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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准文集 精校本-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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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助于母邦的政治军事威力的独立国家,所谓米利都的海上霸权实际上是并不存在的东西。公元前七世纪开始米利都经常受到吕底亚王国的军事侵略,直到公元前五世纪初期米利都被波斯攻陷为止,没有听到它所建立的诸殖民城邦对它的抵抗外敌侵略作过什么帮助。
事情还不止于此。殖民地还会和它的母邦打起仗来。修昔底德记的伯罗奔尼撒战争的起因之一,是雅典干涉科林斯和它的殖民地科西拉(Korcyra)之间的战争。此事发生在公元前五世纪后期,时间已经很晚了,不过当时的“国际惯例”无疑是公元前十世纪以后小亚细亚诸邦之间的关系流传下来的,摘录修昔底德书中的片断材料,可以有助于我们了解殖民地及其母邦之间的关系。
科西拉的使节在雅典的公民大会上说:
“如果一个殖民地受到良好待遇的话,它是尊重它的母邦的,只有它遭到虐待的时候,它才对母邦疏远。派到国外去的移民不是留在母国的人的奴隶,而是他们的平辈……”(《伯罗奔尼撒战争史》,第28页)
科林斯的使节在同一个会上说:
“(科西拉人)说,他们被派遣出去的目的不是来受虐待的。我们说,我们建立殖民地的目的也不是来受侮辱的,而是要保持我们的领导权,并且要他们表示适当的礼貌。”(同上书,第31页)
“科林斯人……怨恨科西拉人……在公共节日赛会时(指在科林斯地峡举行的赛会)没有给予科林斯人以特权和荣誉(指殖民地向母国呈献的牺牲,派遣代表参加科林斯人的节日典礼等);在祭神的时候,也没有给予科林斯人应有的便利。他们轻视他们的母邦,自称他们的金融势力可以和希腊最富裕的国家匹敌,而他们的军力大于科林斯……”(同上书,第22页)
可见,所谓殖民地对于母邦的尊敬,不过是一些宗教礼仪上的细节,所谓母邦的领导权,也决不是政治军事上对殖民地的支配权。殖民地在一切方面是母邦的平辈,母邦和殖民地之间,从来没有也不可能结成什么政治集团。政治集团的分合,完全取决于各邦之间的实际利害关系,与母邦子邦关系是不相干的。
母邦派遣殖民地当然不会没有实际利益可得,最大的好处是新殖民地会扩大母邦的商业,有助于母邦经济的发展。有些西方史家认为,公元前六世纪的埃弗塞斯(Ephesus)富裕到可以借钱给吕底亚王国的广植党羽谋求继位的一个王子。无论如何,小亚细亚诸城邦在几百年的经济发展中必定已经形成一批富豪世家,平民是贫穷的,有在豪富庄园中当短工的流浪汉(《奥德赛》卷十八),但是他们的生活水平大概还大大高于希腊本土的例如公元前6世纪雅典的“六一农”(见本书第153页)。经济上繁荣富裕的一群工商业城市,好像密缝于“蛮邦”原野这大片织锦上的花边(罗马时代的作家西塞禄的描绘),然而没有结合成为军事上足以自卫的集团,也没有任何城邦足以成为团结的中心,这就是“分裂繁殖”的希腊城邦群的状况。
以契约为基础的政体
在以上的叙述中,盛行于希腊城邦的自治自给这两个要素,已经跃然可见了。这些自治与自给的城市国家的政体会摆脱血族基础,转而以契约为基础,似乎是顺理成章的。脱因比(Toynbee)说:
“海上迁移有一个共同的简单的情况:在海上迁移中,移民的社会工具一定要打包上船然后才能离开家乡,到了航程终了的时候再打开行囊。所有各种工具——人与财产、技术、制度与观念——都不能违背这个规律。凡是不能经受这段海程的事物都必须留在家里,而许多东西——不仅是物质的——只要携带出走,就说不定必须拆散,而以后也许再也不能复原了。在航程终了打开包裹的时候,有许多东西会变成饱经沧桑的,另一种丰富的新奇的玩意了。……
“跨海迁移的第一个显著特点是不同种族体系的大混合,因为必须抛弃的第一个社会组织是原始社会里的血族关系。一艘船只能装一船人,而为了安全的缘故,如果有许多船同时出发到异乡去建立新的家乡,很可能包括许多不同地方的人——这一点和陆地上的迁移不同,在陆地上可能是整个血族的男女老幼家居杂物全装在牛车上一块儿出发,在大地上以蜗牛的速度缓缓前进。
