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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两人的建议当然完全正确,可惜冉闵此刻已经忘记当初多听别人好意见的决心,他发脾气说:“我准备就用这些人平定幽州,杀掉鲜卑慕容俊,如果碰到慕容恪就这么胆小,人家岂不轻视我,我以后怎么做人?”
于是,他一如既往,领军出战。也一如既往连连胜利,十战十捷,杀得燕军望而生畏。
现在轮到慕容恪施展军事智慧了。他到前线细心巡视以后,对燕军将士们说:“冉闵本人虽说勇敢,却勇而无谋,他那勇敢只是匹夫之勇,个把健儿就能对付。冉闵的的军队坚甲利器,看来很强,但他们久战疲劳,无法永久坚持。我们应该有信心取胜。”
慕容恪这番信心喊话有分析,有依据,确实起到了稳定燕军士气的作用。不过冉闵并不像他说的那样完全勇而无谋,冉闵观察到燕军多骑兵,而自己的军队基本上是步兵,思考了一下,决定将部队带到丛林中去。他感觉这有利于自己军队作战,却让燕军的战力受到制约。冉闵充分利用战场地形地物的观念非常好,他应该是一个优秀的战术指导人。
望见冉闵部队的移动方向,慕容恪们担心了。一个叫高开的参谋对慕容恪说:“冉闵真要进了丛林,我们简直没法对付。我看应当赶快派遣轻骑兵去挑战,诈败佯输,引诱冉闵重新回到开阔的平地上来。”
慕容恪觉得高开的意见很正确,立即派轻骑兵出击挑战。冉闵知道这可能是慕容恪的诡计,但他想,是诡计又能怎样,怕你诡计不成?
这下糟了,慕容恪采纳正确意见,以少量轻骑兵像牵牛鼻子那样毫不费力就牵着冉闵回到了不利于他的平地。冉闵带点孩子气,最受不了别人激将。他自持勇敢,不采用正确建议,甚至还抛弃自己的恰当构想,一步步走向了惨败!
慕容恪看见冉闵中计,立即动手布置战阵。他将全部兵力分成三部分:中军竖大旗,用铁链将五千铁骑连成方阵吸引对手(这其实就是后来金兀术攻宋使用的拐子马、铁浮屠),要求另两部分在激战时从侧翼包抄,将冉闵的军队重重裹住,让他们无法脱身。
冉闵作战的惯例是冲击敌人最强部位,哪里强就往哪里打。反正自己一杆两刃矛从未碰上对手,什么都不怕。这种打法可说是典型的斩首战术,因为敌人的最强部位往往就是他的主帅所在地。打倒了主帅,敌军会迅速瓦解。
这次冉闵望见慕容恪的中军大旗,二话不说,纵马就冲。他左手操矛,右手拿钩戟,拨开如雨的飞矢,不停地刺杀钩挑。慕容恪的铁骑兵瞬间被他杀死三百多名,给慕容恪出主意引诱他的高开仅仅被他的钩戟擦着,就再也缓不过气来。
不过冉闵所杀的只是慕容恪铁骑的外围,那些铁骑被铁链连着,没有人能够闪避,方阵怎么也无法冲开。
而且,冉闵能这样冲杀,可不是别人都能这样。他的部下全被隔断包围,后续无人,燕军对他本人的包围圈也越来越缩小。冉闵知道形势不妙,一拍坐下的枣红马说:“我们走吧,朱龙!”
朱龙是冉闵日行千里的宝马,最解冉闵心意,它长嘶一声,昂首往东奔突而出。
统一北国 十九
冉闵和他的朱龙这一人一骑向东奔跑了二十余里,朱龙再也挣扎不动,它最后看一眼主人,倒地而死。失去了朱龙的冉闵被蜂拥上来的燕军捉住,慕容恪将他送往葪城交给慕容俊。
慕容俊知道要冉闵下跪是绝不可能的,只得让他站着。
慕容俊说:“你只能作奴仆,怎么配称帝?”
冉闵回答:“你们胡人禽兽还敢称帝,我中土英雄,怎么不能称帝?”
慕容俊大怒,命令重打他三百鞭,没听到他一声呻吟。
东晋穆帝永和八年(352年)五月辛卯日,冉闵在燕国龙城被害。他十一二岁遭俘,忍辱二十年奋起灭后赵,终年大约三十五岁。曾和他一起决战燕军的将士们早已战死,他留在邺城的大臣也纷纷自杀。
啊,啊,民族悲歌歌一曲,狂飙为我从天落!事实是,落下的不仅狂飙,还有大雪。
历史是这样记载冉闵之死的:“初,慕容俊斩闵于遇陘山(或作遏陘山),山左右七里草木尽枯,蝗虫大起。自五月不雨,至于十二月。俊遣使者祀之,谥曰悼武天王,其日大雨雪。”
这真是孙中山先生悼念黄花岗烈士时所说的“草木为之含悲,风云因而变色”!
