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遇见了阿拉密斯发出怒火的眼光。
国王看到对方不回答,又重复了一遍他的问话。
那个人用低沉的嗓音答道:
“您只要把它们分开在颈子两边就可以了。”
国王用两只手把头发分开,然后望着木砧说:
“这个木砧太低了,没有再高些的吗?”
“这是通常用的木砧,”蒙面人回答说。
“您认为一斧子就能斩下我的头吗?”国王问。
“我希望能这样,”刽子手答道。
他说的“我希望能这样”这几个字的声调非常古怪,所有的人听了都不寒而栗,只有国王例外。
“很好,”国王说,“现在,刽子手,听着。”
蒙面人向国王走了一步,靠在那把斧子上。
“我不愿意您乘我不备突然动手,”查理说。“我跪下祈祷的时候,您别下手。”
“那我什么时候下手呢?”蒙面人问。
“等我把颈子放好在木砧上,伸出胳臂,说:‘Remember',您就大胆地下手吧。”
蒙面人稍稍弯了弯身子。
“离开人世的时间到了,”国王对围在他四周的人说。“诸位先生,我把你们留在风暴中,比你们先走一步去那个没有狂风暴雨的国土了。永别了。”
他望着阿拉密斯,对阿拉密斯特别点了点头。
“现在,”他继续说下去,“请你们向后退,让我低声地祈祷,我请求你们。你也让开,”他对蒙面人说,“这不过是一会儿时间,我知道我的生命掌握在你的手中;不过,请你记住,我说出那个字眼,你才能下手。”
于是查理跪了下来,画了个十字,嘴唇碰到木板上,仿佛他想吻一吻平台似的;接着,他一只手撑着地板,另一只手靠在木砧上面。
“拉费尔伯爵,”他用法语说,“您在那儿吗?我能同您说话吗?”
这个声音像一把冰冷的利剑一样一直刺进阿多斯的心。
“能,陛下,”他颤抖着说。
“忠实的朋友,高尚的心灵,”国王说,“我无法得救,我也注定无法得救。现在,即使我会亵渎神明,我也要对你说。是的,我向那些人说过话了,我向天主说过话了,我要向你,最后一个说几句。为了维持一个我相信是神圣的事业,我失去了祖先传给我的王位,花光了应该给孩子的遗产。我还剩下一百万金币,我在离开纽卡斯尔的时候,把它们埋在那个城市的城堡的地窖里。这笔钱只有你一个人知道。当你认为到了能为我的长子得到最大的幸福的那一天,你为他用这些钱吧。现在,拉费尔伯爵,同我告别。”
“永别了,神圣的、殉难的陛下,”阿多斯惊恐得全身冰凉,几乎说不出话来了。
接着,又是毫无一点声息,阿多斯似乎觉得在这片刻时间里,国王又站起身来。换了位置。
然后,响起了一个洪亮的声音,不仅斩首台上听得见,整个广场都听得清清楚楚。
国王说的是:“Remember。”
这个字眼刚说完,就是可怕的一击,震动了斩首台的地板,从挂帘上扬起的尘土迷住了这个不幸的贵族的眼睛。后来,他仿佛毫不自觉地突然抬起头来,一滴发热的东西落到他的前额上。阿多斯恐怖得直打哆嗦,向后退了几步。就在这同时一滴一滴的血变成了大片流淌的黑色的血,溅到了木板上。
阿多斯跪了下来,有好一会儿他像梢神错乱似的,全身瘫软。不久,人群的嘈杂声越来越低,他看到百姓都渐渐散开了。他依旧说不出半句话,灰心丧气,一动不动地持着。过了片刻,他转过身去,将他的手帕沾湿了殉难的国王的鲜血。等到场上的人更加走远了,他跳下斩首台掀开挂帘,从两匹马的中间溜过去,混到散开的人群里,他穿的是百姓的衣服,没有人认出他,结果他第一个回到旅店。
他走进楼上的房间,对着镜子照见自己前额上有一块很大的鲜红的血迹,他用手一摸,一看是国王流的血,立刻昏过去了。
'注'
510 英文:记住。
第二十五章 蒙面人
虽然还只是下午四点钟,但是天已经全黑了。雪下得很密,一落下来就冻住。阿拉密斯也回来了,他看到阿多斯即使还有知觉,至少也筋疲力尽地瘫在那儿。
听到他的朋友说话,伯爵从他陷入的麻木状态中醒了过来。
“是呀!”阿拉密斯说,“被天命击败了。”
“击败了!”阿多斯说。“祟高而又不幸的国王!”
