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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
天色越来越暗,灯火升起,在大地之上,像是萤火虫一般。三人回到淳维宅邸。屋里灯火明亮,弟兄三人坐下,有奴隶谦卑而小心地为他们一一倒了清酒,摆放了食物。乌兰仍气息咻咻,翻着眼睛,猛然抓起一樽酒,一仰脖子就灌了下去。淳维和淳木也各自喝了一樽。放下酒樽,淳维道:“汤惯于收买人心,离间诸侯,以假意实惠,遍布仁义,迟早要对大夏动手,形势危急,我等不可不防,而今,父王一味享乐,极尽人欲,荒废国政,众叛亲离,令人忧心啊!”。乌兰又是怒哼一声,道:“父王只顾淫乐,浑然忘却国事,长此以往,汤必取而代之,我等必为刀下之鬼,流民贱奴,不复之身。”淳木看了看淳维,再看看乌兰,也忍不住愤然道:“国家将破,君王不朝,诸侯叛离,人心相背,岂不是我大夏姒姓一族灭国亡族的征兆?”
乌兰忽地站起身来,大声道:“父王昏聩,我等不能坐以待毙,不如三路兵马合为一处,击杀汤,还山河清净。待父王崩驾,兄长继位,再励精图治也犹未为晚。”淳维一听,厉声道:“弟弟不可无礼!你我兄弟擅自用兵,孝义何在?父王威望不存,国之无主,必定混乱。为今之计,你我兄弟且待时日,时机成熟,率兵催马直捣汤,也不无机会。”淳木听了,说:“兄长所言,颇有道理,而父王迟迟不醒悟,你我兄弟虽有雄心,但终究时不我与。待父王悔过之时,恐我等再也无力收拾残局了。”淳维听了,起身,看着屋顶道:“汤为天下称颂,所持乃是仁爱信义,重民薄利;而我等妄自兴兵,臣服或暗通汤的诸侯和方国必然响应,一旦众叛亲离,我大夏必毁于我等兄弟之手。”书包 网 。 想看书来
第二章 灭亡与新生
第二章 灭亡与新生
1
战争终于爆发了!这是一场必然的战争,除了姒履癸佯作不知之外,全天下的人都知道。居于亳的汤首先出兵击败了忠于夏王的韦顾,又歼灭了前来挑衅、为姒履癸及其夏王朝张目的昆吾。至此,汤已经成功剪除了夏王最后的羽翼,他的谋臣仲虺和伊尹觉得时机已然成熟,便建议汤联合其他部落,将兵十五万,直逼夏王正都鸣条(今河南封丘东,一说在山西运城安邑镇北。以历史地图和淳维迁徙路程来看,后者可能性最大。前文提到的王都斟寻,即今河南巩县,为姒履癸继位后转迁之都。)
姒履癸闻听汤大军逼近城下,一句话也没说,慢慢转身,走到木榻跟前坐下,眼睛直直地看着倾宫之上雕刻的苍狼和盘龙图案,许久之后,厚厚的嘴唇翕动了一下,似乎在自言自语,又似乎什么也没有说。这时候,淳维、乌兰和淳木——姒履癸最后的军事力量,忠心耿耿的追随者,迈着沉郁的步子,从宫外走到了姒履癸所在的大殿——这时候,与姒履癸夫妻嬉戏淫乐二十年的妺喜丝毫不见苍老,依旧妙目流转,胸脯高耸,皮肤白皙,一笑一颦之间依然媚惑动人,摇人心旌。
见淳维三兄弟进来,妺喜看着淳维,眼睛忽闪了一下,两腮洼起两只清水荡漾的酒窝。一脸严肃,心情沉重的淳维见到了,心头一颤,好像一阵飓风呼啸刮过。走到父王面前,淳维、乌兰和淳木并排跪下请安,姒履癸看了看自己的三个儿子,眼光有些呆滞,额头上的皱纹深刻而明显。姒履癸轻声道:“都起身说话吧。”淳维等应声而起,在姒履癸面前站定。
淳维看了一下父亲的脸,轻声说道:“父亲,您有些老了。”姒履癸哦了一声,也看看了淳维,淳维的眼角也有了皱纹。姒履癸道“真是岁月不饶人,时光催人老啊!”说完,姒履癸缓慢移动眼光,看了看乌兰和淳木,乌兰身体长得彪悍,胡须满腮,脸膛紫红,一副威武气概。淳木稍显瘦弱,但身材奇高,相貌周正,眉宇之间英气勃发。
姒履癸站起身来,屏退侍卫。妺喜依旧坐在对面的木榻上,眉眼含笑,看着姒履癸父子四人。姒履癸看到了,冲妺喜摆摆手,示意她也回避。妺喜见此情景,妩媚之脸陡变,一双俊眼之中,既有屈辱,又有愤怒。但这种光芒瞬即即灭,恢复了常态。妺喜笑笑,起身,袅袅婷婷地走到姒履癸父子面前,躬身施礼,转身出了宫门。
