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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察局吗?我们这儿被狗群包围了!”有老师在报警,警方回答:“我们已经知道了,警车已经开过去了,你们不要慌乱。”
我仔细听,外面似乎安静下来了。
好奇怪好奇怪的安静!
我稍稍向外挤了挤,便看见校门外那条街上全是狗,全都扬着头,仰视着我们这边,每一只狗都很安静,眼神并不凶狠,绝不是与人为敌决一死战的架势。甚至不拥挤,不骚乱,保持着彬彬有礼的样子,这让我想起了中午在校园里端详过的蚂蚁,连小小的细菌般的蚂蚁都懂得集体出动,列队而行,更别说灵性的狗了。
这时狗群外有警车开来的声音。
有人在用喇叭喊话:
市民们请注意:有数千只狗出现在*路34号蒙特苏幼儿园周围,异常集结,另外一些地方也有狗群阻塞了道路,请大家千万不要出门,锁好各自门窗,目前还没有人员伤亡的消息,各处的狗群都显得安静有序,警方已经及时出动,严密监视狗群动静,如有必要,将会向狗群动用武力,开枪射击!
警车和喊话的声音使狗群有一点混乱的迹象。如有必要,将会向狗群动用武力,开枪射击!这些话的意思狗狗们似乎听明白了。
没过多久,两架绿色的直升机轰隆隆开了过来,在我们头顶盘旋了两圈后,像蜻蜓一样款款地落在了不远处一座八层楼的楼顶上,接着出来十几个穿迷彩服的人,都端着长枪,将枪口对准狗群,“快开枪打死它们!”有人在楼下喊,“快开枪快开枪!”要求开枪的人越来越多,我突然想起自己大概有能力让狗群离开。
我闭上眼睛,急忙发出念想。
太好了,庞大的狗群果然开始松动,狗狗们向各个方向转过身子,或快或慢地离开了,像一大群受惊的乌鸦,飞的满天都是。
“看,它们走了!”
“它们离开了,它们离开了!”
人们大大地松了口气。
我也大松了一口气。
我的眼睛湿了,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感动。
“快带孩子们回教室。”园长妈妈喊。
我们回到教室,很难安静下来。外面的动静仍然很大,狗狗们离开之后,警车来到了校门口,远处似乎有过一阵密集的枪响。
更有几个神态严峻的警察来到楼上,仔细检查幼儿园,一个房间一个房间地检查,想搞清楚刚才狗群为什么集中在幼儿园周围。
我坐在教室里,一动不动。
“幼儿园有什么异常?”警察问。
“孩子们吓坏了。”园长妈妈答。
“狗群主要集中在你们蒙特苏幼儿园周围,知道吗?”
“那真是太奇怪了!”
“是呀,肯定有原因!”
“原因?能有什么原因?”
“把你们的老师和学生集体起来,让我们看看。”
“你们看,都在这儿。”
“排好队,我们要逐个检查!”
于是,园长妈妈喊口令整队,所有学生像跑早操前一样排成三队,等候检查,但是,警察们对孩子的兴趣不大,让园长妈妈带头接受检查,警察用微形探测器把园长妈妈从头扫到脚,有东西在怪叫,拿出来一看是钥匙,接着是另一个老师。我站在队伍的最后面,禁不住浑身是汗,不过我并不担心我自己,无论如何我是不可能说出真相的,哪怕跳楼,哪怕死。我第一次意识到装模作样的必要,说谎的必要。
犬灵(31)
检查到孩子的时候,速度放快了。显然,警察们不相信孩子们身上藏有什么怪物。轮到最后四五个孩子的时候,警察挥了挥手。
虽然没查出任何结果,但是,警察宣布:“从今天开始,蒙特苏幼儿园暂时封闭,由警方临时接管,快快通知家长们领走孩子。”
哈哈,太爽了!
这可是个意外收获。
于是我们纷纷来到校门口等待家长来接。很快就有家长来了,大多数家长都开着车。妈妈不久也来了,只是妈妈骑着自行车。
妈妈脸色发青,声音沙哑。
“太可怕了!”妈妈直念叨。
我坐在妈妈身后,始终沉默不语。
后来看到路上有很多惨像,至少看见三起车祸,一辆桑塔纳撞在街边的建筑物上,完全走形了,地上血迹斑斑,显然有死伤,我担心姥爷是不是出事了?也有几只狗的尸体躺在路边,甚至还有许多狗的身影在角落里晃动……
没想到会是这个样子。
我担心妈妈看出这件事情与我有关。
“妈妈,米粒儿呢?”我问。
“不知道,我是直接从单位来的。”妈妈说。
“姥爷没事吧?”