“您受伤啦?”阿拉密斯问。
“没有,这是他的血。”
伯爵擦了擦前额上的汗。
“当时您在哪儿?”
“在你们把我留下来的地方,斩首台下面。”
“您全都看见了?”
“不,是全都听见了,但愿以后再也不要遇到像刚才经过的那样的时刻,我是不是头发都变白了?”
“您知道我寸步也没有离开他?”
“我听见您的声音,直到最后那一刘。”
“这是他交给我的勋章,”阿拉密斯说,“还有我从他手中拿下来的十字架;他希望这两件东西能带给王后。” “这儿有一块手帕,用来包它们吧,”阿多斯说。
他从口袋里掏出那块沾上了国王鲜血的手帕。
“现在,”阿多斯问,“那具可怜的遗体是怎样处理的。”
“根据克伦威尔的命令,用王室的礼仪对待国王。我们将他的遗体放进一口铅制的棺木里,好几个医生忙着用防腐香料来保护惨不忍睹的遗骸,等他们忙好以后,国王的棺木就要放到点着蜡烛的灵堂里。”
“真是嘲讽!”阿多斯忧郁地低声说道,“用王家的礼仪对待被他们杀害的人。”
“这可以证明,”阿拉密斯说,“国王死了,可是王权没有死。”
“唉!”阿多斯说,“他也许是世界上最后一位有骑士精神的国王了。”
“好啦,您不用太悲痛了,伯爵,”在楼梯上传出一个粗大的嗓门,同时响起了波尔朵斯大步上楼的声音,“我们都是要死的,我可怜的朋友们。”
“您回来迟了,我亲爱的波尔朵斯,”拉费尔伯爵说。
“是的,”波尔朵斯说,“在我回来的路上,有许许多多人,所以走不快。那些混蛋还跳舞,我抓住一个家伙的脖子,我相信几乎快掐死他了。正在这时候,来了一支巡逻队。幸好我和他个别打交道的那个人有好几分钟说不出话来。我趁这个机会溜进了一条小街里,从这条小街又走到另一条更小的街,于是我迷了路。我不熟悉伦敦,我又不会讲英语,我原以为再也找不到回来的路了,最后我还是到了这儿。”
“可是达尔大尼央呢,”阿拉密斯说,“您没有见到他吗?他不会出什么事情吧?”
“我们在人群里给挤散了,”波尔朵斯说“虽然找拼命找,也没有找到他。”
“啊!”阿多斯痛苦地说,“我,我倒看见过他;他在观刑的人群中的第一排,那个位置挑得十分好,什么都看得清清楚楚。总之,这个场面是难得一见的,他也许很想从头看到结束才走。”
“哎呀!拉费尔伯爵,”一个平静的声音说,虽然一路匆匆跑来,显得有些低沉,“您在说不在场的人坏话?”
这个指责伤害了阿多斯的心。可是,达尔大尼央站在那些愚蠢冷酷的人的第一排给他的印象太深了,所以他只好回答说:
“我没有说您的坏话,我的朋友。大家都在为您担心。我是说您刚才在什么地方。您和查理国王并不熟悉,对您来说,他只不过是一个外国人,您没有必要非爱他不可。”
他一面说一面把手伸给他的朋友。可是达尔大尼央装作没有看到阿多斯的动作,把手藏在披风底下。
阿多斯只好把手慢慢地放下来。
“哎呀!我累坏了,”达尔大尼央说着,坐了下来。
“喝一杯波尔图酒吧,”阿拉密斯拿起桌上的酒瓶倒满了一酒杯,“喝吧,这会提您精神的。”
“对,我们喝酒吧,”阿多斯说,他已经感觉到这个加斯科尼人的不快,想和他碰碰杯,“我们喝酒吧,然后离开这个可恶的国家。您知道,小帆船正在等待着我们,我们今晚就动身,在这儿我们没有什么事好干了。”
“您太心急了,伯爵先生,”达尔大尼央说。
“这块流满鲜血的土地像火一样在烧我的脚511,”阿多斯说。
“我呢,这儿的雪却让我觉得清凉,”加斯科尼人平静地说。
“可是,既然国王已经死了,”阿多斯说,“您说我们还有什么事可做呢?”
