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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白盐-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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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马爷性子发了,挺不住呀。”
  “你呀你,你这个林如晦,让本府说你什么是好啊!”铁徒手恨铁不成钢,恨人不成鬼,恨鬼不成神,在那里长吁短叹吁嗟呜呼。他知道刚才的话马正天一字不漏听见了,在场的所有人都听见了,他想让马正天主动放弃带大家进府喝茶取暖请求,他再曲意挽留,他有面子,马正天这拨人也有了面子,见好就收,留下马正天,各自散去,再施法子,让他们首尾不通气,各打小算盘,这事就如冰河解冻,春风化雨,婆娘生娃,母鸡下蛋,一切水到渠成,方见得咱家手段。想到这儿,他不由得昂起头来,轻轻吐口气,又瞥马正天一眼,都是稳操胜券的气概。可马正天好似一个局外人,闲蹲在那里,一手拖着硕大的铜烟锅,叭滋叭滋,烟火忽明忽暗,铜烟锅杆铜烟锅头在烟火辉映下,倏忽晶亮,倏忽冰冷。他的脸色也在烟火迷离中,一时黯淡,一时分明。
  耐不住了,人情汹汹的场合,却是一个万籁俱寂的情景,只有不识趣的野风,忽而鼠窜而来,把这个人的头摸一把,把那个人的袄襟揭起来,瞄一眼,又急慌慌地溜走。风是蛇信子,风是导火索,把人们撩拨的气浮了,心躁了。铁徒手耐不住了,他偏过脸去,笑笑地,对马正天说:
  “马兄意下如何啊?”
  “啊?”马正天一个激灵,从嘴里抽出烟锅嘴儿,诧然问:“老爷是问在下吗?”
  “呵呵,方才林如晦所言,难免夸张,却也近乎实情,还想听听兄台高见呢。”
  马正天一摊手,苦笑笑,无奈地说:
  “恕在下愚昧,方才林师爷是给老爷说话的,马某不才,是个粗人,哪敢偷听二位大人说话呀。大人说话自与小人不同,小人言论无非毬长毛短,日日戳戳,荤荤素素,三七二八,听了也就听了,哈哈一笑,风吹蓬走,大人说话可不得了,一言兴邦,一言丧邦,一言九鼎,一锤定音,事关军国,理涉兴亡,褒字一见,贵逾轩冕,贬在片言,诛深斧钺,懦夫愚氓,哪敢倾听雷霆之声,凡夫俗子,无福消受天外纶音,即使大人格外见赐,小民也不敢当的呀,知道的越多,离黄泉的路越近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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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白盐 二(5)
在这种情形下,谁越能胡说八道,谁越有可能占得先机,如同与对手搏战,神定气闲者,必赢,心浮气躁者,必败。善于搏战之人,当自个处在下风时,万不可轻举妄动,首要的是惑乱对手心智,以言语惑之,不足,则以行动再惑,直到他目迷五色,举止失措,再突出杀招,奠定胜局。铁徒手虽宦海沉浮,长袖善舞,林如晦刀笔杀人,不留痕迹,可那是月黑密室谋划,风高借火烧人的勾当。今日之事当对两面,目不移瞬,转不过脖子的交锋,这就是马正天这种半黑半白半官半民半商半匪人物的长项了,他的噙着冰糖打呼噜,他的邪话正说屁话嘴说大话小说小话大说,要是官场口舌,对手完全可以宣布:不足与论,或竖子不足与谋。让你失去说话机会,不战而胜。当下却是民对官说,民说出了官话,拿官话堵官的嘴,官嘴就难以张开了。
  铁徒手叫林如晦把刚才说的话再给马正天说一遍。有道是,话说三遍比屎臭,或者,话说三遍,驴都不爱听。好在这只是说第二遍,可是,说的人是他不愿再说的话,开口便已意沮气丧,要是被动听话的人,心下会烦的,可马正天却听的津津有味。事情正在朝他预想的目标走。那些脚户哪明白这层道理,身子冷透了,肚子饿扁了,气又填饱了,却见马正天在那缺油少盐与人瞎周旋。心想,这个马爷原来是个没洋芋嘛,人都把他当成大的不得了的大洋芋喧乎的,亮了相,却非真人。但又不可造次,他是他们的带头大哥,主心骨,今日要闹的事与人家毬上挂镰刀,离心口远着呢,而且,闹这场事对人家非但没丁点好处,得罪官府的事先不说,闹事本身就是以损害马家利益为前提的。也就是说,马正天领着大家是在闹自个的,要不是一个大二杆子货,一个脑子不整齐的人,谁肯呀。人家纯粹是义字当先嘛。有了这层缘故在前,脚户们忍也得忍着,不忍也得忍着,权当是跟上马正天正月十五观灯,大伙哪怕把冻得乱颤当成激动的发抖,也要跟着马爷把这出戏演完。是苦戏,是耍戏,管毬他,粉也搽了,相也扮了,角色也分配了,没有不落幕就逃戏那一说。