“不知道。”
“刚才我看见有一辆桑塔纳撞扁了。”
“咱们快去姥姥家看看。”
于是,我们就直接回到了宾州大学的姥姥家。
姥爷不在家。姥姥和米粒儿在家。
姥姥说,米粒儿是刚刚自己跑来的。我们进屋后,米粒儿急忙钻到沙发底下去了,“米粒儿,快出来!”我弯下腰喊。一听我的声音,米粒儿立即就钻出来了。我抱紧它,这才发现它身上臭哄哄的,毛色显得又脏又乱。
这时,姥姥打开了电视。
电视上有记者正就狗事件采访娄奶奶。
记者:观众朋友,我是宾州电视台记者小张,现在请宾州大学生物学教授娄月来女士谈谈刚刚发生的狗群异常出走事件!
娄月来:我不认为这次事件有什么大不了的,如果有人觉得,这次事件表明人类的生存和安全受到了威胁,那一定是自乱阵脚,我也不认为它是什么地震前或其它大灾难来临前的预兆。大家知道,动物界中狗是最聪明的,更重要的是,狗的思维方式和感知方式很特殊,据研究,狗并不是用文字思维,而是用一种特有的“感官语言”。因为这种区别,狗和人无法对同一事物得出同一结论,而且,狗可以感知到人类无法感知的信息。在某些特殊时刻,它们的神经系统如果收到什么感应或刺激,就有可能仅凭神经反应做出一些平常根本不会去做的事情。其实类似的事情很常见,例如我国黑龙江马哈鱼每年的特定时间都会成群结队地从海中逆江而上;美国佛罗里达大海龟成群结队地进行环绕地球的大洄游;还有,鲸鱼义无返顾的冲岸自杀;仓鼠长途跋涉之后的毅然自杀;前不久还听说上海崇明岛上,很多人亲眼目睹成千上万只麻雀自西向东飞来,纷纷投海自尽,所有这些可能都有相同的原因——它们体内的神经组织对某种外部刺激或信息输入所做出的本能反应。
记者:娄教授,您刚才提到了“某种外部刺激或信息输入”,能否请您说明一下,这些外部刺激和信息输入,有可能来自哪儿?
娄月来:这个就不好说了,或者说有可能来自任何方面,比如一台电脑,一声喷嚏,一个眼神,甚至一声响屁,我不是开玩笑,我真是这么认为的,总之,任何东西都有可能是刺激和信息的源头,在我们还没有弄清楚来龙去脉之前,我们只能说它是神秘的,这个世界上的神秘事物难道还算少吗?
记者:好的,谢谢,谢谢!
我没猜错,娄月来之后是姥爷。姥爷西装革履,拄着拐杖,看上去倒比平时年轻得多,就好像我平常看错了他。那把米黄色的枣木拐杖现在看来也像是不可缺少的一样东西。姥爷扶着拐杖,欠着身子,有一种平时没有的气派。
“姥爷出来了!”我喊了一声。
姥姥和妈妈一同凑过来了。
记者:观众朋友,下面我们要采访的是宾州大学副校长杨逢春教授。杨校长您好,请您向观众朋友谈谈刚才狗群异常集结的看法。
杨逢春:首先我要申明,我是一个坚定的唯物主义者,任何个别的局部性质的东西,都不可能让我陷入神秘主义和唯心主义的泥潭。我对那些只出现过一次两次,只有少数人看见并谈论的事情向来抱有警惕。刚才,全市的狗突然倾巢出动,横冲直撞,高调集结,旋即又不声不响地悄然退去,各回各家。我承认,这样的场面确实令人心有余悸,但是,我绝不承认有什么神仙上帝,我也不承认什么外星生命,我更不承认这是什么世界末日来临前的先兆。我相信,人类仍然是这个世界的最高主体,人类有能力也有时间解决自身发展遇到的一切问题。狗再聪明也是狗,刚才娄教授认为,本次狗群的异常行为,是它们体内的神经组织对某种外部刺激或信息输入所做出的本能反应。我觉得,如果是这样,也不足为奇,它恰恰表明,狗对外界刺激和信息的反应,显然是被动的、偶然的,远远不具备人的水平。人类没有必要惊惶失措。我对人类的未来抱有十足的信心,我也奉劝广大市民,尽快恢复正常的生活秩序,不要散布谣言,更不要轻信谣言,该上班上班,该学习学习……
记者:谢谢谢谢,谢谢杨校长!
