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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姓许的,你这是什么意思?” 许维对于何右此来早有准备,要不然他也也不会退这卷宗了,他并没立刻理睬何右,而是斯条慢理地低着头将手头一页案卷看完后,又晾了何右好一阵才缓慢抬起头来。 见何右一脸不甘的样子,许维微微一笑,故作不知地问道, “何贴写你有什么事吗?” 何右不听则已,一听心中的怒气更盛了,刚才从差役手中拿到所退的卷宗便知这是许维在报复上午骂他是个马屁精的事儿。 “我问你这是什么意思?”,何右黑着脸手拿着卷宗大力拍击着案桌声嘶力竭地喊道:
“你凭什么退我的卷宗?你是新来的,刚做书吏没多久,就该好好打听打听。这州衙里以前什么时候因为字法太乱,没用楷书写卷宗而被退的?你要不给我说个明白,我揪着你去找州判潘大人评理。”。
何右的声音顿时传出几里之外,可谓十里飘音,引得东西二院的六房书吏、贴写们都探出窗寻个究竟,不久片刻,许维的门外就挤满了不少人。 “以前是以前”。尽管何右因为气恼语速又快又急,许维却没有半点变化,不高不低的声调稳稳的拿捏着道:
“至于为什么退卷,何贴写还不知道?”,嘴里说着,许维很是潇洒地将早就搁在手边专门等着何右到来的那份户部文告拿了起来并顺手递了过去。 何右接过文告先狠狠撇了眼许维后才拿起这份文告仔细地阅读起来,读后差点没气背过去,但嘴里兴师问罪的话却是再也说不出来了。 京城户部北档房乃是天下文书管理中心,南档房有感于北档房送来的地方案卷多有字迹潦草的,特别要求北档房转送时字迹清晰明了,否则无法归档。于是乎北档房便专门发下文告,再由司务厅转发下达各个州县,上面有明确的条款要求地方上呈送的文卷应当用楷书书写,不得用行书或草书。 但要求是要求,真正做到的可谓是少之又少。反正都是书吏送上送下,书吏与书吏间又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要不人家常说大清乃是与胥吏共天下。所以被真正踢回的也是少之又少!下边的公文卷宗依旧是龙飞凤舞得让人看不清楚。 所以这份文告真正的约束力几乎为零。当初何右收到观看后也全没当回事儿地扔到了一边的垃圾堆里,谁曾想今天许维却拿这个来治他。
但事实虽然如此,却没法儿反驳。毕竟这是户部司务厅下发的正式文告,而许维现在的举动就是在执行户部文告,你能说他错了?钻律法的漏洞,是许维所擅长的,这可是阳谋之举,堂堂正正地阴人。 至于攀扯其它几份同是字迹潦草的卷宗说事,何右就算再火大,这个主意也只能是一闪而过,他心里知道,只要他敢扯。许维就敢马上把那几份卷宗也给退回去,到时候他何右可就等于把一圈子的同僚都给得罪了,要是这样的话,就算有州判潘大人在后头撑腰,以后在县衙里的日子也难过得很。 猛然被许维算计了一下,何右难受得厉害,只是此时却发作不出来,憋了一会儿。何右蓦然抓过书案上的案卷,转身就往潘州判的公事房走去,看来是告黑状去了。 许维并没阻拦他。小子,你就去吧!这事自己做得在理,任谁也挑不出错来,你堂堂一个州判也得按规矩办事。 一直到散衙的云板声响起,何右也没再来。不过这也不奇怪,州判岂能明目张胆地护短。而从门外差役嘀嘀咕咕的私语声中,许维还是知道了一件事,何右被潘州判狠狠摔了一记耳光,左脸颊红肿了一大块才出来。而卷宗又那么厚,要想重新誊正一遍的话,且得花些功夫,加班是铁定了的。 散衙后,许维等罗州同及潘州判走后才起身回家。往前衙走的时候,许维明显注意到沿途遇到的那些吏员们看他地眼神儿有些不一样,了,事情传得就是快呀,看来何右的遭遇已经是满衙皆知了。 只是这些吏员们看着他的眼神儿虽然是不一样了。但主动过来打招呼的却是没有,许维知道他们顾忌着潘州判,谁让他如今已是实打实的罗派一份子。
