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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了看数字跟昨天一样依然没变,许维油然一笑,这个何右还真是笨得够可以的!完全没有斗争的经验,嫩得很啊!既然昨天已经知道自己是在刻意刁难他,那他熬夜誊正案宗的时候就应该仔细把卷宗再好好检查一遍才是,万一上司再挑错,岂不是还要再折腾一个晚上!
要不要再整整他?许维眯起眼靠在椅子上想了想,这何右跟潘州判关系不错,听说是因为他老子何枫的关系。
何右他爹何枫是个老衙门了,虽然因年老体迈刚退下一年,可架不住他在普安州做书吏整整二十年,打下的人脉基础极其扎实,遍布整个州衙。
听说巡检唐大方与何枫关系也极为紧密,应该能利用一下。不然,光靠那罗州同,怕连巡检唐大方都调不动,还怎么给自己支援?唐大方可是与罗州同有矛盾的!总不成让自己一个人上山打土匪?就算有桑信帮忙,也不可能把整个山寨的人都给灭了啊。
许维取过羊毫笔蘸着添有朱砂的红墨刚想在那错处上勾一个圈,转念又一想,又停了下来。最后啪地一声合上案卷,把老王给唤了进来。
“许书吏,有什么事?”。
“何贴写这本卷宗里有一处关键的合计数字出了错,还得劳烦你给他退回去。”
“不是吧,又错了?”
“赶紧给何贴写送过去,别耽误何书吏复核的时间。”
“是,小的马上就去。”
一溜烟出了房门,老王把拿在手中的卷宗快速地一翻,果然不出所料,卷宗上并没任何错处的标记,估计那姓何的晚上又要再次加班了,非得先把错处找出来不可;然后才能再次抄正。不好找啊,那么厚厚的一大叠。比上回还多加了个找错任务;看情形今晚何右不加班都不行了。
每月15日都是州衙集中送卷宗到省城抚衙的日子,决不可能拖延。而今日都十四日了!搞不好那许书吏昨日就已经发现了错处,故意没点出来,专门在今日候着呢。嘿嘿。。。果然衙门里的人个个都是人精,没一个是省油的灯。
老王再回身望向房内许维身影的眼神都变了,一种畏惧的眼神,那位主可不是个好惹的人,自己可千万不能栽在他手里,不然也要跟何右一样怎么死的都不知道,死得连爹妈都不认得了。
像这种卷宗一般都是数字套着数字,一个数字错了就意味着前面的相关数字也全都错了,绝对要推倒重来全部重新计算的,这可是个天文数字。
而且这又是知州大人急着催要,盖印后需向上面报的文卷,断无可能在原本上涂改。就算再怎么与上级的书吏协商,像这种卷面不干净的卷宗,铁规矩都会被踢回原处再作抄正,没半点可以通融的地方。
相对而言,卷宗里错点数字那倒无所谓,只要上级书吏不针对你详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过去了。只要下边的衙门自己不较真,上头哪会管得到。
许维也在想着何右,现在的他该收到二度退回的文卷了吧?也许他正在公事房里破口大骂自己的十八代祖宗吧。祖宗啊祖宗,真是对不住了,反正我也不知道祖宗在哪里!就随他骂吧。
何右若是聪明,应该会回去告诉他的老爹,而何枫也必会找上门进行沟通。不然的话,有一次退卷的机会必有第二、第三次,退到他倒下为止。
到那时自己就很自然地通过何枫与巡检唐大方搭上线,在剿灭八纳山乱匪的问题上占据一定的主动性。
更要通过何右这件事让其他的吏员们对自己有一个合乎其度的认识,免得事事都招到肘制。
许维嘴角边浮现出一丝的冷笑,那表情就犹如刚从地狱爬出来的一头恶鬼。 。 想看书来
第四节
4
许维回到家中时,老酒鬼桑信还没到家。枯等了好一会,桑信才蹒跚而归。人未到,酒味先到。
“大哥,你最近怎么没事总喝酒啊?是不是又去找那老吴说事!”