目送妺喜背影消失,姒履癸站起身来,看着三个儿子,语气沉重道:“兵戈之祸,全是父王所致。王朝败亡,乃是必然之事。正如人生,有诞生也必有衰亡……为父老矣,只是害苦了尔等三人。”说到这里,姒履癸老泪纵横,面容凄苦。淳维、乌兰和淳木本来对父王姒履癸心中有气,见此情境,竟然怨气全消,不约而同地说道:“父王莫要自责,儿臣心中坦然。”姒履癸见三个儿子都如此说,心中愧感稍少。
顿了顿,淳木首先开口道:“今汤大兵压境,我大夏虽然声名狼藉,但兵众尚在,推拥诸侯与方国不少于十个,论兵力,完全可与汤一决高下。”淳维躬身说道:“父王所言极是,儿臣等甘为士卒,誓效死命!与汤之军决一死战。”乌兰也大着嗓门道:“汤之军,乃是乌合之众,我乌兰势必将之赶尽杀绝,保我大夏共主之位!”淳木道:“父王放心,有我等三兄弟在,汤不足为惧!”姒履癸见三个儿子信誓旦旦,战意决绝。道:“汤此番动作,必然是有备而来。我等不可掉以轻心……。”
姒履癸说到这里,忽然门外有传令的奴隶大声喊道:“昆吾国巫师阿木龙求见大王!”姒履癸。淳维。乌兰和淳木闻听,怔了一下,相互看了看,满脸惊讶之色。少顷,淳维对姒履癸道:“父王,儿臣早年闻听昆吾国巫师阿木龙有通晓天地,知会前生未来,善医病恙,施养巫蛊之能,且智谋过人……。”淳维刚说到这里,乌兰接话说:“阿木龙不是在昆吾与汤之战中死了吗?怎么又忽然出现呢?”淳木思忖了一下,说:“还是先请他进来吧。”
2
战场鸣条摆开,双方兵力加起来有十万之众。大夏一方,姒履癸亲自领兵挂帅,命乌兰为先锋,淳木断后,姒履癸率十万大军,与淳维正面迎击汤大军。鸣条以北地带,一马平川,沃野之上,兵马云集。只见辽阔天地之间,战车成行,兵器闪亮,马蹄踏踏,刀矛光寒。昆吾国巫师阿木龙手持一柄样子奇特的手杖,随侍姒履癸左右。
汤见姒履癸亲帅大军迎击,不敢草率,就地安营扎寨。姒履癸见对方来势凶猛,也不敢冒然轻进,传令大军在伊水对岸驻扎下来。到下午,敌我大军各自安置停当,各自派出探马探查对方虚实。升帐点将之后,姒履癸传令乌兰率兵进击汤所部,阿木龙闻听,在地上砘了一下手杖,躬身对姒履癸道:“大王,且慢,臣下以为,敌军新到,且又携势而来,士卒必藏锐蓄勇。我军不宜过早进击,宜引敌先动,以逸待劳,摸清强敌虚实,再行决策的好。”
姒履癸闻听,眼睛一张,略带怒意地看了一下这个来自昆吾国的巫师。阿木龙看到了,脸色平静,再次对姒履癸说道:“大王,今之战役,非同寻常,我大夏命运就此决定,汤觊觎大夏多年,处心积虑,用尽计谋。今番公然率兵进犯,必定有备而来,我军应避敌锋芒,探查虚实。一旦出击,必定要先声夺人,一举得胜。否则,于大军不利,于大夏更为不利。”姒履癸听了,觉得阿木龙所言在理。嗯了一声,一边的淳维也躬身道:“父王,儿臣以为,阿木龙所言不无道理。这一战,于我大夏关系重大,宜谨慎行事,万不可疏忽怠慢,予敌时机。”
姒履癸沉吟了一会儿,对齐聚大帐的各路将士大声说:“传本王令,各部高筑战壕,派出探马,探听敌军虚实,没本王之令,不得轻举妄动。”众将帅齐声应是。姒履癸站起身来,说:“各部回营,督察防守,不得懈怠。”
说完,姒履癸带着数百亲兵,在淳维和阿木龙的护持下,骑着快马,向着营地之外的制高点苍山(今河南封丘北岳山,或山西晋城安邑镇)疾驰而去。君臣三人站在山巅,俯瞰汤兵营,只见苍茫大地之上,伊水一侧,黑压压的全是帐篷,战马成队,战车成行,闪亮的盔甲在落日之中漾起一大片炫目刺眼的金光。
淳维道:“汤果真有备而来,以此阵势看,对我大夏,势在必得。”阿木龙道:“大王有所不知,汤蓄谋十多年,勾连收买,瓦解打击,拉拢引诱了不少诸侯、部落和方国,用心险恶,计谋歹毒。今番前来,必定将我大夏置之死地而后快。”
姒履癸听了二人所言,心中愧然,叹了一口气,看着西边的落日,长声说道:“落日入暮,大夏何年;鸣条之东,生灵涂炭。”说完,脸上升起了少有的悲苦之色。阿木龙看到了,低首道:“臣闻,蛟龙浅滩不失其志,鸿鹄长风不坠其羽。大夏乃百国之君,万民之父,如此消沉,岂不自毁决心,令将士灰心丧志也?”
