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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 色拉(Salad),西餐,一种杂拌凉菜。
拉”①、一碗汤、一个面包卷,一客烤小羊肉加土豆、白菜,一客
甜点心带一块奶酪,一份牛奶。约翰逗她说:“你真的够吃了
吗?”
伊丽莎白拿起一根生菜,咬了一口,说:“这是一个饿着肚
子的孩子。”
约翰笑了。几分钟以前当他走在来餐厅的路上的时候还
有一种懊丧情绪和压抑感,今天早晨皮尔逊大夫的一通责备
还留在他的脑子里。可是伊丽莎白兴高采烈的样子感染了他,
至少在目前,使他把那些事情抛在脑后了。他想,反正化验室
不会再出什么麻烦了,今后他准备多加点小心。不管怎么样,
皮尔逊大夫已经亲自作了敏感试验(用盐水介质和蛋白介
质),并且说两种试验结果都是阴性反应。他还说:“单就你妻
子的血来说,用不着担什么心。”事实上,他甚至象是对这件事
有些好感了——至少和原先发那通脾气对比起来,显得有点
象。
还有,不能忘记皮尔逊大夫是病理医师,他约翰自己却不
是。也许皮尔逊大夫是对的,他自己把技师学校教的那套东
西看得太重了。学校总爱教你一大套理论,一到实际工作中
就没什么用处,这不是谁都知道的事实吗?他想,中学和大学
有许多课程一考试完就不会再用它,这会不会也是一样的呢?
会不会是他把学校里教给他要进行第三种敏感试验的理论看
得过于严重,而经验丰富的皮尔逊大夫知道根本没有必要呢?
今天早晨皮尔逊大夫作这个试验的时候说什么来着?“如
果每当有点新东西出来,我们就改变我们的化验方法,那就没
个完了。医学上每天都有新东西。可是在医院里,我们在开
始用这些新东西以前,要确实知道它们是经过验证具有临床
价值的。我们这里是和病人生命打交道的地方,不能瞎碰。”
约翰当时并没弄懂多作一个血敏试验怎么会危及病人的
生命,可是,不管怎么样,皮尔逊大夫对新东西的看法是有他
的道理的。约翰从阅读中也了解,目前的确有许多新东西并
不都是好的。固然柯尔门大夫对必须进行第三种敏感试验是
相当肯定的。可是他比皮尔逊大夫年轻多了;肯定他没有那
么多经验……
“你的汤都凉了。”伊丽莎白打断了他的思路。“你在想些
什么呢?”
“没什么,亲爱的。”他决定把这件事置诸脑后。伊丽莎白
有时候有把他的思想引逗出来的习惯。“我上星期就想问问
你,”他说,“你的体重怎么样?”
“大致差不多。”伊丽莎白愉快地答道。“可是,窦恩伯格
大夫说我得吃好。”她喝完了汤,正在象很饿的样子在那里猛
吃烤羊肉。
约翰·亚历山大一抬眼看见柯尔门大夫走过来。这位新
来的病理医师正在向主治大夫们吃饭的桌子那边走去。亚历
山大一下子站了起来。“柯尔门大夫!”
戴维·柯尔门往他这边一看。“啊?”
“大夫,我想请您和我的妻子见见面。”在柯尔门向他们走
过来的时候,约翰说:“伊丽莎白,亲爱的。这是柯尔门大夫。”
“你好,亚历山大太太?”柯尔门手里拿着从柜台上拿的餐
盘,停下脚步。
约翰·亚历山大稍微有点发窘地说:“你还记得吗,亲爱
的?我和你说过,这位大夫也是新里士满人。”
“当然啦,”伊丽莎白说。她马上对柯尔门笑着说:“哈罗,
柯尔门大夫——我记得很清楚。您不是常到我父亲开的店里
去的吗?”
“对了。”他现在想起来了:她那时是个愉快的姑娘,有一
双长长的腿。店里的东西摆得很乱,这位姑娘总是高高兴兴
地在那个老式的店铺里爬上爬下寻找一些顾客需要的东西。
她好象没有怎么变。他说:“我记得你曾经卖给我一些挂衣服
的铅丝绳。”
她笑嘻嘻地说:“我也想起来了。那铅丝绳好用吗?”