“没办法啊,那老吴赖上我了,天天缠着我。我说小维啊,你倒是动作快速点啊,不然我可要被老吴给烦死了。我要死了,你吃饭可就成大问题了。”
“大哥您要是真去了,我就不用再吃贵州酸菜,也算是一种解脱。”许维笑嘻嘻地答着。
“你这小滑头。”桑信狠狠敲了下许维的后脑勺。
“大哥,说实话,那老吴的案子相当的麻烦。今日我花了一个下午的时间都在看他的卷宗,想翻案,一个字难啊。”许维让人把吴国治的案卷调了出来,仔细地详阅后便已然知晓这普安知州陈旭、吏目许文衡都深涉其中。
贵州普安地方,从前办理兵差,每匹马给银四钱,雇夫一名给银两也有定数。这些规定官府曾经张榜晓谕百姓,已是人所共知。省里已有多次委托道府官员,将兵差佣银发给乡约头人及各马户。既然吴国治上告,必定是有人从中苛扣盘剥。
许维发现,尽管吴国治控告的各条款中有实有虚,但是投递悔状一事案情还是清楚的。据吴国治等人供称,当初开庭审理此案时,陈旭先将原告廖国贤、吴俊借端责打,给他们来了个下马威。后来吏目许文衡的堂弟生员许斗柄和里长杨盖远的亲弟弟杨明远出面劝和,二人还给了他们些银两,让他们写了悔状。就这般,吴国治被冷落到一旁,案件久拖不决,准备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这还真是‘此地无银三百两,隔壁阿二不曾偷’。但现在这局势,自己才刚站稳脚跟,不适合与知州大人翻脸,要等待最佳时机出手。不然的话,州同罗通就是最好的证明。
整个普安州,堂堂的二把手,州同,就自己一个可指挥得动的手下,连巡检唐大方对直属上司罗通都爱理不理的样子。
“真的没戏啊?”
“反正老吴等都等了,也不在乎多等一段时间。我只能保证一有恰当时机,马上就替老吴申冤。”
“也好,老哥我可是相信你的。”桑信点了点头。
“来而不往非礼也,我也有事要让你帮忙。”许维说道。
“早就知道你这小子是个不吃亏的主,说吧。”
“陪我去一趟八纳山,实地观察一下那山上的情况。能有天下第一做保镖,我也放心些。”许维打趣说道。他是真想先观察一番,有个对策总是好的,虽然目前还没想出什么法子来。
八纳山离普安州城只有七十里的路程,又名八大山,八担山、叭旦山,因山上有八股山泉,远眺仿若八匹平行的山梁,象八条蛟龙而得名。
紧紧跟随桑信登上八纳山的主峰的许维,顿觉这八纳山果然不同凡响。
只见主峰下的群峰,已是一片雾海茫茫,这些雾象奶汁流淌,或作汹涌澎湃之状。一座座峰峦象礁石偶露峥嵘,接着又深藏“海底”。在雾海中时隐时现,起起伏伏的村落山寨,象一支庞大的木帆船舰队。
未见红日,天边已有金光射出,因雾的弥漫,红日先是一点,渐如火炬,或“扇”成万缕金线,或如金鱼的鳞甲,或如金色弯弓。“金弓”圆满,露出婴儿般红彤彤的笑脸。雾渐消散,铃铛声中牛羊满坡,沐浴在金光之中。
当许维与桑信重新并肩站在八纳山的山脚之下时,许维早已沉陷于大自然的无限风光,山河的秀丽多姿之中。毕竟从前为生活所迫,根本没闲功夫去游山玩水。现在很有种融融天地中,逍遥神仙道,冲天鱼跃起,化身百千万的感觉,真想长啸一声。
“可惜如此好的一地方,居然被匪徒所霸占,平白污了神仙之地。”许维颇有点愤愤不平地说道。
“你就少说牢骚话。我刚才去摸了下情况,这消息可不太好啊。”桑信凭借着一身精湛的功夫,已经悄无声息地从贼巢奔了个来回。
“怎么说?”许维关切地问道。
“匪徒们占据着八纳山的赤北峰,峰上可是有一天然湖泊,他们可不会缺水的。而且他们还养了鸡鸭,开垦了农田,不怕你们围困。通往山寨的路崎岖陡峭,正面惟有一条道而已,其他三面都是悬崖根本无路可通。真是一夫当关,万夫莫挡啊。不过呢!”