淳维也道:“父王不必担忧,从兵力来看,我大夏丝毫不输于汤。还请父王重振雄风,以当年伏虎斗牛之力,灭绝有缗氏、逼进有施国之智谋,带领我等击溃汤,慑服四夷,重树大夏威风,重振国威。”
姒履癸听了阿木龙所言,若是在早些年间,必定雷霆大怒,叫人斩杀这个来自昆吾国的巫师。但现在,姒履癸明显觉得自己好像换了一个人,不是攻伐有施氏和有缗氏的那个夏望桀了,也不是宠幸妺喜、淫乐失政的姒履癸了,而是一个前所未有的人,一个带兵的王和统帅,一个心怀壮志,但却时常沮丧莫名、心念灰败的战斗者。姒履癸明白,自己的这种状态,对于领兵作战,克敌制胜是极其不利的。
但他自己又毫无办法,他也想像淳维所言,重唤斗志,重树威风,但他却一直觉得自己内心很是空虚,整个身体就像是一具风干的牛皮,轮廓和形状还在,可就是没有了当年激荡的热血和锐不可当的爆发力。
山下火团升起,红红的,炽烈的火焰照亮渐趋浓郁的黑夜。两军之间不足千步的隔离带像是一口巨大的陷阱,抑或是暗藏獠牙的猛兽。星星在空中依次出现——无数流星擦着山巅,闪电一样从高空消失。回到营帐,先锋乌兰快马求见,姒履癸闻听,急忙叫人将乌兰传进帐篷。乌兰腰挎长刀,头戴铁皮打制的盔甲,前胸和后心都裹了铁皮。或许是因为忙乱,胡子愈发浓黑和杂乱,一双白多黑少的眼睛内,布满了曲曲折折的血丝。
3
是夜,天高地平,阿木龙坐在自己的帐篷之内,四野清净,军士和奴隶们的鼾声此起彼伏,巡夜的马蹄和兵刃发出轻微的声响。阿木龙盘膝坐在一片毡布上,神情凝重,拧结的眉宇像是在内心进行着一场战争。满头的白发垂到腰间,形状古怪的桑木手杖像是一个蓄满玄机的神仙器物,竖在阿木龙右侧。阿木龙闭着眼睛,手里拿着五片龟骨,右手五根手指不停地在龟片上摩挲,从一片到另外一片,阿木龙的手指像是一匹蹿跳的猛兽。
摇曳的火光之下,到处都是阴影,随着火苗的增长和萎缩变异形状。许久之后,阿木龙额头汗水涔涔,眉宇之间的表皮急速耸动。摩挲龟片的手指激烈颤抖。随后,整个身体剧烈抖动——竖在右侧的桑木手杖头部快速晃动,张着巨口,露出獠牙的黑龙活灵活现,猩红的长舌不住伸缩。斗大的眼睛滚石一样转动。阿木龙嗨的一声,猛然睁开眼睛。
长出一口气,擦掉额头上的汗水,阿木龙站起身来,抓了早已静止下来的桑木手杖,快步出了帐篷。这时候,大致是黎明时分,清晨的凉气从伊水弥漫而起,草木上的露水沉甸甸地,压弯了枝干,也压弯了脚下的泥土。连片的营帐,摆放的兵刃,酣睡的战士,休憩的战马——完全没有大战之前的紧张和铁血气息。阿木龙绕过几顶帐篷,径自走到淳维帐前。守卫的兵士一看是昆吾国巫师阿木龙,横槊一摆,挡住了去路。阿木龙道:“快去通报,就说阿木龙有事求见。”
话音刚落,只听淳维在帐内喊道:“快请巫师进来!”不一会儿,火光了亮起,阿木龙抬脚而进,淳维战甲不脱,头发蓬乱。见阿木龙进来,起身道:“巫师辛勤操劳,夜不成寐,为我大夏殚精竭虑,着实令人景仰也。”阿木龙哦了一声,看着淳维道:“大战在即,形势严峻,你我切莫再说这等俗话,贻误军机也耽误时间。”淳维听阿木龙这样说,便道:“巫师此时前来,必有良策和要事。”
阿木龙嗯了一声,盘膝坐下,淳维也盘膝坐下。
阿木龙道:“小臣昨夜秉骨测算,叩询苍天,又观天象,见流星飞坠,王星暗淡……。”阿木龙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