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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走在如刃的边缘-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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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时,如天之助,餐厅一角居然响起《春江花月夜》的琵琶声。
  十米之外,眼波迷离,纤手拨动一江春水。
  我们都被这音乐震慑。这时的话题,是《辛德勒的名单》的讨论,伊三个,全是犹太人,明天下午一点飞上海,为了寻找上个世纪四十年代犹太人在上海那段历史。她们已经找到那个教堂并诉说着被中国人帮助的那段历史。
  我醉意盎然,走上演台,让无懈可击的姑娘演奏我最心爱的《十面埋伏》。
  眉如远山,眼若秋水,指如春葱,面若凝脂。
  还有吃一惊的低眉婉转。
  莫名地,想起蔡琴的老歌:
  “昨天你对我一笑,到如今变成烦恼。”
  突然,伊人十指划落,银瓶迸落,铁骑突出……
  —— 我心爱的《十面埋伏》!
  谁还记得,二千二百年前的垓下,那个婉转的美人,那个末路的英雄。
  “力拔山兮气盖世,
  时不利兮骓不逝!”
  此刻。夜已深。人已醉。
  (2003年12月11日凌晨1:11于桂林喜来登大宇大酒店商务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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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原谅我这一生放纵不羁爱自由
今天我
  寒夜里看雪飘过
  怀着冷却了的心窝漂远方
  风雨里追赶
  雾里分不清影踪
  天空海阔你与我可会变
  多少次
  迎着冷眼与嘲笑
  没有放弃过心中的理想
  一刹那恍惚
  若有所失的感觉
  不知不觉已变淡心里爱
  原谅我这一生不羁放纵爱自由
  也会怕有一天会跌倒
  背弃了理想
  谁人都可以
  哪会怕有一天只你共我
  仍然自由自我
  永远高唱我歌
  走遍千里
  ——《海阔天空》Beyond乐队
  今夜我,也许醉了,我想。
  明天就要离开苏格兰了,薄薄行囊里两瓶威士忌,两条高地喀什米耳围巾,也许就是带走的全部。
  说实话,并不喜欢这个地方,寒冷,孤寂,尤其是在亚伯丁更北部的日子。五年前漫长的冬季就曾经在那里停伫,还是不老有梦的年纪,方圆数英里除了几个东方的远客,别无任何人烟,古老空旷Country House里陪伴我的是手中的半瓶Malt,和脚下守门的蜷缩的老狗。后来回到格拉思哥这个几乎被遗忘的城市,居然有点在天堂的感觉。
  明天就要离开这个城市,如同《指环王》最后的镜头。今天在书店找到这本书,翻到最后胡比人乘舟离开中土的章节,古老的英文诗篇居然让我一阵怅惘。我想我不喜欢这个地方,这个地方也不属于我。包括这里的呼吸和心跳。在无数稍纵即逝的日子里,这不过是杯中的残酒,指上的烟灰,浪子的一站,苦旅的一瞬。
  我想自己是不胜酒力了。RAFFLE BAR,在这个弥漫着老殖民地余晖和远东情调的地方,三个轮回的我共度过了十多个长醉和无聊的夜。不期然的,五年前来自香港的侍者James还在吧台,他仍然记得上次我同亚德里安干掉了整整一瓶Malt,Macallan 30年——只有真正的高地人才能这么喝酒,他回忆说。我同老痞士对着面前软绵绵的红酒,无奈地憨笑。五年前醉着的时候,给了James五镑的小费,问他第一个问题是:在哪里可以找到苏格兰女孩?五年过去了,似乎一切依旧,不同的是,当时他二十一岁,我三十一岁,现在他二十六岁,我三十六岁。
  我想是不胜酒力了,五年内干掉的美酒可以填平半个城市,五年内走过的地方能够环绕半个行星,五年内失去的笑靥徒然充斥后半世的生命,然而我自己还剩下些什么呢?
