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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和马在往下沉,”奥利万也叫起来。
一点没有错,拉乌尔现在看清楚了,渡船出了事故,有一个人落到了水里。他放松缰绳,用马刺使劲刺马肚子,马痛得难受,感觉得到是要它大步快奔,于是就从围住码头的栏杆上面跳过去,跳进河里,将带沫的浪花溅得好远。
“啊!先生,”奥利万喊起来,“您这是干什么呀,老天爷!”
拉乌尔驱马向那个遇难的不幸的人游去。水中骑马对他来说是习以为常的事。他是在卢瓦尔河边长大的,卢瓦尔河的放浪仿佛就是他的摇篮,他成百次骑马渡过卢瓦尔河,也成千次游过卢瓦尔河,阿多斯早就预料到有一天他要把子爵培养成军人,所以用各种方法来锻炼他。
“啊!我的天主!”奥利万又绝望地叫起来,“要是伯爵先生看见想这祥,他会怎么说呀?”
“伯爵先生会和我一样做的,”拉乌尔一面说,一面使劲催马往前游。
“可是我呢,我呢?”奥利万脸色苍白,在岸边失望地跑来跑去,“我怎么过河呢?”
“胆小鬼,你跳呀!”拉乌尔叫道,同时一直往前游。然后他对离他二十步远的溺水的人说:
“勇敢些,先生,勇敢些,来救您了。”
奥利万骑着马向前走,向后退,叫马直立起来,又叫马打转,最后,他心里也觉得惭愧,就像拉乌尔一样向河里冲下来,不过嘴里却直喊:“我没命了,我们都完蛋了!”
那只渡船顺着水流迅速向下游漂去,船上的人都在叫喊。
一个头发灰白的人丛渡船上跳下河里,用力向那个要溺死的人游去,可是因为他是逆流而上,所以游得很慢。拉乌尔继续向前游,明显地越游越近,可是他一直紧紧盯住望着的那匹马和骑马的人也明显地向下沉。那匹马只有鼻孔露在水而上,骑马的人在挣扎的时候,已经放松了经绳,他伸出胳臂,头向后仰。再过一分钟,人和马都要沉没了。
“勇敢些,”拉乌尔叫道,“勇敢些!”
“太迟了,”那个年轻人喃喃地说,“太迟了!”
河水流过他的头上,他连声音都发不出来了。
拉乌尔离开自己的马向前游,让它自己管自己。他再划三四下就能到那位贵族身边了。他抓住马衔索,把那匹马的头托到水面上,这匹牲口呼吸得自由些了,它好像知道别人来救它似的,加倍使起劲来。拉乌尔同时抓住那个年轻人的一只手,把它拉到马鬃毛上,年轻人紧紧拽住马鬃毛,一个快淹死的人都会这样拼命拽的。拉乌尔确信骑马的人不再会松手,就全力拉着马,一面划水,一面把马拉到河对岸去,同时大声鼓舞着这个年轻人。
突然,马碰到了一块浅滩,在沙地上站住了。
“得救啦!”灰白头发的人也在浅滩上站牢,大叫起来。
“得救吸!”年轻贵族放掉了马鬃毛,不由得喃喃说道,同时从马鞍上落下来,倒在拉乌尔的怀里。
拉乌尔离岸边只有十步远。他把昏过去的年轻贵族抱到岸上,放到了草地上,再解开他衣领上的带子和他的紧身上衣的扣子。
一分钟后,那个灰白头发的人来到拉乌尔身旁。
奥利万画了许多次十字以后,终于也上了岸,渡船上的人靠了在船上碰巧找到的一根杆子,尽力向岸边撑过来。由于拉乌尔和那个护送年轻的贵族的人的照顾,快要死的人苍白的双颊又有了生气,他张开失神的眼睛,接着,立刻盯住看那个救了他命的人。
“啊!先生,”他大声地说,“我要找的就是您,没有您,我已经没命了,老早就没命了。”
“可是,您不是看见了吗,现在又活过来了,先生,”拉乌尔说,“我们只是洗了一次澡。”
“啊,先生,多么感谢您!”那个灰白头发的人大声说。
“您在这儿,我的好阿尔芒日!我让您吓坏了吧,是不是?不过,这是您的不是,您是我的教师,为什么您不叫人教我学会游水?”
