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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
原来先前的一切全是心所塑造的,而七怜曾经提及的“门”,肉体是无法穿越的。又或许,“门”的另一边只有靠着心去感知到。
这是极特别的信仰,那天,我来到了神圣的殿堂。
“愿你生命的平安充满我们,我们接受耶稣基督十字架死而复活的爱。祈求你帮助我们坚强面对大灾后的感伤,消除我们内心的恐惧。让我们以耶稣的爱去爱每一个人,我们为我们的国家,我们的社会祈祷,求你医治安慰所有的受灾者,祝福保守我们国家的领导,前线的救援战士,医护人员,受灾志愿者,赐力量给他们,让我们齐心合力重建家园。如此诚心的祈祷是奉耶稣的圣明。”
胸口的悲伤未休止之时,心中的那份已经完全被先前的光所覆盖。即便是人的内心深处真的存在黑暗,那在同一个地方同一个时刻,也肯定会有照亮黑暗的光。
接下来是一些简单的曲子,人们都是虔诚的,他(她)们闭了眼,轻唱着。
在那个用真心塑造的世界中,我们见到过什么?
已逝之人?忘川之水?漫不着边的阶梯?比此处还神圣千百倍的仙境?跟这个世界极其相似的世界?又或者空空如也?
请晓得那道门,锁住的已经不仅仅是肉体,思念。
一
我永远不会忘记那一天,当我的女神正引导那位拥有崇高医术的先生进了门去。他应该去了却自己的心愿,我这样想,在门外等候着,因为我怕在门的那边见到熟悉的人。
门静静闭上了,我正试着想些令人愉悦的事……
我感到身后有股强大的力量袭来,那是什么?当时我的每一寸肌肤都起了疙瘩,寒毛也全竖了起。
这是我从未见过的惨淡场面,门竟在没有引导者的时候打开了,并且非常迅速,里面变得很暗,让人觉得那是个巨大的黑洞,仿佛将要吸尽这个世界的所有。
我开始尽力控制自己的身体,整个身子紧贴着地面了。此时就连风也有了本不应该的冷色。
无数摇摆不定的魂灵挣扎着,嘶喊着。瘦弱的身躯被风随意左右着,他们的表情很奇怪,有些甚至没有表情。眼睛也几乎失去了光。
门里的手将他们拉进去,有些不愿意走的,在听到刺耳的调子之后也失去了意识。就像是被巨大洪流冲走的枯黄叶片那样。
“要去哪儿?”我问。
他们中间的小女孩背对着我,说着:“哥哥,很对不起。我不能回答你,我更不知道怎么回答你。”
“为什么呢?”
“因为有一个声音。”
“声音?”
“是很动听的声音,是我听过的最动听的。就像在呼唤我过去似的。”
“你是谁?家住哪里?”
“那一天过后,我走了好久好久,路太长了,我连自己的名字都忘了。”
“那他们呢?”
“我也不认识,我只晓得他们在我走之后就一直陪着我。”
“……”
“哥哥,后面还有很多呢!”
“……”
她没有回过头,到了那门,里面的手轻轻将她抱了进去,再也看不见了。
魂灵陆陆续续的,我开始惊讶他们有些地方是残缺不全。其中那手断了一只的小伙子发现了我,他看了我,绕着我转圈,主动说着:“你是带着影子过来的?!”
“我?”我看了地上斜斜的影子,“是啊。”
“那你定到不了门的那头,也到不了天国。”
“这个我知道。请问你为什么要去那边?又是那个美妙的声音?”
“不,我的手落在那边了,他们说那里有专门掌管这些的,我想把它拿回来。”
“可是,进了门就没有机会再回来。”
他笑了我,就像嘲笑一个不懂真理的愚夫,接着也就离开了。
即便是在我所生存的世界里,也很少见到这样的场面。大家的脸上还残留着被爱幸福的微笑似的,悲伤却从身体里涌出来,蔓延到整个世界,简直就快将它淹没。
就是成千上万的悲伤聚合到了一起,我的眼泪不受情感控制地流露着。
“素依,时候已经到了,你可以进来。”
我转过身,还是会浮现那个熟悉的笑容,尽管那已经不再真实。我的女神,不,我觉得这个时候称她为“女朋友”比较合适。
“你不是在那里面吗?”我问。
“世间的万物全是藉着心造的,凡被造的,没有一样不是藉着它造的,包括你眼前的门。”
“你知道他们的……”
“你的世界发生了一些不可思议的事情,就连我所生存的世界也受到了冲击。”
“到底是什么事?你是引导者,会不知道吗?”