  剩下的半瓶葡萄酒放在吧台,从后门悄悄潜入长街。一个寂寞的城市,一个被抛弃的地方,一个异乡的游子,一个半醒的魂灵。
  走到圣文森长街,影影绰绰的,几个迷离的身影,我想那是企街的苏格兰女子,一致叫着切尔西的名字。犹如罗刹的娜塔莎,斯洛伐克的凡妮。
  让自己厚道一些,把镜头稍微岔开几度,记录在这个没落城市最后一夜的灯影。哼着熟悉的骊歌:
  风雨里追赶
  雾里分不清影踪
  天空海阔你与我可会变
  我想如果生命中没有很特殊的原因,这将是最后一次造访这个城市。
  (2004年3月31日)
  断章——拾落于今晨十点十分的醉路
  其一
  寅时 在今天这个初夏某个微凉的早上
  踉跄穿过人工湖醉间如同涉过那条愤怒的河
  躺在石桥的栏杆上 举头望向天空
  残月边有一条淡淡的轻烟散成的轨迹
  也许是早起赶路越洋飞机留下的痕迹
  也许是宇宙一颗不经意划过的流星
  早先并没有听到天籁的任何细碎喋音
  未散尽的轨迹仍残留在晦暗的天色中
  突然想起十五年前在北京向青春的告别
  纪念册上最让我岑寂的留言
  如流星之陨逝
  如秋叶之纷落
  亦当如酒鬼之横地
  从少年负笈的月台混入茫茫江湖
  等待了太久一些姗姗来迟的声音
  虽然不必醉后已经可仰头看到一些蓝天
  但一年三百六十五日已经开始淡淡地把猩红色的酒注入胸怀
  那些忘却的腥红色
  总会在一个黎明随腹中的酸臭一起吐个干干净净
  也罢 也罢 还能再喝十年
  其二
  这个坚硬的纯水晶的酒杯
  我一直拒绝用来盛放透明的酒水
  这个装满过白兰地 波尔多 女儿红的酒杯
  已经被染成淡淡的红色
  如此坚硬的水晶组织
  仍然抗拒不住经年血色的浸入
  那些生命之水啊
  这个坚硬的纯水晶的酒杯
  默默地同我做无声的坚持
  是朋友也是仇人
  是伴侣也是怨偶
  是男人也是女人
  是智者也是痴汉
  这个坚硬的纯水晶的酒杯
  在十五年岑寂地与我固执对饮
  我想我和他都已经深深疲倦
  并因重复地使用充满了看不见的裂痕
  有时愤怒
  有时疯狂
  有时微笑
  有时自豪
  我们都在岑寂中坚持
  不耐烦时
  不加掩盖地我把他放入深棕色的酒柜
  然后幻想着不光彩的自豪
  其三
  再也没有候鸟
  拜访你这秋天的园林了
  再也不想举起
  猩红侵蚀的酒杯
  星吧回家 四百米的路
  好像摇摇欲坠了十五年
  我的音容开始变老
  我的鬓上早生华发
  我的无情渐变多情
  我的青春岑寂无踪
  酒后那些猩红总要吐个干干净净
  指尖那枝秃笔总要吐个清清楚楚
  悠长的岁月里梦想的墓志铭
  总是在每一个儿童受难的节日后轰鸣
  会有一天
  每个人的记忆淡薄如水
  (2004年6月4日)
   。 想看书来

8、你怎么变成坏人了?
(一)
  圆明园东门,在体育大学的南门边上。附近一片霓虹灯闪烁处,就是学院区大名鼎鼎的驾步:XX宫。
  进去的时候,感觉并不好,俗,艳,有点猥琐。不过想起光顾的大多是附近的读书人或读书出身的商人,也就能理解了。文人无行,落拓时自不必说,得意*时玩的档次也高不到哪儿去。柳三变,杜少陵的*风情,在这个末法时代早已被雨打风吹去。不过,玩有玩的规矩,乐有乐的法子。仁者乐山,智者乐水,虽无高山流水,但春山春水春草,此中全矣。
  自从昨晚在昆明接到大江的电话,有意无意间就想着今夜的聚会:五月二号,是燕园法学院成立100周年,也是我们毕业15周年。约二十年前,我们这班当时乳臭未干的黄毛小子豪情万丈地踏入象牙塔,开始追寻一种叫理想的东西,现在看来理想和青春一样,都已经逝去多年了。闲话打住,大江与洒家同级不同班,他是经济法的高材生。
  说实话,大学里我们关系不错,但也谈不上特别密切。尤其是大三以后,也许是由于学风更浓,也许因为毕业的压力,法律系的孩子都在力争上游,孜孜不倦。而我则逍遥法外,大多数时间同英语系的区,中文系的黄和留学生的进混在一起饮酒度日。不过偶尔,也会在自己宿舍楼里郁闷起来,于是扛上半箱燕京找伴,大江也乐得放下沉闷的海事法,摘下厚重的眼镜,与我对饮到宿舍熄灯为止。虽然如此,绝大多数时间,他是如此的文质彬彬,斯文有加。我们在谈论隔壁班的女孩时,他时常红脸,然后懦懦地辩解说醉了。
