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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她说。“你害怕谈到这个问题吗?”
“不!”这是一个大声的、坚定的抗议,可是就是在这样叫
出来的时候,他也知道这是虚伪的。他确实害怕谈这个,而他
却感觉出来费雯不怕——这时候她已经不怕了,再也不怕了。
他认识到,他在费雯的母亲的身上可以看到费雯的影
子——或者应该倒过来说:在费雯身上可以看到她母亲的影
子。在她俩身上非常明显地给人一种坚强的感觉。他自己能
比得上吗?他头一次产生了一种对自己的怀疑和不安的情绪。
洛布顿先生打破了他的规律。他走在椅子和窗户之间停
住了。“迈克,”他说,“已经一个半小时了。时间还会很长吗?”
塞登斯看到费雯的母亲也在望着他。他摇了摇头。“不会
了,葛兰杰大夫说作完手术以后……她马上到这儿来。”他停
了一下,补充说:“我们都会听到消息的——就快了。”
十九
窦恩伯格大夫把手从婴儿保温箱边上两个象舷窗一样的
洞口伸进去,仔细地检查着亚历山大的婴儿。产后已经三天
半了,本来这是很有希望的迹象。可是却有另外一些征候越
来越明显,引起窦恩伯格的不安和注意。
他观察得很仔细,然后站在那里思索,衡量着脑子里记下
的问题,通过他多年积累的经验和无数熟悉的病例加以甄别。
最后他的判断验证了他的预感,预后很不好。“你知道,”他说,
“我先前还以为他能活下来呢。”
早产婴儿室的年轻的主管护士(就是几天以前约翰·亚
历山大见到的那一位)在用期待的眼光望着窦恩伯格。她说:
“他的呼吸在一个小时以前还是正常的,以后慢慢弱下来了。
那个时候,我才请你来的。”
保温箱那一边的一个护校学员在仔细听他们的谈话,大
口罩上边的眼睛在窦恩伯格和主管护士之间来回转动着。
“他的呼吸很不好,”窦恩伯格慢慢地说着。他一边想,一
边说,为的是怕漏掉了什么,“黄胆不应该这么多,脚象是有些
肿。再告诉我一遍验血结果。”
主管护士看了看病历单。“红血球四百九十万。有核红血
球与白血球是七比一百。”
又沉默了一会儿。两个护士等着窦恩伯格考虑这个化验
结果。他心想:“是太贫血了,当然也可能是正常型反应过度。”
然后,他大声说:“你知道,如果不是因为有那张查血敏的报
告,我怀疑这孩子患的是有核红细胞增多症。”
主管护士象是有些惊讶。她说,“大夫,可是肯定……”这
话没有说完又咽回去了。
“我知道——不会发生那样的事的。”他指了一下病历。
“可是,还是让我看看那个报告——原先给母亲查的那张。”
主管护士翻了几张单子,找到那一张,把它抽了出来。就
是皮尔逊大夫和戴维·柯尔门拌嘴之后签的那一张。窦恩伯
格仔细又看了一遍,递了回去。“嗯,很肯定——血敏是阴性反
应。”
当然,应该是肯定的;可是在他脑子里却有一种想法在纠
缠着不走:化验会不会错了?不可能的,他告诉自己;病理科
决不会犯这样的错误。可是,他还是决定在查完病房之后,去
找皮尔逊谈谈。
窦恩伯格对主管护士说:“目前我们没什么别的办法好想
了。如果情况有什么变化,请再叫一下我。”
“好的,大夫。”
窦恩伯格走了以后,护校学员问:“窦恩伯格大夫说什么
来着——有核……?”她没记住。
“有核红细胞增多症——是一种婴儿血液病。当母亲的
血是Rh阴性、父亲的血是Rh阳性的时候,婴儿有时候会发
生这种病。”这位红头发的年轻主管护士仔细而有信心地回答
着。她总是这样的,实习的护校学生都愿意被派到她的手下。
这位主管护士是医院最能干的护士之一,她从护校出来不过
十二个月多一点,毕业时是班里成绩最好的。实习的这位小
护士知道这些,所以没有顾虑,接着追问下去。“我原来以为发
生这种情况,他们在出生时就会给婴儿换血的。”
“你说的是作换血手术?”
