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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向前走-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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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美琪开始挑剔宫中女仆做得不够好,因此她坚持要维多利亚亲自从头再清扫一遍。此外,尽管公主一次又一次地展现她待客的才能和技巧,将王子的贵宾们款待得非常好,每当预备庆典活动时,美琪变得十分紧张忧虑。她坚持维多利亚应该亲自烹煮所有的宴会食物,每一道菜肴上都必须挤上一小撮奶油做装饰,所有的萝卜和胡萝卜都必须切成完美的瓶塞状。厨子试着帮忙,但美琪却不让他有插手的余地。当宾客都抵达之后,维多利亚已经筋疲力尽,无法好好享受愉快的夜晚。
    每当维多利亚必须做决定时,无论是多小的决定,美琪总是介入,以确保维多利亚不会犯错。美琪非常害怕做下错误的决定。所以她总是力劝维多利亚写信问皇后——因为她几乎总是对的。她吩咐女仆骑马送信给皇后,等待皇后写下答案后再骑马送回来。由于女仆花费许多时间在马背上来来去去,以至于没时间洗衣服和熨汤衣服,因此维多利亚必须自己一手包办这些琐事。
    公主也是颇受赞誉的“低层人民自立委员会”的委员之一,当她必须行使职权,针对委员会的事务投票时,情况变得更糟。首先她会将正反面的理由都列在一张表上,当她决定好如何投票时,美琪就会试着动摇她的决定。假使她同意美琪的意见,改变心意,美琪又会试着劝她采用原先的决定。有时候,公主就仅仅是不知所措地坐在那儿,让其他十一位委员不耐烦地等待她的决定。
    然而,对躲藏先生而言,公主的所有努力并没有改变任何事。他带着阴沉表情和冷峻目光走来走去,到处找碴,借故发脾气。如果他找不到任何错误,他总能自己滋生一些事端,来借故发飙。
    光是公主脸上的表情就足以让他大发雷霆,但她却不能做任何事来消弭他的怒气,因为她不知道怎样的表情才能让他满意。有时候,他会表演读心术的绝活,任意捏造她心中的想法,然后因此而生气。当公主告诉他,她的想法并不是如他所说那样时,他。便指责她狡辩。“我比你更清楚你小脑袋瓜中藏着什么样的阴谋”他会这么说
    美琪深信自己永远不能做到完美无缺,不能阻止躲藏先生的恶行。因此她变得更为悲惨,也把维多利亚整得很惨。
    “我就是我。”一天,美琪喃喃说道。她的声音十分微弱,以至维多利亚必须拉长耳朵才听得见。“我就是不够好。只要我在一天,你便无法跟他和平相处。也许我应该离开,永远不再回来。”
    维多利亚不发一语地坐着,心想美琪说的可能有几分道理。
    之后。美琪命令自己回到卧室衣橱,她匆匆走进去,关上门,蜷着身体坐在黑暗的角落,试着压抑自己的啜泣。但是没有用,王子的态度变得越来越糟。
    夜复一夜,公主躺在床上瞪着卧室中的阴影,眼泪从眼角滚落,流经太阳穴,濡湿了她的秀发。但她从未伸手拭泪,她实在太害怕吵醒那个躺在她身边反覆无常的陌生人。
    有时候,她会静静地看着他熟睡的脸,她看到的是那个她曾深爱过——现在也一直深爱着的勇敢、迷人、英俊的王子。她渴望用手指拨弄那熟悉的、如墨玉般的黑发,躺进那曾温暖她的心的强壮臂膀。他就躺在那儿,如此接近却又如此遥远。关于他的回忆不断地拨动她的心弦,有好几次,她极端地想念她的王子,即使他就躺在身边。
    一天早晨,公主自纷扰的睡眠中醒来,费力起身,她的胃绞痛不已,又因为胸口的窒闷感而咳嗽连连。笑咯咯博士从未离开这么久过,她不知道若没有他,她还能支撑多久。