  林如晦有气无力絮絮叨叨说完了,这是他出入幕府以来说的最艰难的一席话。马正天再是个人物,在官面前,也只是一介草民,官把你当人物,你就是人物,不把你当回事,毬都不是。官对民只有宣布命令的义务,哪有这样八###九婆婆妈妈蝎蝎蛰蛰爷爷奶奶没完没了费唾沫星子的,一句话还要说两遍?第一遍就是说给他听的,本是向他宣布决定的,理解的执行不理解的枪头子伺候,只是咱家老爷读过几本江湖乱道的新书,脑子受了潮,说要民权呀什么的狗屁玩艺,这倒好,民有权了,官没权了,民有权,民又不是官,官没权,官又不是民,官不官,民不民的,裤裆里耍大刀,纯粹胡抡嘛。上官所差,他不得不耐着性子压着火把话说完了。
  马正天是蹲在那抽烟的,林如晦话说完了,他的这锅烟也抽透了,他吭吭几声,忽地站起来,又像狗撒尿那样,提起一只脚,亮出鞋底,烟锅头在那梆梆几敲,待火星四散后,他从容说道:
  “大人两袖清风,一尘不染,江湖早有传闻,在下曾数度蒙老爷抬爱,得以足涉宝宅,廉洁行状也略知一二,可是弟兄们并不知情,还以为老爷铺金盖银,上顿山珍,下顿海味,满汉全席,朱门酒肉臭呢。在下提出如此无理要求,唐突之极,也是把事做在明处,让大家明白老爷是个什么样的官,什么样的人。话说明了,老爷是官,做的是可以为天下人道的明事,在下草民一个,也向以明人不做暗事自励,老爷何如当对两面,把事情说个明白,做个了断?到了明日,老爷自去日理万机,为民请命,弟兄们也该千里风尘,打拼生活了。万请老爷明鉴!”
  听了这话,铁徒手和林如晦各吃一惊,回头稍做思量,才发现,马正天从一开始就是把事情往这个结果引的。对官府来说,这是最坏的结果。这次改革食盐流通制度,全部目的在于控制盐业经营,堵死私盐道路,增加政府税收。原以为,问题会出在脚户这里,府衙大兵弹压,整个西峰镇兵马汹汹,为的是造出阵势,让对此不满的脚户,知难而退,乖乖地听从号令,谁敢捣乱,先办他个抗拒官府之罪。这几天稳定了,脚户们上了路,不满的也得慢慢地满,不习惯地也得慢慢变成习惯。谁知得利最大的马正天却率先搀和进来了,而且一出手,就是窝心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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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白盐 二(6)
当面的话不好说,确实不好说,当一个人为另一个人谋利,损害了众人利益,而得利者却要施利者当着受害方的面把背后的隐密说出来时,真是活活地要难死人哩。铁徒手限于身份不好对马正天过分迁就,林如晦看出了铁徒手的作难,正所谓养兵千日用兵一时,要我是个吃干饭的。他一做这样想,精神头来了,忙趋前两步,先自笑花了脸,温柔了声腔说:
  “霍霍,马爷!霍霍,好我的马爷哩!咱家这叫干啥哩,冰天雪地的,蹲在外面说话,见外是见外,不至于见成这个样子呀。走走走,进屋说话,老爷府衙虽说窄狭,向来给马爷虚席以待的,虽无名茶招承,粗茶一杯,在下将亲手给马爷烧水奉茶,这也是在下的职分。走走走,回屋说去!”
  马正天把烟锅当手,向脚户们一招,大声说:
  “弟兄们可听见了,府君老爷要请大家伙们喝茶哩。还不快谢?”
  众人听言,急忙把扁担怀抱怀里,双手拱拳含首道:
  “谢过府君老爷!”
  林如晦已急出一头汗来,天黑别人看不见,他忙抬手挥去,又忙摇手道:
  “马爷,马爷,不是这等说,不是………”
  “又没茶没水了?”马正天嬉皮笑脸说。
  “不是,嗨,不是……”,林如晦单手摇着说着没劲,两只手使劲摇晃着说。铁徒手心知今晚就这样了,还不如急来抱佛脚,把眼下的事应付过去,日子长哩,就来个长打算。他吭吭两声,林如晦咽下了没说完,自个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的话。铁徒手亲切地说:
  “马大侠,你我虽有朝野之分,却也向来不分里外人。以兄台之见,该如何?”