姥姥竟然听出眼泪了。
“老家伙还挺会说的。”姥姥边哭边说。
妈妈竟也在抹眼泪。看来,姥爷的话还是很有威力的。越是在大家陷入软弱的时候,姥爷越显得有力量、有魅力。我也终究看出,妈妈这个人其实没多少主见,有时候喜欢神神叨叨,有时候又似乎害怕她一惯相信的东西。
黑木偶(1)
文/杨哲
苏翔离开东德村很久以后,还是会做那个梦。梦里他光着身子,捂着嘴,蹲在一口井前。月光把石井的边缘打得通体锃亮,他把头凑到井口,望向井里,就像是要借着井水的反射,看清自己的样子。可是,井里没有水,那只是一个黑洞洞的深邃的坑,一个密不透风的世界,仿佛隐藏着很多秘密,仿佛能吞噬很多秘密。于是苏翔张开了嘴。
只有愚蠢的人自认伟大。
黑暗中的木偶
坐落于某偏僻地区的东德村,很久以前是以造木偶出名的,故被称作木偶之乡。后来*,把木偶世家摧毁得差不多了,再加上这几年,也没人看木偶戏了,东德村就彻底没落了。直到九十年代初,这地方被发现了金矿,一时间,东德村又再次吸引起众人的目光,只是这回的目光都聚焦在了地底下黑乎乎的泥土里。
老王在金矿上当矿工。这天他很倒霉,吃饭的时候,咬到了筷子,开门的时候,夹了手指,所有人都在他耳边唠叨,不吉利啊。
每次下矿井,都无异于冒险。深邃的几百米的大坑里,谁不小心带下个烟头,小小的火星,就足可以引发事故将他们活埋。老王不知咋的,今天他在下矿井之前,喝了口井里的水,抹着腮帮子上的水滴,瞅了眼矿井的大门,这一瞅不得了,他一屁股坐在了地上。颤颤悠悠的手指指向矿山的顶,他说,前几个月在一次矿难中死去的哥们儿,他们就站在那顶上,有说有笑,就像是活的一样。
这种话不能乱说,这话弄得没一个矿工敢下井了。大家都传,说今天下井,来年的今天,就是忌日。
矿老板得知此事,风尘仆仆地从镇子上赶来了。他开着一辆二手的大奔,老式的车灯,掉色的油漆,发动机的轰鸣声使人联想起拖拉机。矿老板对车的审美的确很粗糙,他唯一喜欢的是这车沉甸甸的感觉。这是辆军队退役的车,有着加厚的防弹玻璃,底盘经过强化可以经得起小型地雷。但是这些功能从来没有被派上用场。车原先的主人,饱经沙场的老将军,在一次酒足饭饱回家的路上,坐在后排的他因为连续打嗝而引发了心肌梗塞。由于汽车内部的密封隔音效果优良,司机和秘书一点也没有听到他最后的挣扎。收尸的时候,人们看到,老头的手还僵硬地停留在一排按钮上,可见他当时拼命地想寻找放下隔音玻璃的那个按钮,但是找了半天,他只找到了打开车顶天窗的按钮,由于是改装车,天窗只有好小好小的一块。他倒下时,脑袋的角度正好对着天窗,他似乎可以通过这么一块小小的地方,看到自己未来的归宿。
他死的时候张大了嘴,那鼓起的腮帮子让他活像某种两栖类的动物。
我们通常把解释不通的东西,称作宿命。
你活该,在这里,凑巧,死去。
矿老板通过很多复杂的关系,终于搞到了这辆防弹车,用以满足他畸形的安全感。他带着女儿,那时候琳达只有七岁,他们一块儿迎接这辆二手奔驰的到来。当他接到钥匙,迫不及待地钻进去打算开车出去兜风的时候,小女儿扑闪着大眼睛说:“这东西活像个会走路的棺材。”
从此之后,矿老板坐上车的时候就开始提心吊胆的。说矿老板有点儿害怕女儿琳达,这话并不掺假。这是一种说不清的害怕。他一直奇怪是谁教会了她那些话。那些刀锋般锐利的、扎人的话,仿佛深埋在这个小小的躯壳里,从她娘的肚子里钻出来的时候,这些邪恶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