“跨海迁移的另一个显著的特点是原始社会制度的萎缩,这种制度大概是一种没有分化的社会生活的最高表现,它这时还没有由于明晰的社会意识而在经济、政治、宗教和艺术的不同方面受到反射,这是‘不朽的神’和他的‘那一群’的组织形式。……”(Toynbee,p.129)
脱因比在这里用“萎缩”一词是恰当的。因为我们知道,殖民城邦并不是没有“氏族”(Clan)和“族盟”(Phratries)这一类组织,而且大家知道它们的政制基本上是贵族政治。氏族、族盟、贵族,这一切好像都是部族国家原有的东西,但是稍稍考究它的内容,就知道相同的不过是名称,内容已经完全变了。
下引格尔顿乃尔(Gardener)阐释是说明雅典的氏族和族盟的。雅典位居希腊本土,格尔顿乃尔文中所说“大移民”是指古老的亚该亚人进入希腊而言,那次移民究竟是否已经把血族关系的族盟改变成为“战友关系”的族盟,不妨存疑,但是用来解释希腊人海外城邦中的族盟,似乎是十分恰当的。
“在历史时代,阿提卡按照一般希腊国家共同采用的方式,把它的公民居民分配于十二个族盟或“兄弟集团”(Brotherhoods)之间。这些族盟看来起源于自愿的结合,首先由于战争中的伙伴关系组成……在大移民以后比较安定的时代,它……长期保存了下来,它的成员,在保卫生命和财产中要互相合作……
“……可以肯定,氏族并不是族盟的组成部分。通例,每个氏族的成员并不全部属于同一个族盟,而是十分无规则地分布于多个族盟之中的……
“所以,氏族是私人性质的宗派组合……
“氏族的真正性质是不难找到的。在早期社会中,要把自己和平民分离开来去追逐宗派利益的上等人,是一些大地主。最初的贵族就是由此形成的。……大地产的所有主最终结合成为贵族阶级,于是氏族在根本上成了贵族的组织,……氏族的重要性在于他们维护名门和豪富的世裔……”(格尔顿乃尔:《早期雅典》,第Ⅲ卷第23章,Early Athens,by Gardeller,ch.23,vol.Ⅲ c.a.h.)
“原始社会萎缩”必定会使新的殖民城邦采取不同于在血族基础上长成的部族王的制度。按脱因比的说法,新制度的原则,要“以契约为基础”。
“跨海迁移的苦难所产生的一个成果……是在政治方面。这种新的政治不是以血族为基础,而是以契约为基础的。……在希腊的这些海外殖民地上,……他们在海洋上的‘同舟共济’的合作关系,在他们登陆以后好不容易占据了一块地方要对付大陆上的敌人的时候,他们一定还和在船上的时候一样把那种关系保存下来,这时……同伙的感情会超过血族的感情,而选择一个可靠领袖的办法也会代替习惯传统。”(Toynbee,P.132)
说到“以契约为基础”,我们不免想到卢梭的“社会契约论”,而脱因比之采用“以契约为基础”这种说法,显然也是有卢梭存在心中的。然而我们决不可以把古史现代化。希腊殖民城邦政体虽势必不能不以契约为基础,初期,他们还不能不采用他们所熟悉的王政形式,从王政向前演变,第一步只走到贵族的“权门政治”,达到主权在民的直接民主制度,还有一段遥远的路程。
初期殖民城邦的王政及其贵族阶级
小亚细亚诸殖民城邦,开始时似乎都有国王。这是因为他们在新地方建立新国家所能效法的楷模,还只能是他们所熟习的旧制度。另一方面,也因为有些城邦开始时希腊人还居少数,要等到本土移民逐渐增加上来,和当地人民逐步同化的时候,这些城邦才彻底“希腊化”了。所以,伊奥利亚诸殖民城邦、国王或是雅典王科德洛斯后裔,或是吕西亚(Lycia)的格兰西都(G1ancidae)世系,后者也许是在希腊人成分最弱的地方取得了政治权力的。有许多城邦,因为没有旧王室的世裔,城邦的创立者的世裔成了世袭的王室,埃弗塞斯(Ephesus)和厄立特利亚(Erythrae)即其实例。但是一旦这些城邦希腊化了,王政就有名无实,实际上成了贵族阶级的阶级统治了。这一点,反映于荷马史诗《奥德赛》中。此书卷六,奥德赛飘流到斯客里亚(Scheria)岛,此岛由瑙西都斯带领一批被圆目巨人(Cecrops)侵扰的人民跨海移入,筑城聚居,建立了腓阿刻斯(Phaeakes)国家。瑙西都斯是该国的第一个国王,奥德赛到达时,已由他的儿子阿尔刻瑙斯继位了。但是“那里有一个由十二个贵人组成的议事会,做瑙西都斯的儿子阿尔客瑙斯王的顾问。那里有一个大会集会的公共场所,腓阿刻斯的人民集合于此,但不是来投票,而是来看远方来客奥德赛的”。
新国家的贵族是些什么人呢?