冉闵,他哪儿来这么大的感召力?他不是颁布《杀胡令》的罪魁么?
统一北国 二十
到这时候,我们该把《杀胡令》的原委说清楚了。
有人放话,五胡十六国时期是中华各族大融合的黄金时期,这话有一定道理。不过,这时期相当长,得将它分段。靠前的一段,比如羯族石虎统治的那段,绝不是融合,只能算胡羯族对汉族的杀灭时期。举几个例子:
石虎当皇帝,在邺城已修无数宫殿,但他不满足,又调集四十余万民众在长安、洛阳广修宫殿。所调当然是汉族人,因为胡羯族人是他的将士。
宫殿修成,他派人在各地搜集汉女入宫,无论已婚未婚,只要年轻貌美就抢走。有数字说他掠夺汉女五万人入后宫肆意辱杀。他的孽种们模仿他的兽行,放肆淫乐,被他们父子抢去凌辱的汉族女性不知多少。冉闵杀石遵,从宫殿里解救的汉族女子有人说多达二十万(这数字恐怕不确)。
石虎要对外用兵,但他感觉军队马少,下令禁止民间养马,收民间马四万余匹军用。
用兵需要盔甲船只,他下令各州调五十多万人造甲,十七万人造船(这十七万人后来有三分之一被水淹死或猛兽所害)。
出征的军人需要吃用,他下令每五个军人给车一辆,牛二头,米谷二十五斛,绢十匹。下达征调令胆敢不办的处斩。
所有这一切统统加在汉人头上,汉人绝对无法承受。怎样应对无法承受的负担?人们最不得已的办法是卖儿卖女。但当时卖儿卖女根本行不通,不能解决问题,剩下的出路只有死亡。有人看见,从长安到洛阳再到邺城,沿途树上挂满上吊自杀者的尸体。
这还是有了皇帝的时期,之前天下大乱,胡羯族(史家以为白种羯族最凶残)在中原肆意屠杀的汉人谁能说得请!
西晋人口总计一千六百万,中原发达地区大约一千二百万。到冉闵灭羯赵时已经只剩下四百万(这数字是专家从出土的《鸣沙石室佚书》中推测出的),损失了八百万(八百万自然不会全是被杀,外逃的一定不少;但外逃就安全吗?逃到外地能存活的谁知道有几分之几?)。
现在我们常唱“中华民族到了最危险的时候”,冉闵生时,作为中华民族构成主体的汉族,面临的正就是一个“最危险的时候”。设想一下,要是任那石虎的孽种们继续作恶,胡羯族继续*、屠杀汉人,不需多久,中原汉族完全可能被灭绝,南方衰弱的东晋政权也无力抗衡凶暴的胡羯,东南存留的大约三百万汉人迟早难逃厄运。所谓“巍巍中华”,行将覆灭矣!
就在此时,血性男儿冉闵站出来,他背负父老乡亲的血海深仇,凭仗自己无与伦比的武勇,抓住羯胡内乱的机遇,高呼:“杀胡!”短时间内,石虎的儿子们除开由石虎本人杀死的和他们自相残杀而死的以及一个被逼到东晋被杀的以外,其余几个都由他斩杀,石虎三十八个孙子也被他杀光。曾经强盛一时的残暴后赵,是由他掀翻踩塌的。
不仅如此,他孤军奋战,在摧垮后赵残余势力的反扑以后,还以数量上的绝对劣势鏖战强大的慕容恪燕军,连战连胜,要不是他太过自信,决策失误,双方究竟谁是胜利者,还难于确定,他是真正地威震华夏!
他的确错杀了好些无辜,二十万邺城死难者岂是个个该杀?返还北方故里的胡羯族人途中死去那么多,他岂不负有间接责任?但谁给他上政治课来?谁向他说过滥杀无辜,罪过罪过;你应当“首恶必办,胁从不问”?在那样一个非常时期,他有功夫细细地审案吗?他是楚霸王,却不是汉高祖,他不会和胡羯族约法三章。在人家将刀口架在你颈项上的时候,恐怕也完全无法约法三章。
把时间拉近些,上世纪日本军阀侵华,我们不是求人说好话讲道理吗?我们求过国联,求过英美,甚至求过德国,希望大家主持公道。结果如何?日本回答:他要三月亡华!