  此时,马正天不再七绕八拐,直杠杠地说:
  “老爷抬爱,在下铭记,缺情后补,尽在不言中。当务之急,按惯例,明日当是弟兄们上路之日,可青白引之事,还没说成一句话,弟兄们心里不踏实。老爷是深知的,千里挑盐,是拿命换生活的买卖,所得向来微薄,白引如此一折,非但没了赚头,还得亏本呢。每个弟兄身后都跟着一大家人吃饭活命呢,活路一断,必是死路。老爷为民父母,岂无体恤之心?诚然,在下与弟兄们都深知老爷的难处,老爷为了大伙的生计向来处心积虑,百般设计,小民个个心中有数。可眼下,实在事出无奈,在下愿以身家性命为股本,求老爷收回成命,恩赏弟兄们一条活路。”
  马正天单膝着地,面朝铁徒手将烟锅担在双臂上,双拳上举,众脚户见状,也忙撂下扁担,双膝着地,以头抵地,口里叫道:
  “求大老爷赏条活路!”
  铁徒手趋前两步,伸出双手扶起马正天,嗔怪道:
  “马兄,这是干什么!有话好好说,官民一家,一家人说了两家话,成何体统嘛?快快请起!”
  马正天跪着纹丝不动。铁徒手是文弱人,哪里扶得他动?无奈,他又转向众人,高声道:
  “尔等快快起来,这样干什么嘛!”
  马正天不起,众人便不起。铁徒手只好对马正天说:
  “马兄,听本府一言:事有事在,没有讲不通的理,没有过不去的坎儿。起来吧?”
  马正天原样未动。铁徒手叹口气,轻声说:
  “嗨,活活地难死人哩。这样吧,就依了你,依了众弟兄。不过,青白引年前已颁行,决无年后收回之理,如此朝令暮改,出尔反尔,本府威信何在?念大伙言词恳切,本府法外容情,特做如下变通:青白引照常施行,税率照准先前等次罢了。”
  “谢过老爷!”马正天长长一揖,一跃而起。
  “谢大老爷法外开恩,我等铭记在心!”府门前石板地震响一片,众脚户各磕三个响头,纷纷然爬起,个个喜上眉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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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白盐 三(1)
关于马正天这个二杆子货如何耍二杆子的事情,都是我爷爷马登月说给我的。说实话,我对这事一点都不感兴趣。那时候,我最大的兴奋点都集中在,和哈娃他们捉猫猫藏时,想办法让他们怎么捉不着我,我很快捉住他们。以后又多了一个兴奋点,就是在适当的时候,藏在马车底下,从年干部手里接过几颗洋糖。我知道这事做的不够光明正大,那糖也没有直接从商店买来的洋糖甜,说良心话,年干部的洋糖也是甜的,可我总能在糖中尝出隐隐的屁乎乎的味来的。但,我确实是没办法呀,谁给我去商店买糖吃呢,二分钱一盒火柴,家里常常都买不起,老爹常为了这事暴跳如雷,像爷爷骂我爹时,常用的一句话:火把毬烧了。每到用火时,老爹都要逼着我拿一把干柴,去邻居家引火。邻居家离我家是很远的,要从一面长长的土坡跑下去,点着火,又快快地跑上来。这里还有讲究,跑的太快,扇起的风把火吹灭了,又得返回去重新点燃,跑得慢了,不等到家,火把烧尽了。还有一层,我从小都是知道要面子的人,到别人家去点火,又不损失人家什么,可那张人脸马上变成了驴脸,要多难看有多难看。这便是我不愿回家,宁愿跟爷爷住在一起的原因。马登月虽然也没有多少钱,可享受的是五保户待遇,生活必需品,都有人按期供应的。但,洋糖不属于生活必需品。所以嘛,我在年干部那儿混糖吃,是没办法的事情。我又没妈妈,年干部不可能把糖白给我吃,可我居然理直气壮地吃到了糖,说起来,我还是有些运道,有些本事的。
  那一个黄昏得手后,我便注意观察年干部的动向。在日落西山时,他只要往村东头废弃的打麦场那里溜达,我就知道我有糖吃了。那段时间,我的嘴一直是甜的,当然,村里还有一家孩子的嘴是甜的。那一晚上,我被赵五能这个拐驴日的赶出饲养室后,没有去找哈娃,我知道,那一夜,他甜着嘴,作了一夜甜甜的梦。我在马登月那里事实上把年干部和叶儿出卖以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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