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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呀,伙计,好呀,真是了不起的主意,”阿多斯说,“我本来要提出来的,让您先说了。”
“您的意见也是这样吗?”阿拉密斯问。
“是的。他们认为我们是想离开英国,所以会到各个港口搜寻找们,在这段时间里找们却和国王一同到了伦敦;一旦到了伦敦,我们就无法给人找到了,在一百万人当中要藏身是不难的。况且,”阿多斯对阿拉密斯看了一眼,又说下去,“一路上也许还会遇到什么好机会。”
“对,”阿拉密斯说,“我明白了。”
“我,我可一点儿也不明白,”波尔朵斯说,“不过没有关系,既然这是达尔大尼央也是阿多斯的意见,那总是最了不起的。”
“可是,”阿拉密斯说,“我们不会引起哈里森上校的怀疑吗?”
“嗨,见鬼!”达尔大尼央说,“我正是要在他身上打主意呢。哈里森上校是我们的朋友,我们在克伦威尔将军那儿看见过他两次,他知道我们是马萨林大人从法国派来的。他把我们看成像弟兄一样。此外,他不是屠夫的儿子吗?对不对?那好,波尔朵斯可以向他露一露怎样一拳打死一头牛的本领,我呢,给他看看怎样抓住牛角摔倒一头公牛,这祥就能骗得他的信任。”
阿多斯笑了。
“您是我认识的伙伴中最杰出的一个,达尔大尼央,”他伸出手来,和加斯科尼人握手,“我又找到了您,真是太高兴了,我亲爱的孩子。”
我们都知道阿多斯在心情最激动的时候,就把达尔大尼央叫做“孩子”。
这时候,格力磨从房间里走出来。受伤的人已经包扎完,他觉得好一些了。
四位朋友和他告别,问他有没有口信要带给他的哥哥。
“请对他说,”这个正直的人回答说,“要他告诉国王,我没有给打死;我虽然微不足道,可是我相信陛下会以为我已经死去而责备自己.并且会为我惋惜。”
“请放心,”达尔大尼央说,“在今天晚上以前,您哥哥就会知道这件事。”
这一小队人马重新上路,一路上不用担心迷路,因为他们想跟踪的人在穿过的原野上留下了清楚的踪迹。
这样静悄悄地走了两个小时,达尔大尼央走在最前面。在一条路的拐弯处,他站住了。
“哈哈!”他说,“我们要追的人就在那边。”
果然,在大约半法里远的地方出现一大队骑马的人。
“我亲爱的朋友们,”达尔大尼央说,“你们把剑交给末司东先生,以后在合适的时间和地点,他会再还给你们,你们可不要忘记你们是我们的俘虏。”
跟着,他们驱马快步向前,虽然马都有些劳累了。不一会,他们就赶上了押送国王的队伍。
国王走在最前面,四周围着哈里森上校团里的一些士兵,他镇定自若,始终那样威严,显出他一种坚定的毅力。
他看到了阿多斯和阿拉密斯,以前别人不让他有时间和他们告别,现在他们就和他相隔几步远,尽管他相信他们也成了俘虏,可是他在这两位贵族的眼神虽可以看出他们仍然是朋友,他的苍白的脸高兴得发红了。
达尔大尼央赶到队伍的头上,让他的两位朋友给波尔朵斯照看,他直奔到哈里森那儿。哈里森因为在克伦威尔那儿见到过他,所以果然认出了他。哈里森很有礼貌地接待他,就像有他那种身分和个性的人应该做的那样。达尔大尼央原来预料的没有错上校并没有,也不可能有丝毫怀疑。
队伍停住不走了,暂时休息是让国王吃晚饭。不过这一次 防范得特别严密,免得他再想逃走。在客店的大房间里,给国王放了一张小桌子,军官们坐的是一张大桌子。
“您和我一起吃饭吗?”哈里森问达尔大尼央。
“哎呀!”达尔大尼央说,“这叫我太高兴了,不过我有一个同伴,杜·瓦隆先生,还有两个我不能离开的俘虏,全都来了,您的桌子是坐不下的。可是我们另外想个好办法,请您叫人在房间角落里给我们摆一张桌子,再从您的饭菜中分一些您认为合适的给我们,因为,不然的话,我们就都要饿死了。这等于我们在一起吃晚饭,因为我们是在同一间房间里呀。”
