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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愿以死相抵。”说完,达利加便从袖口掏出一把径路刀,兀自向自己的脖颈削去。冒顿见状,抬起桑木手杖,轻轻一挡。达利加手中的径直刀便脱开手杖,哐当一声落在大殿中央。
冒顿看着跪在地上的达利加,厉声说:“达利加身为巫师,知晓天地,然在大单于遇刺尚不明白之际,擅自诛杀大臣,岂是自杀可以了却罪恶?”冒顿说完,喝令护卫将达利加双手反剪,按倒在地上。正在此时,忽然听得一声沉重而了然的叹息,在吵闹的人群之中,像是一股淡泊的清风,吹得众人一阵惊诧和恍惚。众人一看,见是仍被束绑的独立大将军吐哈。吐哈头发蓬乱,脸色血痕泪痕看起来异常骇人。
吐哈见众人转身看自己,收住叹息,抬起头,扬了扬脸前的乱发,慢悠悠开口道:“小臣护佑不利,致使大单于毙命,此事与各位王子、贵人和大臣们无关,全是小臣咎由自取,防守不利,有负大单于隆恩。方才眼见各位为太子继位而钩心斗角,相互倾轧,骨都侯兰木毙命当场,作为匈奴独立大将军,甚感痛心。”都不乌拉闻听,快步冲到吐哈身边,扬起手掌,在吐哈脸上狠狠抽了几个巴掌。怒斥道:“无用奴才,害我单于,不知罪过,还在这里信口雌黄!”说完,又对着护卫喊道:“速将此贼押到宫外,五马分尸,诛其九族!”
都不乌拉话音刚落,忽又听得吐哈一阵狂笑,大声说:“大阏氏之意,无非要我顶当弑君反叛之罪名,小臣从命就是。”说完,一个纵身,头颅朝着宫殿内坚硬的石柱猛撞过去。只听得砰的一声,吐哈头颅碎裂,脑浆迸流,鲜血在忽闪的灯光中,看起来格外鲜艳。拉祜共、曼顿、休屠王醍醐逐疆、浑邪王达达索等人不由地发出一声惊呼。
骨都侯都布拉齐看着吐哈倒毙的尸体,好像想到了什么。转身说道:“真没想到,果然是此贼谋杀大单于。而今,吐哈既已认罪,大单于遇刺之事,自然是真相大白了。”说完,转身看了看冒顿和都不乌拉,都不乌拉环视众人,口气威严说道:“各位大臣贵人们还有什么话说?”众人面面相看,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左贤王拉祜共思虑了一会儿,对着都不乌拉说:“既然真相大白,小臣以为,太子还是尽早登基为好。”
一边曼顿听了,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都布拉齐、醍醐逐疆、达达索等人都扭转脑袋,眼含懵懂地看着左贤王拉祜共。随后,冒顿和都不乌拉也将目光落在了拉祜共身上。拉祜共看到大家眼神诧异,便开口道:“逝者已矣,单于遇刺,是为国之不幸,然毕竟生者重要,匈奴重要。为我匈奴千秋万代,国富民强,小臣愿拥立太子冒顿即刻登基,主政匈奴。”说完,拉祜共便率先双膝跪地,向着冒顿跪了下去。
众人见左贤王拥立冒顿为大单于,便都随着拉祜共跪倒在地,向着太子冒顿齐声高呼:“撑犁孤涂大单于,撑犁孤涂大单于,撑犁孤涂大单于,撑犁孤涂大单于……”冒顿一见此等阵仗,胸膛一下子舒缓开来,但仍旧站在原地,脸色沉静,声色不动。都不乌拉见状,脸露喜色,看看冒顿,再看看跪倒一地的大臣和贵人们,嘴巴抖动,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
冒顿向前一步,挺着胸脯,开口道:“蒙大家拥立,冒顿诚惶诚恐,冒顿忝任大单于,还望各位贵人和将帅多加辅佐。为我匈奴强盛,傲立西域,逐鹿中原,千秋万代,而尽力献策,共图伟业!”说完,冒顿也躬下身来,向着众臣拜了下去。众臣一听,又齐声道:“臣等愿效忠冒顿单于,愿肝脑涂地,亦万死不辞!”冒顿听了,回身走上头曼生前所在的虎榻龙椅,一屁股坐下来,说道:“众臣平身。”
众臣闻听,又齐声喊道:“撑犁孤涂大单于,撑犁孤涂大单于,撑犁孤涂大单于,撑犁孤涂大单于,撑犁孤涂大单于!”然后,纷纷起身,又如原先,分列两旁。骨都侯都布拉齐出列道:“今太子登基,按照先例,当大赦天下。臣下以为,独立大将军虽有弑君之罪,但供认不讳,又自杀身亡,可免诛其九族。辅弼骨都侯兰木性格刚直,冤死达利加杖下,臣也奏请大单于,厚葬兰木,可令其嫡长子沙乎拉因袭辅弼骨都侯之位。”
冒顿听了,对都布拉齐说道:“骨都侯所言极是,如此办理即可。”都布拉齐躬身说:“大单于宽厚仁德,为我匈奴之大幸也。”然后退回原位。这时,左贤王拉祜共出列对冒顿奏道:“恭喜太子荣登大宝。小臣以为,父亲新丧,宜早安葬,择地施法之事,还需巫师达利加亲自操办为好。再者,先单于新丧,太子继位,东胡强贼,月氏宿敌,必然会趁虚而入,臣以为,我匈奴宜早作防范为好。”冒顿一听,脸露悲戚,对着拉祜共说道:“兄弟之所言,本单于也正是此意。具体事项,交由辅弼骨都侯都布拉齐主持,你看如何?”