“不过?难道还有一小道不成?”许维很快抓住要点便问道。
“你小子果然精明。不错,我费尽心机终于寻觅到山后还有一秘道通至山脚边的四格村,看那地面的枯叶都堆积得足有一寸厚,可见平日很少有人行走,匪人也是在紧要关头才用到这条秘道。
山寨的正面防守极其严密,只要一通的擂石扔下,相信必然会使官兵损兵折将。”桑信满意地看着许维,这小家伙成长满快的,精明强干,以后倒是不用担心他倒在官场里。
“还弄到什么有用情况?”许维又继续追问,毕竟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
桑信挠了挠脑袋瓜,摇了摇头道,
“应该没有什么特别的了,总数不过二百来号人,四分之一是家眷。那些匪徒倒是个个吃得肥头大耳,脑满肠肥的。若不是我伤势未逾,只能做些跑腿的事,早就帮你把这寨子给一锅端了。”
“回去再说吧。”许维与桑信结束了对八纳山的探查,回到了家中。
在回程的途中,许维一直在想着对策,毕竟三个月内自己要交出一份满意的答案,不然这刚到手的书吏位子恐怕难保。他一个州同,下台前拉扯上自己一同倒霉那还是手到擒来的。
在家中,却是有两个人在苦苦等待着自己回来,一个是与许维交情还算不错的户房书吏老马,另一个则是头发近乎全白的老者。
“哎呀,总算盼到许书吏回来了。”老马笑着起身相迎并开口说道。
桑信疑惑地扭头看了下许维,意思是问这人是谁呀?
“他是我们衙门中的老马,平日里很是照顾我。”许维赶紧给桑信解释了一下。这桑大哥,啥都好,就是管自己管得越来越严,比亲爹管得还紧,老怕自己交上坏人。
“那你们谈,我出去买点东西。”桑信一听是衙门的同事,便出门上街去了。
“这一位是县衙里地老书吏何枫何书吏。”
“何枫?”,许维听到这个名字心头一动,借着拱手还礼的机会仔细瞅了瞅这何枫的容貌,果然与何右长得极为相像,不愧是父子俩。
老刘见屋内就只剩三人,便直接开门见山道:“许维,何书吏既是前辈,同时也是县衙何右何书吏的父亲,想来你也曾听说吧。”
老马话一说完,何枫竟上前躬身拱手一礼颇为低声下气地说道:
“犬子无状,前事多有简慢得罪之处,还请许书吏要多多见谅才是”。
真是睡觉缺枕头,就有人送枕头上门来了,许维高兴还来不及,哪会紧抓着何右的痛处不放。他正要借重这姓何的势,来打通唐大方的关系。
“何书吏您这不是打我的脸嘛。”许维起身扶住了何枫,
“您是老前辈,该我先给您见礼才是。”
“老朽在州衙干了大半辈子,却教出来这么个蠢儿子,惭愧,惭愧呀!”
“何兄弟在州衙那也是个精明人,只是有时糊涂一下罢了。谁没个犯错的时候,能改则好。”许维与何枫打起太极来,你来我往相当的客气。
见二人有越说越客套的趋势,还不知道要说上几个时辰,老马赶紧笑着插话接了过去,
“都是吃公门饭的,你们俩何必这么客套,许维,今个儿何老哥当面,我做个和事佬,你跟何右之间……”。
“我跟何右本来就没什么仇冤,说开了就没事了,还烦劳何书吏与你老马亲自上门一趟,这实在是。。。哎,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说才是。”
“我就说嘛,老何,小许是个痛快人,怎会把这点小事放在心上呢,你多虑了。那你们俩就好好聊聊,交个朋友也是不赖的,我先走一步。”见双方和谈成功,老马自觉脸上也有光,甚是开心。推门而出,自顾而去。
何右在衙门里吃瘪的事情自然没脸跟家人说,直到昨天散衙后他又没按时回家才惊动了何枫。往日里,就算再忙的时节,州衙也从未能让书吏连续两日通宵达旦地加班的道理。既而,何枫便将事情的始末问了个清清楚楚。
老何毕竟是吃了几十年公门饭的,听完整个过程之后,没说一句话就出了门,凭借他在衙门里的老资历还真将许维的底子探了出来。说实话,罗州同对许维的赏识还真没让何枫有多少忌惮,但一听到许维的身后居然是贵州布政使尤拔世之后,他的脸色顿时就变了。
衙门里呆的久了,何枫自然清楚这布政使的官有多大。别看许维是个新人,但只要他的后台老板说一句话,就算是陈旭陈知州都要掉了顶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