    “笑咯咯博士到那儿去了?”她问早已起身着装完毕的躲藏先生。“我已经好几个礼拜没看到他了。”
    “他走了。”
    “不可能的!我知道他一定还藏在你心中的某个角落,他不会丢下我不管,他曾经发誓无论顺境或逆境,无论健康或病痛,都会爱我、珍惜我、直到……”
    “直到死亡将你们分离,是吗?好吧,公主,你猜怎么着,他死了!你所认识的那个王子老早就死了。所以呢,你大可以省省那些期望与等待、盼望与哭泣,他死了,永远不会再回来了。”
    “我知道你还在那里头,我珍爱的王子。”她哽咽地说。她觉得喉咙里似乎哽着一块大疙瘩,几乎挤不出一丝声音,她深深望着他的眼眸深处,穿过那冰冷的眼光,穿过她的倒影,就在那儿她看到一丝微弱的光芒,她知道那光芒只为她一人闪烁。
    一片滂沱的泪水从公主的灵魂深处涌出,几乎将她淹没在无尽的悲伤之中。她轻轻地啜泣,回想起多年来她是如何地梦想和她的迷人王子一起过着童话般的生活,然而,如今却是这样的结局。
    当王子气冲冲地走出门后,她哭得更厉害了。她突然极度想念她舒适的老房间、粉红色蓬松被褥,和成堆的柔软枕头。或许回娘家暂时休息一阵子,她会平静下来,决定下一步应该怎么办。
    但是美琪痛恨这个主意。当维多利亚打开行李时,美琪对着她哀嚎:“我那儿也不去,我宁愿死也不要离开王子,他需要我,而我也需要他。”
    “我们只不过是回那儿休息几天,想想下一步该怎么做,没有人说我们要离开王子。”
    “好吧,反正我不可能独自留在这儿和躲藏先生相处,我想,我还是得跟你走。可是,答应我,我们一定会再回来。来,跟我一起说:‘我发誓,否则甘心受罚……’”
“我发誓。好了,美琪,咱们走吧。”
一切开始发生变化
在马车驶向娘家的路上,公主试着想出一个借口,解释她为什么在没有事先通知的情况下,独自一人带着过夜行李出现。她想了许多借口,然而当她一抵达家门口时,还是决定告诉他们关于王子和魔咒的事,她已独自承受秘密太久了。
“母后在哪儿?”公主询问前来应门的仆役。
“她应该是在图书室,公主。”
    “请把这个放在我的老房间里。”她将旅行袋递给他。
    “是你,公主。”国王从走廊的另一头走向她。“我想我听到了你的声音,真是意外的惊喜!”
    公主上前拥抱父亲,将头靠在他肩上。
    “你刚刚差人拿上楼去的是你过夜的旅行袋吗?”他问道:“你淮备待下来吗?”
    “我想住几天,如果可以的话。”
    “当然可以,公主。可是……”
    “我必须跟你和母后谈…谈。”
    “你还好吧?你看起来并不……”
    “求求你,父王。跟你们俩一起谈,对我来说会容易些。”
    “我不喜欢你现在沮丧的声音,维多利亚,我一点都不喜欢。”国王说道。然后他拥着她的肩膀,一起默默地走向走廊尽头的图书室。
    “维多利亚!”当她的母亲看见她时,从沙发站起来惊呼道。“我们不晓得你要来,王子和你一道吗?”
    “不,母后,他没来。”
    “你看起来很疲倦。”皇后关心地说。“过来这儿坐。”当她们都在沙发上坐定后,皇后仔细地端详她女儿,问道:“你病了吗?”
    眼泪涌上公主的双眼,感觉全身就像打了个结一般,但是她还是努力保持镇定。
    “怎么了,公主?”坐在扶手椅上的国王问道。
    她开始滔滔说出关于可怕魔咒和冷酷的躲藏先生的事情,但略过最糟的部分不提,因为她知道国王和皇后爱王子如亲生儿子,如非必要,她不想让他们伤心。
    “我真不敢相信这是真的!”国王震惊地喊着。
“难怪你看起来这么疲倦、病恹恹的。”皇后一边说一边不可置信地摇头。
    “我是很疲倦了,母后。我已厌烦王子总是对我发脾气;厌烦要为每件出错的事负责;厌烦颤抖、胃痛、胸口闷和头疼;厌烦总是在祈求、盼望、哭泣与等待;还有自己摘玫瑰;还有厌烦于总是感到厌烦。”
    “我们迷人王子会做出这种事吗?怎么会呢?”皇后质疑。“为何我们从未见过他表现出这些古怪的行为呢,维多利亚?”