“那么说,伯爵先生,”达尔大尼央带着随随便便的神情说,“您没有看到在英国还有您应该做的事吗?”
“没有什么事做了,没有什么事做了,”阿多斯说,“除了怀疑天主的仁慈,鄙视自己的无能。”
“好呀!”达尔大尼央说,“我,我窝囊,我没有心肝,爱看热闹,我挤在离斩首台三十步远的地方,是为了能更清楚地看国王的脑袋怎样掉下来,而这个国王我是不熟悉的,而且看起来,他和我也毫不相干,可是,我的想法却和伯爵先生不一样,我留下来不走。”
阿多斯脸色完全变得苍白,他的朋友的每声责备都使他的内心深处颤动。
“啊!您留在伦敦?”波尔朵斯对达尔大尼央说。
“是的,”达尔大尼央说。“您呢?”
“那还用说!”波尔朵斯说,他面对着阿多斯和阿拉密斯,显得有点尴尬,“那还用说!如果您留下来,我是和您一起来的,当然只能和您一起走,我不会把您独自一个人留在这个可恶的国家的。”
“谢谢您,我的杰出的朋友。我有一件小小的事情向您提出来请您帮忙,等伯爵先生动身以后,我们一起来办。这个想法是我在观看那个您知道的场面的时候产生的。”
“什么想法?”波尔朵斯说。
“就是要弄清楚那个如此起劲地自愿斩下国王脑袋的蒙面人究竟是谁。”
“一个蒙面人!”阿多斯叫起来,“难道您没有让那个刽子手逃走吗?”
“刽子手?”达尔大尼央说,“他一直在酒窖里呀,我猜想他在那儿正对我们的老板的酒瓶聊天呢。不过您这祥一提倒叫我想到了……”
他走到门口,叫了一声:
“末司革东!”
“先生,什么事?”一个仿佛是从地心里发出来的声音应道。
“把您的犯人放掉吧,”达尔大尼央说,“一切都结束了。”
“可是,”阿多斯说,“那个用手斩他的国王的脑袋的坏蛋是谁呢?”
“一个业余的刽子手,此外,他使用起斧头很灵活,因为,正像他所希望的那样,”阿拉密斯说,“他只要一下子就完事了。”
“您没有看见他的脸?”阿多斯问。
“他戴着面具,”达尔大尼央说。
“可是,阿拉密斯,您是在他身旁的呀?”
“我只看见从面具底下露出来的花白胡子。”
“难道这是个上了些年纪的人?”阿多斯问。
“啊!”达尔大尼央说,“这并不能说明什么。一个人能戴面具,他也可以戴假胡子。”
“我真懊悔没有跟在他后面走,”波尔朵斯说。
“瞧!我亲爱的波尔朵斯,”达尔大尼央说,“这正是我当时想到的一个念头。”
阿多斯什么都明白了,他站了起来,说:
“请原谅我,达尔大尼央,我对天主产生过怀疑,所以我对你也会产生怀疑。朋友,请原谅我。”
“我们待一会儿再说这个吧,”达尔大尼央露出一丝微笑说道。
“究竟怎么回事?”阿拉密斯说。
“是这样一回事,”达尔大尼央说,“当时我看着的,并不是像伯爵先生说的那样,是国王,而是那个戴面具的刽子手,因为我知道一个即将死去的人是怎样的模样,虽然我对这一类的事情早已看惯了,可是它们仍然叫我感到很不舒服。当我看那个戴面具的人的时候,就像我刚才对你们说的,我想到了一个念头,就是要弄清楚他是谁。我们一向习惯于彼此取长补短,相互帮助,就像一个人用右手来帮他的左手那样,所以我立刻禁不住向四周看波尔朵斯在不在附近。因为,阿拉密斯,我已经认出来您在国王身旁,您呢,伯爵,我知道您一定在斩首台下面。我应该原谅您,”他把手伸给阿多斯,加重说了这一句,“因为您在那儿肯定受了不少罪。我向四周看了又看,看了又看,忽然在我右边看见一个给打伤过的脑袋,凑合着用一块黑色塔夫绸包扎着。‘见鬼!’我对自己说,‘我好像觉得这是服我的方法扎起来的,我在什么地方扎过这个脑袋。’想起来了,这是那个不幸的苏格兰人,帕里的兄弟,你们都还记得,格罗洛像消遣一样,在他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