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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军校毕业
1994年夏,赤日炎炎的烈日下,一个身着短袖军装,佩红肩章的年轻军校生站在繁华的中原Z城街头,帽檐下一张充满朝气明朗的脸,精神焕发的模样在过往的行人中格外显眼。
赵宇,是Z城陆军某学院的学员,“学员”一词不仅是军校大学生的军衔,也是对他们的称谓。赵宇到这里是赴一个约会,明天他们队就要毕业了,朝夕相处三年的同学都将各赴一方,遍撒祖国的大江南北,到处去生根发芽,彼此的恩恩怨怨今天要做一个了断。
不一会,从不远处人群中匆匆走来一个同样戴红肩章,着制式女军裙的女学员,不知是激动还是天气的原因,一张俏丽的脸上渗出了密密的汗珠,她匆匆走到赵宇面前,抱歉地说道:“对不起,我迟到了十分钟。”
“没关系,我也是刚到。”赵宇毫不介意地说,“杜梅,今天约我来有什么事吗?”
杜梅的眼神黯淡了下来,“明天就要毕业了,难道坐镇真的没有一点伤感?”
伤感?赵宇心里苦笑了一下,想问问杜梅说的是哪一方面的伤感,但转念一想,便不想再提及令杜梅难堪的话题了,这其中纠缠着两人的感情问题。杜梅和赵宇是同队同学,杜梅是特招的文艺兵,不仅长得漂亮而且能歌善舞,在学院里很出风头,惹得不少男学员特别关注她,但杜梅对此都不屑一顾,因为在她心里已经暗暗对同队的一个男学员产生了好感,这个人就是赵宇,赵宇长得给人的感觉是很明朗,品质也很端正,在队里同学都以帅哥相称他。军校第二学期时,杜梅就通过自己的渠道表露出了对赵宇的那种意思,俗语说女追男隔层纸,赵宇也没有拒绝,由于军校对学员谈恋爱是严令禁止的,于是两人在暗中谈起了恋爱。但有个男同学黄达也对杜梅早已有意,并对杜梅穷追不舍,黄达的父亲是解放军总部的一个将军,有这一层关系,黄达在学院里是发球比较“放得开”的人物。杜梅对此起初一直无动于衷,但快到毕业的最后一个学期,杜梅渐渐对黄的追求表现出了兴趣,一个很实际的毕业分配去向问题放在他们临近毕业的学员面前,于是黄达利用他父亲的关系,主动为杜梅的分配去向进行了活动,杜梅出于感激之情对黄达的殷勤有了些回应,赵宇是个很磊落的人,他看出了其中原委,便主动向杜梅提出了分手,在现实与理想之间,杜梅也很现实地选择了前者,对赵宇的分手予以默认许可。
分手后,赵宇觉得心里并没有自己预期的那样感到痛苦,或者说他与杜梅之间没有过真正的恋爱,这场不明不白的恋情反而使他有一种解脱的轻松感。
但杜梅却仍对赵宇藕断丝连,杜梅一直想找个机会与赵宇好好谈一下,明天就要毕业了,杜梅就在今天约赵宇在市区最热闹的地方见面。
明天即将天各一方,也许以后不会再见面了,赵宇所以不想再提双方都尴尬的事了,敷衍道:“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我们当兵的人对聚散离合本应是习以为常的事了。”
“那么你对我呢?我想知道你有没有真正爱过我?”这是杜梅一直闷在心里想得到明确答案的话。
“明天就要走了,还有必要谈这些吗?”赵宇不想谈这些或者说他不知道该如何回答,爱是个笼统而又复杂的概念,人人都琢磨不透,赵宇也一样。于是把话题叉开,“听说你和黄达都分在北京,在总部直属的一个分部。”
杜梅显得有点尴尬,“是的,这都是他父亲安排的。”杜梅顿了一下,仰起脸说:“赵宇,我是个很虚伪的人,不是个好女孩。”泪水开始在眼眶里散开来。
