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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不回去,是不是胤祥的腿疾就不会恶化呢?有时候,看见胤祥和兆佳氏在院子里童心未泯地嬉闹,云真就会这样想。胤祥就像是一只鹰,他应该是自由自在地在天地间展翅翱翔;而不该是被康熙以各种名义,拘在某个地方,过着身心都不自由的生活的。
但,时间不会停住它的脚步,伤口也总有一天会全部痊愈。等到云真的伤全好,已经是康熙五十五年的一月多了。在得到康熙即刻返京的指示后,所有人都不得不开始收拾行装。云真看着奴才们开心地忙前忙后,突然觉得自己还是想要逃跑。养伤的这四五个月里,真胤禛一次都没有出现过。即使云真在心底狠命地叫他,他也没有再出现过。他是去哪里了呢?云真看了看自己的手,这副躯体原本应该是属于真胤禛的。少了躯体,他这一抹游魂,不会被哪个道行高深的道士给收服了吧?这样的想法闪过时,云真仿佛看到了真胤禛被道士的布袋子吸进去时不断挣扎的狼狈样子,听到了他在喊‘救命,不要收我,我是好人’…… 每每想到真胤禛吃瘪、求饶的样子,云真就会幸灾乐祸地笑起来。这么多年,还从来没有看见真胤禛开口求过饶呢。即使是在那回‘轻举妄动’时,被我狠狠地训斥,明明都是他的错,他还是能够很理直气壮地叫我‘闭嘴’。这,大概就是一个天生的帝王所能拥有的霸气和自负吧。
“茉凡,你看,这是什么?”临近要出发之前的一天,云真拿出孝懿皇后临终前给他的那对手镯子。“龙凤金镯?材质瞧着虽珍贵、难得,不过,倒也是其次。要紧的是,这雕工细腻传神,就是现在的香玉堂的大师傅,也刻不了这么好呢。爷,这是哪儿来的?”年氏毫不客气地笑着接过云真手里的镯子。“是皇额娘临终前给我的。的确是香玉堂的出品,不过……可能是过去的大师傅做的吧。”“是孝懿皇后留给爷的念想?那……”“爷现在把它给你,你好好收着。”“为什么给我?”年氏见云真有些不自然的脸红,故意逗他。“恩……这个……皇额娘说,叫我把这对镯子给我的媳妇儿。”云真摸摸鼻子,不好意思地低声说。“哦~~是给媳妇儿的啊,那~我就帮爷带回去,交给那拉姐姐好了。”“你……我……哎呀,这是爷给你的!”“给媳妇的啊,我只是个小老婆,哪里有资格被称为爷的媳妇呢?”年氏故意将‘爷的媳妇’这四个字的音咬得很重。“我……皇额娘说,叫我以后有了最喜欢的人,就把镯子给她!好了好了,叫你收着就收着,哪那么多话儿!”云真一直自诩是情圣,肉麻又煽情的台词一句接一句,简直信手拈来。没想到,真正在自己最爱的人面前时,一句简单的话,也是很难说出口的。
看着眼前这个别扭的云真,年氏抿嘴一笑:“好了,好了,禛儿是乖宝宝。不着急,不着急。镯子瞧着真不错,姐姐收下了。”“死丫头,你敢取笑爷!”云真一把抱起年氏,将她扔在了床上,伸手去呵她痒。“爷,放过我吧, 不敢了,再不敢了。”“茉凡……”云真突然停下手上的动作,低头深情地吻住年氏的嘴,顺便抬脚踢下了床两侧勾起的帐子。茉凡,对不起了。我爱你,但我还是决定要离开你。
云真一行人坐着马车,慢悠悠地出发。主子们都不大愿意回到京城去,奇怪的是,被剥削的奴才们却很乐意回到那个每时每刻都要提心吊胆的权势中心。云真突然想起,貌似、可能、好像鲁迅先生曾经说过,封建时期的中国底层人民,大多是愚昧无知和不思进取的。他们宁可保持睡着的状态,被困死在看上去是完全密闭的铁屋子里。也不愿意,提前被人叫醒。因为他们都固执地认为,那座铁屋子是打不破的。既然明知道反抗不了,那么,还不如就这样浑浑噩噩地混日子。云真觉得,这些奴才们就是这个心态。既然命运是既定的,既然无法出头、做人上人,那么,就这样吧。生活再苦,也还是要继续的。
马车里,兆佳氏和年氏拍着巴掌,高兴地唱着歌。胤祥配合地也跟着微笑、拍手,云真一脸包容地看着他们三个人吵吵闹闹。很快,我就要逃走了。他们,会怎么样呢?会怪我吗,会四处疯狂地找我吗?
