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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老您客气了。我一个下人,岂能当得起公子的称呼,您真是太抬举我了。” 许维知道肉戏来了,故意打起哈哈顾左而言右起来。
“您在扬州可是家喻户晓的大人物,随便说一句出来,那可是能轰动全扬州城的。万一这公子二字传扬开来,叫我还如何有脸在扬州城内呆下去啊!
这外头都有人这么说您,我听起来很绝对与老先生相符啊!” 许维故意停顿了一下。
“哦?外头是如何评价老夫的?”江春一副洗耳恭听的表情。
“上自盐政,下至商户,视君为动静。贩夫走卒,妇孺乞丐,扬人相与语,指首屈必及君。”
“这是何人在外给我造谣?若是被京师的大人们知道,那还不判我个斩诀啊!”江春笑嘻嘻地说。毕竟换谁听到这般奉承的话都不免有所陶醉。
“许兄弟何时能给老夫引见一下尤大人?我对大人的敬仰之情犹如黄河之水,滔滔不绝。。。。。。”江春转入正题,随后更是一阵狂拍尤拔世的马屁。
“其实尤大人他也很想与江老先生见上一面,只是现在这情形有点不方便罢了。”
“有啥不方便啊。大人要见小民,小民那是求之不得。”
许维故意拖长声调说道,
“尤大人怕普福普大人误会,转而迁怒江老先生。”
“迁怒?此又为何故?普大人与尤大人同朝同地为官,又同属盐务同僚,又能误会什么?”江春很是配合许维的说词。
“哎,一言难尽啊。因为一桩公务,普大人误会了我家尤大人,以为我家大人有意针对他,故最近以来敌意甚重。此时此刻若是尤大人来见江老先生,怕您会受了普福普大人的吃挂。”
“什么话!尤大人如此敬业尽责地做事,还会让普福误会!这,。。哎,这普福简直是,太。。。实不相瞒,普福普大人与我有姻亲关系,他那为人我知晓得一清二楚。若是他与尤大人发生冲突,那错必在普福。”江春大意凛然地说。
“江老先生,您这句话实在是让人感到钦佩啊!若是天下人都如老先生您,早就铸成太平盛世,路不拾遗了。”
江春内心不屑地反驳了一句,那你小子就是说现在还不是太平盛世,乾隆帝的天下还不稳妥呢!若被大内知晓,不剥了你几层皮才怪。
嘴上倒是答道,
“许公子太过夸奖老夫了。”
“普大人接手两淮盐运才不到一年的光景,可我家大人居然收到相当多封的告状信,说普大人不仅贪得无厌,私吞盐银,还在扬州城里作下许多有辱官员身份的事,还有许多强抢民女的事,他简直是謦竹难书啊!”
“是吗?他居然行事恶劣到这般地步?我。。我。。实在是羞于与他为伍。”
“那江老先生就没有什么事要与我家大人说说吗?”许维引导着说道。
江春装出副为难的表情,思虑半天,一咬牙一跺脚,神色凝重地说道,
“普福此人既然已经弄到*人怨的地步,老夫也只能大义灭亲,请求尤大人主持公道,还扬州一个朗朗乾坤。”这说词说得好像普福十恶不赦,而江春自己又是多么的大公无私。
“江老爷子快快请讲!”看来江春是个人精,已经作出了他的选择。许维于是大咧咧地坐在江春的右手边椅子上。
“其实许公子也要知晓我的苦衷才是。
老朽一介商人,坐于两淮总商之位也有二十余年,深明民不与官斗的道理!况且这官商历来都是一家人,再怎么说也不能乱了规矩不是。
故心中一直压抑着内疚感,每日子夜时分便辗转反侧,彻夜难眠啊!现今尤大人出现,实在是犹如一道阳光照在已被阴暗笼罩多年的老夫头上,顿时有所感悟,定要向尤大人说出个天大的实情才行,不然那就愧对朝廷,愧对扬州父老乡亲了。”
哦?居然有天大的实情!看来那普福凶多吉少了。不过可别被那老头给忽悠了才行。许维还是多留了份心眼。
“江老爷子可要想清楚再说,别又误导了我家大人,尽为普福普大人开脱。”许维一字一句地说道。
“许公子说哪的话!这良禽择木而栖,再怎么愚笨,老朽也不会直到现在还在维护那普福。”江春终于说出了心底话。
“大人尽管放心,老朽既然决定与尤大人亲密合作,怎么能不送上份厚礼呢!”江春又追加了一句,彻底摆明要狠狠在普福身后捅上一刀。
“厚礼?”许维两眼放光。这姓江的口中所说厚礼绝不是金银珠宝,应是与两淮盐务有所关联!