他看来象想了一下。“现在是你提起来了。我记得刚挂上
就断了。”
伊丽莎白咯咯地笑了。“你如果把它拿回去,我母亲肯定
会给你换一条的。她现在还在那里开店,店里比以前更乱
了。”她的开朗和幽默的性格很感染人。柯尔门也笑了。
约翰·亚历山大拉开了一把椅子。“您和我们一起吃吧,
大夫?”
柯尔门犹豫了一下,觉得在这种情况下如果拒绝不大好。
“好吧,”他说。他放下餐盘(盘里只有一小客“水果色拉”和一
杯牛奶),坐了下来。他看着伊丽莎白说:“如果我记得不错,
咱们认识的时候,你不是梳着小辫子吗?”
“是啊,”她立即回答道:“那时候我的牙上还带着矫形箍
呢。现在我长大了嘛。”
① 雪佛兰(Chevrolet),美国汽车牌名。
② 西海岸(West Coast),指美国西部加州一带。
戴维·柯尔门觉得这个姑娘很可爱。今天在这儿看见她
就象一下子回到了过去似的。她使他想起了幼年时代。印第
安那是个好地方。他记得每年夏天从学校回到家里,常和他
父亲一起坐着一辆破旧的老式雪佛兰①去出诊。他一边回忆
着往事,一边说道:“我离开新里士满已经很久了。我父亲故
世了,你知道。我母亲已经搬到西海岸②去住。没有什么能
够再吸引我回到那里去的事情了。”为了把思想岔开,他把话
题一转,对伊丽莎白说:“你觉得嫁给一个医务人员怎么样?”
约翰·亚历山大很快插话说:“不是医务人员,我只不过
是个技师。”他说出口以后,又想为什么说这样的话呢?可能是
今天早晨发生那件事的反射作用。几分钟以前,当柯尔门刚
坐下来的时候,他曾想要把化验室发生的事告诉他,但又改变
了主意。和柯尔门大夫随便说话已经使他惹了一场麻烦,他
决定不再这样干了。
“不要轻视技术,”柯尔门说道,“那是很重要的。”
伊丽莎白说,“他倒并不是轻视技师这个工作。但是,有
时候他希望当个医生。”
柯尔门问他:“是这样吗?”
亚历山大本来不愿意伊丽莎白提这个问题的。他勉强地
说:“我倒是曾经有过这样的想法。”
柯尔门用叉子叉了些“水果色拉”。“你为什么没有上医学
院呢?”
“还不是那些老问题,主要是没钱。我想早点挣钱。”
柯尔门一边吃着,一边说:“你还是可以上学的。你多大
岁数了?”
伊丽莎白替他回答说:“约翰快二十三了。还差两个月。”
“那可够老的了。”他们大家都笑了。柯尔门又说:“你还
有时间呢。”
“嗯,我知道。”约翰说得很慢,语调很深沉,似乎事先就知
道自己的理由是不太充足的。“问题是,那将意味着在我们刚
刚安顿下来的时候又得为经济问题挣扎。而且,马上要添一
个孩子了……”他没说完就不说了。
柯尔门拿起牛奶喝了一大口。然后说,“很多人有了孩子
还照样上完了医学院,而且也有经济困难。”
“这正是我一直说的话!”伊丽莎白靠在桌子上带着感情
说。“我非常高兴听见别人也这样讲。”
柯尔门用餐巾擦了擦嘴,放下来,凝视了一下亚历山大。
他觉得他对这个青年技师的最初印象是对的。他象是一个聪
明而用心的人;肯定对自己的工作是热心的,那天见面时就看
出来了。柯尔门说:“你知道我怎么想吗,约翰?我想,如果你
有上医学院的想法,而在有机会时却不去上,可能这将成为你
终身的遗憾。”
亚历山大低垂着双眼,心不在焉地摆弄着面前的刀叉。
伊丽莎白问道:“病理方面还需要许多医师,对吗?”
“嗯,是的。”柯尔门肯定地点着头。“可能病理方面比别
的科更需要。”
“为什么呢?”
① 弗莱明(Alexander Fleming,1881-1955),英国细菌学家,青霉素
发明人,1945年诺贝尔医学奖金获得者,曾被授勋为爵士。
② 索尔克(Jonas E。 Salk),美国免疫学家,发明预防小儿麻痹症疫苗,
被称为索尔克脊髓灰白质炎疫苗(Salk poliomyelitis vaccine。),曾在美
国疫区二百万儿童中注射,免疫效果良好。
“原因之一是研究工作的需要——使医学得以前进;把留
下的空白点填上。”
她问道:“你说的留下的空白点是什么意思?”
