又有孩子,又有几人有她的福气,能遇上南瑾,如此幸福。
一路沉默回到堡中,风海棠已经恢复以往利落爽朗的样子。风夫人见她们回来,吩咐上菜用晚膳了。
“娘,其实我没什么事,能不能不喝补汤?”流苏皱着眉头看着前面的补汤,她都喝怕了,她简直就被当成猪来养。
“不行,听娘的话,赶紧喝完再吃饭,每天都要喝,你那么瘦,要养得壮点,生孩子才不会有危险,南瑾叮嘱的,这些都是他吩咐的,为了怕你腻味,每天都是不一样的材料呢,乖乖的,喝完,南瑾的意思哦!”风夫人认真地说道。
流苏一听,只得乖乖喝汤,风海棠浅笑,一家人开开心心地用完晚膳,笑语不断,风夫人就是个开心果,有她在,气氛一定不会冷场,非常的热闹和融洽。
“明天的美食节我也要去,看看热闹去,这次是苏苏负责,我给她捧个场。”
“谢谢娘!”流苏喝完汤,擦擦唇角,愉快地笑道。
“谢什么谢,一家人哪有说谢谢的?”风夫人爽快地拍拍她的手,“吃好饭就回房梳洗,早点上床睡觉,知道么?”
流苏心口一暖,是啊,一家人呢,不知不觉中,她们已经是她的家人了,有娘关心,疼爱,真的很温馨,很幸福,就好像全世界的甜点都摆在眼前,任她享用,“是,我知道了!”
晚膳过后,流苏回房,热水早就有人准备好了,紫灵在浴桶里放了茶花瓣,淡淡的香气溢出,这些茶花有缓解疲劳,有助睡眠的功效。香气溢到水中之后,紫灵在服侍流苏洗浴,有些好奇地看着她平坦的肚子,“小姐,都快三个月了,为什么还不见动静,一点肚子也看不见?”
洁白的身体在水中,如一朵出水芙蓉,皓白无暇,冰清玉洁,身体一如当初的苗条,不见臃肿。一点也看不出是怀孕的摸样,流苏嫣然一笑,淡淡道:“娘说我瘦,前三个月看不出来,四月的时候肚子就会隆起。”
少女的眼中有着母爱的圣洁光辉,非常期待孩子的来临,一想到孩子,心口暖暖的,都是爱,迫不及待想要看她出生了。
紫灵见状一笑,都有共识不提孩子的爹是谁,风家堡的人都认为是南瑾,紫灵也催眠自己,把流苏的孩子当成是南瑾的。
“小姐,你喜欢男孩还是女孩?”紫灵倏然问道,接着说,“公子好像很喜欢女孩呢。”
“我也喜欢女孩啊!”流苏淡然道,本来她是不太介意是男是女的,自从上次南瑾说,1000两,赌女孩,她就觉得,肚子里的就是女儿。
“小时候听娘说,第一胎是女儿的机会比较大,小姐这次生女儿,下次和公子再生个儿子,这样就完美了。一男一女凑个好字,呵呵。”紫灵笑呵呵地道。
“紫灵,你在说什么呀?”流苏脸色唰一下,蹭上一朵红云,魅惑而娇艳,几欲滴出血来。
“生儿子啊,难道你不想吗?”紫灵并不知道他们打赌的事,以为他们真做了夫妻,口气也没什么禁忌。
流苏脸红起来,“你扯太远了,八字还没一瞥呢。”
她和南瑾,到底会怎么样,交给上天来安排吧,顺其自然点,她承认她真的很喜欢南瑾,可其实她更爱自己多一些,多为自己打算一些。怕受伤,一直不肯把心完全地交出去,她希望孩子出世之前,她能爱南瑾,和爱自己一样多,不是为了回报什么,而是认真地给自己一次幸福的机会。
“好好好,我不说了,免得你脸上出血。”紫灵打趣说。
流苏很快就洗好,紫灵怕她受凉,用毛巾帮她把头发擦干,这才放心出去。
床铺紫灵已经整理好了,流苏还不困,心血来潮想做几件孩子的衣服,更来精神了。她打开柜子,想要拿布匹,却微微有些怔住。
衣柜分两层,整齐地放着她和南瑾的衣服,两人的衣服分放并不是很明显,都叠放在一起。她的衣服都是浅色系,浅黄,湖绿,浅蓝色,雪白色……都是淡颜色的衣裳,而南瑾的却是清一色的纯白。
流苏指尖拂过南瑾的衣裳,柔软胜却丝绸的触感,这是天下最出名雪缎,只有凤城谢家出产这样的布匹,每年的产量不多,南瑾的衣裳全部都是这个布料。据传说,这种布料是谢家专门为南瑾染织的,非常珍贵,且不外卖,算是独一无二的布料。
看着共同拥有的衣柜,流苏更深切地感受到,他们是夫妻,是不分彼此的。
微凉的胸口如被人塞进一个暖炉,暖和得令她心颤,跳动得几欲破膛而出。流苏的指尖拂过两人的衣裳,这是她的,那是他的。
南瑾……
南瑾……
突然很想南瑾,自从再次相遇后一直形影不离,第一次分开这么长时间,本以为是不习惯,过几天,习惯了就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