江春捋了下长须,得意地说道,
“想必许公子也猜出来了,确实是与两淮盐务有所关联。”
“到底是什么?”
“讲之前老朽想问一个问题。”
“但说无妨。”许维快人快语。
江春略微倾斜了点身子,把头靠近许维,神秘地说道,
“许公子,想必您也听说过了,这两淮盐政所收税银,占了我大清国国税之八分之一强。”
“我早有耳闻。”对于大清朝的赋税比例,许维经过数日在盐务衙门的恶补知识,倒是知之能详。
“以乾隆五十年为例,岁入地丁为二千九百九十一万两有奇,耗羡为三百万两有奇,盐课为五百七十四万两有奇,关税为五百四十余万两有奇,芦课、鱼课为十四万两有奇,锲税为十九万两有奇,牙、当等税为八十五万两有奇,茶课为七万两有奇,矿课有定额者八万两有奇,常例捐输三百余万,是为岁入四千数百万两。”
许维张口就来,说了几句就算是户部官吏也不定在如此短时间能回答上来的话。
“其实不然。据老朽所知,最起码还有近一千二百余万两的白银没被上缴国库。”
“一千二百万?”这个数字顿时把许维给吓了一跳。靠,这贪官也太能贪了吧。一千二百万两白银是何种数字?大清国每年赋税也不过四千余万而已。
江春看出许维的惊讶处,释疑说道,
“许公子且别太吃惊了。老朽所说的一千二百万两,并非一任盐政所为,而是数任盐政累积而来。”
许维夸张地拍了拍胸脯,搞笑地说道,
“江老也太会唬人了,小人我差点就被吓趴在地上了。”
“其实官若不贪,那他做官图了个什么呢?老朽以为,为官者只要少贪些,并能为百姓做些实事,便是清官了。”
“江老所说极有道理。”
雍正朝整治吏治得厉害,也使得贪官大幅减少。而跨入乾隆朝,乾隆皇帝总体来说比其父雍正帝在对待官员*的问题上宽松了不少,基本不在抄家问斩,最多便是流放千里,发与披甲人为奴等等,慢慢地便把雍正朝留下的严政底蕴都挥霍一空,官场*之举已渐渐抬头,以致落马的官员品级则越来越大,总督、巡抚开始涉案。
“究其根源,这笔一千二百余万的巨款还是自乾隆二十一年起由吉庆吉大人首先提出经老佛爷同意堂而皇之收起的。
先是朝廷借银给盐商,每年收取本息,前后套搭,永无清日。商人按引提银备缴,提数甚巨,每年上缴就在五十万两左右。
但自吉大人主持盐政的同年,这笔款项便没被解入内务府。久而久之,这朝中之人也忘记了两淮还有这么一笔大数额的钱数。到了乾隆三十年,高恒高大人续任两淮盐政起,又在每引本收三两上又额外加收了三两所谓的办公银,使得所积之银越来越多。”
吉庆,高斌侄儿。而高恒,对于这个名字,许维更是这辈子都忘不了,乍一听到这名字,那双眼都呈血红色。
老狐狸江春可是最会察言观色,他暗中已注意到许维这个异常景象。以他的经验也猜出个*不离十来,但有点偏离方向。
定是前任两淮盐运使高恒在哪不知惹上了尤拔世,以致尤拔世怀恨在心。此次打两淮盐务的主意,明着是对付普福,暗中还是冲着高恒而来的。这正是项庄舞剑,意在沛公啊。
“二十年便积攒下过千万的钱财,看来这盐务还真是个金元宝,人见人爱呀。”
“是啊,这二十年间也不过才换了两任的盐政与三任的盐运使,吉庆之后是高恒,高家兄弟把持这两淮盐务已有二十年矣。而盐运使则有赵之壁、普福、卢见曾三人。”
“不知江老对这高恒高大人的感觉如何?”许维突然问了这么一句话。
江春暗自点了点头,终于把话说到点子上来了,这才是尤拔世的真正目的所在。
“此人是个只知捞钱的主,对于盐务则置之不理。听说为了多贪点税银,还差点与普福闹翻了。一千多万两的白银,则全部成了盐道衙门的小金库。”
“若能凭借此案给普福点小教训,应不成问题吧?”