“如果要我回答,倒不如自己进到门里边来。不要担心会回不去,你的心跟别的人不同,你的眼睛看得到事物背后的真实。”
“那里面是……神?”
“不,你应该知道,从来没有人看见神,只有在父怀里的独生子将他表明出来。”
“好,可我如何进去?”
“在去之前,请跟着我的话。必须是作为一个虔诚的信徒,这样你踏入那神圣之地才可以被赦免。”
“是。”
“神,我是个需要赦免的罪人。”
“神,我是个需要赦免的罪人。”
“我相信耶稣基督流出他的宝贵之血为我的罪而死。”
“我相信耶稣基督流出他的宝贵之血为我的罪而死。”
“我愿意离弃罪恶,我现在邀请基督进入我心和生命作我个人的救主。”
“我愿意离弃罪恶,我现在邀请基督进入我心和生命作我个人的救主。”
二
那天,我回忆着自己所认为最重要的人,她们似乎到了门的另一边,我掂起脚,左晃右晃的,总想窥见些什么,我失败了。在门里,我却只见得一双双充实着渴望的眼睛,他们每拉过去一个魂灵心里会觉得满足一些,然而,也有一无所成者,眼巴巴地看着自己的“食物”从身边滑过,即便如此,眼神中的欲望依然远大于遗憾或是愤怒。
“行了,素依。”
“什么?”
“那些人永远也到不了天国。”
“怎么的?”
“神耶和华为之敞开怀抱,那些无所事事的空追逐着的魂灵却不愿意放弃生前的愿望。永远地被欲望束缚在门口了。”
“原来如此。”
“你最好不要在此处逗留。”
我点了头,努力“恩”了一声,快步穿过去。那些人的外貌我全记不得了,他们好像没有衣服,没有头发,只剩下一个被什么啃噬地干净的躯体。男女都如此。
我也懒得问,穿过漆黑的人群,在阶梯前我稍微停止了,前方有一个白点,很小,每上一阶,点就会大些,但不明显,这个我也是连上了十来个梯子才发现的。
我跟着那些魂灵,他们也没看出什么异常。他们能像羽毛那样轻盈,走路竟没有任何声响。我亦尽全力抑制住自己沉重的步子。
“不,我要回去,我要回到那边去!”这是一个三十岁左右的壮年,猛的回过头,突然清醒似的往楼下跑去。
这引得所有魂灵盯着他,让我感到奇怪的是,凡是盯着他的,无一没有露出那种神态,让人寒心的神态,能让人瞬间磨灭了所有的希望。
我知道门已经关上,知道他可能会与门口的那群混沌的蛀虫大打出手,于是转了个身,跟上去。
脚下的声响越来越明显,我被下面的魂灵拦住了,他们疑惑地看了我。其中一个忍不住开口:“你是怎么回事?”
“我?这个……”
“没有神的指引,你能进到这里来?”接着,他又认真打量了我,“为什么你的身体会如岩石般沉重?”
“……”我闭了眼,长长舒了口气才说,“也许在进来之前我忘记卸掉包袱了。”
是啊,我也认为自己带了太多东西过来。
“那你怎么可能进得来?!”他似乎显得更惊讶了,说话也更大声。
“我想,在这个世界里会有让我歇歇脚的地方,会有寄放一些大包袱的地方。”
天哪!我真的带了不少,并且什么样的包袱都有,以后走起路来会举步维艰的,真希望如我口中所述,途中会有很多寄放包袱的地方。那些好心的人,会让我相信,让我放心将我灵魂之外的全部托付于此。
他笑了,很大声,那是一句怎样的话呢?让我想立刻收回刚才的话。他告诉说:“如果里面真有那地方的话,我就不会空着手进来了。”
我没有责怪他的意思,他说得很认真也诚恳,以致于无论怎样我都觉得那是真实的。又或说那根本就是。
在门口,我见到了他,正在贪婪的影槽中挣扎着的人。
“快放开我,你们这些骗子!!!”