“啊,伯爵先生,”那个老人说,“如果您遭到了不幸,我永远也不敢去见元帅了。”
“事情是怎样发生的?”拉乌尔问。
“先生,事情经过再简单也没有了,”被叫做伯爵的人回答道。“我们渡到差不多三分之一的河面的时候,渡船的绳子就断了。船夫又是叫喊又是乱走乱动,我的马受了惊,跳到了水里。我不大会游泳,不敢从马上向河里跳。我不但不能帮助我的马前进,反面使它不能动一动。当我正要这样无比优雅地沉入水底的时候,您恰巧赶到,把我拖出水来。所以,先生如果您愿意,从今以后我们两人永远是生死与共的朋友。”
“先生,”拉乌尔鞠了一躬,说,“我向您保证,我全心全意地做您的仆人。”
“我是吉什伯爵,”骑马的人继续说下去,“我的父亲是格拉蒙元帅。现在,您知道我是什么人了,请您告诉我您是谁可以吗?”
“我是布拉热洛纳子爵,”拉乌尔说,他因为不能像吉什伯爵那样说出自己父亲的名字,羞得满脸通红。
“子爵,您的外貌,您的善良和您的勇敢吸引了我,我太感谢您了。让我们拥抱一下,我请求得到您的友谊。”
“先生,”拉乌尔和伯爵拥抱,说,“我也十分热爱您;我请求您把我当做一个忠诚的朋友。”
“子爵,如今您要到哪儿去,”吉什问。
“去参加大亲王先生的军队,伯爵。”
“我也正是去那儿,”年轻人大喜过望地说。“啊!好极了,我们将要一同开第一枪了。”
“很好,你们互相爱护吧,”老教师说,“你们两人都年轻,你们肯定是同一个星宿,你们注定好要相见的。”
两个青年都笑了,充满了年轻人彼此间的信任。
“现在,”老教师说,“你们应该换换衣服了,你们的仆人在渡船的时候,我吩咐过他们,他们想必已经到了前面的小客店。衣服和酒都该取热了,走吧。”
年轻人对这个建议毫不反对,相反,他们认为它非常好。他们立刻骑上了马,对视着,欣赏着对方。他们两人确实都是身材细长匀称的富有风度的骑士,两人都容貌高贵,前额开阔,眼神温和而自负,微笑起来显得那样坦率,文静。吉什大概十八岁,可是他并不比拉乌尔高多少,虽然拉乌尔只有十五岁。
他们不由自主地互相伸出手来,然后用马刺刺马,肩并肩地离开大河,向小客店奔去。这一个人,他发觉生活是如此美好,在对他微笑,而他差一点失去了它,另一个人则感谢天主,因为他已经生活得这样长久,所以能做一件会使他的保护人高兴的事。
至于奥利万呢,只有他一个人对他的主人这件美好的行为很不满意。他拧着他的紧身上衣的袖子和垂尾,想如果在贡比涅过夜,不仅能使他免遭这场灾难,而且也不会让他胸部发炎,生风湿病,在水里那样一浸,肯定会生这两种病的。
'注'
321 卢浮尔,在今塞纳—瓦兹省。
322 阿莉阿尼,希腊神话中叫阿莉阿德尼,是克里特国王弥诺斯的女儿。英雄忒修斯来克里特岛,陷入迷宫,生命有危险。阿莉阿德尼给他一个线团,一端拴在门口,忒修斯借助这一线团,终于走出迷宫。
323 桑利斯,在今瓦兹省。
324 维尔贝里,在今瓦兹省。
325 一站,原指两个宿营地之间的距离。
第三十二章 小冲突
在诺荣耽搁时间不长,每个人都睡了一个好觉。拉乌尔关照,如果格力磨赶到,就叫醒他,可是格力磨没有来。
马匹当然也享受了给它们的整整八小时的歇息和厚厚的垫草。吉什伯爵在清晨五点钟被拉乌尔叫醒了,他是来向伯爵问早安的。他们急急忙忙吃好早饭,到六点钟,已经走了两法里路了。
年轻伯爵的谈话引起了拉乌尔极大的兴趣,所以拉乌尔一个劲儿地听他说。年轻伯爵也说个没有完。伯爵是在巴黎受的教育,而拉乌尔只到过巴黎一次,伯爵是在宫廷中长大的,而拉乌尔连见也没有见过宫廷;伯爵谈到他做小侍从时做的那些荒唐事,他还不顾法令尤其是教师的禁止,设法和人进行了两次决斗。这些内容对拉乌尔说来,都是最感到好奇的事情。拉乌尔只上过斯卡隆先生的家;他对吉什讲了他在那儿见到的一些人的名字,像纳伊杨夫人,奥比涅小姐,斯居代里小姐,波莱小姐,石弗莱丝夫人,吉什全都认识。他风趣地嘲笑所有人。拉乌尔担心他也嘲笑石弗莱丝夫人,因为他觉得对她有一种真正的、深刻的好感;或许是出于本性,或许是出于对石弗莱丝公爵夫人的感情,伯爵尽可能地说了她许多好话。伯爵的这些颂扬的话使拉乌尔更加深了对伯爵的友谊。