“是的。”
“那只是在某一些情况下才能作的。”主管护士耐心地说。
“要看给母亲查血敏的反应来决定作不作。如果报告说是阳
性的,一般意味着婴儿落生时就得了这种病,在出生以后必须
换血。如果化验结果是阴性的,就不必要换血了。”主管护士
停住了口,然后,她又若有所思,一半自言自语地说:“可是那
些症状倒是很奇怪的。”
自从几天以前为了检查化验室工作拌了一次嘴以后,皮
尔逊没有再过问戴维·柯尔门在血清学化验室的活动。柯尔
门摸不清这种沉默意味着什么——是他已经达到了直接负责
血清学这个目的了呢,还是皮尔逊准备以后再来找他的岔子。
可是在目前,这位年轻的病理医师已经习惯于经常到这个化
验室看看工作进行的情况了。由于这样做,他已经在脑子里
形成一些改变这里工作程序的想法。过去一两天里,他已经
在一些小地方做了一些调整。
在他和化验室技术员组长卡尔·班尼斯特之间,暂时形
成一种类似休战的状态。而约翰·亚历山大则明白地表示了
欢迎柯尔门对化验室的关注,在过去两天他也提了几条建议,
并且得到了柯尔门的赞同。
亚历山大在他妻子入院后的第二天就上班了。皮尔逊曾
粗声粗气但是好意地告诉亚历山大,如果他愿意的话,可以休
息几天。“谢谢你,大夫;可是如果我不工作,我会想得太多,没
有什么好处的。”皮尔逊点了点头,说亚历山大可以随便,在他
想去看看他的妻子和婴儿的时候,也可以离开一下工作,到楼
上去看看。
现在,戴维·柯尔门打开血清室的门进到屋里。
他看见约翰·亚历山大正坐在室中央的化验台前,从一
架显微镜上抬起眼睛,面对着他的是一个有两个非常大的乳
房的、穿着白大衣的妇女。这个女人柯尔门模糊记得在医院
里曾经遇到过几次。
在他走进来的时候,亚历山大正在说:“我看您也许应该
去找皮尔逊大夫或者柯尔门大夫去问问。我在给他们作这个
报告。”
“什么报告?”柯尔门这样随便一问,他俩都转过脸来
了。
那个妇女先说:“噢,大夫!”她看着他的脸问:“您是柯尔
门大夫吧?”
“是的。”
“我是希尔达·斯特朗。”她伸过手去,补充介绍自己说:
“营养科主任。”
“您好。”当她握着他的手时,他很有兴趣地注意到她那两
个大乳房和她的手臂在一起颤动——一种象条鲸鱼游泳那样
的波浪式的颤动。他定了定神,问道:“有什么问题我们可以
帮忙吗?”他从自己经验中体会出病理医生和营养技师是在饮
食卫生方面密切合作的。
“过去几个星期发生了不少肠道感染病,”营养科主任说,
① C大夫,斯特朗有叫人名字头的习惯。柯尔门的第一个字母是C。
“很多是医院里的职工。”
柯尔门笑了一下。“哪个医院不三天两头发生这样情况
呢?”
“噢,那我知道。”斯特朗夫人对这种不太重视的话稍微露
出了一点不大同意的样子。“可是如果食物是病因的话——一
般都是如此的——我愿意尽可能地找找原因在哪儿。然后我
们可以设法防止同样的情况再发生。”
柯尔门发现这个女人的认真态度是值得尊敬的。他客气
地请教道:“您有什么看法吗?”
“很肯定。我怀疑是我的洗碟机的原因,C大夫①。”
柯尔门一下子被这个称呼叫怔了。然后,他才问:“噢,为
什么呢?”他从眼梢里看到班尼斯特进来了。现在两个技术员
都在听着他俩的谈话。
营养科主任说:“我的热水加温系统简直不行。”
把设备说成“我的”,听着有点逗笑,但是他没笑,继续问:
“有人提出过这个问题没有呢?”
“我当然提过了,C大夫。”显然这是使斯特朗夫人感情冲
动的问题。她接着说:“我和院长,塔马塞利先生,谈过好几次
了。事实上就是在我和T先生最近一次谈这个问题以后,他
才请皮尔逊大夫再化验一下洗碟机的。”
“噢,是这样的。”柯尔门转向约翰·亚历山大问道:“你做
了一些化验吗?”