我吃惊地看着,他却丝毫没有注意到我的存在。
“快放开我!让我回去!骗子!疯子!”
他这样撕心裂肺地怒吼着,但这并没有影响到那些啃噬着灵魂的混蛋。
“没有用了,孩子!”我听得清楚,这是最初带我进来的那个声音。
“放开!”他退却了,压抑着真实的情感,在死神之前妥协了?稍后才这样说,“你是谁?是神是鬼?”
“我就是那在旷野有人声喊着说‘修直主的道路’,正如先知以赛亚所说的。”
“不要装模做样。我不懂。”
“跟着眼前的活魂灵,他会带着你。”
活魂灵?我竟突然感觉自己的丑恶和虚幻,是个不存在于此的影子。就连左手也无法拉着右手似的。
“七怜,告诉我究竟要我做什么?”
没了回应,我的声音再大也无法传达到她那里,除非她真正想要对我说些什么,或者听我说些什么的时候。
他指着楼梯的尽头说:“她就是那道光?带我们出去?”
我笑着摇了头,说:“我想不是,她只打算为那光作见证。也许那光是真光,能够照亮一切生在另一个世界的人。”
“我信你,可你有什么打算?”
“我还需要跟着突然闯入圣域的那些人。”
“然后呢?”
“寻找那光。”
“那我跟你一起。”
我们又重新回到起点,他说了些有关他自己的故事,仿佛是个不曾放下包袱的人。
他说他的名字,他生前的住址,在谈到他未正式迎娶的妻子之时,已经泣不成声。他说倘若能有个机会让他给他妻子说些话,他说几千万个真心话也不会足够。
“真的,其实我并不喜欢那样的救援工作。”他擦干了泪,吸了几口鼻涕,说。
“你是救援官兵?告诉我门的那边究竟发生了什么?”
“我都快忘记那事,我只记得都江堰的小镇是那趟车最后一站。旅途中我想下车,想躺下来慰劳一下疲倦的身躯。可是我听到瓦砾下的那些人在叫我的名字。所以,理所当然的,在那个残破的车站,还有做饭、修路、建房我样样都肯做的。”
我什么也没说,生怕打搅到他,生怕突然止住他心中的那份悲伤,让他闷得难受。
他又用力握了几下拳头,吸口气,隐约还有泪光在晶莹,低了头微笑着说:“其实,恩,也不见得那么回事,我不怕苦,不怕累,不怕痛,即便是徒步与死神赛跑中磨破了脚,我也觉得没什么;就算是在搬、抬、掏、挖坍塌的预制板、水泥横梁砸伤了腿,甚至会威胁到生命,我都觉得没什么。可是,我就是不喜欢那样的使命,我就是受不了轮番呈现的悲与喜。”
“怎么会有这么傻的人?!”我懂他的意思,曾几次想冲上去抱着他,那个跟我差不多大却有着无比干净心灵的战士。
“升上天堂,又跌入地狱;跌入地狱,又升上天堂。我的心一直就处在这样的折腾中,太累了,真的太累了。不过,我还是说了很多轻松的话。我不能被战友们看贬了呀,我得为他们多打打气。”
我是荣幸的,至少还能默默地听着,默默地陪他走着。
“醒了之后,以为自己刚睡了个好觉。不,可能真的是个好觉,好得让人叹息。到了这里,还能回去吗?”
“……我不知道,或许……或许你在这边也能找到一片属于自己的空间,我想上帝会这么做的。”
“上帝?”
“主宰着世间一切的神啊!”
“主宰着世间的一切?!”
“是啊。”
“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这也是他所主宰的吗?那些灾厄仅仅是他所考验世人的手段吗?”
“不,我想上面一定出了什么状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