接着,话题转到了谈情说爱和风流韵事上来。在这方面,布拉热洛纳也是听得多,说得少。他听着听着,仿佛看到在三四次说得吞吞吐吐的艳遇后面,伯爵心灵深处和他一样也藏着一个秘密。
吉什,我们刚刚说过,是在宫廷中长大的,他熟悉这个宫廷中所有男女私情的事。拉乌尔过去听拉费尔伯爵讲过多少次宫廷的情形,不过从阿多斯看到宫廷的时候到规在,它已经发生了巨大的变化。吉什伯爵讲的所有事情,他这位旅伴都感到新鲜年轻伯爵说起话来,既风趣又刻薄,每个人全都说到了,一个也没有遗漏。他讲到隆格维尔夫人从前和科利尼的恋爱关系,科利尼在王家广场的决斗,在那场决斗中他如何送了命,而隆格维尔夫人透过一扇百叶窗观看决斗的经过。他又讲到隆格维尔夫人最近和马尔西亚克亲王的爱情,据说,亲王是一个爱忌妒的人。他因此会叫人把所有人都杀死,甚至他的神师埃尔布莱神父。他又讲到威尔士亲王326和郡主327的恋情,后来,她被称做“大郡主”,由于她和洛任秘密结婚而闻名328。王后也没有漏掉,红衣主教同样受到了嘲弄。
白天像一个小时那样快地过去了。伯爵的教师是一个上流社会人物,生性随和,像他的学生说的那样,博学多才,连牙齿上也有学问。他好几次使拉乌尔想到了阿多斯的渊博的学识和风趣尖刻的玩笑,可是,说到优雅,高尚,和外貌的高贵,在这些方面,没有人能够比得上拉费尔伯爵。
马匹比昨天受到爱惜了,在下午四点钟,就在阿腊斯329停了下来。这儿离战场很近,他们决定在这个城市住一夜,明天再走。西班牙人的小股队伍有时候利用黑夜出来袭击,甚至跑到了阿腊斯的四郊。
法国军队退到杜埃以后,坚守若从篷达乌克到瓦朗西纳一线。据说大亲王先生本人在贝顿330坐镇。
敌人的军队在卡塞尔至古特雷一带布阵,他们烧杀抢掠.无恶不作,边境上可怜的居民都离开他们偏僻的住宅,逃到设防的城市里避难。阿腊斯到处挤满了难民。
大家都在谈论下一仗肯定是关键性的一仗。大亲王先生一直在操练军队,同时等待援军,最近援军终于到了。两个年轻人因为这样及时赶到这儿感到十分高兴。
他们一同吃饭,睡同一间房间。他们正在很容易结成知己的年纪,两人好像一出生到世上彼此就认识了似的,而且以后也再不可能分开了。
一晚上他们都只谈打仗的事,仆人把武器擦得锃亮;两个年轻人装好手枪的子弹,准备应付武装接触;他们一觉睡醒,都感到很失望,因为两个人都梦到他们来得太迟,赶不上这场战斗了。
早上,到处传开了这样的消息,孔代亲王己经撤离贝顿,退到卡尔万331,不过在贝顿依旧留下了驻军。可是这个渭息并不十分可靠,两个年轻人决定继续去贝顿,如果遇到情况不对,他们就朝偏右方向走,改到卡尔万去。
吉什伯爵的教师对这一带非常熟悉,因此他建议抄一条近路走,这条小路在去朗斯332的大路和去贝顿的大路中间。到了阿勃兰,他们可以打听到确切的情况。他们把这条路线写在条子上,留给格力磨。
早上七点钟左右,他们上路了。
吉什年纪轻,性子急,他对拉乌尔说:“我们是三个主人和三个仆人。我的仆人都武装好了您的仆人我看相当固执。”
“我从来没有看见过他的什么表现,”拉乌尔回答他说,“不过,他是布列塔尼333人,他不会怎样差劲的。”
“对,对,”吉什说,“我相信一有机会,他准会开枪,我呢,我有两个可靠的人,他们跟随我的父亲打过仗,因此,我们就是六名战士,如果我们遇到一小股人数和我们相等,甚至比我们多的敌人,我们进攻不进攻,拉乌尔?”
“当然进攻,先生,”子爵回答说。
“好啦,好啦,小伙子们!”老教师插进来说,“你们想到哪儿去啦,真糟糕!伯爵先生,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