“这可是惊天动地的大案,若能上达天听,两淮可就真成河了,浪花滔天,起码这两江总督会受到牵连,而这高恒,虽然贵为皇亲国戚,也难逃一死,许公子,这尤大人可就有了份天大的功劳了。尤大人升了官,许公子岂不是也沾了光?日后那财源必是滚滚而来啊!”
被江春这么一夸,许维有点洋洋得意起来。可不是,照这江春的说法,这两淮盐案将成为尤拔世登上仕途之巅的踏脚石。尤拔世升官了,那自己也必不会太吃亏!不抓紧可不行。
“依江老之意这两淮盐案该如何处理方为妥当?”这江春狡猾之极,想来早有应对之策,自己想倒不如听听他的,两淮的事还需两淮人来办。
“其实此事说起来也很简单,只需让两淮盐政尤拔世尤大人出面奏一本给皇上,讲清这里面的道道,皇上必能一查到底。”江春凑近许维的右耳,小声嘀咕着,许维则是不断地点头表示赞许。 。 想看书来
第四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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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小的探听到了些有用的消息回来。”
“哦?真的有用?”尤拔世追问了一句。其实他自己也知道,两淮的盐务可是笔烂帐,是个无底洞,只要稍微揭开点都能露出惊世骇俗的东西。
“江春那老匹夫终于吐实了。据他说两淮盐务中有一笔每年都向盐商追缴的备用公银从未在盐务衙门的帐册中得到体现。”
“你是说,几任的盐运使及盐政私下瓜分了不成?”尤拔世冷不丁便愣了下。心中稍微一盘算,几十年下来,绝对超三百万。这事若属实,那可就是件天大的案子,光牵扯到的几任盐政就有三四人,两淮盐务衙门可要大洗牌。
“若真如江春所说,这确实令人震惊。”许维又详细地把从江春听到的消息转述了一遍给尤拔世听。
“乾隆十一年高斌任两淮盐政时,曾向老佛爷提出借银生息之提案,预估每年可替朝廷得银五十万两。可就在同年,这所收的钱就根本未入内务府。常年累积,已经有近一千余万两之巨。”
素来贪财的尤拔世一听有一千多万两,远超自己的估算时,那嘴巴张得比脸盆还大,根本合不拢。颇为失魂落魄地念叨着,
“一千多万两呀,一千多万两!!!妈的,都说前人种树,后人乘凉,既然你们不给我,那大伙就一拍两散。”在许维面前一向雍容尔雅的尤拔世忍耐不住说了粗口。
许维随声附和说道,
“不错,正是一千多万两。可惜啊,白白便宜了这些杨州的狗官!”
好半响尤拔世才回过神来,郑重其事地问道,
“许维,江老匹夫真的如此说了吗?”
“千真万确。”
“哼,这么大笔的银子凭什么要让他们一伙独吞,真是岂有此理。姓普的也太吝啬了,一幅画也不肯给,还拿了幅赝品胡弄本官。”
“大人,这计将安出?”
“单凭那江春说的不算,你还要去盐务衙门走上一趟,给我蹲在里头两三个月,我再给你调拨十几个书吏,给我彻底查清帐目。有了真凭实据,我也好向上面呈报。”
“大人,您不怕扬州的官吏在暗中使坏?”许维担心地说道。
“傻瓜,这年头谁还那么直来直去的。老夫自有妙招。”见许维一副好奇的模样,尤拔世得意地开导说道,
“只要你查帐查清确认有此事后,我就立即上一奏折,就说上年普福曾提请截留纲引二十七万两有奇,以备公用。自你到任后查帐而得,卢大人买字画古董共花去五万,实存银二十二万两白银,现请内务府查收云云。此举既显得我有才干,又能使老佛爷记起这数十年前恩准收取的两淮盐引。”
许维听后顿觉尤拔世这一招相当的管用,由皇帝去下旨查案,至少把自己给撇清了,由衷地夸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