“是的,大夫。”
① 华氏沸点是二百一十二度。
“结果怎么样?”
“水温是不够高的,”亚历山大看了看有几页笔记的夹纸
板。“我给每台洗碟机作了三个化验,选一天的不同时间做,水
温在华氏一百一十度到一百三十度之间①。”
“你看!”营养主任很有表情地摊开双手。
“噢,那对。”柯尔门点点头。“温度差太多了。”
“还不仅是这个,大夫。”约翰·亚历山大把夹纸板放下,
从化验台上拿起一个玻璃片来。“我发现有属于大便组的产气
菌,在经过了洗碟机之后的碟子上。”
“让我看看。”柯尔门拿着玻璃片走到显微镜前。当他调
整了接目镜之后,马上看见象蛆虫一样的细菌了。他直起身
来。
斯特朗夫人问:“什么玩艺儿?说明什么问题?”
柯尔门一边考虑,一边说:“玻璃片上是产气杆菌。一般
热水是能杀死这些细菌的,现在看来,它们通过洗碟机以后,
留在干净的碟子上了。”
“问题严重吗?”
他仔细考虑了一下,回答道:“也严重,也不严重。这可能
是你谈到的一些肠道感染的原因。那倒并不很严重。但是,
变成严重问题的情况是可能有的。如果我们碰巧在医院里有
个带病菌的人,那就不妙了。”
“带病菌的人?”
柯尔门继续解释道:“那是指体内带有病菌,可是本身并
没症状的人。带病菌的人可能表面上是正常、健康的人。这
种情况比一般人设想的要常见得多。”
“噢,我懂得你的意思了,”斯特朗夫人说着,心里也不住
地思量。
柯尔门又冲那两个化验员问:“我想咱们对医院里所有炊
事人员都会作定期检查的,是吧?”
班尼斯特得意地说:“嗯,是的。皮尔逊大夫对这点是不
厌其烦的。”
“我们的工作做得及时吗?”
“嗯。”技术员组长想了一下,又补充说:“可能有好长时候
没做了。”
“最后一次检查在什么时候?”柯尔门是作为一般问题这
么随便问的。
“等等。让我查查。”班尼斯特走到化验室的另外一头。
戴维·柯尔门的脑子里在掂量着有关的几个因素。如果
洗碟机有问题(看起来是这样的),应该及时采取些措施;这
一点没有什么问题。另一方面,既然对于接触食物的人员定
期仔细做了检查(照班尼斯特说是这样做了),那就没有什么
值得大惊小怪的。但也不能漫不经心。他告诉约翰·亚历山
大说:“你最好尽快把你的报告送给皮尔逊大夫。”
“好,大夫。”亚历山大又回去看他那夹纸板上的记录了。
班尼斯特在屋子那头,查着档案柜子上摊开的工作日志,
抬起头来叫道:“二月二十四。”
柯尔门一怔,问:“你说的是二月吗?”
“对的。”
“那几乎是六个月以前了。”他向营养科主任问:“也许你
那里的炊事人员并没有多大变动,是吧?”
“噢,不巧,是有变动的。”斯特朗夫人摇着脑袋说。“从二
月以来,我们添了不少新人,C大夫。”
柯尔门还不大理解,又问班尼斯特:“那日期没错吧?”
“最后一次就是那日子。”班尼斯特非常肯定自己说的没
有错。他倒觉得能够给这个什么都懂的年轻大夫讲点他不了
解的事挺来劲。接着又找补了一句:“不信你可以自己来看
看。”
柯尔门没答理这个建议。“可是从那时以后上班的新来的
雇员呢?”
“这上面没有别的记载了。”班尼斯特耸耸肩。“如果保健
科不送化验单,我们没法知道来了新炊事员。”他是满不在乎
的态度,而且还近于有些轻蔑。
柯尔门心里在冒火。他控制了一下,对营养科主任平静
地说:“我看这个问题你应该查查。”这时候他才开始感到问题
的严重性。
斯特朗似乎也想到这儿了。她说:“我马上去。谢谢你,
C大夫。”她乳房一颤一颤地走出了化验室。
室内一霎时沉静下来。柯尔门第一次发现班尼斯特有些
嘀咕了。当他俩的眼神对在一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