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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风头。他那一行在社会上很不显眼。露西自己就听见有人
问:病理医生是干什么的?但是没有人问:外科医生是干什么
的?她知道有些人认为病理医生是医院的技术人员。他们哪
知道病理医生必须是有医学头衔的内科医生再经过几年专门
训练的专家呢?
挣钱多少有时也是使人不服气的一个原因。在三郡医院,
吉尔·巴列特是特邀医生,不拿医院的薪金,直接向病人收
费。露西和其他特邀医生也都是如此。可是皮尔逊是医院雇
用的医师,年薪两万五千美元,约相当于一个成功的外科医生
(比他年龄轻得多)收入的一半。露西看到过这样一段话,是对
比外科医生和病理医生的。它作了这样的概括:“外科医生开
出一个肿瘤,五百美元;病理医生检查这个肿瘤、下诊断、建议
进一步治疗和预后,挣五美元。”
露西自己和约瑟夫·皮尔逊关系不错。她也不清楚这是
什么原因,皮尔逊似乎喜欢她,有时候她发现自己也有点喜欢
他。有时当她需要和他讨论一个病例的诊断时,他对她总是
有帮助的。
现在讨论快结束了。欧唐奈正在结束会议。露西赶紧集
中了一下思想。在讨论前一个病例时她思想开了小差,这不
怎么好——她得管着点自己。别人已经起身了。皮尔逊正在
收拾材料,准备往外走,可是欧唐奈叫住了他;她看见外科主
任把那老头子带到一边。
欧唐奈打开通向一个小办公室的门,说:“咱们到这里边
谈一会儿吧。”这间办公室和会议室连在一起,有时候医管会
开会用。现在屋子里没有人,皮尔逊跟着外科主任进去了。
欧唐奈故意随便说一句。“约瑟夫,我觉得你不应该再在
这样的会议上整人了。”
“为什么?”皮尔逊执拗地问。
欧唐奈心想:好吧,如果你要我直说我就说吧。于是他放
开声音说道:“因为,那一点也不解决问题。”他让自己的声音
带点锋芒了。在和这个老头子平常打交道时,由于年龄上的
差别,总是让他三分的。但现在是行使自己职权的时候。虽
然欧唐奈作为外科主任不是皮尔逊的直接领导,但是在病理
科和外科工作有所交叉时,他是享有一些决断权的。
“我不过是指出一个错误的诊断,那有什么?”皮尔逊自己
也厉害起来了。“你建议我在这类问题上不讲话吗。”
“你是知道不应该这么问我的。”欧唐奈马上顶了一句,这
次他已经不在乎带着冷冰冰的语调说话了。他看见皮尔逊愣
了一下,似乎自己觉到了刚才的话说得过分了。
他嘟囔着承认,“我不是那个意思,不是的。”
欧唐奈不由得笑了。皮尔逊是不轻易向人道歉的。说出
这句话他是费了很大劲儿的。现在欧唐奈用讲道理的口气劝
道:“我觉得有更好的讲法,约瑟夫。如果你同意的话,今后在
这种会议上,你把解剖结果告诉我们,然后由我来引导讨论。
我觉得我们可以把问题谈清楚的,用不着招人发什么脾气。”
“我看不出来为什么会有人发脾气。”皮尔逊还在嘟囔着,
但欧唐奈感觉到他在下台阶了。
“我还是愿意照我的办法来开这个会,约瑟夫。”欧唐奈心
想,我不想强加于他,可是现在是把问题讲清楚的时候了。
皮尔逊耸耸肩。“如果你要那么办,好吧。”
“谢谢,约瑟夫。”欧唐奈知道他胜利了,比他设想的还容
易些。可能现在是提出另外一件事的好时候。他说:“约瑟夫,
谈到这儿,我还有一件事。”
“我很忙,过些时候再谈不行吗?”在皮尔逊说这句话的时
候,欧唐奈差不多已经知道他脑子里想什么了。这位病理医
师是在表示,他虽然刚才让步了,但并没有放弃自己的独立
性。
“恐怕不能等了。是关于外科的病理回报问题。”
“回报怎么了?”这个反应是一种积极防御的口气。
欧唐奈平心静气地说下去。“我听到一些反应。有些报告
在病理科耽误的时间太长了。”
“罗弗斯,我知道。”皮尔逊现在公开表露不高兴的神气
了。你差不多可以如闻其声似的;他心里在说:又是一个捣乱
的外科医生!