第三节
3
许维所租的房子离州衙比较近,只隔了三条街。简简单单的,一边主房,另一边是厢房,角落是厨房,中间是庭院。
厢房住的是桑信,因为两淮盐引案的牵涉,普福府邸被查抄,为了继续隐姓埋名疗养伤势,他已经从普福府中搬出而跟随着许维一同来到了普安州。
“维仔,怎么样,去衙门正式当差也一天了,感觉如何?”桑信喝了一口老酒,醉意朦朦地问道。
“哼,衙门里头水深得很。我这个小年轻刚进去,第一天就差点被人弄个下马威。”许维也没隐瞒,直接把今日的事情告知给桑信。
桑信替许维夹了一口菜,口中热情地说道,
“来,尝尝老哥我新学的贵州酸菜。”而后又自顾自地说道,
“其实这人都要经过一段磨合期,再过几日,凭你的本事想不融入都难。呵呵,话又说回来了,你刚入衙门,确实也不能任人摆布。做得好,很有我桑信弟兄的样子。”
“老哥,你做这酸菜估计一次性做了许多吧,估计整整两个月都要吃你做的酸菜了。”许维一副愁眉苦脸。没办法,自己在衙门当差,只能留桑信在家主持家务。一个老男人,能煮出什么好吃的东西。但没办法,就算许维想发点钱请个厨娘回来都被桑信一口拒绝,身为从前的天下的第一高手,岂能丢了面子,再难吃也得煮下去,煮到叫好为止。
“其实你吃一段时间也就习惯了。
对了,我这几天遇到一个同好中人,叫吴国治。跟他喝了几次酒,倒是谈得比较来。他可是有件天大的冤情没地方呈述,我听后替他大报不平。你既然已在衙门中做事,不如就帮帮忙。”
许维有点苦恼地皱了皱眉头,说道,
“大哥,你没事就多呆在家中养伤为宜吧!老是上街帮我找事做,迟早我的前程会断送在你手里。”
“有我在,还怕有人对你不利?”
“这可是官场,不是江湖,哪会有性命之攸。”
“那我可不管!你要是官场混不下去了,我保你做上江湖盟主的位置。我都跟那老吴夸下海口,说我一个兄弟在衙门中做事,保证帮他伸冤成功的。”
“我也才入衙门不久,得,这件事我就帮你查查,看看有没翻案的可能。”
“很简单的,老吴控告州衙的许文衡等人于乾隆三十二年、三十三年两年间借差役之机,派累民工,从中分肥。而许文衡则打通了知州陈旭的关系,强行把这案子给压了下来,还时不时让差役骚扰老吴。”
“知道了,等我站稳脚根后会帮你留意这件事情的。”听到这案子居然跟吏目许文衡有关联,许维顿时留意了一下。
那姓许的也相当可恶,趁着自己刚进衙门便给自己来了个下马威,实习期?哼,居然特别对待自己。好啊,等时机到了,就用这老吴的案子好好回报一下许吏目,叫他晓得惹了自己可没好下场。
许维的肚量可没宰相那么宽,有点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的性格。
第二日,许维刚在公事房中坐定,就被隔壁的罗通罗州同给叫唤过去。
罗州同大约四十余岁,白白净净,斯斯文文,唇上留着细细的八字胡,标准的一个文官相。许维进房后他先是一声不吭地等着许维的拜见。
“参见罗大人。”许维甩了下马蹄袖。
然后罗通很是热情地绕过案桌来到许维跟前,快步上前扶起许维说道,
“许书吏,怎么如此多礼啊。我与尤大人的关系你又不是不知道。”
我怎么知道你与尤拔世啥关系啊。再说了,我要不如此多礼,没过半日,你就给我小鞋穿了。许维放在心里牢骚了几句。
“不知罗大人今日召唤小人前来所为何事?”