    “因为他只有在我面前才会如此。”公主止住泪水回答道。
    “那么,”国王说:“你是否曾想过,或许王子认为是你导致了魔咒的假设是对的?否则为什么只会发生在你面前?这种事是不会凭空发生的,你一定是做了什么。”
美琪的声音在维多利亚的脑袋中响起:“我就知道他会这么说,我就知道!他老是这么说。”
    “维多利亚?维多利亚!”皇后提高了的声音将公主的注意力拉回来。“你确定情况就像你想的一样糟吗?原谅我这么说,亲爱的,可是你偶尔会把现实跟非现实搞混。”
    “我现在已经不敢确定什么了,母后。”
    国王站起来,双手在背后交握着,来回踱步。“我不明白,王子近来是不太与人来往,但是现在……”
    “我觉得很难过,维多利亚。”皇后说。“或许你父王和我去跟王子谈谈会有帮助。”
    “我怀疑还有人可以劝得动他,不过,他一直很敬爱你们,所以或许……”她趴在母亲的膝盖上寻求安慰。“我再也不知道该怎么做了,再也不知道了。”
    当天晚上,他们三人平静地共进晚餐。用餐完毕后,公主便早早告退,回到她红白相间的老房间。屋内每样东西看起来仍保持她结婚离家前的样子,因为皇后特别命令宫廷管理人员将这房间按照原样维持下来。
    公主将手伸到梳妆台的上方,将仍挂在墙上的“公主情感与仪态的皇室规章”扶正。然后,她瞥见立在房间一角的黄铜框大穿衣镜,回想起她曾在镜中看到一个小公主的美丽倒影,但她随即又想起在王子眼中她充满缺点的倒影。为了不再去搅乱得来不易的平静,她决定跟镜子保持一段距离。
    她实在太累了,累得几乎没有力气脱衣服,只是从行李中取出蓝色的丝质睡袍罩上,并注意到睡袍的颜色正呼应了她忧郁的心境。她爬上床,钻进粉红色被子里,并拉起被单一角,在脸上轻轻摩蹭着,舒服而疲倦地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早晨,公主被屋外树上鸟儿的碉瞅声唤醒,明亮的阳光流泻进来道早安。这是她几个月来睡得最好的一次,然而她随即记起她身处何地,以及为什么在这里,这痛苦的现实就像王画奥林匹克运动会上掷歪了的铁饼一般击中了她。她起身穿上晨袍,走进浴室冲凉。
    当她从浴室出来时,床头柜上早已好好地放置了一个托盘,搬盘上摆着淋上草莓酱的奶油煎饼,以及一杯热腾腾的花草茶。她爬回床上,将托盘摆在腿上,她已经好久没有在床上享用早餐了。
    她回想起过去的时光,有多少个早晨她就在这个房间享用仆人端进来的奶油煎饼,用同一个托盘,放在同一个床头柜上。快乐的时候,她会热切地享用每一口煎饼;心情不好时,则会心不在焉地在盘子里拨弄煎饼,直到煎饼吸饱了太多糖浆而变得软趴趴时,才用叉子送到口中。今天,对她的情绪而言,则是属于软趴趴煎饼的一天。
    她推开托盘,拿起杯子,舒服地蜷缩在窗边的椅子上,向外眺望早已看过无数次的景色。以前坐在同一张椅子上编织过的无数美梦又一件件地回到脑海中,每件事似乎都变了,她想,也似乎都没变。
    就在同时,她的眼睛瞥见那棵孤零零站在花园外小山丘上的树。它看起来仍旧孤独哀伤,就像多年前某一天,她跑出去和它说话——至少她当时以为她是在和它说话的时候一样。就是在那一天,她遇见了亨利?赫伯特?霍特——心理医生。想到这,一滴眼泪从她眼角夺眶而出,滑下脸颊。“哦,医生,”她心想:“如果我现在能跟你谈谈就好了。”
    这时房门轻轻开了,皇后探头进来。“你今天觉得如何,维多利亚?”她一面说一面走进房间。
    “我觉得好一点了,母后。待在这里的确有帮助。”
    “很好。”皇后说。她走到窗边坐在公主身边,用手指轻柔而缓慢地拨弄公主的头发。
    “还记得你曾经在夜里坐在床边,也是这样拨弄我的头发,直到我睡着吗?”公主问道。“还有我们曾谈过童话故事,以及我的王子将会出现的事。我当时好快乐,我现在怀疑我是否能再像以前一样快乐。”
    “你当然可以。”皇后回答,并给公主一个坚定的拥抱。“现在你应该准备下楼了。你父王和我已经召唤王子前来了,他随时会到。”
    当皇后和公主走进图书室时,垂头丧气的王子站起来迎接她们,他趋前轻轻吻了一下皇后的脸颊,柔声地说:“您好,母后。”
    他望着公主微微一笑,不发一言地牵起公主的手,并用他特别的方式捏捏她的手。他让她坐在沙发上,然后自己也坐在她身边。当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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