拉祜共一听,再次高声说道:“大单于深谋远虑,处分条理,分配得当,真具君王风范也。”冒顿听了,又开口对殿中的大臣及贵人们大声说:“即日,凡大将军以上者,每人赏黄金一百斤,异族女奴一百人,牛羊五千头,绢丝布匹一千丈。千户长及百户长每人赏黄金二十斤,牛羊以前头。自即日起,大赦天下,凡牢狱囚犯,罪减三等。开仓放粮三日,不论老幼贵贱,皆可领取。”冒顿说完,众臣纷纷伏身拜倒,再次高呼道:“撑犁孤涂单于,撑犁孤涂单于,撑犁孤涂单于,撑犁孤涂单于,撑犁孤涂单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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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大的葬礼牵动匈奴全族,左右贤王所部距离遥远,大将军以下将领和军士,奴隶等在原地,以跪拜号哭的形式,为头曼大单于亡灵送行。冒顿登基的次日清晨,单于庭上下全部出动,在狼山南边山脚下,举行头曼单于葬礼。高高的木台之上,冒顿登台,先是跪拜苍天,再向着头曼的灵柩深深一拜,然后起身,展开一块裁剪得方正羊皮,高声宣读道:“皇天兮沧桑,大地兮无疆;匈奴兮苍狼,流徙兮心怆。征战兮悲伤,部族兮煌煌。单于兮新丧,呜呼兮悲凉,命运兮无常。嚎啕兮断肠,天地兮苍茫。匈奴兮久长,殖土兮拓疆。天地兮万寿,护佑兮繁昌。”
冒顿念完,贵人、大臣和军士们再次用刀割面,血泪并流,嚎啕之声隆震四野(“匈奴和斯基泰人在酋长的墓上,割开其妻子及随从们的喉咙,至于匈奴人,其人数达到上百或者上千。……在悼念死者时,斯基泰人和匈奴人用小刀把脸划破,让血和泪一起流出来”《草原帝国》)。许久之后,巫师达利加手持桑木手杖,站在头曼棺椁之前,仰首苍天,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嘴唇念念有词,长发抖动,似乎在进行一场不动肢体的激烈战斗。过了一会儿,猛然睁开眼睛,环眼四周,大喝一声,然后举起手杖朝着头曼单于的墓穴一指,早已准备好的奴隶们嗨呀一声,将白银黄金和铜皮做成的棺椁抬起来,缓慢地运向墓穴。另一些军士则驱赶着一千名男女奴隶,为头曼殉葬。还有一些军士,宰杀了牛马羊,割下头颅。
好大一会儿,头曼的棺椁就落地了,连同一千多名奴隶,二十多名阏氏和随从,并许多金银宝器、绢丝布匹,酒樽盘具。到正午时分,头曼葬地之上除了数十只面目狰狞的马头之外,其他地面一如往常,若不懂得匈奴风俗,断不知这里埋葬了匈奴一代单于。葬礼完毕,冒顿在护卫的簇拥下,骑着快马,扬起一阵烟尘,于傍晚时分回到了单于宫,贵人、大臣和成千上万的奴隶也都跟着回到了单于庭。
冒顿刚一落座,就听守卫来报,说左右贤王来见。冒顿嗯了一声,见拉祜共和曼顿进来,急忙起身,到殿下迎接。拉祜共和曼顿一看,急忙跪倒,口呼撑犁孤大涂单于,脸色也诚惶诚恐。冒顿笑了笑,伸手扶起拉祜共和曼顿。说道:“两位兄弟多礼了。”拉祜共起身,听冒顿这么一说,仍旧谦卑地说:“我匈奴上下,无论贵族臣子还是奴隶兵众,唯大单于马首是瞻,臣子效命,奴隶献身,天经地义,大单于仁义宽厚,小王愿效死命。”曼顿急忙也说:“臣等愿跟随大单于,殚精竭虑,为我匈奴强盛,肝脑涂地,在所不辞。”
冒顿听两人说完,回身走上虎榻,对拉祜共和曼顿说道:“左右贤王,乃我匈奴左膀右臂,有两位兄弟在,匈奴有幸矣。”说完,又朝着外面喊道:来人哪!这句话冒顿说出轻松随意,而拉祜共和曼顿听了,忽然脸色一阵惊慌,不由得转身向门外看去。冒顿哈哈一笑,对礼官达来库布说:“赏左右贤王黄金各一千金,白银二千斤,绢丝布帛三千丈。”拉祜共和曼顿一听,齐齐跪下高呼:“臣等谢大单于恩典。”
