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戎装女人-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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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说:“你说的倒轻松,让你去三陪你三陪呀?”
  那一个说:“那要看陪什么了,如果只是陪吃、陪喝、陪唱歌,也没什么吧?”
  另一个说:“想的好事!如果有这种好事,全世界的美女都去三陪了!三陪的重头戏是陪睡,你敢吗?”
  那两个赶忙异口同声地说:“不敢!打死我们也不敢!”说完,叽叽嘎嘎地笑成了一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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戎装女人 16(3)
吕主任站在门外心里很不是滋味,真的不是滋味。她一时不知是世道变了,还是人变了;是变得聪明了,还是变得愚昧了;是一种前进,还是一种倒退。总之,这种变化让站在门外的吕师百感交集,说不出话来。撇开这些不说,她还在心里替指导员刘敏感到悲哀:也不知她这样处心积虑的坚守,会有怎样一种结果?“水清则无鱼”。是啊,古人们看得多么透彻啊!在这样清澈的真理面前,我们这些现代人倒无话可说了。水清了,鱼跑了;鱼来了,水又浊了。这是一种多么难为人、又考验人的悖论啊。我们人类什么时候才能搞明白自己:到底需要的是水清呢,还是鱼多?
  吕师有些沉重、又有些好奇地进了健身房,因为她实在是太想见识见识这三个信口开河的女兵了。如果不是亲眼验证,她很难相信刚才那些话会是出自这个连队的女兵之口。她突然间有一种感觉:眼前这些女兵很陌生,她不认识她们。她不光叫不出她们的名字了,她还不知该怎么称呼她们了。甚至,她都有点不认识这个连队了。而这个她奉献了青春年华的连队,在她的心里是多么的温暖、多么的圣洁啊!自从她母亲1968年那么悲惨地死去,她年幼的心灵就被冰凌封冻上了。是这个年轻充满了朝气的连队,焐化了她心里的冰凌,温暖了她的心。使她难得地既没有仇恨,也没有颓废,依然善良,也依然开朗。她一直把这里称作娘家,那绝不是随口说说,也绝不是当了首长在作秀。她对这个连队的感情,也只能用“娘家”来定位。而此时此刻,这个娘家变得有些陌生,而这些娘家的亲人们,也变得有些陌生,你叫她心里怎么能好受呢?
  吕师走进空空如也的健身房,见三个女兵果真正用彩色粉笔在水泥地板上“画饼充饥”,水泥地板上被她们用出板报的木尺子间隔出了一个个五颜六色的长方形的空格子。格子里用漂亮的仿宋体分别写上了健身器械的名称:美体机、美腹机、跑步机、健身车……
  吕师问:“你们这是干吗呢?”
  一个高个子的士官立正回答:“我们是板报组的,连长派的我们公差,让我们这么干,我们也不知干吗用。”
  那个肩上扛着两道细杠的上等兵倒是什么都敢说,估摸着做了回答:“大概,大概这是我们连长的远景规划吧?”说完,还“哧哧”地一笑,听声音,是那个想当吃喝玩乐的三陪的丫头,吕师就特别地看了看她。谁知这个丫头竟然一点也不怕眼前这个总站的首长,正睁着乌溜溜的大眼睛盯着主任看,而且是上上下下打量着看。吕师见她这样,就想起自己当兵那会儿,别说见了总站的政治部主任了,就是见了团机关的参谋干事助理员们,也是毕恭毕敬地不怎么敢正眼看。现在倒好,你看她上上下下打量自己的眼神,一点也不见外,可见干群关系好到了什么程度!吕主任心里很不是滋味,嘴里也就没什么可说的了。
  

戎装女人 17(1)
第二天,吕师打道回府了。她在去政委办公室之前,先去了趟陈昆的办公室。
  说不上来,她现在就是有点打怵进王恩江的办公室。其实也没有什么事,顶多是心怀鬼胎罢了。而且这种鬼胎,注定是要胎死腹中的,吕师不可能让它见到天日。但吕师就是这么个人,心里头不能有鬼,有鬼就像小时候长得那次虱子,浑身痒,浑身都不自在,哪都难受,哪都不好受。
  走在二楼首长办公区,离政委办公室越近,她的心就跳得越快,以至于快到他的门口时,她心跳得都有点慌了。她就很生自己的气,气自己心跳个什么劲!恨不能捂着心脏不让它跳了!她站在王恩江和陈昆办公室之间,神差鬼使地推开了陈昆办公室的门。
  陈昆正在接电话,一见到她,急忙结束了通话,跟她有点急:“你怎么先跑到我这来了?这样不好,老王又要多心了,以为是咱俩提前串通了的!”