“在王政下面,区别于人数更多的非希腊本地人的全体希腊人,构成贵族阶级。根据六世纪米利都的历史,可以推测他们之间的区别。在王政倾覆之后很久还继续存在,本地人的彻底希腊化并没有能够消除这种痕迹。
“不过当自然增殖和西面希腊人的连续移入,使得希腊人贵族很快变成城邦居民中的多数的时候,他们内部又出现了新的差别。有一些小小的集群获得了权力和特殊地位,并把它掌握在手来对抗其余的希腊人。伊奥利亚诸城邦的最初历史,记载着那里的希腊人阶级早已分化为拥有土地的一批寡头,和无特权而又心怀不平的潜在的民主主义者了。”(荷格斯:《小亚细亚的希腊殖民地》,第Ⅱ卷第20章,Hellenic Settlement in Asia Minor,by D.G.Hogarth,ch.20,vol.Ⅱ,c.a.h.)
显然,在这样的新国家中,王权是毫无基础的,国王原来就没有任何神授的权威,他不过是贵族阶级中显要的一员,用不到什么革命和政变,王权会自然而然地消失掉。我们中国人熟悉我们几千年的皇朝政治,我们从西方近代史中也知道,盛行于中世纪欧洲的王权要经过怎样的暴力革命和社会震荡才最后消灭掉。当我们初读希腊史的时候,对于他们远古的王权怎么会“和平”消失感到很不容易理解。这种和平消失的过程,放在海外城邦的历史背景下来观察就不是什么怪事——希腊本土诸邦王权的和平消失,原来是起源于小亚细亚殖民城邦的一种时代风尚。小亚细亚是当时希腊世界最先进最文明的地方,处在逐渐“现代化”过程中的希腊本土诸邦要追随这种风尚当然是可以理解的。
贵族世裔的门阀政治
在这样的新国家中,政权掌握在组成为政治上的阶级的贵族手中。这种贵族政治不是亚里士多德《政治学》中所说的:“公民的多数决议……总是最后的裁断,具有最高的权威”,只不过因为选任执政人员的种种限制,使当权者是贵族阶级的那种贵族政治,这是希腊人称为权门政治(Dynasteia)的那种寡头政体。一批贵族门阀世世代代处在当权地位,最高政权机构是元老院或议事会,元老院或议事会成员是终身职,补缺选任并不通过什么公民大会或自由民大会选举,而是根据元老院或议事会自己的决议,从贵族门阀中挑选任命的。自由民大会或者只召集来听传达,无权议事,或者名存实亡,久不召开。一切政务都由这个元老院或议事会决定,这是一种真正贵族阶级的贵族专政。阿德科克说:
“城邦据以建立起来的宪法结构是贵族政治。当生活安定下来的时候,个人领导权让位给一个阶级的稳定的影响力量,在海外,这个阶级有时候是亲手掌握了最高政治权力的最初移民。……当王权日益缩小最后消灭的时候,古老的自由人大会也消失不见或不起什么作用了。国家是能够自由自在为之服务的人的财产。政府的主要机构是议事会,它或者是贵族的一个核心集团,或者是整个特权公民。取代了君主政体这个集团的团结一致予人以强烈的印象。凡是抱负非常,因而下愿屈从这种城邦生活体制的秩序的人,可以离开本城去建立新城邦。
“贵族们并不是闲住在狭小的生活圈子中的,他们要在议事厅内学会成为议事会内的同僚。执政官们通常是他们的下属,因为议事会成员一般是终身职务;而议事会的稳定的影响力量则控制着国家,同时,在一个依靠世代相传以智慧为生的时代中,经验是聚集在其中的各个侪辈身上的。在早期希腊史上杰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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