没办法,我们只好“一寸山河一寸血,十万青年十万军”,打得日本军阀不仅三月不能亡华,八年后他倒要投降。现在不好说企图称霸大东亚的日本军国主义分子绝对地断子绝孙了,但可以肯定,日本人民已经深知,中日两大民族无所谓优劣,千秋万代,两国只能和平,不能战争。
这结果如何挣来?是我们抗日胜利,是我们将那些骄横残暴的军阀打服了!
很可悲,人间存在这一种逻辑:你显示了力量人家才瞧得起。俗话“不打不相识”,是不是有这项含义?
冉闵显示了英雄的力量,让他的敌人胆寒。他不仅本人谥为悼武天王,他的皇后也没有谁敢侮辱,儿子冉智还被慕容俊封作海宾侯。冉闵地下有知,对这套当然不屑一顾。但他赢得了敌人尊崇却是事实。
更重要的是,从这时起,胡羯族对中原汉族不再看作可以任意宰杀的两脚羊,汉族间或能过上较安稳的农耕生活。鲜卑族也渐渐愿意将他们的公主小姐嫁给汉族男子。中华大地渐渐真正进入了各个族*融的黄金时期,为以后的隋唐盛世开创了先机。当然,实现四海之内皆兄弟,这道路还很漫长曲折,正如《圣经》所言,还需要各方互相效力。
无论如何,我们不应该忘记民族英雄冉闵,他为汉族的生存作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
统一北国 二一
巨星陨落会让人久久难忘,黯然伤神。但是时间总在流,日子还得过,我们还是把注意力转到燕国,转到慕容恪身上来,继续说我们的故事。
慕容恪擒冉闵,灭冉魏,我们说是他的罪过。但是,从当时的慕容燕国来看,却是一大功劳。因为冉闵杀胡,他燕国的主体鲜卑族也是胡的一支,在冉闵必杀范围。采用矛盾论的哲学观点来分析,慕容燕和冉魏之间可真的形成了势不两立的一对矛盾,那矛盾的解决方法当时只有动武。慕容恪胜了,鲜卑族人人欢喜,迎接他们的救星凯旋。
对冉魏来说,或者说对汉族来说,冉闵之死是民族之痛。所幸燕国毕竟不同于后赵,燕军进占冉魏首都邺城以后,没听说搞大规模屠杀,对冉闵的家属多少还有点礼遇。燕军围城期间,邺城断粮,出现了人相食的惨状。但那是作战时期的事,不能指望正在作战的燕军给邺城送给养。
那期间倒是暴露了东晋的伪善,因为替冉闵守邺城的蒋干在万不得已的情况下,曾经派人向东晋求救,特别希望得到粮食支援。东晋怎么办?他们派了个叫戴施的跑到邺城,说东晋愿救,但有个条件,你先得交出玉玺。蒋干以为这毕竟是汉族同胞的话,就将他们的至宝玉玺交出了。后来呢,邺城失守, 却没见东晋的大股救兵!这事,不知东晋当权人物们怎么想,中原的百姓应该悟出了一个道理——皇帝大老爷们靠不住的,能救自己的只有自己。
看看,我请读者先生调整情绪,将注意力转向慕容恪,一溜嘴自己又说到和冉闵有关的事了。从现在起,保证振作精神,再不溜嘴。
慕容恪的军事才能还有两次重要表现:一是和燕国另一个对手段龛(音堪)的作战,一是攻取东晋洛阳。
段龛是段氏鲜卑头领,他当时担任东晋镇北将军。自从段辽被慕容皝击败,经过长时间休整,段氏部慢慢又有了一定活力。不知是出于对晋朝廷的忠心,还是出于嫉妒,段龛用中表亲关系给慕容俊写信,因为慕容俊的母亲算起来还是他的姑母。
“表兄:我给您说个事儿,我们原都是晋臣,您何必称皇帝呢?这样做,我叫起来都觉得不顺口的。”
段龛的原信比这客套得多,也丰富得多,他自以为没事;没想到在皇帝面前,中表亲不顶一文钱。
慕容俊皇帝无法容忍这种冒犯行为,马上派遣慕容恪率军进攻,将段龛驻地广固(今山东益都)严严实实围住。燕军将士们知道,广固兵少势弱,又无外援,决不是他们的对手,纷纷要求赶紧攻城,争取建一番功业。
慕容恪望着将士们说:“段龛的兵力的确不如我们,如果我们猛烈进攻,肯定能攻下来。但是,广固的军人对段龛相当忠心,广固城的守卫相当坚固。猛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