  吕师有些奇怪:“你怎么知道我是先到你这儿来了?你怎么知道我没去政委那边?”
  陈昆用双手挠着头皮说:“我怎么不知道?我刚放下他的电话,他刚才还问我你什么时候回来呐!”
  吕师倒要逗逗他了,说他:“那你急什么呢?难道不是咱俩提前商量好要给政委解释,让他早开常委会讨论的吗?”
  陈昆坐正了身子,一本正经地认真道:“哎吕师,这事可开不得玩笑,咱俩关上门开开也就罢了,真让政委知道了,他真会不高兴的!我要是跟别人串通串通也就罢了,但我要跟你串通,麻烦就大了,搞不好会伤了和气的!贺建国能不能当上政委还是次要的,主要的是我俩精心维护的安定团结的大好局面,就要毁于一旦啦!这种局面你不希望看到吧?”
  吕师本来打算到陈昆这儿歇个脚,缓冲一下过速的心跳,并没打算长呆,也没准备跟他长篇大论地讨论什么问题。听他这么一说,觉得实在是有必要跟他好好说道说道了。最近,他有意无意的,总是在这个话题上敲打她也好,提醒她也罢,没完没了的。不想搭他的茬,可架不住他总是这样旁敲侧击她。虽然是半真半假地说笑,也不可能有什么叵测之心,但起码说明陈昆是看出了点什么。如果自己再这样装聋作哑地假装听不明白,就真有点此地无银三百两了。
  吕师索性在陈昆对面沙发上坐了下来,隔得不远,直视着他的眼睛说话:“陈昆,你最近总这样半真半假地讲话,你说着不别扭,我听了可别扭!你就干脆打开天窗说亮话得了,免得这么又想点拨我、又怕刺痛我的云山雾罩!”
  陈昆拍起了巴掌,说:“正是!还是吕师主任,刀一出鞘,就履及剑及!”
  

戎装女人 17(2)
吕师没听懂,追着问:“什么?你说什么?”
  陈昆假装害羞,说:“对不起,我引用了一个很生僻的成语,害你听不明白。履及剑及,形容你行动坚决迅速,不拖泥带水。”
  吕师不得不笑了。这就是陈昆的本事,任何难以启齿的话题,到了他的嘴里,都能逢凶化吉。
  陈昆脸上还是那样招牌似的笑,但说出的话,却再正经不过了。
  “吕师,我的确是早就想给你们提个醒了,给你和老王提个醒。但这种醒,我只能跟你提,却不好跟老王提。虽然心是好的,本意是好的,出发点也是好的,但历史的经验告诉我们:好心办坏事的事情真是太多太多啦!我年轻的时候,就经常干这种蠢事。现在上年纪了,这种事不怎么干了,但今天我还想再冒一次风险,但愿不会重蹈覆辙。吕师,今天我斗胆给你提个醒,你要是认我这种良苦用心,你就不用谢我了;你要是不认,就权当是我陈昆放了个屁,什么废话也没说,好不好?”说到这儿,他停了下来,很诚恳地望着对面沙发上的吕师,等着她点头同意。
  但这种头吕师好点吗?方便点吗?等了好一会儿,陈昆也不知是真的,还是装的,拍着自己的大脑门,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吕师看了好笑,不得不笑了。
  气氛调整好了,陈昆开始对吕师推心置腹地“有则改之、无则加勉”了。
  “吕师,人都是有感情的,日久生情的事情是再自然不过的事了,自然得如同日出日落,潮起潮落。这跟年龄没有关系,跟已婚未婚也没有关系。只不过未婚的合理合法,而已婚的却合理不合法,仅此而已。像你这么聪慧精干,又正直正派,还风韵犹存的女同事,跟你在一起共事,日久生情那是正常的。日久不生情,反而是非正常的,也是对不住你的,你说是不是这个理?就拿我来说吧,我也喜欢你,注意!我这里说的是喜欢而不是爱!这是个界碑,很重要!倒不是我这个人觉悟多高,定力多强,而是咱们俩是同类,属于一根藤蔓上的瓜,同根相生,情同兄妹。只能是兄妹,生不成男女之情,这不知是我的不幸还是我的万幸!