“这是现实,杜梅,你没有错,我也没有怪你,我们都是普通人,谁都希望辛辛苦苦的三年军校炼狱生活之后有一条前途似锦的康庄大道。”赵宇心里很平静,这番话说得很垦切。事实上,在毕业分配去向问题上赵宇自己也打过算盘,系、队二级组织毕业学员报名到边疆去献身国防,赵宇并没有去报,他没有在北方边防部队的经历,而且他的将军梦是在野战部队而不是在边防部队里。实际上队里一共也就报了一、二个学员去报了名,还都是报的去新疆,据说是看了一部94年拍摄的电影《在那遥远的地方》受感染后,热血沸腾才去的。最终,去西藏和新疆的学员其实本来就是从那边的部队考上来的,随了哪里来哪里去的毕业分配原则。
“你真的没有恨我?”杜梅抬起头,眼泪已经挂上了脸颊,她希望赵宇会恨至少让她知道赵宇的心里还有她的一席之地,哪怕是恨。但同时又希望赵宇真的无所谓,没有受伤害。
“没有,别难过了,三年军校生活都熬过来了,顺利毕业我们应该高兴。”军校在部队被称为炼狱,训练之艰苦,管理之严格只有当过兵亲身体验过的人才体会得到。
“明天早上我就坐飞机走了,不来送你上火车了,这张照片送给你留个念。”杜梅拿出一张照片递给赵宇。
赵宇接过照片,说:“谢谢,我收下了,可是我没有东西可送你。”
“不用了,我的影集里还有我们的合影,上次我没有把它毁掉,希望你不要介意。”杜梅有点不好意思地说。当时分手时,两人把物品分得很清楚,只有假期里拍的合影没处理掉,说好各自销毁,赵宇真的照做了,而杜梅却留了一张。
赵宇笑了笑,“不介意,既然明天是你先走,那还是我去送你吧。”
“不用了。”杜梅急忙道。
赵宇望着杜梅躲闪的目光,理解地笑笑说,“好吧,那就在这里说再见了,以后多保重。”他明白了,明天一定是黄达和她一起坐飞机去北京。他不想再掺合进去了,时空会把杜梅在他脑海中抹去,热血沸腾的军营正等待他融入其中干一番男人的事业。
“也祝你一路顺风………”。
Z城的几所军校同一天毕业,火车站台已经被年轻的学员们挤满了,送行的队伍相当壮观,站台上一群群即将奔赴各国各部队的军校毕业生相左相互告别,踏上各自的征途,一张张年轻充满朝气的脸如同夏日一样火热。夕阳开始笼罩大地的时候,一列开往南方的列车缓缓驶出了车站,站台上刹那间又沸腾了。
列车上的毕业生们都趴在窗口向站台的学员热烈地挥手,车上车下依依不舍的惜别之情充满空气。9号车厢的十几个学员是即将前往南方某集团军的,赵宇也在其中,随着列车缓慢的震荡,他们离开了朝夕几年的同学、老师,离开了Z城,许多年以后,其中有人或许成长为某部队的首长,甚至是将军,或许只是一事无成半途而废,谁知道呢?是谁,谁是成功者,谁是失败者?相同的路在他们脚下,成与败在他们各自的手中。
列车驶进一望无际的平原,9号车厢的学员还在热烈地谈论着,火热的激情在他们胸中涌动,似乎整个时代都是他们的。车厢里其他的乘客也有点被他们感染,显得有些吵杂。
赵宇坐在靠车窗的位置上,边上的是方君生,对面两位分别是吴炜和陈昭儒。他们四人在军校时同在一个队,也是关系最铁的铁哥们。赵宇望着窗外掠过的风情,似乎若有所思,其余三位却正高谈阔论着美伊战争。
赵宇偶尔插几句,但话不多。坐边上的方君生突然把话题转到了赵宇身上,“赵兄,我可知道你在想什么。”说完故作神秘向吴炜和陈昭儒一笑,这下吴炜和陈昭儒也来了兴趣,他们正觉得谈世界军事有些乏味了,方君生的话当然其他二人也都明白,于是三人把话题转到了杜梅身上,显然他们一致认为赵宇正在想在关于杜梅的一些事。
其实,赵宇脑子里的东西根本与杜梅无关,他的思绪正在回顾他的当兵史,赵宇老家在浙江宁波农村,他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农民的儿子,虽然他父亲是平民布衣,没有给他显赫的身世和富有,但赵宇很知足。他们家是一个大家庭,全家6口人,爷爷奶奶,父母亲,还有一个正在上地方大学的姐姐。
赵宇的父母都是勤劳质朴的农民,对子女的管教很严肃,虽然是农民但尤其崇尚读书,寄希望儿女们通过读书上大学这条路,光宗耀祖。赵宇也是从小就唯从父母之命,埋头苦读,但在他的思想里并不是因为一心上大学跳农门才这么认真,学到的东西越多,赵宇的思想也就越开阔,从小他就对军人充满了崇拜,高中时考军校成了他最大的心愿。