一时之间戴维·柯尔门觉得自己比平常话说多了。他在
把平常积存在脑子里的东西表露了出来。和他俩在一起似乎
挺提精神的,可能因为整天伴着皮尔逊大夫,一旦和年轻人接
触有点新鲜吧。他回答伊丽莎白的问题说:“医学有点象打仗。
象打仗一样,有时要大踏步前进。这时,人们、医生们,蜂拥向
前,于是留下了许多空白,要后来的人填补。”
伊丽莎白说:“那就是病理医师的工作,填补空白点,对
吗?”
“医学各科都要填补空白。可是病理方面的机会有时会
更多一些。”柯尔门想了一想,接着说,“还有一点。医学研究
工作很象砌一道墙。一个人贡献出一点知识,等于放上一块
砖;另一个人又贡献一点,又放上一块,慢慢这堵墙就立起来
了。后来,总会有一个人放上最后一块砖的。”他笑了笑。“不
是很多人都能做出轰动一时的事——成为一个象弗莱明①或
索尔克②那样的名人的。一般讲,一个病理医师所能做到的
是在他工作的一生中尽他力所能及的对医学做一些小小的贡
献。至少应该做到这一点。”
约翰·亚历山大注意地倾听着。然后,他急切地问道:“你
准备在这里做些研究工作吗?”
“我希望能做些。”
“研究什么呢?”
柯尔门犹豫了一下。这是他过去没有说过的。可是已经
说了这么多了,说出来也没什么。“一个课题是脂肪瘤——脂
肪组织的良性肿瘤。我们对这种病知道得很少。”一提到这个
研究课题,他的兴致来了,不知不觉把平时的冷漠、含蓄的习
惯忘掉了。“你听说过吗?有的人饿死了,可是他体内的瘤子
却愈长愈大。我打算做的是……”他突然停住了。“亚历山大
太太,你怎么了?”
伊丽莎白突然呕了一下,用手捂住了脸,然后又把手放
下来,摇摇头,象是想让这阵子难受赶快过去似的。
“伊丽莎白!怎么回事?”约翰·亚历山大吓了一跳,从椅
子上跳起来,要转到桌子那边去。
“现在……好了,”伊丽莎白做手势让他回去。她闭了一
下眼,然后睁开说,“一阵子——疼了一下,头有点晕。现在过
去了。”
她喝了点水。不错,是过去了。可是刚才就象针扎一样
疼——就在孩子动弹那地方——头上一阵子发晕,整个屋子
都直转。
“过去这样疼过吗?”柯尔门问。
她摇摇头。“没有。”
“真的吗,亲爱的?”约翰焦虑地问道。
伊丽莎白把手伸过去放在他手上。“不要这就着急了。生
孩子还早,至少还有两个月呢。”
“还是要注意。”柯尔门认真地说:“我建议你打电话给你
的产科大夫谈谈。他可能要你会看他呐。”
“好吧,”她冲他热情地一笑。“一定。”
当时伊丽莎白是打算打电话的。可是离开医院以后,她
觉得为这么点事——疼了一下很快就过去了——去麻烦窦恩
伯格大夫有点小题大做。如果再疼就马上告诉他,现在还不
用。她决定等等再说。
十五
“有消息吗?”露西·葛兰杰大夫刚一走进病房,费雯便在
轮椅上抬起头来问她。这是做活检之后的第四天,皮尔逊把
切片寄往纽约和波士顿之后第三天。
露西摇摇头。“我一听到消息就会马上告诉你的,费雯。”
“什么时候……什么时候能听到准确消息呢?”
“可能今天,”露西平淡地回答。她不愿意流露自己也等
得很着急的心情。昨天晚上她又和皮尔逊谈了一次,当时皮
尔逊说如果到今天中午外边的意见还没有到,他就再给这两
位大夫打个电话催一下。等待对所有的人来说,都是很难受
的事——包括昨天从俄勒冈来到伯林顿的费雯的父母。
露西把费雯膝上的包扎打开,活检的疤痕愈合良好。换
了纱布药品之后,她说:“我知道要求你这样做是很困难的,可
是我希望你尽量把思想岔开,多想点别的事情。”
费雯微笑一下说:“不那么容易呀。”
露西走到门口,说:“也许有个人来看看你就好了。这么
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