“行,”哈里森说。
事情就照达尔大尼央希望的那样安排好了,当他再回到上校身边的时候,他看到国王已经在那张小桌子前面坐下,帕里在伺候着他。哈里森和他手下的军官同坐一张桌子。在角落里,那儿的位子是留给他和他的同伴的。
清教徒军官坐的是一张圆桌子,也许是碰巧,也许是考虑欠周,哈里森的背对着国王。
国王看见这四位贵族进来,不过他装出毫不注意他们的样子。
他们走到留给他们的桌子前坐下,特地都避免背朝着人,所以他们能面对着军官的桌子和国王的桌子。
哈里森要好好招待他的客人把他桌子上最好的菜送给他们,四位朋友感到不幸的是没有葡萄酒喝。阿多斯对这件事全无所谓,但是达尔大尼央、波尔朵斯和阿拉密斯每次不得不喝啤酒这种清教徒饮料的时候,都要皱眉头。
“上校,说真心话,”达尔大尼央说,“我们对您的亲切招待十分感谢,因为,如果没有您,我们可能就吃不上一顿晚饭了,就像我们没有吃到午饭一样。我这位朋友杜·瓦隆先生和我一样感谢您,因为他饿坏了。”
“我现在还饿呢,”波尔朵斯说,同时向哈里森上校行礼。
“你们遇到了什么重大的事情,因此没有吃到午饭?”上校笑着问。
“由于一个非常简单的原因,上校,”达尔大尼央说。“我急着要赶上您,为了达到这个目的,就顺着您走过的路走,一个像我这样的老司务长本来是不应该这样做的,他应该知道一支像您率领的这样英勇的好队伍经过的地方,不会剩下一点儿东西。后来我们走到一幢在树林边上的漂亮小房子,红屋顶,绿板窗远远望去,有一种喜气洋洋的样子,叫人越看越爱看。我们原来想在里面找到几只母鸡,准备烤烤吃,再能找到一些火腿,打算放在铁架子上烤,可是全都没有看到,只看见一个可怜的家伙,浑身都是……您一定理解我们是多么失望。见鬼!上校请代我向您那位打了那么一下的军官表示祝贺,那一下打的真漂亮,连我的朋友杜·瓦隆先生都大为赞赏,因为他也是喜欢客客气气地动动拳头的。”
“是呀,”哈里森笑着说,同时朝着同桌的一个军官望去,“只要格罗洛负责干这种事情,就用不着其他的人以后再去帮忙。”
“啊!是这位先生,”达尔大尼央一面向那个军官行礼致敬,一面说,“我很遗憾,先生不会说法语,否则我要亲口对他表示祝贺。”
“我准备接受您的祝贺,并且也要亲口向您祝贺,先生,”那个军官用相当流利的法语说道,“因为我在巴黎待过三年。”
“太好了,先生,我迫不及待地要对您说,”达尔大尼央继续说.“那一下打得真准.您几乎把您那个人打死了。”
“我相信他已经打死了,”格罗洛说。
“没有死。就差那么一点点这是真的,但是他没有死。”
达尔大尼央说话的时候,向帕里看了一眼,帕里正站在国王前面,脸上像死人一样灰白。这一眼就是告诉他这个消息是特地说给他听的。
国王也听到了这段谈话,他心里感到难以形容的悲痛,因为他不知道这个法国军官说这些有什么用意,那些残酷的细节,叙述起来口气却是那样毫不在意,他感到气愤。
一直听到达尔大尼央最后两句话,他才自由地喘了一口气。
“见鬼!”格罗洛说,“我原来还以为干得很成功呢。如果那个混蛋的房子离此地不是这样远,我一定回去把他结果掉。”
“要是您担心他恢复知觉,那就应该这样做,”达尔大尼央说,“因为您知道,头上受的伤不会立刻致人死命,过一个星期,就会好的。”
达尔大尼央又向帕里看了一眼,帕里的脸上露出了喜悦的神情,查理微笑着向他伸出了手。
帕里向他主人的手弯下身丢,恭敬地亲它。
“达尔大尼央,”阿多斯说,“您的敬是一个守信用的人,又是一个才智过人的人。可是,您认为国王怎么样?”