欧唐奈下决心不上火,心平气和地说:“比尔·罗弗斯是
一个。可是还有别人反映。你是知道的,约瑟夫。”
皮尔逊一时没有答话,欧唐奈心想在某种程度上他对这
位老爷子有点同情。年华易逝。皮尔逊已经六十六了;至多
他也就还有五六年的工作时间。有些人对于新旧交替的变化,
对于年轻人显露头角,接了他们的班,无可奈何地适应了。可
是皮尔逊不然,他的不高兴是公开的。欧唐奈纳闷的是他这
种态度的背后是什么想法。是不是他觉出自己在走下坡路,赶
不上医学的新发展了?如果是这样,他也不是第一个。尽管
皮尔逊有许多别扭的地方,他也还有许多值得称赞的长处。这
也是欧唐奈现在小心翼翼和他谈这个问题的一个原因。
“是的,我知道。”虽然皮尔逊的回答有忍着一口气的味
道。但是他承认有这个事实。这是他一贯的特点。从欧唐奈
刚一到三郡医院起,他就喜欢皮尔逊的直爽。有些时候欧唐
奈也利用了他的直爽提高了医院的手术水平。
欧唐奈记得当他初到医院来的几个月中,面临的一个问
题是要消灭不必要的外科手术。当时子宫摘除手术特别多,少
数几个外科医生摘除了许多本来是健康正常的子宫。有些外
科医生觉得摘除子宫可以消除任何妇女病痛,又方便,又治
病,其实有些病是可以用内科药剂治疗的。在这种情况下,往
往在诊断书上写上一些委婉的借口如“慢性子宫肌织炎”或
“子宫纤维性变”以掩盖摘除组织病理报告的真象。欧唐奈记
得和皮尔逊说过:“当我们做摘除组织病理回报时我们应该一
是一,二是二,子宫正常就是子宫正常。”皮尔逊听这话笑了,
从此就充分合作,使不必要的外科手术停止了。外科医生当
然不好意思让同事们都看到白纸黑字写着他为病人摘除的那
个组织是没有什么病变的正常组织。
“你听我说,肯特,”皮尔逊现在语气和缓了。“最近我实在
太忙了。你不了解我的工作多么多。”
“我了解一些,约瑟夫,”欧唐奈正是希望他开这一个头。
“我们有些人觉得你的工作太重了,这对你是不公平的。”他想
说,“你年纪大了,”一转念没说,换了句:“给你找个帮手怎么
样?”
皮尔逊一听这话,马上嚷起来了。“你倒告诉我要找个帮
手!唉,我的老兄,我要求给我增加化验员,提了几个月了!我
们至少需要三个,然而他们告诉我能来几个呢?一个!还有速
记员!我的报告材料堆了几个星期,谁去打字呢?”不等回答,
他暴躁地说下去:“让我自己去打吗?如果院部的人别老在那
里坐着不动,我们还能做出点事情来——包括病理报告快点
作出来!我的上帝,你告诉我该找个帮手,这真得谢天谢地!”
欧唐奈静静地听着。现在他说:“说完了吗,约瑟夫?”
“嗯。”皮尔逊好象有些惭愧,有些后悔自己又发作了一
通。
“我说的不是化验员和办事员,”欧唐奈对他说。“我说的
帮手是指加一个病理医师。找个人帮你管病理科。可能有些
地方还可以搞一点现代化。”
“你先等等!”一听见“现代化”这个词,皮尔逊立刻抬起了
头,但欧唐奈把这个问题撂在了一边。“约瑟夫,我听你说完
了。现在请你听我说完。”他停顿了一下。“我原来考虑的是
添一个聪明的年轻人为你分担一部分工作。”
“我不需要添一个病理医师。”这是一个强硬的、不妥协的
声明。
“为什么,约瑟夫?”