  “但老王就不同了。他们这些人,别看有家庭,家庭也有儿有女丰衣足食地过得挺好,但挺好的家庭并不一定美满,过得挺好和过得美满是两个概念,差距大啦!别人我说不准,但老王两口子是怎么回事,我是太知道了!他夫人老汪是个挺不错的女人,除了发点神经吃点乱七八糟不着边际的醋,也没别的坏毛病。人挺能干,把家收拾得干干净净、利利索索的,把老王照顾得要多好有多好,要多舒服有多舒服,这点,你们这种女人就比人家差远了。我老婆在家别说伺候我了,连给我盛碗饭都嘟嘟囔囔的,说些你没长手啊、没长脚啊之类的废话!上次我衬衣掉了颗扣子,让她帮我缝上,这次她倒是答应得挺痛快,也没嘟囔,很快就给缝上了。可我却怎么也找不到那颗扣子,问她,她还不耐烦,跑过来拎着衣服跟我厉害,说:长眼干吗呢?这不在这钉得好好的吗?我仔细一看,气得差点没抽她的嘴巴,你猜她把扣子钉到哪去了?钉反了!钉到衬衣里边去了!这种老婆,能跟人家老汪比吗?人家老汪,连袜子都给老王熨,我什么时候穿过老婆熨得衣服?门都没有!家里除了内衣内裤和孩子的校服,所有的衣服她都是抱到干洗店去洗、去熨,那句话说的真对:好看的脸蛋能出大米吗?
  

戎装女人 17(3)
“其实,我这也是一种吃着碗里的、瞅着锅里的心态,是男人典型的心态。你看我是不是很大公无私?虽然我是个男人,但我是那种有自我批判意识的男人。其实男人就是这样,或者说这就是男人!男人们不光是瞅着锅里的,还要瞅着别人碗里的!他们像孩子似的,别人碗里的东西都香,眼馋别人碗里的,吃自己碗里的就不香了,没食欲了。因此男人们才总结说:孩子是自家的好,老婆是人家的好,有点不太要脸吧?
  “老王是个没谈过恋爱的人,在谈情说爱方面他还是个新兵。这是有中国特色的婚姻,是中国男人的悲哀,当然了,也同样是中国女人的悲哀,你说是不是?一个男人没谈过恋爱那比没碰过女人还悲哀呢!当然,这是意识形态之上的悲哀,是上层建筑式的悲哀,阳春白雪式的悲哀!老王这辈子碰不上个红颜知己也就算球了!但他不是万幸中的不幸、不幸中的万幸又碰上吕师你了吗?你说他能逃过这一劫吗?没这个可能吧?
  “叫我说呀,中年男女,情感饥荒,心里有也就有了,自己在心里美美不也挺好的吗?不是挺浪漫、挺有情调的一件事吗?暗恋其实是一种境界,是一种至真至纯的精神境界。有时候暗恋一个人比真跟人恋爱还享受呢!坦白地说,我这方面的经验很丰富,我很小的时候,就暗恋我父亲他们团里一个编舞的女人,一个30多岁的上海的独身女人。
  “现在的问题是,老王的暗恋已经暗到脸上去了,那么一张明明白白、不打自招的脸,还能叫暗恋吗?那跟明火执仗的恋爱有什么不同?看来,不光是胜利能冲昏人的头脑,爱情也能。你躲到下边去,回避一下是对的,但这终归不是个办法,也解决不了根本的问题。
  “但说实话,我也没什么好办法。这喜欢一个人,爱一个人,实在是件挺操淡的事!不但身不由己,也心不由己。但一般人不由己也就算了,头脑发热、两耳不闻窗外事地恋上一段时间也就罢了。爱情就像发疟疾打摆子,发一阵抖、出一身汗也就过去了。但你俩是一般的人吗?不是嘛!所以你们就不能按照一般人的标准要求自己嘛!那是远远不够的!
  “你们在这种位置上,老王又到了关键的时刻,他在这个位置上已经干了四年了,上上下下反映不错,口碑又好,可以说将军的位置指日可待。但将军的位置毕竟不多,垂涎这位置的人又不少,是万不能掉以轻心的,我这个旁观者都在一旁替他着急。
  “吕师,你副师也马上四年了,也面临着调正师的问题。你跟老王还不一样,他是只要不出大格,没有大的问题,将军的黄牌子是稳扛的!你就没这么简单、也没这么容易了。在我们基层部队,正师的位置毕竟太少了,那么多虎视眈眈的红眼盯着,你恐怕不是他们的对手。倒不是你的能力不够,也不是你的心智不够,而是你的体能跟不上他们,你的脸皮也不如他们的经久耐用,这点你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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