到了北京城外,眼看夜幕低垂,云真便下令暂停在这个小村子里。以商人的身份在客栈住下后,云真借口头晕、想休息,胤祥等自然不会疑心他,也就随他去了。云真没吃晚饭,单独进了客房。等到所有人都下楼去吃饭了,云真观察了一下这家小客栈的环境。不错,从窗户里跳出去,下面是一条河,应该摔不死。何况,也不一定得跳下去。虽然自己在清朝时从来没有游过泳,但想想这种河,应该不会太深。而且,以自己在现代时有的、一点点三脚猫的水性,应该也不至于就这么容易地淹进去了。
接着,云真在屋子里乱翻了一气,又把门窗用匕首划破,制造出遭贼了的场景。接着又把自己的外袍的下摆撕下一块,挂在窗子上,做出自己在挣扎后无奈地被绑架的样子。云真觉得,自己实在无法就这样悄无声息、正正常常地走掉。一想到,如果胤祥他们发现自己不见了,而屋子里却一切完好……他们,一定会不理解,一定会怪我狠心吧?云真用力扯了扯用被套和床单绑起来的长绳子,幸好自己在现代时,曾经参加过一次学校的消防演习,打这种很牢靠的结还是很顺手的。云真顺着简易的绳子爬出窗户,也不顾床单还飘舞在空中,直接往河对岸游去。云真的地理学得不大好,他也不知道河对岸会是什么地方。但他的心里有一个信念,那就是要离北京远一点、再远一点。
好不容易爬上岸,云真拿出口袋里用油纸伞的伞面包好的银票、自己往常惯用的偏小号的印章‘雍亲王宝’和象征雍亲王身份的黄金令牌,看了看,还好,都没湿。云真回头望了望,小客栈的二楼客房里一片漆黑,胤祥他们应该还没有吃好晚饭。等到他们看见我布下的局,他们会怀疑吗?大概,随便查一查,就会发现破绽吧?云真暗自摇了摇头,就算会怀疑,现在我也不能回头了。唉……肚子好饿,早知道该先吃晚饭的。云真捂捂自己的肚子,四处张望了一下,这里好像是一大片的农田。但是,现在是初春,又是在北方,雪还没化,能有什么庄稼在田里呢?算了,还是指望人吧。仔细找找看,会不会有人家在。
走了很久,身上的湿衣服都黏在了身上,云真冻得直哆嗦。身上的伤虽然用最好的药治疗,已经全部愈合,而且还没有留下疤痕。但,此刻,还是觉得一阵一阵地生疼。气候非常地恶劣,云真觉得自己的精力在慢慢消退。但,他知道,春天,尤其是北方的、刚下过雪的初春,一旦睡着,很可能就会永远醒不过来了。云真一边跟自己说‘再走几步就一定会有人家了’,一边不停地掐自己的手臂。脚步变得越来越沉重,身上的伤口一阵一阵地觉得很痛。云真有些后悔,不该在这大冷的天逃跑的。先回去见见那拉氏她们再走,也不迟啊……停了停,云真将大部分的银票和令牌,塞进了最里面的小衣上、自己在承德的时候特意偷偷缝上的口袋里。摸了摸,硬邦邦的,硌得难受。奶奶的,这儿离京城也不算远啊,怎么这么鸟不拉屎!云真抬头前后望了望,还真就连个鬼也没有。
“哎呀呀,哎呀呀,有灯火,有灯火,有人家了!”大约又走了一炷香的时间,身上的衣服已经被风吹得有点干了,云真实在冷得不行。也顾不得这户孤零零的人家会不会有什么问题,大踏步地冲了进去。门一打开,只见屋子里坐着五六个男人,个个面黄肌瘦,衣裳褴褛。他们,不会是难民吧?云真冲他们笑了笑:“能不能借宿一宿?”“不能,也不看看这是谁的地盘!老大,这小子兴许刚才在外边已经听到咱们的话了,不如……”一个矮个子的男子跳起来,激动地说。“没有,没有。天地良心,真的没有。”云真忙摆手,难道是进贼窝了?早知道这样,刚才在客栈不该布那样的局,冤枉了天下所有当贼的人的。还真是现世报啊。“谁能保证你有没有听到,不如,还是……”有两个人阴险地笑着向云真走来。“等一下,你们知道我是谁吗?”“你~?你能是谁啊?一个人在荒郊野外乱走,衣服下摆还破了一块,哼哼!爷看,你就是个落魄的酸秀才吧。哈哈哈……”矮个子轻蔑地说,其他人也都跟着笑起来。“说出来吓死你们,知道麻竹玉大侠吗?那是我娘子的师傅!知道民理教吗?他们的几个当家是我朋友!”