  他是真正品学兼优的学生,活跃在团支部,学生会,也是每年为数不多的奖学金获得者。我向来不愿意同思想先进的学生一起玩,但大江例外,他正直上进,沉迷理想,但不失温和。曾经一次,他用奖学金在勺园买了白牌,可乐和奶油蛋糕请我,同时试图循循善诱做我的思想工作。洒家蛋糕还没完全咽下肚子,口里已经骂他拉拢腐蚀,断然拒绝他想发展我做预备党员的春秋大梦。不过我真的理解他,那是他的信念,并非一种作秀。
  大四鸟兽散的时候,很多人在醉,忙着同太多人告别,忘了同他喝分开的一杯。对了,那时候他不近女色,更没有女朋友。
  毕业后,听说他留校考研。
  (二)
  上一次见面,是六年前,学校100周年大庆。带着香港朋友,广州美女回到海淀,有一种衣锦还乡的感觉。
  晚餐100多号人,大呼小叫,觥筹交错,笑语喧哗,眼波迷离。同每一个曾经同堂或不同堂的兄弟干杯,与每一个曾经沉迷或不沉迷的学姐调笑——忘了说,我们系159人,洒家是最小的之一。
  大江已经有点变化,当时同学们大都衣着随便,我和他是唯二穿全套西装打领带的。白天我去谈些生意来不及换,但他告诉我,他衣冠楚楚是刻意保持儒商和学者的风范,那时,他已经弃学从商,专攻计算机软件开发,当然与法律有关,应该喝了头啖汤,估计略略发达了。我们85法律一干同学中,干律师的最多,当官的也不少,但都没有成什么大器。留燕园或到外校教书的人数不多,但成绩斐然,广三已经是教授,守文则高踞北*学院副主任。出来做生意的最少,我和大江是屈指可数的几个下海者。
  醉后我们让女伴们去看系里的文艺晚会,男人们则直杀夜总会。邀他同去,看出他虽然想,但有些迟疑,我们也就没有继续坚持。——对了,他结婚了,刚生孩子。
  (三)
  一晃又是六年,半个轮回。听说他的事业越来越大,居然学人家搞起了网络,并从事法律软件的开发,把“北*宝”弄得风风火火,不过以他谦逊的为人,应该不会太牛逼而忘形吧。
  在夜总会门口,一提大江的名字,咨客很老到地说是张先生的朋友,给了我一个大大的笑容,亲热地把手拉着我的袖子。短短的十几米路,我把过去二十年的情节如粤语残片过了一回。
  包房的门打开了,大江和小林都在,他仍然穿着西装,领带拉开一半,领口开着两粒扣子。他正在唱歌,见到我并无太动声色,一手持麦克风,另一手举了一下杯,示意我坐下,继续开唱。说实话,唱歌难听的我不是没见过,如此难听的却不多。看得出,他醉得不浅,而我还没开始。旁边小姐倒了一杯给我,洒家也径自举杯示意,一口干掉。
  到的时候是10点40分,回到酒店是凌晨六点。三男十女,小瓶啤酒七、八打。
  大江坚持开车送我,我居然没有拒绝,也许我们都醉后,生命也开始变轻。身上混杂着烟草、酒气和高档或廉价的香水。不再像在十五年前分别时的郁闷,不再像六年前欢聚的喧哗,我半梦半醒中在车上喃喃地重复:“兄弟,你怎么变成坏人了?”
  “我怎么是坏人,我本来就是这样。咱是谁呀,一个好人。”丫居然学会了油嘴滑舌。
  “大江,你他妈的怎么变成一个坏人了?”洒家坚持。
  “操,真想知道,下次告诉你吧,五月二号。”
  五月二号, 北*学院100周年纪念。又可以看到大江,毕业十五年内第四次。
  (2004年4月22日)
  

9、SLEEPNESS IN LOUSIVILLE
此刻,凌晨四点三十一分——寅时,我最喜爱的时分。
  约30个钟头之前,从广州搭乘最早一班直通车站到香港,中午,在香港登上美联航的越洋飞机,向芝加哥航行,那一段飞了15小时零10分。
  实在恐惧长时间的飞行,龟缩在一个小得不能再小的角落里,忍受周边的陌生人,距离太近时,基本无法对人产生好感。这次以为走运,旁边是金发碧眼的洋妞,但当看到她不停地吃喝,不仅一口气干掉全套恐怖的飞机餐,而且不停地站起来跨过我的大腿,开启头上的行李箱拿出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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