“他的外貌完全改变了我以前的看法,”达尔大尼央说,“他看上去既高贵又和蔼。”
“是的,可是他让自己给人抓住,”波尔朵斯说,“这是犯了一个错误。”
“我真想举杯祝国王健康,”阿多斯说。
“那么,让我来为健康干杯吧,”达尔大尼央说。
“好,”阿拉密斯说。
波尔朵斯望着达尔大尼央,对这个加斯科尼的头脑能不断地给他的同伴提供好主意感到说不出的惊讶。
达尔大尼央举起他的无脚锡杯,倒满酒,然后站了起来。
“先生们,”他对他的同伴说,“让我们为主持这顿晚餐的人干杯,为我们的上校干杯,请他知道我们愿意为他效劳,直到伦敦,甚至更远的地方。”
达尔大尼央一面说,一面望着哈里森,哈里森相信这是要为他干杯他站了起来,向四位朋友行礼,而他们呢,眼睛却望着查理国王,一同喝干了酒。哈里森也喝光他杯中的酒,丝毫也没有什么怀疑。
查理把酒杯递给帕里,给他倒了一点点啤酒,因为国王吃的喝的和大家完全一样。他把酒杯放到嘴边,对着四位贵族望着,然后带着充有感激之情的、庄重的微笑一饮而尽。
“先生们,”哈里森放下酒杯,根本没有注意他带领的这个显赫的俘虏,大声说道,“好,上路吧。”
“上校,我们在哪儿过夜?”
“在蒂尔斯克,”哈里森回答说。
“帕里,”国王也站了起来,转过身对他的仆人说,“把我的马牵来,我要去蒂尔斯克。”
“说心里话,”达尔大尼央对阿多斯说,“您的国王确实把我吸引住了,我愿意一心一意为他效劳。”
“如果您对我说的这句话出自真心,”阿多斯回答说,“他就不会到伦敦了。”
“怎么回事。”
“是的,因为在那以前,我们就能把他带走.”
“啊!阿多斯,”达尔大尼央说,“这一次我敢发誓您疯了。”
“您有没有什么考虑好的计划?”阿拉密斯问。
“对!”波尔朵斯说,“假使有一个周到的计划,事情并非不可能办到的。”
“我没有考虑好的计划,”阿多斯说,“不过达尔大尼央会想出来的。”
达尔大尼央只是耸耸肩膀。他们动身上路。
第十八章 达尔大尼央想出了妙计
阿多斯对达尔大尼央的了解,也许更胜过达尔大尼央对自己的了解。他知道,在一个像这位加斯科尼人的喜欢冒险的头脑里,重要的是要给它一个题目,就如同在一块肥沃富饶的土地上,重要的只是落下一粒种子。他让他的朋友安安静静地耸肩膀。他上路后,一路和达尔大尼央只谈拉乌尔的事,读者想必记得,这场谈话在以前某个场合中断了。
在夜色全黑的时候,他们到了蒂尔斯克。四位朋友对于为了监视国王而采取的防备措施装做毫不在意,也漠不关心。他们走进一幢单独的房屋。他们担心随时会出什么事,一起待在一间房间里,同时安排一个出口,准备应付袭击。仆人都分派到不同岗位上;格力磨睡在一捆横在门口的麦秆上。
达尔大尼央好像暂时不像平常那样喜欢滔稻不绝地说话了,他陷入了沉思。他一句话不说,只是不停地轻轻吹着口哨,在他的床和窗子中间踱来踱去。波尔朵斯从来不懂得察言观色,和通常一样找他说话,达尔大尼央只回答“嗯”、“啊”这样一些单音节词,不再多说。阿多斯和阿拉密斯微笑着相互对视。
这一天是真够累人的,不过,只有波尔朵斯一个人睡得很香,不管发生什么事,他总是能吃能睡。另外三个人却没有睡好。
第二天早上,达尔大尼央第一个起床。他到马房里,察看了每一匹马,把当天要注意的事一一吩咐完毕,这时阿多斯和阿拉密斯还没有起床,波尔朵斯鼾声正响呢。
八点钟,队伍又上路了,排列的次序和昨天晚上一样,只是达尔大尼央让他的朋友走在一边,他自己走到格罗洛先生一起,重叙昨天晚上刚开始的友谊。
格罗洛昨天听了达尔大尼央对他的赞场,心里暗暗感到高兴,所以现在带着亲切的微笑招呼达尔大尼央。
“说真心话,先生,”达尔大尼央对他说,“我很高兴遇到一位我能用我的可怜的本国语言交谈的人,我的朋友杜·瓦隆先生性情非常孤僻,一整天也不能从他嘴里挤出几句话来;说到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