拉祜共和曼顿起身,一起开口道:“单于恩典,令小臣感动,自此,愿受大单于差遣,若有违反,随意处置,臣等毫无怨言。”说完,左贤王拉祜共又继续道:“大单于新登基,若臣下猜料不错,东胡月氏之贼忘我之心不死,必然前来挑衅,宜早作防备,以抗强敌。”冒顿听了,笑道:“左贤王思虑极是,本单于也做如此之想,为今之计,二位不宜久留,速回本部营地,厉兵秣马,筑墙防备,如有不测,及早来报。”
二人一听,便躬身告辞。这时候,巫师达利加和骨都侯都布拉齐从殿后闪了出来,冒顿看到,笑道:“二位以为如何?”达利加道:“大单于英明,自有将士愿效死命,无非权利与金钱耳。左贤王拉祜共当政多年,性格谨慎,思虑深长,今番如此俯首帖耳,乃是识时务者也。然单于也不可不做提防。”都布拉齐也说:“单于审时度势,能收能放,必为我匈奴一代雄主也。然臣下以为,左右贤王为我匈奴重臣,手下兵马,何止十万,以此东抗东胡,西击月氏,必为我匈奴臂膀,待二人有失,可即刻更换也。”冒顿听了,哈哈大笑道:“如本单于所料不错,东胡月氏已经起兵拔寨,直奔我匈奴左肋而来也。”
头曼话音刚落,只听得护卫禀告道:“左贤王部右大都尉阿奇轱辘说有要事禀告大单于。”冒顿一听,大声说:“传!”这时候,只见阿奇骨碌气喘吁吁地跑了殿来,见到冒顿,上气不接下气地断续说道:“禀告单于,东……胡强贼起兵……来……犯。左贤王已快马赶回迎敌,特让小臣前来禀告大单于。”冒顿一听,看了看阿奇轱辘说:“速回你部驻地,禀告左贤王,坚守疆土,没有本大单于号令,不可私自迎战。”阿奇轱辘一听,应了一声是,便转身向外奔去。
左贤王拉祜共回到驻地,就听左右谷蠡王禀告东胡大军压境之势,还没来得及换洗,便带了手下诸将,到察布草原之上巡查防守情况。站在瞭望台,只见东边草原上,东胡军队旗帜高扬,盔甲鲜明,马不下鞍,兵刃耀眼,一座一座的帐篷犹如巨大的铁锅,纵横成排,铺排方圆百丈。拉祜共自言自语道:“短短几年,东胡军队训练有素,布阵规整,滴水不漏,确实不可小看。”旁边的左谷蠡王茨胡达拉道:“东胡叽哩谷提大单于驾崩之后,其子冄达继位,倾全国之力,凡奴皆兵,日夜操练,兵如虎狼,我部需谨慎应对,以防不测。”
拉祜共道:“即刻着令全军,没有本王命令,擅自迎战者,立斩不饶!”众将躬身称是。起身后,左谷蠡王茨胡达拉又说:“东胡强贼整日带兵骚扰,立马叫阵,辱骂大王及我匈奴。实在令人忍无可忍!”右谷蠡王拉度赛木气呼呼上前道:“如我匈奴不做回应,东胡蛮贼必有恃无恐,愈加嚣张。臣以为,宜派得力将军,出外迎战,杀杀东胡威风,壮我匈奴士气。”拉祜共听了,转身瞪着拉度赛末厉声道:“此乃军令,不得有误!”拉度赛末一听,翻了翻眼睛,答应了一声是,退回到原位。
右大都尉阿奇轱辘返回驻地,听说拉祜共正在巡查防守,便奔了过来,将冒顿单于之言据实相告,左贤王拉祜共听了,哦了一声。便令阿奇轱辘下去休息了。左谷蠡王茨胡达拉开口道:“新任单于未免管得太多了,历来各部在相机行事,这次为何对我部进行限制?”右谷蠡王拉度赛木怒气未消,开口道:“黄毛小孩,乳臭未干,如此独断,我匈奴怎能有扬眉之时?”拉度赛木这话一出口,后面的右大将军伦布茨台、右大将军卡利亚、左大都尉饧不利达等人也都跟着一声叹息,频频摇头,神情沮丧。拉祜共一看,也叹息一声,对着众将说道:“诸将休要胡说,单于仁义宽厚,如此诏令,必有所虑。再者,我弟杜哈甲仍在东胡为质,倘若轻易用兵,东胡必杀之,或以之相胁。为今之计,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