“没啥大事,就是与你聊聊而已。
听说昨日你把那何右的卷宗给退了回去?”罗通一脸关切的的神情。
“正是。”许维理直气壮地答道。
“该退。他何右也是个老吏员了,居然胆敢不把户部的文告放在心里,着实可恶。若不是有州判潘大人护着,我早就一脚把他给踢出衙门去了。”
这是在下眼药了啊。怕我倒到那潘州判那边。许维寻思着。
罗通一副长辈谆谆教诲的样子,搁在外人眼里,还以为罗通与许维有亲戚关系。
话锋一转,罗通终于道出今日的目的,
“尤大人曾经在本官面前夸赞过你,说你为人灵活,主意多,甚能为上官分忧。我观你这几日的行径,确实有几分出众。这不,本官现在就遇到一个大难题了,要让你帮忙谋划一番了。”
“还请罗大人示下。”
“普安州外八十里处有座八纳山,山上有众多的乱匪,他们为祸地方已有多时。
按理说,这普安州山高皇帝远的,就算出个百八十股土匪都不算啥。
但现在麻烦来了,八纳山卡在普安州到威宁州的路上,本来呢,卡就卡嘛,行人只要不走普安州到威宁州这一条官道即可。问题是,三个月后,贵州按察使白剑彬非要先到威宁州视察后再转道我普安州。白大人若是在我普安州境内出了点什么差错,那我普安州大大小小的官员可就吃不了兜着走,尤其是本官又分管着地方治安这一块,事责极大。
所以这伙土匪必须解决,陈知州明确指出了,抚也好,剿也好,明抚暗剿也好,总之要尽快把他们解决掉,至于具体时间嘛……现在是七月,不能拖过九月!而且剿匪过程中还不能动用道府任何兵马。”
“啊?剿匪不能动用任何兵马!那怎么剿?”许维睁大眼睛,有点莫名其妙了。哦,知道了,感情这是两人在内斗,知州陈旭凭借着一把手的权力,请来按察使白剑彬,特意要走威宁州至普安州这段官道。那是明知有匪偏要闯,摆明了要看罗通的好戏。
“哼,那姓陈的好计算,以为我不晓得。若弄得我下台,他也别想好过。许维啊,此事甚是麻烦。本官思来想去,我这手下全无担当此重任者,唯有你能力出众,又深受尤大人之爱戴,这剿匪一事也就你可办得好。当然了,我会命巡检唐大方全力协助你的。”说到这,罗通也不说话了,两眼就直勾勾地盯着许维。
有没搞错啊,我惹了谁了,居然祸从天降。手中没啥兵,了不得就是巡检司那些欺负百姓的烂兵丁,要还不如不要来得好。
罗通还真好算计,知道自己的后台是尤拔世,便把这烫手的山芋丢给自己。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不答应怕是不行了。走一步看一步吧。
许维也很干脆,直接答道,
“大人既然如此叮嘱了,小的若是不答应,那可是寒了大人您的心,也辜负了大人一番栽培。小人定当不负众望,力争于三个月内荡平八纳山众匪。”
许维退了出来,可脸色相当的不好看。换谁搭上这种差事,心情都不怎么好。
专司洒扫及奉茶的老王见许维回到公事房,立刻就端着一盅茶走了进来。要时刻关心上司的动静,这样才能升官发财,老王的算盘打得可精了,腋下还夹着一本厚文卷。
“刚煮好的北尖细毫,许书吏尝尝。”老王先将茶盅放下,热情地招呼了一句后,又将夹着的文卷摆到了许维面前,
“这是刚刚何贴写送来的文卷”。
“哦,我看看。”许维把脑袋中有关罗州同嘱咐的事情都一扫而空并让自己平静下来后,才一手端着茶盏,一手随意翻开了文卷,入眼的是一笔公整的簪花小楷,这么厚一沓子文卷,昨天下午退回去让誊正,今天上午就交上来了,嘿,这个何右手还真是不慢,看来是加了班费了心了。
“何贴写的字着实不错,比我可好多了!”。许维啧啧啧地称赞了一下。
你这夸赞估计没人敢要。老王鄙视了一下许维。
“是不错!不过何贴写送文卷过来的时候可是顶着两个顶亮顶亮的黑眼圈。听负责打梆的老林说,昨晚上他起来报二更天的时候,还瞅见何贴写所在的公事房里还亮着灯。那可是衙门开天辟地头一回加这么晚的班。”
“原来是连夜熬出来的,这就难怪了!”许维心下微微一晒,低下头吹了吹茶盏中的茶沫,没再说话。
见许维如此,老王也就乖巧地退出房外。
许维悠闲地将一盏茶品完,而后才拿起何右送来的文卷,直接翻到了昨天已经发现的数据出错的那处儿。
看了看数字跟昨天一样依然没变,许维油然一笑,这个何右还真是笨得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