赵宇的家境虽不富裕,但也不贫穷,改革开放的春风早就吹遍了浙江沿海地区,乡镇企业如同雨后春笋般发展起来,赵宇的父亲也进了乡镇企业谋职,成了半工半农的乡镇企业职工,每个月都有一份固定的收入维持家庭生活,母亲在家操劳,贤慧朴实的母亲把全家操持得井井有条。
最令赵宇父母自豪的是女儿考上了地区师范专科学校,成了一名大学生,90年代,对一户普通的农民家庭来说能考出一个大学生是件不容易的事,并不象现在大学生遍地都是,找工作都难了。他们全村1千多人口这几年来一共也就考上6个大学生。女儿一上大学,赵宇的父亲腰板都比以前挺了不少,尤其是赵宇的爷爷,老人家在民国时上过私塾,“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的观念在他心里根深蒂固,为有这么些一个有出版的孙女,高兴得不得了,年纪一大把还浑身是劲地下地干活,经常偷偷把平时省下的钱给上大学的孙女。
全家的下一个期待目标也就自然转到了赵宇身上,凭心而论赵宇想上地方大学的愿望也不低,但他对军营的向往却也是与日俱增。在上初中时他就有了当兵的念头,集中体现在他注重体育锻炼上,登山和长跑是他日常生活中的不可少的部分。
全家都期待赵宇能考上地方大学,当赵宇以几分之差落榜之后,一家人也都毫不气馁,他爷爷为了让赵宇上一个师资条件好的高复班,70多岁的老人步行20多公里去打听几个高复班的情况。
赵宇当时的选择无疑对他全家是一个打击。赵宇从内心里对全家人都很有歉意,但他做出了自己想要的抉择,从军入伍对他自己的人生是无愧的。
赵宇当兵在苏北,初到部队,新兵连训练时赵宇的心情也复杂过,每一个当过兵的人,对新兵连的生活都是刻骨铭心的,严肃的管理不亚于在一个囚笼里。赵宇一直以来对军人的崇尚,在他的新兵连里这种神秘感已经不复存在。每天练习的三大步伐,早晚体能训练,吃饭十分钟解决,上厕所打报告,周而复始单调枯燥的机械生活确实令赵宇有点失望。
不容置疑的是,许多新兵都产生过后悔情绪,三个月下来,赵宇的心里有点消沉,每天都一样的内容,让人觉得似乎过了很久,又似乎才过了一天。几个一起从浙江入伍的老乡凑在一起想打退堂鼓,赵宇虽然有失落感,但对这种想当逃兵的行为是不屑的。“逃兵”这个词是对军人的莫大耻辱。既然选择了这条路,赵宇已经开始坚定地走下去了。
赵宇的新兵排长姓高,安徽人,赵宇刚当兵的那一年,高排长刚从军校毕业到部队,赵宇与排长甚为投机,两人在课余时间经常聊天,高排长给赵宇不少优待,鼓励赵宇在部队干出一番名堂,叫他做考学的准备,给了赵宇很大的信心,这位排长的言传身教在赵宇心中留下了非常深刻的印象。
赵宇的新兵班长是他的浙江老乡,绍兴人。但一点也没有放松过对赵宇的要求。班长从来就没有给赵宇他们几个新兵一次笑脸,就算偶尔有过,在新兵们眼中看来也是狞笑。新兵们暗里都叫班长为魔鬼司令,同一个班8个新兵,来自各个省份,山东、河南、广东、江西,赵宇则是浙江人。新兵们在一起总是能和谐地谈天说地,抱有一种同是天涯沦落人的心态,但班长一来就不行了,根本就不能大声点讲话。
来自河南的大个新兵,在地方时是个地痞混混之类的角色,初到几天,行为很蛮横,敢跟班长对抗,对其他几个新兵也是以高姿态俯视,但没过几天最终还是屈服于班长的铁拳之下。赵宇记得最清楚的一次,这个河南新兵在班长训话时竟掏出个面包大嚼起来,怒不可遏的班长受到了奇耻大辱,当胸就是一重拳,河南新兵想还手,最后还是忍住了,在班长的连续攻击下,蹲在地上大哭起来,之后这个河南兵老老实实地与赵宇他们一起接受班长几乎折磨似的训练。这是赵宇第一次感到部队这个大学校的特殊能量,特殊的等级制度,使这些桀骜不驯的地方青年变得服服帖帖,以礼待人。但也有些本来老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