“胡说八道,放你娘的屁~!民理教的当家能是你朋友?那,爷是什么?再瞎编,叫你不得好死!”坐在桌子旁的一个看起来很壮实、像个头目的样子的男人说。“不知这位兄台怎么称呼,和民理教又是什么关系?”云真镇定地说。“哼!这不是你有资格知道的!”“哦~~是吗?不知道胡青是你什么人?”“你怎么知道大哥的名字?”站在那男人身后的人说。话音刚落,就被屋内另外的人瞪了一眼。“不知道~‘斩除贪官、杀尽污吏,为民请命、还民公道’,这句话,诸位可都听过?”云真再接再厉。“你知道我们的帮会口号?”还是那个莽撞的男人喊了出来。云真暗自好笑,这个口号被民理教喊得百姓中几乎是妇孺皆知,谁能不知道啊。何况,自己过去就调查过民理教。看来,‘胤禛’这人的命,还是没有差到极点的:逃离了京城那个是非地,就开始走哪儿都顺心起来 —— 也不知道是和民理教的人太有缘分,还是因为天生是皇帝命、所以又冷又饿之际也能够命不该绝、遇到‘熟人’?
“我要这天……”为首的那个坐着的壮实男人突然说。看来是要跟我对民理教内部才知道的暗号啊。没想到,那回,胡青他们借住在柳府时,自己随口将‘今何在’的漫画小说《悟空传》里的、自己最喜欢的两句台词,教给了胡青,他就真的拿这几句台词当帮众联络的暗号了。“再遮不住我眼。”小样!这暗号本来就是我说的,还能难倒我?真是天助我也!难道说,京城是我的克星;只要离开了那里,我就会走大运了?云真暗喜。“要这地……”“再埋不了我心”“你竟然都……好吧……要这众生……”男人诧异于云真竟然可以很快地连着接了两句,第三句说得略有些迟疑。“都明白我心。”“要那诸佛……”“都烟消云散。”
“他全知道……”“难道他真认识咱们的几位当家……”喽罗们开始低声嘀咕起来。“嗯哼!”坐着的男人一声假咳嗽,屋子里便立刻安静下来。“既然你知道民理教的这么多东西,又说当家的都认识。那,你怎么会不认识我呢?”“我也没说,所有当家的我都认识啊。我只是说,民理教的当家是我朋友。敢问,这位兄台是……”“既然你能对得出只有帮众才知道的暗号,那我不妨告诉你。我是民理教的五当家。”“五当家?五当家不是胡青大哥的三弟胡斐吗?”“他如今已经是四当家了。请问,你是……”“在下柳云真,乃是各家求真馆的大老板。这个,老板呢,就是幕后的出过一回钱的,但是以后就再也没出过力;不过,到了年末却可以白分银子的人。求真馆都是我出钱开的。不知我能否冒昧地问一句,他为何已经是四当家了?”
“柳云真?好像有听说过。因为……因为大哥今年去世了,二哥成了大当家,所以……”“怎么,胡青大哥过世了?这……怎么可能呢?他大概还只是五十出头吧。”“享年五十六岁。唉……”看起来,这五六个人好像都很敬重胡青,对他的死都很难过,“大哥他在刺杀两江总督满统时,事败了……被那个狗官抓起来、当众活活烧死了。”“他不像是一个行事轻率的人啊!”云真更加纳闷了。
“是啊,我们自然也是有很周密的计划的。但是……都怪金三那个混蛋出卖了大哥……而且他竟然还想毒死柳大娘,幸好我们发现得及时,但大娘还是被他给毒哑了……”“天啊,想不到一年多没见,竟然发生这么多事。”“是啊,柳兄弟坐吧。我们哥几个这回就是到这里来找金三那个狗贼的。爷要是见到他,一定把他碎尸万段!”“对,碎尸万段!碎尸万段!”喽罗们都附和。“你们怎么肯定就是金三出卖了胡大哥呢?”云真也曾办理过很多刑事案件,他知道,往往在案发现场,眼睛看到的不会全是真的。“除了他,还能有谁!那天就是他怂恿大哥去的。二哥说他探听到总督府内有变,劝大哥延期再动手。但是金三却一定要大哥去,后来……枉费了大哥那么信任他!”“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