“因为没有那么多工作够两个合格医师做。我一个人就能
处理——用不着别人。而且我们科里已经有了一个住院医
师。”
欧唐奈平心静气地坚持着:“住院医师在我们这儿是来学
习的,约瑟夫;一般是短期工作。当然住院医师可以担负一部
分工作。但是你不能让他负责,也不能让他担任行政工作。
现在你需要的却正是那种人。”
“让我来判断到底需要什么人吧。给我几天时间我们就能
赶上外科的工作。”
很明显皮尔逊不打算让步。欧唐奈曾经想到在增加病理
医师问题上会遇到阻力,但不清楚这老头子为什么这么强烈
抵制。是不愿意让别人插手他的独立王国呢?还是在保护他
自己的地位——怕一个新的年轻人会顶了他的工作呢?事实
上欧唐奈并没有考虑过撤掉皮尔逊。单单就病理解剖这一项,
别人就很难代替皮尔逊的多年老经验。欧唐奈的目的是加强
这个部门,从而加强医院的阵容。也许他应该把这一点说清
楚。
“约瑟夫,没有什么大变动的想法。没有人这样提过。你
还是主管……”
“那就让我按我的意思管病理科的事情吧。”
欧唐奈发现自己的耐性到头了。也许已经把这个问题说
够了。等过两天再说吧。他想尽量避免摊牌。于是和缓地说,
“如果我是你,我会再想想的。”
“没什么可想的。”皮尔逊走到门前了。他僵硬地点点头,
走了。
欧唐奈想,现在问题已经挑明了。他站在那里考虑下一
步该怎么办。
五
三郡医院餐厅是全院职工经常聚会的场所。三郡医院这
棵葡萄藤的主根就扎在这里,而它的藤干和枝杈通往各个科
室。医院任何大小事——提拔啦、丑闻啦、撤职啦、调进新人
啦——很少不是在这里先听到并且议论过,然后才看到正式
通知的。
医生们经常利用餐厅和平常只是在吃饭和喝咖啡时才能
见到的同事讨论某些病例,很多重要的医务事项是在这里议
定的,许多有分量的专家意见是在这里随随便便提出来的,而
在另外场合就需要花许多钱才能得到。有些这样的意见给病
人带来很大的好处,而当病人从原来比较麻烦的病情中脱险,
恢复了健康时,他不会想到使他最后好转的疗法原来是从这
比较随便的渠道得到的。
也有例外。少数主治医师有时并不喜欢同事们通过这种
非正式渠道去套他得来不易的知识,不高兴同事们套他讨论
具体病例的做法。在这种情况下,一般都这样半开玩笑地推
托:“咱们最好在我诊室里谈。我那时候可以按时计价。”
吉尔·巴列特就不赞成这样套法,在拒绝随便提出他的
看法时,有时他推托得更不好听。关于他拒绝这种要求的战
术,有这么一个故事。那不是在餐厅,而是在一个家庭鸡尾酒
会上。他的女主人是伯林顿社会的一个名人,她把巴列特盯
住了,接连提出一个接一个关于她的病情的问题,真病或是想
象的病都有。巴列特听了一会儿,然后用挺大的声音回答,一
屋子人都静了下来。“夫人,从你刚才说的情况看来你有月经
病。如果你现在就脱衣服,我就在这里给你查查。”
但就大多数人来说,即使他们可能不喜欢人们在医院外
边随便问他们关于诊治的意见,但是却可以同意在餐厅交换
意见,因为那将是双方互有所得的交换。还有不少大夫在和同
事们接触之后,临走时说一句谁都知道的暗语,“你要找我的
话,我在我的第二办公室。”一般不需要解释这指的是什么地
方。
一般情况下,餐厅是一个民主区,在这里即使没有忘了医
院的级别,至少暂时可以不论身份地位,大家都很随便。可能
只有一个例外情况,那就是大夫单有一组桌子。营养科主任斯
特朗夫人经常在这个范围内走来走去,因为她知道只要在这
里的卫生或服务工作出点小毛病,将来医管会开会时就够呛。
除去少数例外,多数外聘的高级大夫都用这里的保留餐
桌。本院大夫就不一定了,住院大夫和实习大夫倒愿意和护
士或其他人在一起,自由自在一些。因此,迈克·塞登斯一屁
股坐在了费雯·洛布顿对面的椅子上是并不招眼的。费雯比
其他同学早下了一会儿班,现在一个人在吃早饭。
十天以前他俩在解剖室见过面以后,费雯在医院里和迈
克·塞登斯碰上过几次,对这小伙子的印象逐渐加深了。他
那厚厚的红头发和老爱咧开大嘴笑的样子很讨人喜欢。她直
觉地感到这小伙子可能要追求她,现在果然是这样开始了。
“嗨!”塞登斯打着招呼。
“哈罗!”费雯胃口很好,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